伊莉討論區

標題: 陶汐語 - 西岸情人【單】 [打印本頁]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9-4 11:50 PM     標題: 陶汐語 - 西岸情人【單】

她討厭上海男人!
偏偏老天爺不賞臉,老讓她碰上這個討厭的上海男人
別人說她邪媚似狐,只有他一徑誇她是「良家婦女」
別人說她是帶毒刺蝟,只有他無厘頭的拼命接近她!
而且這個木頭男十分不受教
雖然口口聲聲說為她瘋狂、趕也趕不走
可她都已經自動躺上了床「恭候大駕」
他老兄還在那兒「非禮勿視」、「非禮勿動」?!
好,這個男人真是好樣的,夠格當她的新玩具!
她可以先使盡渾身解數誘惑這侗呆頭鵝
再狠心的拋棄他一走了之,永不回頭……

附件: 陶汐語 《西岸情人》.doc

[ 本帖最後由 lien8341 於 2008-9-4 11:53 PM 編輯 ]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9-4 11:52 PM

以下為試閱,完整內容請下載附件

[attach]4710446[/attach]

西岸情人1
牽妳的手 像牽起一個夢
擁妳入懷 像擁住一切溫柔
我願傾盡所有 換妳一生真情守候

第一章

  西進。大膽西進。套一句達爾文的名言『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身為臺灣人,理應配合政府的『戒急用忍』、『南進政策』。可是當泰國引發的金融風暴橫掃東南亞,泰國銖、印尼盾狂跌如瀉、當印尼雅加達血腥暴動排華,有誰能出來協助?當菲律賓動輒嚷嚷要斬航時,誰來保護蘇比克灣的台商?

  政府政策有待重新檢驗,全球經濟也風起雲湧,正在醞釀著一股新的脈八動,臺灣在這股脈動中加入WTO是遲早的事。於是,還想繼續賺錢的敏感生意人,深思熟慮之下,半夜都會被嚇醒。

  所以,很抱歉,什麼『戒急用忍』、『南進政策』統統丟到一旁,現在流行的是『西進政策』。

  它位於臺灣西方,土地面積是亞洲的三分之一,人口是世界約五分之一。就政治局面而言,這塊大餅恰巧和臺灣是死對頭。但體育無國界,臺灣還是助北京申辦二00八年奧運成功。

    近年來,共產主義修正,一時之間,全中國處處都聽得到『改革開放』的口號,其中喊得最夠力的是備受全球矚目的一九九O年浦東開發新區。

  這個相當於一個新加坡大小的區域,曾是上海最貧窮的地區,如今是道道地地的超級吸金器。

  因應發展的快速腳步,上海興建兩個國際機場。一個是位於浦西的虹橋機場,一個就是位於浦東的浦東機場。

  『浦』是以黃浦江來作分界;一般而言,由於投資興盛帶動當地繁榮熱絡,因此浦東機場的旅客要比浦西多。現今的浦東有楊浦大橋、浦東新機場、陸家嘴金融區、外高橋保稅區、張江高科技園區、東方明珠塔、亞洲第一摩天大樓金茂大廈……

  這般的榮景全要歸功於中共將張江工業區重新定位為電子設計及製造中心。上海市政府又特別將晶片製造列為園區的重點專案,並通過一項『互免五減半』──五年免稅、五年減半的稅賦優惠政策。

  有了大陸中央的支持,紛紛釋出各式各樣招商優惠政策外,優越的地理位置更是一大助益。上海長長江流域、長江三角洲的龍頭,處在華中地區中心位置,投資觸角要延伸至北方或南方,甚至是根植內陸,上海都具有地理上的絕對優勢。

  這樣的仗勢,『安氏企業』自然也看見了。

  令人汗顏的是,果斷提出西進計畫的人並非『安氏』的正職員工,而是才來公司不到三個月的見習生--董事長的寶貝千金,安婕妤。

  談起安婕妤,聽過這個名號的人都聞之色變。

  『安氏』上上下下全知道董事長安亞夫擁有一子一女。公子安笠豪二十八歲,風流倜儻、能力甚佳,目前任職安氏的總經理,也是令各方名媛淑女臉紅心跳的花花公子。

  千金安婕妤,二十歲,豔冠群芳、心高氣傲,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小時候她要芭比娃娃,長大了改換成大一點、刺激一點的玩具。財大權重、老來得女的安亞夫,對於愛女的要求一向是有求必應--開幾家公司讓她玩玩也不成問題。

  在上海,安婕妤的『玩具』有兩家五星級飯店,一座大型百貨商廈和一個以她名字『婕妤』為品牌的服裝設計公司。

  她的豔、她的傲、她的刁在上海名氣響叮噹;不少政商名流為她趨之若鶩,也恰巧全都吃過她的閉門羹。

  安大小姐不喜歡大陸男人,遠近皆知!原因在於她討厭北京腔、上海腔、廣東腔。

  「小姐,妳真的要去嗎?那裏可是很危險!」在安家服務四十年,忠伯可不想來到上海第三年就告老返鄉--雖然這個鄉挺近的,就在上海的上方:徐州。

  「忠伯,連你都不相信我的能力,難怪爸爸跟哥哥瞧不起人。」安婕妤輕蹙蛾眉,眉目之間儘是絕代風華。

  她今天穿著一襲黑白相間的簡潔套裝,金黃毛茸領子,上衣V領極低,肆無忌憚地裸露出雪白碗狀的半個姣好胸形。這是安婕妤最常做的打扮,她擅長發揮運用女人的本錢。

    平時披肩的波浪長髮,因應今天較特殊的場合,特地在腦後盤成倒8字形的髮髻,一大一小,流行嫵媚又不失端莊。她希望自己看起來老成一點,不能讓那些人瞧她年紀輕就認為她好欺負。

  「這……這……這……」這幹在臺灣的老爺、少爺什麼事?唉,會不會是他年紀大了,和小姐有代溝?話說回來,小妮子心思多變詭譎、難測深奧,從來沒有人真正摸透過。

  「小姐千萬別誤會,董事長可疼妳了,怎麼會瞧不起妳!只是那些人在示威抗議,很容易會對小姐不利。」

  這就是了,忠伯已經提到重點--愈刺激好玩的事,她安婕妤愈要去做。

  當初公司內部還不是有人說大陸法令不明、執法不公、排斥台資;然而這些早在四年前她膽大心細提出西進商業策略之後,便沒有人敢再吭聲,就算有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畢竟誰敢得罪素來以刁縱聞名的『安公主』?

    最教人感到可怕的是,安氏在大陸卡位三年,居然搭上了大陸經濟起飛的列車,整個工程從請照、發照、興建、大力宣傳,到目前可和外資一較高低的優越服務品質,過程順利得教人歎為觀止。

  「寧要浦西一張床,不要浦東一間房。」

  九六年以前,上海人對浦東做出如是的評價。

  九六年以後,全球五百大企業中有兩百五十大在浦東投資。

  如今安婕妤手中的玩具可賺錢了。因此更沒有人敢再吭聲半句。栽在二十歲丫頭的手上,即便心不服,口也得服。

  只是,成功來得太快也太容易,人人眼裏會下錢的金雞蛋,安婕妤卻已經開始覺得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從小到大,她便任意而為,喜歡的就拿、不喜歡的就隨手丟掉。眼前她最感興趣的是安笠豪手中的晶圓廠。

  「哥哥人不在大陸,他的工地有人示威抗議,做妹妹的我替他分憂解勞也是應該。況且我只是去關心一下,要是真能幫上忙,他可要提著大禮來謝謝我了。」她說的理由充足有力,句句合情合理;眉開眼笑的安婕妤,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

  儘管她想到那座快蓋好的晶圓廠開闊眼界,但是障礙還是有的。安笠豪奉派在大陸固守的得力助手兼好友,就是一塊擋在路中央的大石頭。不過石頭已經讓她教人給搬開,聲東擊西之計她屢試不爽。

  少爺會謝她,那真是天方夜譚!忠伯在心底咕噥著。

  向來嗜工作成狂,不喜歡人家插手他事務的少爺要是知道小姐想把位在浦東的晶圓廠拿來當成玩具玩一玩、甩一甩、踹一踹,只怕不剝了小姐的皮、啃她的骨、喝她的血才怪!

  有一天,他這一塊夾在他們兄妹之間的夾心餅乾,一定會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場。

  「開心一點嘛!忠伯。你看這上海是不是很美啊?」爛漫天真的聲音,其實只有安婕妤心血來潮、想逗弄人時才會有。

  上海的氣候和臺灣很相似,夏天熱得人頭昏腦脹、冬天可以冷得齒顫腳凍。全年最舒服的就屬三、四、五,十一、十二月份。四月份時,也有梅雨季。

  現在是六月,還有微風,邁入七月就算是酷暑。在上海安婕妤也有她的避暑山莊,就是她目前住的華宅。

  車子經過黃浦西岸的中山東一路。這裏是上海著名的外灘,舊時西方列強控制上海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

    外灘的東面是黃浦江,西側是五十二幢風格各異的大廈,有巴羅克式、羅馬式、哥德式、古典主義式、中西合璧式……不同時期、不同風格的建築並列一排,格調上基本統一,整體輪廓非常協調,無論是極目遠眺,或是徜徉其間,都能感受到一種剛健、雄渾、莊嚴的非凡氣勢。

  萬國建築博覽是上海的象徵之一。

  「小姐喜歡就好。」唉……忠伯又歎口氣。大小姐好生拿著階梯讓人下,再笨的人也知曉要識時務,珍惜這份天大的福氣。原本以為這是個安全保命的話題,沒想到安大小姐就是有法子讓人心驚膽戰。

  「我才不喜歡。這裏的報紙都是簡體字,字又小。這裏的人講話操著一口怪怪的口音,非字正腔圓得讓人受不了。還有,這裏的公安特多,多得惹人厭……忠伯,我瞧見你在發抖了,你可以把嘴巴合上,我又不會跳出車子去大吼大叫──雖然我很想這麼做。你也別太神經質!」

  忠伯這才收住大張的嘴巴,勉強安撫住年老垂危的心跳。

  「忠伯年紀大了,我剛剛是在說笑話,讓你開心開心。」安婕妤不安好心地補上一句。

  忠伯的嘴角僵硬抽搐,「多謝小姐垂愛。」能承蒙安大小姐關照,天國之日不遠矣!

  後座馬上傳來安婕好開心的笑聲。某些時候,她比較像小孩。有著二十歲的天使皮囊,卻有著一百歲的惡魔心腸。有朝一日能收服她的定是非比尋常的人。

  車子在濱江大道經過東方明珠塔,陸家嘴金融區,金茂大廈……慢慢地駛入張江工業區。

  「小姐,工地到了。」忠伯向她報告。

  「嗯!」安婕妤輕應一聲,不動聲色。好戲就要開始,總得讓她斂住心神,全力備戰。這一仗關係著日後她在『安氏』的地位及說話音量的大小。哥哥,對不住了,你想要專攬獨權,還得問你妹妹肯不肯。

  「小姐?」隨身保鏢恭敬地打開車門等候著。

  聽到保鏢的叫喚,安婕妤慢慢地先是一隻美腿踏出車門,接著是另一隻,然後半屈著凹凸有致的身段,優雅矜貴地在眾人的抽氣聲中步出車外。

  烈日下走出轎車的嬌貴女子,膚色白皙彈嫩、身材婀娜得連女人都禁不住看傻眼。上乘的鵝蛋臉,完美明媚的五官。眼睛大而細長、生來脈脈含情。鼻子至前額構成一條直線,嘴巴線形姣好、雙唇豐滿紅潤,非常漂亮。

  來自臺灣的駐派監工當場傻眼。這位大美女就是他們員工之間傳言心如蛇蠍的『安公主』?!和流言果然有幾分符合,一看就知道同安笠豪一個德行,都是心高氣傲的年輕人。

  只是那張嬌豔驚人的臉蛋、那身矜貴無雙的驕氣、那多姿的婀娜身段,都讓人不禁想撐把傘拿把扇的替她蔽去烈日、為她拂風幾許。

  安婕妤黛眉淡顰;人數比她原先預料的要多出許多。

  一群老少男女大約四十人左右,在工地內拉舉著白布條抗議。布條上用黑粗的字體寫著『草管人命』四個大字。

  「妳就是安婕妤?工廠的負責人?」抗議人群裏有一位胖子率先發難。他是週三,此次示威抗議的領隊。

  這些人把工廠的負責人都搞錯,還示什麼威抗什麼議!不過既然連他們都搞錯,代表她的名氣在上海比安笠豪還要響亮。一想到這兒,安婕妤的嘴角微揚成漂亮勾人的弧度,心情舒暢無比!

  但有人還是能無規於美色當前。「真可惡,拖到現在才來,兩條人命不夠你們公司出面處理嗎?」眼下就來了個悍婦。

  「是啊!臺灣人來這裏不是撈錢,就是找女人,才不管當地人的死活!」一有人開頭,撻伐之聲立刻有如刀片削來。

  「你們說,臺灣男人來這裏找女人,女人來這裏做什麼?」

  「包二郎囉!」一個外相瘦皮猴的男人沖到安婕好面前,瞠大雙目朝她不屑說道。其實他是從小至大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姑娘,水當當地,還來自臺灣。別瞧只有臺灣的男人包二奶;台海女人也會過來找男人。

  兀傲不群地環視了眾人一眼,安婕妤維持著先前的冷漠,彷彿她眼前正上演著一出鬧劇。

  「你們看她那是什麼態度!」大胖子伸出他肥厚的手指。

  「不能讓她以為我們好欺負!」現場一陣騷動,數十個抗議人士蜂擁上前,保鏢以一檔十,被他們逼得節節敗退,就連忠伯也得下車來保護安婕妤。旁邊的幾個公安倒像是雕像,杵著不動也不說話。

  安婕妤捺著性子,默默地記住他們的長相和軍服上的號碼。

  「你們要幹什麼?趕快退下!」忠伯年邁力衰,說的話實在不具分量。

  抗議的帶頭者週三吼道:「我們要幹什麼?我們倒要問問你們在搞什麼!兩條人命了!兩條人命不值得她說一句話嗎?」

  「是啊、是啊!」

  「有種就別躲在後面,快出來!」

  安婕妤依舊不動如山。

  一群人義憤填膺、情緒沸騰,正要準備動手活逮安婕妤之際,卻竄出一條人影擋在人群中間。

  「不是這樣的!」口音極重的上海腔飄入安婕好的耳際,是她極惡的腔調。

  安婕妤瞪視著擋在她身前的冒失黑影;那是一副強硬堅實的背肌。穿著一件補過多次的藍色工作衫,上面混和著汗水和灰土。那件工作衫又舊又髒又小,只能勉強覆住那具壯碩的長軀。

  「你們聽我說。大家今天來不就是要求得兩全其美嗎?既然安小姐肯出面,那就代表她有誠心解決,大夥就理性多點、火氣少點。」男子伸出一雙長臂要大夥別衝動用事。

  「陸俊,不關妳的事,你快走開!」有人叫著,似乎彼此都相識。

  陸俊道:「我可以走開,但是這樣並不能解決問題。我想我們應該先給她說話的機會。」

  「她是你什麼人,你幹嘛幫她?!」有人不服氣地道。

  「這位小姐不是我什麼人,我也沒有幫誰。不然這樣,先冷靜下來,我們聽聽看她要說什麼再做決定也不遲。」才說著,比尋常人要高大許多的背影立刻讓出一個空隙,好讓安婕妤可以言接面對眾人,卻又執意待在離她最近的位置意圖保護她。

  多事!誰要他自作聰明!渾身髒兮兮的傢伙入不了眼,安婕妤好整以暇地面對眾人。

  「首先,我得先聲明,我是個管理者,不是負責人。其二……」安婕妤蓮步輕移至胖子的跟前,「敢問這位仁兄是死者的家屬嗎?」

  瞧著大美女媚態橫生的眼波流轉,被勾去了大半魂魄的胖子,也只能神色恍惚欲醉地道:「我……我不是。」

  「遠親?」

  「不是。」

  「朋友?」

  「不是。」

  安婕妤至此露出滿意的笑容,迅速俐落地接下他的話,「既然全都不是,那你就是來我工地鬧事。」語畢,她俏臉高高一揚,笑意盡無,對原地不動的公安又道:「據我所知,這座晶圓廠是受上海市政府保護的;那麼一些不相關的滋事者就有勞各位公安大哥發落。」

  前來抗議的群眾一聽,馬上有數十名不相關的人往後退了一大步。大胖子更是手足無措,完全沒料到自己會栽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手上。

  「至於你……」優雅的嗓音讓人沉醉其中,「誹謗不才的小女子包二郎,我在這裏正式以『安氏』的名義向你提出告訴。」原先盛氣凌人指著安婕妤鼻子大罵的瘦皮猴立即嚇得全身發抖。

  瘦皮猴小方想道,他也許可以求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美得像從廣告上走下來的美女饒過他。可是家鄉父老全在這兒,他這一求不就顏面盡無……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

    胖周三告訴他只要來這裏壯壯聲勢,拿根白旗做做樣子便有錢可拿,現在居然落得臺灣數一數二的『安氏企業』要控告他!他可以預見日後慘澹黑暗的人生……

  「現在有誰可以告訴我,這當中誰才是真正死者的家屬?」安婕妤秋波橫掃了在場的人士一圈。這些該不會全是濫竽充數被找來鬧場的吧?

  「是我。」終於有人開口。安婕妤看向聲音處,只見一個妙齡少女扶著一位老婦從眾人的身後走出來。

  「我兒子、孫子都是替『安氏』工作才死的,現在輪到要來對付我們婆孫倆是不是?這就是你們對岸來的處理事情的態度?」老婆婆雖老態龍鍾,卻聲若洪鐘。忠伯趨身向前,在安婕妤耳邊說了幾句話方又退下。

  安婕妤一改原先的態度,用謙卑的語氣道:「婆婆誤會了。我要說的是公司願意發放每名死者家屬一千萬元台幣的撫恤金,並保留原工作名額,由家屬自由意願填補。」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捧著差點怦跳而出的心臟。一……千……萬……

  梅家死了孫子、兒子,卻也因禍得福有了兩個金飯碗又有兩千萬,這筆天文數字是大陸人一輩子也夢想不到的,不只可以買下整個『梅家村』,就連隔壁的『周家村』都不成問題。一群來示威抗議的人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早知道拚了命也要來『安氏』工作,然後弄個斷腿、斷手什麼的。

  「婆婆。」安婕妤出聲喚著呆住的老婦。

  「啊!妳叫我?!」天外飛來一筆橫財,梅家老婦終於回神。

  「公司並不是輕瞧了人命,只是原本該負責處理善後的幹部臨時調回台海,不是之處,遠望婆婆見諒。」安婕妤微微欠身表示鄭重的歉意。原本躲在襟口的豐滿球形,因為這個動作顯得更加誘魅。

  安婕妤身旁的保護者,意外獲得大吃霜淇淋機會,將那軟脂球形瞧得一清二楚。

  十分有誠意解決問題的語氣雖顯淡漠生疏,卻也讓大家見識到回異於大陸的處理方式,並暗問如果每個台灣的女人都這麼強勢厲害,大陸收復台淺六是否真能占到什麼便宜!

  「張幹部,善後處理就由你負責接手。」安婕妤點名在場的一名台幹,從容得彷彿她真是晶圓廠的總裁。

  「是的,總裁。」張幹部用力地點點頭。他當然知道真正的總裁是安笠豪,只是目前總裁不在上海,由總裁的妹妹佯裝替代應該沒有關係。儘管素聞安氏兄妹處得並不是很愉快,但是安婕妤能將這次的抗議事件處理圓滿,總裁應該會很高興才對。

  實際上,張幹部哪裡曉得整件事情出乎他想像的嚴重和複雜──總裁是不能隨便讓人替代和佯裝的。

  「包括先前的住院醫療、喪葬,都由公司負責。各位還有什麼問題?」

    安婕好非常『客氣』地詢問在場的每一位。既然要演戲,就要演得像一點。她可是顧著了安笠豪的面子,至於裡子……這會兒她的大方慷慨獲得眾人的掌聲;反正出錢的人又不是她,是她親愛的大哥要付帳。

  「既然沒問題,還望各位多多支持晶圓廠的投資計畫。沒事的話,請容我先告退。」

  「安總裁,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這筆撫恤金?」換扶老婦的少女走出來問道。

  安婕好瞧了眼張幹部,示意由他來答。

  「後……天……就可以了。」張幹部結結巴巴地。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托這些抗議家屬的福,他們這些底下的人總算看見了最上級的人,也總算見識到了這位女性總裁不假辭色的權威。

  一千萬啊,可不是一百萬、十萬。如果他死了也能拿到一千萬,就算是替心如蛇蠍的安總裁工作,他死也甘願!太厲害了!跟她相比,他簡直不像個男人。

  「後天太慢,我要她們祖孫倆今天就拿得到錢。」見張幹部點頭如搗蒜,原本打算轉身就走的娉婷身子忽而停住。

  安婕好拋給大家一個無害的倩笑,「我不是來這兒找小白臉的,各位多心了。」

  頓時,大家頗為不自在的尷尬相視。這位臺灣來的女總裁不只牙尖舌利,還得理不饒人,日後娶她的人怕是沒好日子過。

  公安架走帶頭示威的胖子周三和瘦皮猴,剩下的眾人目睹這位翩翩佳人來如一陣清爽的涼風,走時也留下一陣淡淡的香氣,亦紛紛跟在她的身後相繼離去。

  徒留下驀地臉紅的陸俊。從剛才的角度,他正好可以一覽無遺地看到那抹碗狀的嫩白。豐饒挺立,就藏匿在衣襟裏;衣襟裏什麼都沒有,只有鮮豔的一抹瑰紅。

  就算上海是全中國最開放之都,他想他只有她敢那般大剌剌地把模特兒走在伸展台的時裝穿在自個身上到處跑。

  不過,真是美!亮眩了他的眼、亮眩了整個上海市!光那張臉,他就看癡了!

  「同志,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想歸想,還是少作白日夢。」張幹部往陸俊結實的肩膀重力一拍。

    開玩笑,如果連他一向最得意勤快、不近女色的工人也肖想起女人,那以後他的工地怎麼辦?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完工?不行!陸俊在這裏有帶頭作用,而且他也還想領得到退休金,所以得趕緊打斬他兄弟的春夢。

  聞言,陸俊收回了忘神的視線,回到現實的大太陽裏。

  「我知道自己的身分地位。我配不上她。我沒有胡思亂想。」一連三個『我』,亦彰顯出此地無銀三百兩。

  張永河以掌擊額。「天啊!你知道她是誰嗎?」

  原本紅潮已退的陸俊,想到那抹嫩莓,真的很誘人,讓人不禁想去吸吮……想到這兒,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火熱起來。「她?」

  「對,你剛剛見著的那個女人。老天呀!你可是回魂了沒?」

  「我當然知道她是誰。」古銅色的臉頰猶布著紅潮。

  「那你說,她是誰?」張永河不死心地問著。

  「安婕妤。」細細咀嚼著口中吟詠的名字,陸俊覺得這名字同她的人一般,美極了!

  「嗯!那你仔細記住了,以後聽見這個名字就離遠一點。她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最重要的是,她不適合你!」說著,張永河的手指向工地大樓周邊最頂端、顏色鮮熾的大帆幔。

  「看見那四個大字了?」

  陸俊一揚首;熱辣辣的太陽,七彩暈眩的光芒直向他照來──

  「看見啦,就『安日企業』四個字。」

  「看見就好。你可別小看這四個字,在臺灣可是有百億的身價,在這邊除了有兩家飯店、一家大型百貨,再來就是咱們這個晶圓廠。這種有錢得像住在天上的人家最注重門當戶對、政商聯姻,以免哪天不小心摔下來了,沒有人接得著。說不定安亞夫──我是說咱們老總裁,已經幫她挑選好了夫家。」張永河滔滔不絕說著,邊仔細偷偷打量陸俊的表情。

  誰曉得不說還好,一說那器宇軒昂的雙眉攢得更緊,「那麼好的女孩子,有人追著討當愛人同志也是應該的。」陸俊說這話時的語氣是認真的。在大陸,不管丈夫、老婆,一概用愛人同志通稱。他雙臂肌肉僨張地拿起了鋤頭繼續鋤著土。

  內心方才噗咚、噗咚的短暫騷動,伴著健美有力、一上一下的規律動作隱隱消褪。

  「她啊!刁蠻嬌縱,和傳聞中一模一樣。喂!兄弟,有眼睛的人是知道她很美啦,可是你怎會用『好』來形容她?」怪人!怪人看怪人,眼光果然與眾不同。可他兄弟不是怪人啊!

  「她是很好啊!你沒看見她細心地體恤到家屬急需用錢的窘境,要你把後天的撥款快馬加鞭改為今日。」

  張永河摸摸自己發帶稀疏的地中海,尷尬地一笑,「經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我們總裁也有人性的一面。喂!小老弟,平時看你惦惦吃三碗公半,原來你也很會察言觀色嘛!」話一順,張永河就自然溜出臺灣話。而他說的臺灣話,只要不是太難的,陸俊都能弄懂其中的含意。誰教兩人混得有夠熟了。

  張永河愈想愈覺得陸俊說的沒錯。以前素聞安婕妤雖然是位大美女,為鞏固己身未來在安氏的地位,卻是心如蛇蠍、不擇手段。現在想一想,倒覺得有些誇大。

  謠言止於智者,而智者就是他身邊這位才剛暗戀就又失戀的兄弟。莫怪乎人家會說紅顏禍水!才剛剛那麼幾分鐘,他的小老弟就變得恍恍惚惚。

  好吧!他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如果陸俊傷心,他保證使出全身爆笑功力伺候安慰著。他剛來大陸之初,愣頭愣腦地差點被人打劫,就是陸俊救了他又帶著他四處熟悉,他才會那麼快融入這個包羅萬象、包藏禍心的上海。

  「如果她嫁人,你會傷心嗎?」自個兒也是王老五的張永河渾然未覺這句問話,無疑是在將死之人身上又插上一把利刃。

  只見陸俊更加賣力地工作著,傳來一聲語意不甚清楚的悶哼:「祝她幸福!」

  後知後覺的張永河終於感覺到氣氛詭怪,「嗯……既然小老弟這麼快就看開,那我就先去處理我的撥款了。」他悻悻然地走出工地。真是踢到鐵板了。可惜他磨刀霍霍的爆笑功力根本無用武之地。

  他兄弟真怪,他都好心要安慰他了,幹嘛不轉過來讓他瞧瞧那張俊臉?說真格的,陸俊那張臉帥勁又有型;加上好生的體格,迷死了附近一大票女生。

  其他工人都是等到中午十二點由公司發便當,他老兄從十一點就陸陸續續收到近二十個的便當。陸俊老實憨厚,不懂得拒絕,只好一一枚下再轉送給還吃不飽的同事。

  張永河在心中慨歎,原來不只男人愛看色相,女人也很愛。在他可愛的故鄉臺灣,他就從來沒受過這種待遇!

  再回頭看看陸俊賣力工作的身影──這裏的人很勤勞、很能吃苦,像臺灣的五、六十年代,個個都很努力地在賺錢,不會嫌工作髒、工作累,或鎮日罷工跟老闆爭取一些有的沒有的。上海人或許驕傲,但他們只拿該拿的錢,有時候給多了,還會認為那是一種侮辱。

  張永河轉身走向臨時搭建的辦公室,邊走邊念著大陸盛行的一句順口溜──

  「毛澤東像太陽,走到哪裡哪裡亮;鄧小平像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樣;江澤明像星星,下岡工人數不清。」他剛來時還搞不清何謂『下崗工人』,現在則是完全清楚指的是失業的人。別看中國大都會的繁華,內地就可憐了,多得是沒飯吃的人。

  臺灣真的得加油,不然很快會被中國給趕上。

  陸俊用力的耙著土,像他這種低下階級的人是不該去幻想其他的。他要想的是如何更努力的賺錢,才能醫治姥姥的痛和妹妹在上海學院一年數十萬的學費。

  他拿骯髒的手肘揮了下額上的汗水,又繼續埋頭重複著機械式的動作。

  用力地勞動自己年輕力壯的身體,這樣一來,腦中那張異常清晰的明豔臉孔,或許會自動消失不見!

[ 本帖最後由 lien8341 於 2008-9-4 11:53 PM 編輯 ]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a14.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