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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瞎半身 -【重生之俗人一枚 】《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9:23 AM     標題: 瞎半身 -【重生之俗人一枚 】《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au8au 於 2019-10-8 03:38 PM 編輯

【書名】:重生之俗人一枚

【作者】:瞎半身

【內容簡介】:

    在這庸俗的社會,要想活得有尊嚴,你除了跟著庸俗,別無他法!

    重生前的王勃不太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

    家也破!

    人乃亡!

    妻要離!

    重生後,王勃總算明白了俗人社會,俗人當道,金錢為王!

    所以,他決定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當一枚俗人,賺錢,賺很多錢,去彌補前世那一個又一個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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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9:24 AM

本帖最後由 au8au 於 2019-7-18 08:40 AM 編輯

1, 最沒痛苦的死法

很多人反映第一章稍顯冗長,容易消磨耐心,唉,老瞎我花這麼多心思寫第一章無非就是想介紹一下豬腳潦倒悲催的前生,是如何死的!不過,anyway,反正重生文再怎麼死得有新意也是個死,重要的還是重生之後的人生是什麼活的,所以,老瞎我把第一章給刪了,大家直接從第二章重生後開始看吧,免得有人說我囉裡囉嗦,死個人都要死半天!呃,其實老瞎看重生文也從不關心豬腳是怎麼掛的!通常也是直接跳到第二章開看……



2,生財之道

     王勃回到了1999年的夏天,即高一結束準備升高二的暑假。

    對於自己重生這件事,王勃從最初的震驚,到興奮,到平靜的接受大概用了三天時間。

    三天后,王勃從連續的興奮和狂喜中平靜了下來,變得表裡如一。當然,這只是表象,內心中的激盪恐怕還得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畢竟,這種小說中的事情活生生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任誰都不會當像沒人事兒一樣。

    而在無數情緒中,最重要的一種便是感激,無數的感謝,感謝上蒼,感謝老天,感謝上帝,感謝菩薩……感謝所有的八方神靈能夠讓自己重活一次,讓自己有機會彌補上一世無數的遺憾,改寫憋屈潦倒的人生!

    現在想來,讓自己上一次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憋屈得不得不自殺以結束這悲哀的一生,其中肯定有無數的因由,但說一千道一萬,最重要的一點還是一個字:

    錢!

    如果自己有錢,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在母親提出過年後想來雙慶給自己煮飯,照顧自己和妻子時,自己當時就不會因為丈母娘那尖酸刻薄的話而猶豫讓母親多等上一個月,而沒有這一個月的等待,那不靠譜的繼父就沒機會載著母親去走親戚,如果不去走親戚,母親就不會摔死!

    相依為命的母親不死,自己也不會抑鬱,不會失眠,不會精神恍惚,自然也就沒辭職一說!

    而母親死後,如果自己有錢,妻子也不會因生活的拮據,生活水平的下降而離開,她肯定會跟手握自己工資卡時一樣:賢惠,持家,忍讓,體恤人!而當自己一辭職,妻子手中的工資卡變成廢卡後,她身上一切優良的美德也因此而慢慢作廢。

    由此,王勃明白了一個很深刻的道理:在現實的社會中,女人的“美德”和“品質”是跟男人身上的金錢成正比的!

    而在這逐漸變得金錢化和庸俗化的社會中,愛情也好,婚姻也罷,光靠甜言蜜語,只靠遷就忍讓,能夠維繫一時,但維持不了一世!最終,還是要靠兜里的“米米”說話!

    ————————————————————————————————

    對於重生人士而言,就如同敞開了一扇金光閃閃的大門,想要發財已經不是一件什麼難事了!問題是發什麼財,發多大的財!

    按照通常的生財之道來說,有買彩票中大獎的,有買股票買黃金買房子,坐等升值的,有開公司當老闆搞各種投資的,還有寫小說,寫歌,搞出版,賣版權賺錢的,五花八門,各顯神通。

    先說買彩票,重生前王勃福利彩票的雙色球他倒是買過不少,但中得最多的也就五塊錢,十有八九都是打水漂。至於那些五百萬上千萬大獎,上億甚至幾個億的巨獎的中獎新聞,他倒也偶爾關注,但其中的期數跟號碼,卻是沒那閒工夫去記了——中都中了,記這些中獎號碼有什麼用呢?他又不知道自己會重生。如果他未卜先知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重生,他肯定會將雙色球開彩以來的所有大獎,巨獎記在腦中,以便等未來時機一到去檢驗一下中國福彩的“公平”、“公正”和“公開”性!

    不過據說這玩意兒的水很深,所謂的大獎,巨獎不過是福彩自導自演的戲碼,逗一幫想發橫財的底層民眾玩兒的。

    股票黃金和房子,特別是06、07年和2014年底,2015初兩個時段的股票,以及2012年之前的房子,都是百年難遇的發財良機,這種全民狂歡的財富盛宴,王勃是絕不想錯過的。當然,前提是需要一筆雄厚的啟動資金,不然也只有乾眼看別人發財。

    開公司也不錯,比如說房地產公司,在隨之而來的十幾年中,絕對是搶錢的行當。除此之外,還有外貿公司,可以說是王勃以前的老本行,只要有一定的啟動資金,知識儲備和經驗都在那裡,隨時都可以啟動。

    而投資對於重生人士來說更是一本萬利。2015年,即便在無知的人,也明白中國的BAT,國外的GAF在中國和全球的影響力。如果在這些公司早期甚至起步階段買點股票的話,得,這輩子什麼也別乾,開始享受人生吧!

    至於寫小說,寫歌,老實說,辭職後的王勃的確寫過一段時間的小說,兩本VIP,上架是上架了,可惜一天連一包菸錢都賺不了,嘗試過幾本之後,他也就放棄了,自認不是吃這碗飯的料。

    不過,現在不比十幾年後,很多題材還沒出現,先不論文筆,單就創意而言,王勃自信如果自己剽竊幾本後世的紅書,火書,賺錢是沒什麼問題的,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成了開創流派的大神都有可能。不過這裡有一個問題:網絡小說的繁榮要到05年後才會出現,而現在才1999年,時間上有點趕不上了。

    而且,如果可能的話,王勃絕不想將自己變成一個寫手,即便成為什麼大神他也不願意。他當過寫手,深知這個行當對寫手精神和身體的摧殘,那不是區區金錢可以換取的。很多寫手都很宅,長時間的孤獨自處讓他們的性格都趨向於孤僻,不太喜歡跟人交流,也無法跟外界進行有效的互動,朋友圈越來越狹窄,很少接觸到女性。所以,很多寫手收入頗豐,但在尋找自己的另一半上卻出現了問題。

    這還只是性格方面的影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久坐讓寫手不同程度的都會患上寫手的職業病:腰椎,頸椎,尾椎,視力都會出問題。重活一世,王勃不希望自己如此的悲催——有錢了,卻沒有時間去享受。錢他會想辦法去賺,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用自己的快樂和健康去換。

    簡單的這麼一想,王勃就發現無論是買股票,炒房子,或者發財後開公司搞投資都需要一筆啟動資金,通俗的說法就叫第一桶金。沒有第一桶金,後面的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看得見摸不著。

    “那麼,我的第一金到底怎麼去挖呢?”坐在寫字台前的王勃一邊轉著筆,一邊絞盡腦汁,苦思冥索。

    第一桶金說起來簡單,但超過百分之九十想創業的人通常都死在第一桶金上,特別是對於一窮二白,毫無任何背景的平頭百姓而言更是如此,哪怕他們的想法再好,點子再美妙,都因缺乏啟動資金而坐視機會的白白流失。

    很不幸的是,王勃的家庭就是屬於那種一窮二白的類型,一窮二白到什麼程度?從他十歲的時候母親帶著他嫁給繼父開始,一直到他20歲去雙慶讀大學,他就只穿過三套新衣服,一套是小學時母親用別人送的料子叫裁縫做的,一套是初三時母親領著自己去城裡買的,最後一套便是高中時學校要求必須買的校服。在他大學期間能夠自己打工賺錢之前,他的小學五六年級,整個初中和高中所穿的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的所有衣服,都是繼父從他城裡面的姐姐那裡討來的他表姐和姑父不穿的舊衣服。所以,在王勃的整個青少年時代,他所穿的衣服,不是偏女性化,就是顯得特別的老氣和成熟。

    另外一個能夠說明王勃家一窮二白的例子便是繼父“竭盡所能”,也只能夠給他交齊初中兩年,高中一年的學費,如果命運不做任何改變的話,兩個月後王勃升高二,六百多塊錢的學費王勃是沒法交了。中學多少還交了一點點,到了大學則完全需要國家的助學貸款了。所以,無論是小學,中學,還是大學,王勃身上的另外一個標籤永遠都是同一個:

    品學兼優,需要補助的特困生!

    對於一個體面一點的新衣服都無法給自己的孩子買一套的家庭,要談什麼第一桶金,跟癡人說夢沒什麼區別!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9:26 AM

3, 母親,繼父,王勃的上輩子

     “勃兒,吃飯了!”耳邊傳來母親叫吃午飯的聲音。

    “來了,媽!”王勃大聲的應道,同時問,“媽,今兒中午咱們吃啥子?”

    “辣椒炒茄子!”說話間,王勃的母親曾凡玉從廚房端著一碗青辣椒炒茄子到來堂屋,對王勃說,“你先吃,我去肖三娃那裡喊你爸吃飯!”

    “要得!媽!爸又在打牌?”王勃從母親手裡接過冒著青香氣的辣椒茄子,擱在桌上,問。

    “他哪天不打牌嘛!”母親說,雙手在圍裙上揩了揩油跡,轉身出了門。

    王勃坐在窗邊,目送著母親遠去的背影,嘴唇含笑,眼神包含著難以掩飾的深情。在這幾天當中,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次瞅著母親愣愣的出神。每當此時,他便想,今世今生,即便是發不了財,不能過大富大貴的生活,單就能夠再次見到母親,他也覺得無悔了。

    不是麼?

    不過,按照他對繼父的了解,如果他這輩子不作大的改變,不能盡快改善家中的經濟條件然後取得主導地位的話,以繼父那種毫無責任心而又屢教不改的性格,類似十幾年後的那場悲劇很可能會重演。而這,是王勃絕對無法容忍的。

    ————————————————————————————————

    在王勃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他的母親便和父親離了婚。母親自然是傷心欲絕,在傷心不已的同時又在心裡期盼著跟父親重修於好,破鏡重圓的一天。但父親當時已然情變,跟成為了寡婦沒兩月的,更年輕,更漂亮的弟媳搞在了一起,無論是誰來勸,都勸不回頭。

    母親一廂情願的等了父親大半年——當然是白等一場,期間,又發生了很多事,母親辛辛苦苦養大打算賣錢的雞鴨一夜之間被偷得乾乾淨淨,省吃儉用,一分一毫積攢起來的準備給王勃買台黑白電視的四百多塊錢也被父親偷走。

    經濟上的打擊倒還不算致命,最致命的應該是周圍鄰居的流言蜚語和叔伯妯娌的冷面以對。離婚的時候,所有的叔叔,嬸嬸都站在母親的一邊討伐自己的哥哥不是人,是不要臉的畜生,每一個都拍著胸脯的寬慰母親,說“二姐,即便是你跟哥子離了婚,我們也永遠當你是我們的好嫂子,我們的親人,你就放心的帶著勃兒,有什麼難處你跟我們這些兄弟姐妹講,我們會幫你的”。半年不到,曾經拍著胸脯的“兄弟姐妹”便改了態度,已然將王勃的母親當成了外人。

    僅僅是外人也就罷了,怕的是連外人還不如。據母親有一次閒聊時告訴王勃,她懷疑偷自家雞鴨的就是三伯,不是他親自手動,也是他夥同別人。王勃當時並不清楚母親為什麼這樣講,但當他長大後聯繫偷雞鴨前兩個月母親和三伯曾吵過一次嘴頓時就明白母親為什麼會這麼懷疑了。

    外婆家七個兄弟姊妹,母親是老大,一天書都沒讀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七歲開始就下田幫外婆外公幹活,一直幹到她出嫁。父親這邊人口更多,八個,父親老二,老大遠嫁,所以母親嫁到父親這邊後又接著幹,養豬,養家禽,洗衣做飯,這是農閒,農忙時更忙。除此之外還得照顧比父親小很多的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因為人口多,經常米不夠吃,所以叔叔姑姑們就經常在王勃家吃喝。所有的這些,老實善良的母親沒有任何一句二話。

    母親呆不下去了,無奈之下,最終在繼父無數次的慫恿下賤賣了離婚時法院判給王勃的五間樓房和兩間瓦房所得的五千塊錢帶著王勃來到了臨,縣(臨,縣也是和諧詞?)的繼父那裡。

    王勃的繼父也離過婚,有個跟王勃差不多大的兒子,判給了女方,所以他算是單身。王勃的繼父其他方面好說,除了一個字,懶,兩個人,很懶!懶到什麼程度?當周圍的鄰居普遍都住上瓦房的時候,他住的還是茅草棚。

    但母親並不嫌棄,也從未抱怨,覺得經濟條件都是次要的,只要人好,對自己的孩子好,能夠組建一個正常的家庭,給予孩子起碼的父愛就行。

    用賤賣王勃樓房的幾千塊錢,又東拼西湊的借了幾千塊錢,繼父建了四間瓦房,一間廚房,一個豬圈,用兩堵圍牆在正房的後面圍了一個小院子。

    不過,房子倒是有了,裡面的家具除了床和吃飯用的板凳桌子,幾個櫃子和母親結婚時陪嫁的一個寫字台外什麼也沒有;家電則只有幾盞發光的電燈。

    繼父也沒什麼文化,大約認得幾個字,能夠寫出自己的名字,認識母親前在一個小廠當守門員,八十塊錢一個月。乾了幾年,家裡實在是窮得過不下去了,終於辭職。辭職後主業還是和母親守著兩三畝承包地務農,閒暇時則去附近的建築工地上挖挖地基。期間,父親開過小賣部,蹬過人力三輪,養過豬,種過經濟作物西芹,但沒有哪一樣干成氣候過。所有行當都是半途而廢,不僅沒賺錢,而且還虧本。

    而究其原因,在王勃看來,則是源於繼父幾乎無法改變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懶惰以及責任心的缺乏。最簡單的一個例子,跟著朋友一起挖地基,繼父估摸著能夠有兩三百塊錢時就不干了,而且他總能找到藉口,有時是手痛,有時是腳痛,還有時則是腰桿痛,全身上下,始終有痛的地方。

    所以,除了農忙,繼父有大量的閒餘時間;而這些閒餘時間,繼父則全部貢獻給了牌桌。牌技過得去倒也罷了,有輸有贏,浪費的不過是時間,奈何文化不多的繼父屬於那種“牌臭癮大”的類型,輸多贏少,贏小輸大。

    本來就不願意去找錢,加上又愛打牌,家裡的日子能夠好起來那倒怪了!

    在王勃看來,繼父對家庭不負責任的態度除了天性懶惰之外,恐怕還跟自己不是他親生的不無關係,他大概並不認為他以後能夠靠得上自己這個繼子,既然這樣,那還不如怎麼逍遙自在怎麼過,何必要累死累活?

    最初的幾年,對於繼父這種偷姦耍滑,怕苦喊累的作風,對於自己孩子這種造孽兮兮的處境,母親的心中應該是頗多怨氣的,雖然母親沒告訴過王勃,但王勃猜想母親也努力的想要改變繼父,讓他承擔起父親的責任,奈何母親不與人爭的性格注定了她什麼也改變不了;不僅改變不了,甚至在潛移默化中還被巧言多辯,歪歪道理一大籮筐的繼父所影響。

    所以到最後,母親大概也認命了,知道繼父是這種人,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自己的孩子還能夠讀書,其他的,就任它去吧。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有過家庭變故的孩子也多敏感。從一個不缺錢,有樓房住,不時的還能夠接濟伯伯姑姑的家庭一下子掉入永遠缺錢,生活永遠拮據,窘迫,困頓的家庭,王勃的心智飛快的成熟。黑夜中躺在床上,他不止一次的咬牙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習,一定要考上大學,一定要改變自己這種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命運!所以,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王勃的成績始終沒掉過班上的前三名,第一名是常客。特別是初三中考,他更是以全鄉鎮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縣城的省重點高中“四方中學”!

    如果王勃以這種勢頭髮力,說一定上清華北大或許太過絕對,但上復旦,交大之類的國內一流重點大學根本問題不大。

    奈何事情的發展總有意外,初三畢業後,鄰居的一個念高三的大哥來王勃家玩,他帶了一本書,黃易的《覆雨翻雲》的第四集。王勃好奇之下一打開,OK,就這一打開,徹底改變了他的整個人生。從此之後,以前不是做題就是背單詞的周末,寒暑假變成了王勃徜徉書海的歡樂時光!

    而他的成績,也從高一時班上的第一名,變成高二的前三,高三的前十。最後高考,3+X,總分750,他只考了555,與一本的魔都交大失之交臂,最後進了雙慶二本的SC外語學院!

    那年,整個四方中學的高考成績是建校以來最好的一次,考入北大清華八人,交大,復旦,浙大等一流大學二三十人!王勃進高中的時候成績是全校第五,三年高中,哪怕他不超越,僅僅是保持,北大清華也進了。

    那該死的黃易,那該死的《翻雲覆雨》!

    當然,王勃並不後悔曾經把自己的青春年華奉獻給了那無邊的小說海,也不覺得如果讀了北大清華就一定會怎麼怎麼,或者念C外有什麼不好,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際遇,會碰到不同的人,有不一樣的經歷。雨雪風霜都是風景!而且,在美女如雲的C外,他也經歷了很多美好的經歷,觀賞了足夠多的美女,留下的足夠回憶一輩子的記憶!

    當然,也有無數的遺憾,無數因自卑,因貧窮而只能遠觀無法近距離“褻玩”的深深遺憾!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9:29 AM

4, 賣米粉

     “爸,今天戰況如何?”王勃飯快吃完的時候,父親和母親才一前一後的回家。

    如果放在以前,恨父不成鋼的王勃肯定會碗筷一扔,就跑回自己的房屋,眼不見心不煩。現在再世為人,生理年齡雖然只有十六七歲,但心理年齡卻已經三十幾的他不會那麼孩子氣了。

    王吉昌有點意外繼子的反應,他知道繼子是非常反感自己去小賣部打牌的。以前每次打牌回來,繼子都不會給自己什麼好臉色,今天卻是怎麼了,開始主動關心自己的戰況?而且還是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

    真是怪事!

    “呵呵,今天手氣不錯,贏了八塊多!如果不是你媽喊我吃飯,我肯定還要贏!那時候手氣正好!”繼子不給自己臉色看,王吉昌自然高興,也就笑呵呵的應道。

    “手氣好?那應該乘熱打鐵噻!沒得事,爸,一會兒吃了午飯繼續再戰!到時候咱爺倆一起上,咱們一起大殺四方!我給你抱膀子!”王勃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

    王勃的反應讓王吉昌的心頭更加犯嘀咕了,有點搞不清狀況,不過他也不願意多想,繼子既然不反對自己打牌,那不是更好,於是順口說:“要得!等吃了飯再去贏那幾個龜兒子的錢!不過,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還是呆在家裡多看看書。現在雖然放假,也不要太過放縱,這馬上就高二了,多花點時間在學習上!”

    王吉昌的身上儘管有多種多樣的毛病和性格缺陷,但有一點卻是讓王勃不得不佩服,甚至說感激的那就是從頭到尾王吉昌都鼓勵王勃好好學習,爭取能夠脫掉身上的這身“農皮”,成為像他姐夫那樣的城里人。王勃之所以發憤圖強,除了主觀方面的想改變現狀外,也跟王吉昌時不時的鼓勵教育有關,儘管,這種鼓勵絕大部分時候僅僅停留在口頭上的隨口一說。

    “我曉得爸。對了,爸,我們今天晚上吃米粉吧。”王勃點點頭,他剛才也就為討繼父高興隨口一說,怎麼可能去給不務正業的王吉昌抱膀子?

    “吃米粉?”王吉昌一愣,隨即恍然,心想,怪不得這小子剛才那種態度,原來是想吃米粉。也罷,反正今天手氣好,那就給他兩塊錢讓他去冒二兩米粉。

    王勃一看王吉昌的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於是趕緊解釋:“是這樣的爸,我下午想去街上買點乾米粉,買點豬肉和調料回來,我們自己炒臊子,自己熬老湯,自己弄米粉吃。你放心,我不要你出錢,我用自己的私房錢去買。我請你和媽吃。”

    王吉昌“哦”了一聲,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繼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哂笑著說:“那你肉不要買多了,割個一斤左右就行了。我今天下午也早點收工,回來炒臊子。”

    好吃懶做通常是連在一起的,王吉昌除了懶之外,還好吃,家裡面一年到頭出的錢,至少有一半被他花在了吃上。他一聽晚上有好吃的整,心頭一樂,當即同意。

    “勃兒,吃啥子米粉嘛!你把你自己的錢留著,以後讀大學用。”勤儉節約的母親一聽王勃打算花自己的錢請家里人吃米粉,趕緊阻止。

    “沒事兒,媽!我好久沒米粉了,想吃。自己弄,花不了多少錢。”王勃笑著對母親說,繼而轉頭催促繼父,“爸,你快點去吧,去慢了可能沒位置了。趁手紅,打燈籠,趁你今天手氣好,多贏點回來。”

    “要得!我這就去。說好了哈,今天晚上的米粉我弄,你們吃現成。”王吉昌興沖沖的去肖三娃店子打牌去了,只留下愁眉苦臉的母親和坐在一邊笑得有點莫測高深的王勃。

    “勃兒啊,你咋個想起了要請我們吃米粉喃?你存點錢多不容易的。這再過兩月就要開學了,你的學費還沒有著落。兩年後萬一你考起大學,那又是一大筆錢。我和你爸還不曉得這錢從哪裡出。唉,真是焦人(急人)!”母親嘆息一聲,緊鎖著眉頭。王勃完全能夠理解母親的憂慮,實際上,自從嫁給繼父之後,母親就沒有一日沒為錢焦慮過。但她僅僅只是一個沒有任何文化,除了農活和家務活,也沒任何賺錢技能的的農村婦女。在沒跟父親離婚前,母親女主內,父親男主外,兩人齊心協力攢下一份在周圍鄰里看來還不錯的家業。

    可是現在的繼父除了兩天打漁,三天曬網,做點零工掙點錢外,家裡再沒了其他的收入來源。母親倒是想弄點副業來幹,比如餵養些雞鴨,或者買兩頭豬仔,然而,哪怕是買雞苗鴨苗和買豬仔的錢家裡也拿不出來。

    王勃本想等晚上讓父親和母親嚐過自己的手藝後再告訴兩人自己的發財大計,但母親臉上的焦慮讓王勃心痛不已,於是他決定提前透露自己的賺錢計劃。在他的賺錢計劃中,父親是靠不住的,屬於有他不多,無他不少的角色,主要還是要靠吃苦耐勞的母親。

    “媽,你先不忙收拾,你聽我講。”王勃站起來,繞到母親身邊,按著母親的肩膀讓其坐下,“你剛才說的我也考慮過,媽,兩個月後的學費,要六百多。兩年後你兒子不是'萬一考上大學',而是肯定會考起大學。大學的費用我打聽過,一年要至少要五六千,這還不連生活費和住宿費,你覺得,以我們目前這個家庭來說,出得起出不起這筆費用?”

    王勃的話讓曾凡玉更加的憂愁,他不等母親張嘴,馬上又道:“如果爸從現在開始努力掙錢的話,興許能夠攢夠我讀高中和上大學的錢,但他是啥子人這麼多年了你又不是不曉得。讓他打牌可以,二十四小時不吃不喝都沒問題;讓他做活路,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如果我們不想其他的辦法,指望我爸,兩年後即使我考上大學,我也沒錢去唸!”

    “想辦法,哪裡又有啥子辦法去想啊!”曾凡玉搖了搖頭,“實在不行,到時候我拉下臉找你那些舅舅借!”

    “借錢是一個路子,但也不是長久之計。況且,我們藉的不是三五兩百,而是幾大千!而且要連續借四年!舅舅們肯定也拿不出那麼多錢。即便拿得出,你覺得舅母她們會同意?”母親臉上憂慮的表情讓王勃十分的不忍,但是他知道,這是讓母親同意自己計劃必須走的一步,不把問題給母親講清楚,不把事實的殘酷剖開擺在母親的面前,母親很難下定決心跟著自己幹。

    “如果你舅母他們不同意,我就下跪去求,給他們磕頭讓他們藉錢!”曾凡玉激動起來,叫道。兒子的話讓她第一次清晰的意識到這個家庭兩年後所要面對的困難和挑戰。平日的她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那又有什麼用呢?見識有限,心胸和魄力更有限的她也沒辦法啊!曾凡玉也知道要錢的那一天遲早會到來,也曉得那會用很多錢,但到底有多少卻是沒一個明確的概念。現在聽兒子說一年就要六七千,甚至更多,她的心幾乎涼透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下意識的就叫了起來。

    見火候已到,母親完全明白了事情的急迫性和經濟性,王勃抓起母親樹皮一樣的皸裂的手,緩慢而又鏗鏘有力的說道:

    “媽,咱不用給誰下跪,也不用委曲求全的向人借大筆的錢。咱們自己去賺。賺錢的法子兒子已經想好了,那就是去賣米粉!”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9:31 AM

5, 進城

     “啥子,賣米粉?”曾凡玉一愣,完全沒想到兒子會想出這麼一個主意。

    “對,就是賣米粉!”王勃點了點頭,道,“我們學校附近有個賣糕點的,生意不好,開不下去了,門面準備轉租,咱們去把它接下來,改成米粉店賣米粉。那個門面的位置很當道,而且就在四中邊上,開張後生意肯定好。”

    “這個,勃兒,咱們沒弄過啊?而且,萬一沒生意,那不是要折本折慘?”曾凡玉憂心匆匆的道。做生意對她一個一年到頭不在田頭就在屋頭忙碌的傳統婦女來說,實在是有點遙遠。

    “媽,放心。米粉我會弄。我有個同學,他媽老漢兒在兩路口開了家米粉店,味道超級好吃,所以生意好得不得了,一天要賺百百子元(一百,數百的意思)。這個同學跟我關係很好,前段時間我去他家的米粉店耍過幾次,順便問了他媽如何做米粉,他媽也沒藏私,都告訴了我。所以,味道方面你儘管放心。我今天晚上就準備弄給你們看,你們吃過就曉得了。只要咱們米粉的味道好,價格不比人家貴,人家賣好多我們就賣好多,加上咱們米粉店的位置好,又有大量的學生來照顧生意,生意想撇(差)都難!”

    賣米粉這個買賣剛才還只是王勃閃念一動,拍腦袋想出來的。但是剛才趁母親去肖三娃店子喊父親吃飯的當口,他仔細的想了想,發覺還真是一個積累第一桶金的好生意。

    首先,在他的記憶中,在高一的暑假期間四中門口不遠的一個蛋糕店的確是準備轉租,不過後來轉租的人並沒有開什麼米粉店,而是裝修一番後開了家小小的文具店,因為靠近學校,所以生意很是不錯。

    但是文具王勃從來沒接觸過,並不熟悉;米粉卻是他十分熟悉的——自然,他所謂的會弄米粉並不是那他編造出來的同學母親教他的,而是他在重生前妻子離開後那兩三年的孤單生涯中自己摸索出來的。

    妻子離開後,王勃就變成了一個人。一個人經常面臨的一個煩惱就是做飯問題。做飯簡單,但關鍵是弄菜。弄多了吃不完,弄少了又懶得弄。而且一個人坦白講,也沒有多少做菜的氣氛。

    有沒有簡單方便而且又美味的東西?

    有!王勃想到的就是冒米線。

    要冒一碗好吃的米線需要解決三大難關:1,底湯;2,油辣子;3,臊子!

    在王勃獨處的三年,為了方便的解決自己的吃飯問題,他通過網上查資料自學,加上無數次去那些好吃的米線店現吃取經,以及大量的實驗,前前後後花了差不多兩年時間,才終於做出了兩三款讓他滿意的米線。米線的味道雖然不能跟雙慶最好吃的幾家完全比肩,但至少有他們百分之九十的功力!而且,他還在別人的基礎上有自己的創新,所以確切的說不存在誰更好吃的問題,只能說是各有千秋!各有所好!

    雙慶是直轄大市,不是一般的縣城可比。既然自己弄的米線味道能夠不輸於雙慶最頂尖的米線店,王勃沒理由不相信比不了小縣城的米粉店。

    味道好,地段佳,那還有什麼理由不賺錢?

    王勃越想越覺得此法可行,於是才有了剛才他和繼父的那場對話。那不過是他為晚上跟繼父和盤托出自己的發財大計打的一個埋伏罷了。

    賣米粉只是小買賣,想賺大錢不太可能,賺賺小錢罷了。捷徑誰都想走,他也想一下子就賺到今生的第一桶金,但是原始資本的積累,據說都是帶著血腥的。如果有路子,王勃並不介意也去搞點血腥的資本,加速自己第一桶金積累的進程。但是,還是那句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還打洞!出身決定命運,搞血腥資本,是需要門檻的,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去搞的,也不是人人都能搞得到的,所以,對於一窮二白,沒背景,沒關係的窮N代來說,一開始還是老老實實的出賣勞力,從零開始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積累吧。

    “所以,媽,現在咱們只需要做兩件事情,第一,先弄出咱們的秘方米粉出來,看看是不是真的好吃。如果真的好吃,第二,就是趕快讓爸去大姑那裡借點盤店的資金,把店盤下來,稍微改造一下,馬上就可以營業賺錢了。”王勃繼續對他母親說。

    “勃兒,你說的可是真的?你那同學他媽真的教了你如何冒米粉?這可是人家吃飯的本事,就那麼輕易的告訴了你?”曾凡玉半信半疑的看著王勃問。

    “千真萬確!”王勃肯定的點了點頭,“我跟我那同學關係不一般,他成績沒我好,他父母也希望我能好好帶帶他們儿子,望子成龍,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考上大學,你說是不?況且,我也沒說我要開店,只是說我愛吃米粉,想學會後讓我媽弄給我吃。媽,你要不信,等下午我從城裡買了材料回來,弄給你吃你就相信了。”

    “那你先去城裡買東西吧。如果你真冒出了跟城裡那些米粉店一樣味道的米粉,那我……我就讓你爸去你大姑那裡借錢!”曾凡玉說。經過和自己兒子的交流,她終於下定了決心。為了兒子的未來打算,這個家也的確是應該做些改變了。要真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耽誤了兒子的前程,自己還有什麼臉面面對王勃?

    “行,媽!你就等著吧。我這就上街去!”說完,王**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從木箱子中掏了一件藍襯衫和灰色的西褲換上,拿了幾十塊錢騎著車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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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很熱,沒有風,也沒有云,火辣辣的太陽直射著大地,連樹上的知了也懶得叫了。

    這個天氣,應該穿吸汗的棉質體恤加短褲會比較清爽,但王勃的箱子裡並沒有體恤這玩意兒,確切的說,直到他念大學兼職賺錢以前,他都沒穿過T卹。他青少年時代夏天所有的衣服,全部都是襯衫:長袖的短袖的,各種不同顏色的。自然,這些襯衫都是他繼父從他城裡的姐姐家里淘來的他姐哥不要了的舊衣服。

    所以,剛出發不到十分鐘,頭頂大太陽騎車的王勃就已經是汗流浹背。他現在走的是一條柏油路,這條柏油路一頭連接直達,縣城的水泥大件路,一頭通往另外一個鄉鎮。他家就在泊油路邊上,距離市區六七公里,騎自行車也就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兒。

    很快,上大件路的岔路口到了,王勃直接把車騎到路邊一個自行車修理舖前,讓劉師傅給車的後輪加點氣,他剛才就感覺到胎壓有點軟,也不知道是不是內胎漏氣。

    劉師傅給他打氣間隙,王勃花了一塊錢從旁邊的小商店買了一個娃娃頭雪糕,美滋滋的舔食起來。

    “勃兒,氣加好了。這個天氣太毒,沒敢給你打得太硬!”加氣完的劉師傅沖王勃說道。

    “要得,劉師,來,錢給你,謝了哈。”王勃從兜里摸出一個一毛的鎳幣,一邊遞給劉師傅一邊道,“對了,劉師,天這麼熱,你還在這裡擺攤,怎麼不等下午涼快點的時候在擺?”

    劉師傅接過鎳幣,憨厚的笑道:“謝啥子喲!”順手扔到工具箱內的一個圓盒子中,有些無奈的說,“這不是要吃飯得嘛!這不,我不在這裡擺,咋個賺你的錢喃?那你又去哪裡喃?你們不是放暑假了得嘛!”

    “去城裡買點東西。要得,那我先走了,你慢慢擺哈。今天天氣毒,肯定有爆胎的。”

    說著,王勃將娃娃頭塞進嘴裡,拍了拍被太陽曬得發燙的坐墊,將穿著泡沫涼鞋的腳搭在踏板上,正準備一蹬,這時,一輛紅色的女式彎樑自行車從身邊騎過,風一樣的朝大件路衝去。車上的女孩約莫十四五歲,穿一條天藍色的無袖連衣裙,後腦勺留著一條烏黑髮亮的馬尾,隨著女孩兒的前行飄來蕩去。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9:31 AM

6, 張靜

     王勃定睛一看,感覺很熟悉,但是女孩兒只給他留了一個修長的背影,加上幾乎故鄉的所有人都十幾年沒見過了,無數記憶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一時半會兒他也無法從背影認出是誰。

    女孩兒騎得有點快,很快就到了前面的大件路,然後開始減速,下意識的轉頭一望後面,見沒什麼大車駛上來,於是輕鬆的一扭車龍頭,朝通往市區的方向行去。

    而就在女孩兒轉頭的一剎那,一直盯著女孩兒不放的王勃終於看清了女孩兒的面目:秀氣的五官,被太陽曬得通紅的臉蛋,青春健康,含苞待放,活脫脫的一個美人胚子。

    這不是張伯家的張靜嘛!

    幾乎在見到女孩兒臉蛋的一瞬間,他就想起了女孩兒的名字。王勃的記憶不算好,但是對美女的臉蛋卻總是印象深刻,而離王勃家不到兩百米的張伯家的張靜,無論從那個方面看,都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小美女。

    不過,在前世,雖然他和張靜是鄰居,而且小學兩年和初中兩年兩人都還在同一個學校,但他和比他低一個年級的張靜之間卻幾乎沒任何交集。在他的印像中,兩人不僅沒有說過什麼話,而且張靜也從沒來過他家。他倒是有一次因為他繼父叫他給張伯家還一個東西去過張靜家一次,張靜的媽媽還從冰箱中拿了一個蘋果給他吃,不過那次似乎沒見到張靜,而且他一送完東西馬上就走了。

    這個說起來也的確有點不可思議!

    在王勃看來,之所以會出現這種老死不相往來的一個原因固然是因為他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而是在10歲的時候才隨母親改嫁過來,跟周圍的同齡人都不熟,熱絡不起來,跟男孩子們都不熟,跟女孩兒們就更不必說了。

    但這也並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有兩個:

    其一便是走進社會之前的王勃是一個天性上追求完美的類型,不求更好,只求最好。所以,無論是小學,中學,還是大學,他照射在異性上的目光一直都是而且僅是學校中最漂亮的一兩個女生身上——當然,所謂最漂亮,那也是他認為而已——,而不屑於把時間和精力花在那些較次一點點的美女們身上,他總是被學校裡最嬌豔的一兩朵花吸引,自然忽略了其他的大片森林。

    而且,作為學生時代的王勃,並不明白“廣泛撒網,重點盯防”的道理。

    其次,便是性格方面的原因了。他一直都不太擅長跟女性打交道,特別是漂亮,能夠讓他心動的女性。在她們面前,他常常會手足無措,心慌意亂,乃至頭腦一片空白,所以,學生時代的他的所有的喜歡,其實僅僅停留在暗戀的階段。並且,因為一直窮,他的腰桿從來就沒直起來過,一直到畢業工作賺錢後才慢慢開始有所好轉。

    前世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流水,讓王勃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和張靜相關的一些記憶。他記得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一次自習課,張靜被老師派到自己的班上來叫班上的幾個班幹部去辦公室開會。當張靜俏生生的站在教室門口喊人時班上的幾個“二流子”開始對著張靜起哄,吹口哨。而那個時候的王勃,正全心全意的暗戀著二班的班花,對同學口中的低年級小美女“不屑一顧”。

    另外一個印象深刻的畫面則是六年級的時候,一天下午放學,王勃從三樓下到二樓路過五年級的教室,在走廊上碰到一個一手提著塑料簸箕,一手拿著掃帚掃地的女生,掃地的便是張靜。

    那個時候的王勃不會對張靜有任何想法,讓他印象深刻直到十幾年後都忘不了的是張靜掃地的方式。

    一般人掃地都是先用掃帚將垃圾歸攏到一起,最後才用簸箕進行“總裝”。但張靜不,她是一手拿簸箕,一手拿掃帚,直接走到垃圾處將垃圾掃到簸箕裡,掃完一處再掃另一處。當時的王勃從沒想到還可以這樣掃地,他稍微一想,立刻就明白這種“定點清除”的好處,於是,從那以後,當他做班上清潔時他也開始一手提簸箕,一手拿掃帚了,每次都比別人完成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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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中的美女已經越騎越遠,很快已經一百米開外了。王勃從回憶中返回現實,揚手打了一個響指,小聲的怪叫了一下,右腳發力一蹬,左腳緊接著跟上,直匆匆朝著前面的那個藍色背影追去。

    一分鐘後,王勃已經離張靜不到十米,這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有些緊張起來。

    “靠,三十幾歲的大叔面對十幾歲的黃毛丫頭還緊張,真是白活一世了!”王勃暗自罵了一句,深吸一口氣,稍微一發力,彈指間就與毫不知情的張靜平行起來。

    “嗨,張靜,去城裡啊?”王勃露出一臉自認為還算迷人的微笑,偏頭看著張靜說。

    正在騎車的張靜被旁邊突然的招呼嚇了一跳,偏頭一看,發現是離自己家不遠的王伯家的兒子王勃,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因為眼前的這個大她一屆,去年中考以藍回鎮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四方中學的學長和她之間根本就沒什麼交集。兩人的家雖然住得近,但卻沒有任何的往來,在學校裡即使碰見了,也彷彿陌生人般各走各的。

    雖然兩人從沒打過招呼,但她對王勃還是極為熟悉的,不為別的,單是父母親常常叫自己以王勃為榜樣,努力學習好考上四中,她要想不去關注這個人都難。

    她聽說王勃學習十分刻苦,幾乎從不跟周圍鄰居的那些不務正業的小子們去混,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而且一看經常是看到深更半夜。張靜自己有幾次晚上出來納涼或者從外面回家經過王勃家,因為王勃的家前面沒有圍牆,她遠遠的都能透過玻璃看到他坐在寫字台邊熬夜苦讀。

    所以,對於這個雖然沒什麼交往,但是學習刻苦,成績爆好的學長她還是極其敬佩的,還有一點點好奇,想知道他為什麼學得這麼好的。她自己也算得上班上的好學生,通常都是十名以內,不過跟王勃比起來就沒得比了。

    被成績爆好,可以說是自己偶像的王勃招呼,張靜頓時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妞妞捏捏的張嘴:

    “啊,勃……勃哥,是你呀?是的,我去新華書店買本英語參考書。”

    說完之後,原本被太陽曬得通紅的一張小臉卻更紅了。

    “英語參考書?啥子名字?”

    “我也不曉得,我想去新華書店看了再說。”張靜咬嘴說道,她的心情還沉浸在跟王勃偶遇的激盪中。

    “新華書店沒得什麼好的參考書賣。你要買的話我建議你去電影院附近的星星書店,那裡的學生用參考書比新華書店豐富得多。”

    “電影院附近嗎?”

    “對頭。叫星星書店,旁邊還有一家書店,名字忘了,不過兩家店都連在一起,你可以兩家都去看一下,應該能挑選到合適的。”

    “嗯,謝謝你,勃哥。那我就不去新華書店了,直接去你介紹的星星書店。”張靜點點頭,向王勃謝道。

    “這有啥子好謝的?對了,張靜,你是打算買哪方面的參考書?語法還是詞彙?”

    “應該是語法吧。我的語法不是很好,雖然老師講了,但不少知識點還是有些混亂……”

    隨著和王勃聊天的繼續,張靜也慢慢的從最初的慌亂中平靜了下來。她發現身邊這個一直被父母念叨用來鞭策自己的中考狀元並非她想像的那樣高不可攀,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傲氣,十分的隨和而且熱情。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9:33 AM

7, 在縣城

     原本應該是枯燥,悶熱的一段騎車旅程因為王勃主動和積極的靠近而變得多姿多彩。經過一段時間的交流,不論是王勃還是張靜,都變得更加的自然,真誠。王勃少了一些刻意,多了些坦率和發至內心的關懷;而張靜,則完全拋棄了初次交流而帶來的緊張和不適,甚至主動向王勃提了幾個學習方面的問題。

    王勃自然是以一種過來人的姿態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最後乾脆主動提出和張靜一起去星星書店幫她選一兩本適合她的參考書。

    前世的王勃在C外念的就是英文系,並且考過了代表中國英文專業學生最高等級的英語專業八級考試(TEM-8,Testfor

    EnglishMajors-Band8)。加上畢業後他幹的也是國際貿易,平日也經常瀏覽國外的英文網站,諸如BBC和CNN,他總體的英文水平並沒有像他的那些畢業後從事完全跟英文不相關的同學那樣一潰千里,目前據他估計還能夠保持七八成的功力。所以,應付張靜這種初二學生完全是順手拈來,小菜一碟。

    而張靜,則是越和王勃聊,越覺得眼前這位和藹可親的學長、鄰居深不可測,不論什麼問題,似乎都難不倒他,而且,他的回答總是那麼出人意料,新穎巧妙,且不乏幽默和風趣,這完全顛覆了張靜對王勃一直以來的那種深居簡出,書呆子般的印象。

    “不愧是藍回鎮的中考狀元吶!”騎行間,張靜在內心感嘆一聲。

    二十分鐘後,王勃領著張靜來到星星書店,大略轉了一圈,很快的就為張靜選了一本語法方面的參考書以及一套適合初二學生的真題。

    “張靜,這本語法方面的參考書,你趁這個暑假好好的看一下,對你係統的理解整個初中語法還是有一定好處的。裡面有不少知識點是你要到初三才會涉及到,不過你可以跳過這部分,只看你們老師講過的。

    “至於這本真題,沒事的時候你可以做一做,對提高你的解題能力和考試應該幫助不少。

    “而不論語法方面還是真題方面,如果遇到任何搞不懂的問題,你都可以過來問我。反正咱們兩家挨得近,現在又是暑假,你直接過來就行。”

    王勃的主動邀請讓張靜驚喜不已,張靜抬起頭,盯著王勃的臉,不敢相信的問道:“勃哥,我真的可以過來請教你麼?不會打擾你麼?”

    王勃平靜的注視著眼前這個上輩子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的,但是不知為什麼在他獨自在外漂泊間卻時不時會出現在他腦海的鄰家女孩,幾乎自然而然的抬起手,摸了摸女孩兒的頭,笑著道:“有啥子打擾的。我爸經常說他跟你爸是發小,小時候經常在一起耍,兩人的關係好著呢。現在是暑假,我也沒什麼事,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家裡,也挺悶的,你過來,咱們正好可以討論學習問題。”

    王勃的話很有技巧,而且將張靜的父親跟自己父親是發小的關係扯了出來用來打消女孩潛在的顧慮。王吉昌和張繼發是發小不錯,但那都是哪輩子的陳年舊事了。兩人長大後卻沒什麼交往和走動,平日里遇到了也僅僅是點頭之交,最多不過相互髮根煙罷了。所謂貧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張繼發一家因為在城裡的農貿市場租了一個攤子賣點殺鴨,家中的小日子過得很是不錯;而王吉昌卻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好吃懶做的典型代表,兩家的經濟狀況完全不匹配,所以即便兩人曾經是發小,長大後也是走不攏的。

    張靜卻不了解這裡面的彎彎繞,還以為自己父親跟王勃的關係匪淺,聽王勃這麼一說,馬上把心頭唯一的一點顧慮拋到了九霄雲外,連王勃正在摸自己的頭都忘記了,興奮的說:“那好。勃哥,以後有什麼不懂,我可真來請教你這個高材生咯?”

    “必須的!”王勃稍微用力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豪邁無比的說。不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這都是他第一次跟一個十四五六的花季少女進行身體方面的接觸。女孩的肩膀略顯瘦弱,但卻彈性十足,帶著夏天的溫度。這是一種十分罕見,從未有過的體驗,一度甚至讓王勃這個三十好幾的過來人從內心深處泛起了一股不為人知的漣漪。因為王勃能夠百分之百的肯定,眼前的少女,跟處於她這個年齡段的無數農村少女一樣,純潔得就如同一塵不染的水仙花,沒有被任何少男或者熟男“污染”過。而王勃,雖然畢業後也有過幾次或短或長的戀愛經驗,但戀愛的最好時機已經錯過,在他接觸過的所有女性中,包括他上世的前妻,無不是已經倒了很多手的N手貨。

    對一個天性上追求完美的人而言,這是一種深深的,永遠無法彌補和挽回的遺憾!

    王勃的動作將女孩從興奮中驚醒過來,她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鄰家哥哥剛才摸了自己的頭,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女性的矜持讓張靜那張五官秀美的俏臉頓時便染上了一層血樣的緋色。她迅速的低下頭,用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夠聽清楚的聲音說道:“勃,勃哥,你等我一下。”說完,如同一隻受驚的梅花鹿,抱著兩本參考書的女孩飛一樣的跑了。

    王勃一愣,以為自己剛才的動作太過孟浪,於是暗自後悔,告誡自己現在不是連小學生都能夠公然耍男女朋友的十幾年後,對方更不是那些葷素不忌,玩笑任開的女同事,而是一張白紙!

    真正的白紙!

    “看來以後還是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別把人家小姑娘給嚇跑咯!嘿,不過剛才的手感好像蠻不錯的嘛,讓我聞聞有沒有香氣。”這麼一想,王勃順勢將摸過女孩頭和肩的右手拿到鼻端一聞,立刻,一股洗髮香波的味道便湧入鼻孔。

    就在王勃在內心進行不誠心的道德檢討的時候,旋風般逃走的小鹿又跳了回來,手裡卻多了兩罐百事可樂。

    “勃哥,我請你喝可樂,給!”臉蛋依舊泛紅的張靜將一罐冰凍可樂遞到王勃的眼前。女孩仍舊低著頭,不敢看王勃的眼睛,看來剛才的影響還在。

    “謝謝你,靜靜。”王勃大方的接過來,對女孩的稱呼也變了,換成了比較親密的,記憶中張靜母親對她的稱呼。如果換成是前世的王勃,他即便敢跟張靜說話,也萬萬不敢這麼隨意的叫人家“靜靜”的。時間改變一切,年齡帶來優勢。

    說起這百事可樂,前世的王勃一想起便覺有些心酸。他生平第一次喝可樂還是高一元旦晚會的事。當時的班長經過申請用班費給班上的每個同學買了一罐百事可樂。王勃至今記得第一口可樂進入口腔時的滋味——那冰涼的液體對口腔的刺激,那舌尖上氣泡的跳躍,讓當時的王勃完全傻住了,根本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喝的東西,簡直堪比傳說中的神仙水!

    從那次喝過可樂之後,王勃過年時的願望便多了一個,那就是買幾罐百事可樂藏起來偷偷喝個夠!

    兩人在書店門口喝了一陣可樂,又聊了些兩人共同的母校藍回鎮中學發生的趣事,王勃一看遠處大樓頂端的報時座鐘顯示的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三點,於是就準備向張靜告別。

    “靜靜,時間差不多了,那我們就在這里分別吧。你先回家,我去農貿市場買點東西。”王勃對張靜道。

    張靜看了王勃一眼,略顯猶疑,提議道:“勃哥,乾脆……乾脆我陪你一起去農貿市場採購吧。買完後咱們一起回去。”來城裡的路上,王勃已經告訴了張靜自己進城的目的。

    “這樣啊……那你下午還有沒有事嘛?我買的東西有點多,全部買齊的話要一個吧小時。如果回家晚了張伯和李娘會不會擔心你?”

    “不會的,勃哥。平時我都是一個人在家。我媽和我爸在農貿市場賣鴨子,要六七點才會回來。”見王勃同意,張靜高興的笑了起來,歡快的說道。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差不多和王勃完全熟稔了起來,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陌生感,已經完全不翼而飛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9:35 AM

8, 曾經的記憶

     既然小美女主動提出陪自己買東西,王勃自然沒有反駁的理由。兩人騎著各自的自行車,一前一後,直接向林園路的農貿市場駛去。

    在農貿市場,王勃買了兩斤乾米粉,一斤牛肉,一兩煙熏方竹筍,牛肉筍子米粉的三樣主材就齊了。

    而熬底湯的材料,王勃則選了豬的筒子骨,雞架骨,和鴨架骨。高湯界有句俗語叫做“無骨不濃,無雞不鮮,無鴨不香”,意思是要想讓高湯又濃又香又鮮,則湯中必須要有豬、雞和鴨。農貿市場沒有誰專門賣雞骨頭和鴨骨頭,所以王勃買了一整隻老母雞和老鴨來熬湯。這樣一來,成本會高很多,但味道卻比用單獨的雞骨頭和鴨骨頭更加的美味,巴適。

    美味的米線,除了臊子和底湯,還有一個關鍵的東西就是油辣子。川菜中的滷菜界和涼菜界流傳著一句話,叫做“得油辣子者得天下”,由此可見油辣子在川菜中的作用。好的油辣子,除了單純的辣之外,而且要香,顏色更要正,這樣添加到菜品裡面才能色香味俱全。

    所以,油辣子要想既辣又香且紅,裡面的辣椒就不能單用一種,需要用複合型辣椒面。王勃的選擇是乾朝天椒(有的也叫子彈頭)加干二荊條和燈籠椒。朝天椒出辣,二荊條出香,燈籠椒則負責出紅,調教顏色用。王勃沒有直接買現成的辣椒面,而是買的干海椒準備回家後自己烘烤,製備。這也是製作油辣子中的一個不為外人道的一個“道道”,原因很簡單,無奸不商,現成的辣椒面通常都是用那些品相不好不好賣的次等辣椒磨出來的,而且裡面還加了不少其他亂七八糟誰也不知道是啥子東西的東西。所以,為了製備出最完美的油辣子,王勃還是決定不偷這個懶為妙。

    米粉,底湯和油辣子的主材買齊後,剩下的便是炒作,熬製這些主料的輔料了,比如生抽、老抽、姜、蔥、蒜、八角、三萘,香葉、小茴香、桂皮、陳皮、冰糖……林林總總近三十味。

    當王勃領著小美女將所有的主材輔材採購完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在整個採購過程中他身邊的小美女並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反而好奇的問東問西,並且積極主動的幫他拿東西。可以說,沒有張靜給他打下手,這次的大採購不知道還要忙到什麼時候。

    “總算忙完了,靜靜,走,咱們打道回府!”王勃大手一揮,帶頭朝回家的路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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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離家門口還有一兩百米的時候,遠遠的,王勃便發現圍著圍裙,上身穿著一件花襯衣,下身穿著一條藍布褲的母親站在馬路邊向大件路方向張望。這一畫面,讓王勃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世的他無論去雙慶唸書還是放假歸來,以及畢業後過年回家,過完年又離家,在他離開時,母親總是站在馬路邊,依依不捨的目送著他拖著行李箱逐漸遠去一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母親也要在那裡多站一會兒,之後才會轉身回頭。

    而每當他打電話說第二天要回來時,母親也是從他要回來那天的一大清早,每隔半個小時便會站在馬路邊張望,所以,不論是去外地讀書還是畢業後留在外地工作,每當他回來的時候,第一個迎接他的,永遠都是那個小小的,不高的,樸素無華的蒼老身影。

    母親去世後,那個不論刮風下雨,不管嚴寒酷暑的身影,也就永遠的消失了。這一幕幕的畫面,王勃也只能在午夜夢迴的夢中去努力的回憶,攫取。

    而隨時時間的流失,那原本無比清晰的記憶也開始一點一點的變得模糊,變得影影約約。

    王勃感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了,情緒激動的他下意識腳上便用上了力,很快超過在前面騎行的張靜,朝那個曾經被時間磨蝕得模糊不清,而今卻歷歷在目的身影衝去。

    “勃兒,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曾凡玉擔憂的眼神在見到王勃的剎那才不翼而飛,王勃的自行車還沒完全停下來,她就開始去拿行李框中的那一袋袋食材。

    “東西多嘛!自然時間就長咯!對了,媽,你得感謝靜靜,要不是她幫忙,我恐怕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到家呢。”王勃捏剎車將車停穩,任由母親去取筐里的食材,笑看著母親道。

    兒子這麼一說,曾凡玉才發現兒子的身後不遠處還多了一輛自行車,坐在自行車上的人正是張繼發家的閨女張靜。

    “曾娘!”張靜小聲的喊了一聲,顯得有些拘謹。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謝謝你啊,靜靜。真是的,天這麼熱,快進來,娘娘給你倒碗涼開水喝。”曾凡玉笑著招呼。

    “不了,曾娘。謝謝你,我口不干。”張靜答道,一邊說,一邊把行李框中的大包調料取出。由於東西太多,王勃自己車上的行李框裝不下,剩下的便只有裝在張靜的行李框裡。

    “靜靜,你不提,讓你勃哥來提。勃兒,你拄在那里幹啥子?還不趕快幫靜靜提一下?”曾凡玉橫了王勃一眼,有些“不滿”。

    “要得,媽!”王勃笑著回答,然後對張靜說,“靜靜,我來就行了。”說著,就將張靜手中的調料袋換到自己手中,“要不,到我家再耍一哈兒(會兒)?”王勃盯著突然之間變得靦腆的張靜,笑嘻嘻的道。

    “不,不了,勃哥!”張靜的臉頰發紅,“我媽老漢兒再過一會兒就要回來了,我先回去了。”

    “要得,那你回去吧。今天謝了哈。對了,以後有啥子不懂的,也不僅僅是英文,其他的科目你都可以過來找我。記得喲,在你家附近可有一個中考狀元,一定要發揚不問白不問的精神!”王勃打趣道。

    “咯咯——”張靜“咯咯”一笑,點了點頭,“我會的,勃哥。那,我就走了。曾娘,再見。有空到我家來耍嘛!勃哥,你有空也來耍。”

    “要得,靜靜。你有空也來耍哈。哎呀,真是的,幫了這麼大一個忙,連水都沒喝到一口……”

    張靜已經騎車離開,曾凡玉還在絮絮叨叨,為不能盡地主之誼而自責。王勃望了一眼遠去的張靜,聽著母親的絮叨,抬頭看天,天空藍得浸人,一朵朵白雲飄過,倒影著晚霞金色的光彩。

    “這輩子,老子一定活出個人樣!媽,我一定讓你長命百歲,健康快樂,不讓前世的悲劇重演。身邊那無數的美好,我一定把你們留住,讓今生不再有遺憾!萬能的上帝,我再次感謝你!”王勃將右手握成一個拳頭,一收,內心暗暗的道。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9:37 AM

9, 這碗米粉

     “勃兒,弄碗米粉難道就需要這麼多調料?你這要花多少錢哦?”曾凡玉一邊整理著堆積在桌上的如同小山般的食材和調料,心痛不已的道。

    “沒要多少錢,媽!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咱們的米粉要想味道好,就需要這麼多調料!不過,你放心,賣小吃的利潤至少都在一半以上。只要咱們的生意火,只有賺錢,不會虧本的。”王勃安慰他的母親說。

    前世辭職後的他在研究出那三款可以比肩雙慶最頂級米線之後,也曾告訴妻子他打算在小區附近找個門面開一家米線店的想法,但妻子對此卻嗤之以鼻,勸他還是不要不務正業的好,趕緊找個正經的工作才是正途。他在自己的妻子那裡不僅沒得到任何金錢上的幫助,哪怕是精神上的一絲鼓勵也沒有,獲得的卻是意想不到的打擊和嘲諷。那時的他,正是精神狀態處於最低潮的時候,相依為命二十年的母親一去世,他自己也就只剩下了半條命,最需要的便是親人的支持和鼓勵。在他結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天,他想,如果當時妻子不是嘲笑加貶斥,哪怕僅僅是處於道義上的口頭支持,他或許也不會走上那條萬念俱灰的絕路。

    前世沒來及驗證自己的想法他就一命嗚呼;這一世,他卻要證明給那前世的妻子瞧一瞧:

    你固然看不起這低賤的,和高大上毫不沾邊的小買賣,但老子今世的輝煌,就是要從這一碗毫不起眼的米粉開始!

    王勃的寬慰並未完全打消母親的顧慮,於是,他一邊和母親整理食材,開始做煎辣子,熬老湯和炒臊子的準備工作,一邊給母親算賬:

    一塊五一碗的米粉,米粉要多少錢,底湯要多少錢,臊子又要多少錢,最後除乾打盡之後自家能夠賺多少錢。

    對於自家兒子的學識,曾凡玉還是相信的,所以大字不識一個,數學能力僅限於金錢方面找補的她聽自己兒子這麼一分析後,心頭對於能否賺錢的顧慮就慢慢的消除了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兒子那同學的母親是否將冒米粉的真傳傳給了兒子?兒子真能做出跟城里米粉店一樣好吃的米粉嗎?

    曾凡玉懷著激動無比的心情拭目以待。她已經明白,這不僅僅是一碗好吃的可以填報肚子的米粉,更是一碗關乎兒子的前程的米粉。

    有了對廚房這一塊無比熟悉的母親給自己打下手,王勃幹起準備工作來比以前他一個在雙慶的家中單打獨鬥時不知道輕鬆利索了多少倍。所以,他在掌勺之餘,他還有暇一步一步的為母親詳細介紹製作的過程:

    要放哪些調料,放多少,哪味先放,哪味後放,為什麼!

    他先熬的是米粉的底湯。

    “媽,米粉好不好吃,香不香,鮮不鮮,最重要的就是這底湯。底湯,我用豬的棒子骨,老母雞和老鴨熬製,今天買的這些材料便可以熬一大鋁鍋。熬製之前,先用冷水泡一泡棒子骨,老母雞和老鴨的血水,然後簡單飛水,飛水後就可以放入大鍋中熬製了。熬湯先用大火燒開,之後關小火,期間放入適量的老薑,花椒,胡椒,陳皮,再放點冰糖疏鬆肉質,倒一兩白酒去腥。鹽在湯熬好之後再放,不然會影響老湯的鮮味。整鍋老湯,至少要熬3到5個小時,期間可以補充水,但要加開水,不能加冷水……”

    “然後我們來煎油辣子。剛才我叫你用石磨碾細的辣椒共有三種辣椒,二兩朝天椒,二兩二荊條,一兩燈籠椒。朝天椒很辣,二荊條很香,燈籠椒很紅,所以,咱們用這三種辣椒煎出來的油辣子是又辣又香又紅。

    “煎油辣子是這樣煎的,總共半斤辣椒 面,咱們至少要用兩斤菜油——媽,你別心痛油,牛毛出在牛身上,這些油錢很快就能賺回來的——先把菜油燒臘,也就是要燒得冒煙。然後,把剛才我叫你切碎的芫荽,白芹菜和洋蔥倒進去炸,一直炸乾,炸黃,撈出來。然後,放一小把芝麻,炸黃,把芝麻撈出來倒入辣椒面中,混合一下。

    “接下來就比較關鍵了。咱們先用勺舀一勺熱油澆入混有芝麻的辣椒面中,油不用太多,把辣椒面打濕就行,這是第一炸,油的溫度也比較高,叫炸香。然後等一哈兒(會兒),再舀幾勺油進去,要把所有的辣椒面全部沒過,這是第二炸,叫炸紅。接著再等油溫下降到差不多時候,把鍋裡所有的油舀入辣椒面,這是第三炸,叫炸辣。有了這三炸,咱們的油辣子是又香又辣又紅,巴適得很。”

    “… …”

    時間,便在王勃跟他母親的現場教學中慢慢過去。曾凡玉雖然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農村婦女,但是廚藝方面確很是有一套。這一方面固然跟王勃的外婆曾經是大鍋飯時代隊裡的廚師,母親耳濡目染,從小接受一定的廚藝熏陶有關;另一方面不得不說母親也比較有做飯的天賦。母親做飯的天賦又在某種程度上遺傳給了王勃,加上從小吃了母親二十年的可口飯菜,養成了一張十分挑剔的嘴,王勃自己也好愛做飯,有空便喜歡研究些新菜式來犒勞自己的五臟六腑,所以,婚後,他便擔負起了負責一家三餐的重任。

    跟他形成強烈對比的則是他的妻子:除了飯,是什麼菜也不會做的。

    母親幾十年的廚房生涯讓她理解起王勃的話來十分的輕鬆,加上有王勃的現炒現賣,只一遍,曾凡玉便將王勃花費兩年苦工才研究出來的秘笈學了個七七八八。

    “媽,現在你曉不曉得咋個炒臊子?熬老湯和煎油辣子?”當把最後一勺牛肉臊子鏟入盆中的時候,王勃問坐在對面灶台燒火的母親。

    “咋個不曉得喃?你剛才不是都告訴了我得嘛!”曾凡玉滿不在乎的說。對她來說,不過就是熬個湯,做個菜,煎碗油辣子的工夫而已,只不過相比起她以前的做法來,多加了不少料,更是“浪費”了很多讓她心痛得不得了的油罷了。

    看到母親如此有悟性,王勃很是高興,這意味著只要下次讓母親親自動手做一次,沒問題的話,廚房這塊就可以完全交給母親來打理了。王勃心頭不由想到,姜還是老的辣,幾十年的老廚師和他這個初出茅廬的新手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儘管在理論上他或許要高出母親不少,但是說到做菜的經驗,卻是萬萬不能比的。

    高湯,油辣子,臊子都弄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王勃立刻催促母親燒一鍋開水。水燒開後立刻迫不及待的把一斤左右的干米粉扔進開水中泡起來。幾分鐘後,米粉在開水的作用下開始變軟,等軟到用指甲可以輕鬆掐斷時,王勃便將吸足了水分的,發軟的米粉盛入一個盆中,加入冷水泡起來。

    又讓母親燒了一鍋開水。燒水期間,王勃麻利拿出一個碗,在裡面放入花椒面,食鹽,雞精,味精,醬油,醋,油辣子,在碗裡澆入兩勺底湯。這時,鍋裡的水已經開了。王勃從清水中抓起一把米粉,盛入竹編的笊籬,放入滾水中滾了幾滾,六七秒後提起,將燙好的米粉裝入碗中,舀一勺一半油一半筍子牛肉的臊子淋在米線上,最後撒上蔥花,香菜。

    齊活!

    一碗白的,紅的,綠的,香的,熱氣騰騰的牛肉米粉便出現在了王勃跟曾凡玉的眼前。

    “勃兒,就是這碗米粉?”儘管從洗第一塊老薑開始到最後看著王勃在冒好的米粉上撒蔥花,她都全程參與,但當一碗色香貌俱全,跟城裡的米粉店所賣米粉毫無區別的米粉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的時候,曾凡玉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能夠在這一時空複製出前世除了自己,沒人知道的那碗費了兩年之功才得以研製而成的米粉,一時間,激動,心酸,遺憾,各種心緒用上心頭。

    “就是這碗米粉!”王勃肯定的點了點頭。他雙手捧著這碗米粉,恭恭敬敬的遞到母親的跟前,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誠懇的語氣,說:

    “媽,你嚐嚐,看好不好吃!”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9:43 AM

10, 遊說

     王吉昌結束一天的牌局回到家裡的時候,天都快黑了。今天下午他的手氣有點背,不僅把上午贏的八塊錢給輸個精光,還倒吐出去了十幾元。到了這時他才突然想起中午曾告訴過兩娘母要下午早點收工回來冒米粉,而現在都晚上八點過了,餓著肚子的那兩娘母想必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好臉色,加上又輸了錢,王吉昌自覺理虧,回家時便沒了往日般的無所顧忌而變得有些縮頭縮尾。

    但很快,他便挺起了胸膛,覺得剛才的自己太不夠硬氣。一個大男人,一家之主,還能讓婦道人家說三道四不成?王吉昌抬頭挺胸,裝模裝樣的咳嗽兩聲,一掌推開了堂屋的大門,同時高聲道:

    “勃兒,米粉和肉都買回來了吧?你們等我一哈兒(會兒),我洗個手,馬上就去弄!”

    “等你回來弄,恐怕天都亮了!”曾凡玉板著臉啐道。對丈夫的“以牌為生”,她既無奈又無法。

    “爸,你沒機會弄了。我和媽已經把老湯和臊子都弄好了,米粉也燙好了。而且我和媽都已經吃了一碗,就等你了。你坐著,別動,我去給你冒一碗,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手藝。”對於王吉昌的晚歸以及說話不算話,現在的王勃可以說毫不在乎,根本不CARE。自己這個繼父到底是一個什麼德行,他上輩子就看透了。好吃懶做,屢教不改,虛榮自大,人類身上的很多惡習都能在他身上找到標準的樣本。他還沒那個實力去改變繼父,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改變自己,私底下慢慢積累實力,等到連繼父都要仰望自己的時候,再來慢慢“醫治”不遲,否則,現在就針尖對麥芒的跟繼父頂起,除了把關係弄僵,根本於事無補。

    王勃的話又一次讓王吉昌跌破了眼鏡,感覺眼前的繼子似乎真的跟以前有所不同了。難道長大了?懂事了?知道體諒父母的“苦心”了?

    這麼一想,加上王勃這麼以退為進的一說,良心發現的王吉昌反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面露一絲愧色,道:“唉,今天下午手氣太背,一直想翻本,不然,我早就回來。”

    “哈哈,打牌嘛,有輸有贏很正常。今天輸了,明天贏回來就是,沒啥子大不了的。”王勃打了個“哈哈”,滿不在乎的道,“爸,你等個幾分鐘,馬上給你冒來。”

    王勃離開堂屋去廚房給王吉昌冒米粉去了,王吉昌則涎著臉,盯著自己的妻子說:“凡玉,你發現沒有,咱們勃兒好像真的長大了,越來越懂事了。”

    “你也曉得勃兒長得了哈?長大了,也就要用錢了。兩年後等勃兒考起大學,光是一年的學費就要五六千,我看你這個當老漢兒的到時候拿啥子給他交。”曾凡玉仍舊不假辭色。

    “我曉得想辦法!這不是還有兩年嗎?到時候會給他想辦法的。”王吉昌重複著他千篇一律的套話。

    兩人閒聊間,王勃將冒好的一碗米粉端了進來,直接放到王吉昌的跟前。

    “哈,這米粉賣相不錯。啊哈,還是牛肉臊子!!不錯不錯,我來嚐一下味道。”說實話,打了一下午的牌,王吉昌也早就餓了,於是拿起筷子,呼哧呼哧的吃起米粉來。

    只嚐了一口,王吉昌的臉色就變了,驚異,興奮,不解,幾種神態輪番在臉上轉換了幾次。

    “好吃,真的好吃。嘿,凡玉,我還不曉得你會冒米粉,而且冒的米粉這麼好吃!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米粉。”王吉昌朝自己的妻子豎了個大拇指,接著便開始了狼吞虎咽。

    “我哪有這個本事!臊子,老湯,油辣子,都是勃兒弄的,我就幫他燒了下火。”曾凡玉沒好氣的道。

    “什麼,勃兒冒的?”王吉昌轉頭看著王勃,一臉的不相信。

    “是我弄的,爸。我給你說嘛,我有個同學,他媽老漢兒在兩路口開了家米粉店,味道超級好,生意火得不得了……”王勃又一次祭出同學這個擋箭牌,解釋道,解釋完後,直接問,“爸,你覺得這碗米粉拿出去有沒有人買,如果咱們也跟其他米粉店賣同樣價格的話?”

    “這麼好吃,那肯定有人買噻!”王吉昌想也不想的道。

    “我也這麼覺得。對了,爸,你說咱們去城裡開家米粉店如何?”鋪墊了那麼久,到這時,王勃才“圖窮匕見”,說出了自己今天一系列動作的最終目的。繼父屬於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類型,他心頭明了得很。但是開米粉店只憑他和母親根本就霍不轉(人手不夠用),至少,那筆為數不小的啟動資金他就沒得任何辦法,還是要靠借。而把母親和父親兩家的親戚想了一圈,能輕鬆拿得出那筆錢的目前也只有繼父那個生活在城裡的姐姐。

    “什麼,開米粉店?”王吉昌睜大了眼睛。

    “對頭!就是開米粉店!我給你講嘛,我們學校門口不遠有個賣蛋糕的鋪子……”王勃將下午跟曾凡玉講的那一通在王吉昌面前又講了一遍,說完後,最後總結道,“所以,味道好,地段佳,位置棒,又有一大群學生娃兒的光臨,我敢打賭,咱們米粉店的生意絕對會火!到時候一天幾大十那是少的,搞不好就是百百子元的賺!”為了打動自己的繼父,王勃直接畫了個大餅。

    一提到錢,王吉昌便兩眼放光,吃米粉的速度也降了下來,皺了皺眉頭,說,“如果你說的那個位置真有那麼好,這個生意也做得!但是,關鍵有一個,咱們家現在沒錢啊!”

    “沒得錢去借噻!爸,找大姑大姑父他們藉!一旦咱們的米粉店火起來,最多兩三個月就能還錢!”王勃馬上接話,直接慫恿繼父去找他姐借錢。

    “找你大姑借?不行不行!”王吉昌直接搖頭,“咱們家建房子借你大姑的幾大千都沒還,現在又去借,咋個好意思哦!”

    你還曉得不好意思?繼父的話,讓王勃心頭直有種上去扇繼父一巴掌的衝動!

    你這個當老公,當父親的,如果哪怕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羞恥心和責任心,就不會十幾二十年都不給婆娘娃兒弄兩套體面的新衣服而一直讓他們兩娘母穿人家不要了的二手貨;就不會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到拖不下去,直到娃兒在老師同學的面前丟盡臉面,自尊心,自信心被人踩到腳底時才去找錢交學費;更不會一天到晚的不務正業以打牌為生!

    你還好意思?好臉面?你有這個資格去好這個臉面麼?你配麼?你還有臉麼?

    王勃心頭泛怒,嗤笑不已。現在的他可不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兒童,偽裝在這具年輕皮囊下面的,卻是一顆三十幾歲的蒼老的心!前世的王勃對他這個繼父的評價原本就相當的差。當王吉昌不聽自己的勸阻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強行要買摩托車出去顯擺最後導致母親的去世後,他對他的厭惡和憤恨到達了頂點!要不是念在繼父對自己多年的養育之恩的那點點情分上,以及讓母親死亡的那場車禍的確是出於意外,乾脆的是說就是他的車技不過關而非故意為之,他早就跟此人一刀兩斷,斷絕父子關係了!

    當然,前世的恩怨歸前世的恩怨,扯到現世來說也沒多大意義,沒發生的罪惡不叫罪惡。王勃告誡自己要止怒,要想米粉店順利開張,目前來說還離不得王吉昌的配合。於是,他吸了口氣,繼續開始對繼父的遊說。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19 AM

11,誘之以欲

     “爸,你聽我說。開米粉店這個生意我真的很看好。現在,咱們是要技術有技術,要機會有機會,差的就是一兩千塊錢的啟動資金。只要米粉店順利開張,那就等於是開了一個一本萬利的印鈔機,每天都有不少的現錢可賺。爸,你不是喜歡吃滷菜嗎?我給你講,只要米粉店開張,我包你天天有滷菜吃!

    “而且不僅僅是吃點滷菜那麼簡單,米粉店一旦火起來,我也不誇啥子海口,冒啥子皮皮,一個月之內,我給你換輛新的自行車!半年內,咱家也要過上有電視,有冰箱,有洗衣機的日子!一年後,電燈電話,樓上樓下,咱們搬去城裡住,也當那人人羨慕的城里人!”

    對於王吉昌這種好吃懶做,驕奢淫逸之人,吹其他的都是空的,也只有用物質方面的東西去誘惑了。

    果不其然,一聽王勃說什麼天天吃滷菜,冰箱彩電洗衣機,王吉昌便雙目放光,喉頭不自覺就咽了嚥口水,這時一想,好像是真的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買滷菜吃了。要是開米粉店真的能賺到錢,改善家裡的生活條件,那去找姐姐再藉些錢也不是不可以。

    至於王勃口中的什麼“樓上樓下,電燈電話”,他是決計不敢想的。在他這個幾代老農民的意識中,像姐姐和姐哥那樣的城里人,那就是吃香喝辣,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上等人,人上人,高不可攀。

    “這樣啊……你讓我好好考慮一下……”王吉昌對於繼子描繪的那一副動人的前景顯然十分的意動,口氣也隨之有了鬆動。

    看到自己的話起了效果,王勃決定趁熱打鐵,緊接著勸道:“爸,你還考慮啥子?!現在這個社會,手快有,手慢無!咱們明天一早就騎車去那個蛋糕店,問他轉租要好多錢,以便心頭有個數。跟著馬上就去找大姑,向她借錢。錢一拿到手,立馬就去盤店。不然,萬一在這過程中有其他人看到了那個位置的好處捷足先登,那可就完了。”

    這不僅是催促王吉昌的話,一想到可能的競爭對手,比如前世的那個文具店老闆,王勃的心頭就有些心燒火燎,恨不得現在就去找蛋糕店老闆轉租。因為他只記得前世的那蛋糕店在開學後的確是變成了文具店,但人家甚麼時候開始接觸的,他卻是不知道,說不定再過一兩天,兩三天,人家就開始接觸了呢?

    所以,他心頭很急啊!

    “機會難得!咱家以後到底是吃肉還是喝湯,爸,你以後在親戚朋友面前到底是揚眉吐氣還是低聲下氣,機會就在這裡,你可千萬要抓住啊!”王勃拍著桌子,一副痛心疾首,苦口婆心的表情。

    “那……要得嘛,咱們明天就進城,先去你說的那個蛋糕店問一問價錢。我也要親自看一下那個位置是不是有你說的那麼好,然後再說其他的。”最終,王吉昌點了點頭,幾番心里斗爭後勉強同意了明天一起去看店。

    “要得爸。那就這麼說定了哈(語氣助詞)。媽,你明天八點喊我起來,我和爸吃了早飯就去。你們早點休息,我去看書去了。”王勃心頭歡喜,朝還沉浸在未來美好生活想像中的父母打了個招呼,起身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王勃的家有四間正房,兩間偏房。

    正房由兩個臥室,一個堂屋——也就是城里人所謂的客廳,一個飯廳組成。兩個臥室一頭一尾,他和父母各住一間,堂屋和飯廳在中間。

    至於兩間偏房,則建在靠近父母那間臥室的方向,與之形成一個轉角,成九十度排列。

    而不論正房還是偏房,都沒有進行什麼裝修,吊頂沒有,乳膠漆沒有,地板磚更沒有,就是簡單的將牆壁用石灰刷白,地上用水泥抹平。

    至於家裡的家具,除了最基本的桌子板凳衣櫃床,外加兩個搖搖欲墜的寫字台,就沒什麼其他的東西了。

    王勃回到自己的臥室後,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去看書,而是拿出一張白紙,開始用鋼筆在上面設計起未來的米粉店來。

    曾嫂米粉!

    這就是他準備為自家米粉店起的名字,沒有任何的標新立異,十分大眾化和群眾化的店名。

    這裡是廚房區,這裡是庫房區,這裡用來擺桌子……王勃寫寫畫畫,不斷的增添刪減,勾畫著帶著全家人希望的藍圖。

    半個小時後,一個似模似樣中規中矩的米粉店設計稿就完成了。

    然後,王勃又拿出另一張白紙,開始在上面列清單,主要有兩大類:廚房工具類和原材料類。前世的王勃的在米粉上浸淫了兩年,對所有的流程和工藝完全爛熟於心,所以弄起來駕輕就熟,十分的輕鬆。

    只用了十分鐘,清單便列舉完成。只要米粉店一改造好,照單子抓藥,很快就能開張營業。

    完成了米粉店的裝修設計稿和採購清單後,王勃將其折好,放入寫字台的抽屜。

    他使用的這個寫字台是他母親當初出嫁時的陪嫁之物,至今已有十八年。而他從小學一年級開始使用,到目前也經歷了十個春秋。如果生活不做任何的改變,按照前世的軌跡,這個寫字台會一直使用下去,直到自家的房子被開發商推平才會被父母丟棄。

    時間是晚上九點,對他來說還早,於是,王勃從抽屜離拿出教科書,開始研究起來。

    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看以前的教科書,語數外,理化生,大致的翻了翻,他就感到一陣頭疼。

    語文和外語好說,他甚至可以完全不用管,就憑外語專業八級的底子加上三十幾年的人生閱歷,哪怕現在去參加高考,他也有自信可以考個不錯的分數。如果再稍微花點時間複習一下,得,分數想不逆天都難!

    但理化生卻讓王勃頭疼不已,因為大部分的公式,定理,他完全連看都看不懂了。要想恢復一定的水平,他需要從初中一年級的教科書撿起。

    “路漫漫其修遠兮啊!”王勃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無奈的從故紙堆中翻出初中的理化生教材,自己給自己補起課來。

    原本按照他個人的意願,那高二高三,那什麼勞什子高考,乃至被無數人羨慕不已的大學生活,他根本就不想再去重複一遍。特別是再過兩個月就要開始的高中生活,一想到一天八節課,加早晚自習總共十一節課,近十個小時的囚牢生涯,他就感到發怵,背皮子發麻,發緊!

    道理很簡單,享受過自由的人是不會懷念囚徒生活的。而在王勃看來,讓一個世界觀,人生觀已經定型,很多東西已經看透,無法被誰再輕易洗腦的三十幾歲的大叔跟一群幼稚,簡單的青少年坐在一起,聽講台上那些比自己年齡還小,很多方面比自己還沒見識和本事的青年教師照本宣科的瞎吹一氣,想想就感到可怕!

    如果學習的東西重要也就罷了,但絕大部分中學教育和大學教育所灌輸的東西都是****,一出社會統統不管用。與其跟著一群性,衝動的青少年像犯人一樣被關在教室裡浪費青春,浪費生命,他還不如從現在開始就努力賺錢,積累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

    所以,如果可能,他是一萬分不願意再去吃一次已經知道了味道的回頭草的。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20 AM

12,李桂蘭和張繼發

    可惜的是,無論是從現實中的任何方面來看,讓他這個父母“引以為傲”的,將來很有可能要成為大學生的中考狀元退學去做生意,都沒那個可能!

    怎麼可能嘛?什麼道理?什麼理由?好好的大學你不考,你要去做生意,你腦子有毛病不成?

    所以,“棄學從商”的想法儘管很誘人,但王勃只要考慮到父母和周圍親朋好友的反應,他就不得不放棄了這一“不切實際”的想法,儘管在他看來這一想法很實際,很接中國大陸的地氣!因為下個世紀的中國社會就是一個物慾橫流,有錢就是大爺,沒錢就是孫子的社會,一個婊,子立牌坊,笑貧不笑娼的社會!至於其他的,都是TMD的假打,空得吹!

    其他人,包括王吉昌的反應他都可以不乎於,不CARE,但是母親的感受卻不能不考慮。在王勃看來,從小就聽話,懂事,成績好的自己一直是母親的驕傲。把自己供上大學也是母親最大的一個心願。他不願意讓母親失望,他準備實現母親的期望!

    對於重生人士來說,只要不行差踏錯,自己找死,金錢已經不是什麼問題了。在這樣一種前提下,滿足母親的願望,讓母親開心,快樂就是王勃更為看重的事。

    所以,高中是“坐牢”,那也不得不坐;大學是“監外執行”,那該考的大學還得考。

    儘管多年前曾學過,曾經中考他數學考的還是滿分,但光是初一的數學就花了王勃粗粗兩個小時才看完。而且通過學習王勃還發現,不論是他的記憶力或者理解力,並沒有因重生而有所提高。那些小說中的主角因重生而帶來的學習能力突飛猛進,身體素質大幅度提高的種種神奇並未落在他的頭上。王勃微微有些遺憾,但也僅僅是遺憾罷了,畢竟,跟重生比起來,什麼異能都要相形見絀。

    王勃又花了一個小時看了看從初一到初三的英語,這個對他來說就幾乎等於是成年人看小人書了。前面看數學他需要一行一行的精讀,現在則是一目十行的瀏覽。因此,到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整個初三的英語教程,從詞彙到語法,到各種習語,他都滾瓜爛熟,全部印在了腦海。

    “差不多該睡覺了。”他瞟了眼書桌上的鬧鐘。現在的他還沒什麼睡意,不過考慮到明天還有正事,他也就熄燈上了床。

    ————————————————————————————————

    距離王勃家兩百米外有一個院子,叫張家院子,這裡住的都是姓張的人,彼此間也沾親帶故。

    張家院子的幾戶張姓人家因為都在城裡的農貿市場賣鴨子算得上是隊上先富起來的一批人。比如,對於現在的農村家庭還不是很常見的冰箱、彩電、洗衣機,張家院子差不多家家都有。不需要燒柴,一扭開關就冒火的煤氣灶也是最先由張家人帶頭使用。而更奢侈一些的座機從去年開始也在張家院子中普及了起來。至於他們所騎的讓隊上的人羨慕流口水的摩托車,對於張家人來說則差不多算得上是標配了,家家都有一輛。

    九十年代的嘉陵70,全部辦下來至少要七八千個大洋。

    跟往常一樣,張繼發和李桂蘭賣完鴨子收了攤子後就騎車朝家中趕。李桂蘭騎三輪車在前面開路,而騎嘉陵70的張繼發則在後面提供動力,具體的做法就是在騎摩托車的同時用一隻腳蹬在三輪車的貨廂上,借助腿的傳導來提供動力。

    這種做法雖然能讓前面騎車的人省力,從安全角度上說卻是既危險又不符合交通規則。但在九十年代的三線城市,誰又把交規當回事兒呢?所以,在機動三輪開始普及的七八年前,四方滿大街都能這種人力三輪和兩輪摩托組合而成的“組合式機動三輪”。

    也算是老百姓無奈之下的一種智慧吧。

    到家後,兩口子並未閒著。張繼發繼續為明天的生意忙碌,李桂蘭則跑去廚房開始做一家人的晚飯。在李桂蘭麻利的操持下,很快,一個回鍋肉,一個虎皮青椒,一個蛋花湯就被端上了餐桌。

    “靜靜,你今天去新華書店買到參考書沒有嘛?”吃飯時,李桂蘭問張靜。

    “買到了媽,買了兩本,一本語法,一本真題。不過不是在新華書店買的,而是在電影院旁邊的星星書店買的。一共用了十一塊五。”張靜一邊吃飯一邊回答她媽的問題。

    “星星書店?你咋個跑到星星書店去買喃?新華書店沒得嗎?”在李桂蘭的意識中,新華書店才是最權威的。

    “勃哥給我介紹的。媽,你不曉得,星星書店好安逸哦,好多學習用的參考書,從語數外,到數理化,各種學科都有,而且每一科還有很多種,我以後還要去買。”張靜的臉上露出一副大開眼界的神情。

    “勃哥?哪個勃哥?”問話的是張繼發。

    “就是王伯伯家的兒子王勃,勃哥嘛!”張靜有些不太高興。

    “王勃?他咋個給你介紹喃?”

    “是這樣的,今天我不是去新華書店買書嘛,騎到水泥廠的時候就碰到了進城去買東西的勃哥……”張靜開始劈裡啪啦,眉飛色舞的說起她和王勃一起去城裡買書的事情。

    李桂蘭和張繼發聽著女兒打機關槍一樣的發言,從女兒的發言中,明顯感覺那是一件很開心,甚至有些驕傲的事。兩口子麵面相覷,一直等張靜敘述完畢,過了好一會兒,張繼發才開口,吐了四個字:

    “王勃?不錯!”

    “原來是王勃嗦!”李桂蘭也跟著回過神來,笑著道,“我一直覺得王吉昌的兒有點傲,現在看來,好像也不傲哈?”

    “媽!”張靜不樂意了,“勃哥才不傲!很好的一個人。人家還叫我以後在學習中遇到啥子不懂的問題,就去問他呢。”

    “啥子?他還這樣說啊?”李桂蘭聲音抬高了八度。

    “那還有假!人家曾娘也叫我有空去他們家玩呢。媽,你不曉得,接觸勃哥之前,我以為班上的鄧超就是天才了,接觸了之後我才發現,跟勃哥一比,鄧超就是弱智,十足的書呆子一個!媽,我給你說,既然人家勃哥都邀請我了,以後我就去找他哈!”張靜開始向父母“備案”,討要“通行證”。

    李桂蘭看了張繼發一眼,意思是你看怎麼辦。

    “也可以噻!”張繼發想也沒想就道,他的話始終不多而且精簡。

    李桂蘭卻有些急了,她顯然想得更多一些,但在女兒面前,有些話又不好說,於是只得敷衍道:“你也不要有事沒事就跑去麻煩人家,人家還要學習。還有,嘴巴要甜一點,勤喊人,要有禮貌……”李桂蘭絮絮叨叨,開始教育張靜為人處世的方法。

    “我曉得媽,我又不是小娃娃。”張靜有些不耐煩。

    ……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張繼發和李桂蘭兩口子已經上了床。以前這個時候,勞累了一天的李桂蘭早已進入了夢想,但今天晚上因為自己女兒和王勃的意外相遇卻讓她李桂蘭輾轉反側,好半天也睡不著覺。

    “餵,繼發,你說咱們就讓靜靜去找那王勃?”漆黑一片的臥室內,李桂蘭搖了搖自己的丈夫。

    迷迷糊糊的張繼發已經快要睡著,被妻子搖醒後明顯很不高興。

    “你又有啥子事嘛?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繼發,你說咱們就讓靜靜去找那王勃?”李桂蘭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去噻!”張繼發打了一個哈欠道。

    “餵,張繼發,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咱們靜靜不是七八歲的小女孩,都快十五歲了。王勃比靜靜還要大一兩歲,要是王吉昌和曾凡玉兩口在家還好,要是兩口子都不在家,你讓他們兩個人單獨呆在一起?”李桂蘭扯了一下張繼發的耳朵。

    “你想多了吧?”張繼發一把排開妻子發威的手,有些不在乎的說。

    “想多了?有些事情,還是多想一下的好,免得真出了事後追悔莫及!”

    經妻子這麼一說,張繼發的睡意基本上不見了,他用手扣了扣頭皮,說,“不會吧?我看王勃那娃兒挺老實的。而且他才多大?也就十六七歲吧?能懂啥子?我覺得你是想多了。”張繼發搖了搖頭,對妻子的過度擔心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唉,但願我是想多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明天我還是要叮囑一下靜靜,讓她等他們家大人在的時候在去。對了,也不能空起手去,乾脆叫靜靜給他們提個鴨子過去,你覺得喃?”

    “提噻!啊——”張繼發又打了一個哈欠,瞌睡連連的說,“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21 AM

13,先下手為強

    第二天,吃了早飯,王勃便催促著繼父進城。昨天晚上加上今天早上被王勃各種畫餅,各種許願洗了一番腦的王吉昌也有些迫不及待,兩爺子一撂筷子,連嘴也來不及揩一下就出了門。

    王吉昌騎的是一輛男式自行車。從王勃十歲開始跟著王吉昌的時候他騎的就是這輛自行車,八年過去後,自行車已經破舊不堪,但是苦於家中沒錢,他也沒錢換。在前一世,一直要到王勃大學畢業工作開始賺錢後,花了兩千多給他買了一輛電瓶車,王吉昌才算鳥槍換炮,過上了省力的日子。

    然而,得意忘形的王吉昌在有了新車不到一個月,在一次訪親回家的路上,就把電瓶車連人帶車翻到了大件路邊的陰溝裡,他屁事沒事,卻把坐在後座的母親的右手腕摔斷了。

    所以,當一年後王吉昌玩膩了他的新玩具想要進一步升級成摩托車的時候,王勃是堅決的反對。

    可惜的是,即便是他反對,固執己見,屢教不改的王吉昌還是偷著從朋友那裡搞了一輛二手摩托車回來“玩格”,一玩,就把母親的命給玩掉了,也間接的毀了王勃的整個人生。

    通常而言,如果一個人在犯下瞭如此不可原諒的,足以令有良知的人悔恨終身的錯誤後,恐怕在他今後的餘生中再看到摩托車時心裡都會有一種抹不掉的陰影而對摩托車敬而遠之。

    然而,狗改不了****的王吉昌卻在母親去世後不到三個月,就把曾經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對王勃發誓,“保證不再碰摩托車”的誓言忘到了九霄雲外。他又開始騎起他的第三任妻子的前夫留下的摩托車來。

    半年不到,王吉昌再次翻車,這一次,他摔斷了自己的腿,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後,才開始下地一瘸一拐的走路。

    又過了一個月,感覺到自己的腿腳好得差不多了的王吉昌好了傷疤忘了痛,再次跨上了摩托車,繼續開始他的悲劇人生……

    至此,王勃對王吉昌是徹底的絕望了。他也懶得再說什麼好了,只是遺憾,為什麼摔了三次都沒把這個不知教訓為何物的男人摔死!

    “王吉昌,這輩子你就老老實騎你的自行車把,別想再碰摩托車一下!你買一輛老子燒一輛,看你有好多錢來買!”看著王吉昌的自行車,王勃在心頭暗暗的發誓。

    王勃自己騎的自行車卻是一輛和他不相匹配的適合女人騎的女式自行車。這當然不是王吉昌給他買的,而是王吉昌的姐姐王勃的大姑作為他考上四中的禮物送給他的。車子也不是新車,只是一輛六七成新的二手車,而且是女式的。小時候的王勃並沒想那麼多,長大後才明白這個禮物估計也是大姑把不知道是誰不要了的一輛舊車借花獻佛,獻給王勃當禮物。不然,如果真是像大姑說的那樣在二手車市場給王勃挑的,何不挑一輛男式車?這輛小車對已經有一米七五的王勃來說實在是太矮了,坐在上面的他得時刻蜷著,連腳都伸不直。

    當然,王勃並非抱怨,只是簡單的陳述事實。他心頭對大姑也很感激,大姑的這輛二手車也算雪中送炭,要是沒了的話,他恐怕就要早上五點起床晚上十一點才能回家了。

    大姑送的這輛車實際上是他用過的第二輛自行車。第一輛是他讀初中時二娘送的,是二娘陪嫁時的嫁妝,騎了也有五六年了,破舊得很,拿過來時還換了不少零件。二娘的這輛車風裡來雨裡去,只堅持了兩年半就徹底垮架,之後王勃走了半年的路,一直堅持到大姑的禮物送來他才又重新步入“機械化時代”。

    前後兩台自行車,都是別人送的,而非王吉昌為自己買的,所以,每當想到此處,特別是那一個個上學途中自行車因為老舊而經常拋錨的艱難時刻,些許的怨氣自然而然的就會在王勃的心頭勃發出來。

    ————————————————————————————————

    上午九點,王勃和繼父王吉昌騎車到了“圓圓糕點房”,一張醒目的寫有“轉租”字樣的白紙貼在了糕點房門臉旁的牆柱子上。糕點房的大門開著,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坐在櫃檯內,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爸,看見沒有?就是這個門面。前面五十米就是學校,距離四方廣場也只有不到兩百米,周圍的居民小區也不少,做生意的也多,位置巴適得很。走,咱們進去打聽一下她要如何轉租。”王勃對王吉昌道。看見了牆上的那個“轉租”字樣還在,王勃也鬆了口氣,這意味著那文具店的老闆還沒下手。

    但此時王吉昌卻有些裹足不前了,面帶猶豫的說,“這就去問啊?要不,咱們……咱們再等一哈兒(會兒)……”

    王勃一看王吉昌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這繼父也就是一個葉公好龍的貨。平日在他和母親面前經常吹噓他這輩子走南闖北,全中國都跑了一大半,見識無數,不得了得很;可一旦需要他真刀真槍頂上去的時候,土農民膽小怕事,畏縮不前的天性就顯露無疑。

    王勃沒理會王吉昌的臨陣怯戰,在人行道上架好自己的自行車,徑直走向了蛋糕店。

    “老闆兒你好,你這門面要轉租是不?咋個一個轉租法喃?”王勃開門見山,直接衝裡面的女人道。

    女人抬頭,見跟自己說話的是一個中學生模樣的少年人,身上的衣著也顯得十分的土氣,一看就不像做生意的人,懶洋洋的問:“你要租?”

    王勃心想,就憑你這狗眼看人低的態度生意能夠好起來那倒真的怪了,但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以貌取人是人的通病,所以王勃也並不生氣,仍舊面帶笑意,十分肯定的說:“肯定噻!不然我問你幹啥子喃!”

    “轉租費兩千!以後每個月八百,押一付三。”女人給了個數。

    “那我們是跟你簽合同還是跟房東簽合同?”

    “跟我或者跟房東簽都可以。”

    “那你跟房東簽了幾年合同?”

    “三年!我只開了半年,還有兩年半。”

    “老闆兒,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勃,四中的學生。那個是我老漢兒。”說著,王勃用手指了指站在人行道邊,一直望著這裡卻又有些不好意思進來的王吉昌,“爸,你過來噻!”王勃衝裹足不前的王吉昌喊了一句,又繼續對女人道,“我是前幾天看見你貼在牆上的轉租告示的,我和我爸這段時間都在城裡找門面,準備做點小生意,今天就是來問一下。”

    “哦,你們準備做生意嗦?準備做啥子喃?”女人聽王勃說自己是四中的學生,微微有些吃驚。四中是全四方最好的中學,考進四中,一隻腳就已經邁入了大學的門檻。大學生在四方這個縣城目前還是一個十分牛逼的身份,面對未來可能的大學生,女人的態度不覺間便有些重視起來。

    “準備開個文具店或者小吃店什麼的。”王勃模棱兩可的道。

    “那生意肯定不錯!你看,我這個門面就挨著你們四中,又當道,周圍還有很多小區,不管是開文具店還是小吃店,以後生意肯定好。我是準備干點其他的東西,不然位置這麼好的門面我才捨不得轉租呢。”意識到眼前的父子不是跟自己開玩笑而是真的有可能會租,女人的態度立刻變得更為積極,開始了生意人慣用的“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干其他東西?恐怕是生意不好才不得不轉租吧!王勃心想,他自然不會去揭穿這點,而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笑著道,“要說位置好,還是好吃街那邊的位置才好,人氣更旺。這幾天我們也看了很多家,就是想找一個性價比最高的,所以,老闆兒,你就不要說那些虛的了,直接給我們一個實價吧。如果我們覺得合適,可以,現在就可以給你交定金,三天之內就可以簽合同。”

    兩人相互試探,各自誇張,不說真話,嚴守各自的底線,你來我往,最終,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王勃將價格砍到了轉租費一千二,月租六百的地步。

    為了以防萬一,王勃不理身後的王吉昌一直給他使眼色,直接拿出自己存了七八年的私房錢除開昨天開銷剩下後的三百大洋拍在女人的前面當了定金。他和女人約定,三天之內過來簽合同。

    離開前,王勃沒忘將女人貼在牆上的轉租告示撕掉,心中慶幸不已的暗道:“對不起咯兄弟,你來晚了一步。去別的地方開你的文具店吧,歡迎你來吃米粉!”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21 AM

14,借錢1

     王吉昌姐姐的家距離四中不遠,就在四方廣場附近,騎車也就幾分鐘。

    一路上,王吉昌不停的抱怨王勃剛才的決定太過倉促,應該貨比三家,多看幾家店面再說。而且還責怪王勃不應該先不先就交定金,萬一待會兒在大姑那裡借不到錢,那三百塊錢的定金就黃了。

    最大的抱怨還是出在那一千二的定金和六百塊錢一月的租金上。王吉昌覺得那實在是太高了,簡直是坑人!

    “……我當時一直給你打眼色,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哈(語氣助詞),要是藉不到錢,三百塊錢的定金就打水漂了!”王吉昌絮絮叨叨,不停的抱怨。

    對此,王勃十分的無奈,要是可以的話,他真是不想跟這種頭髮短,見識更短,且自命不凡,毫無自知之明的男人進行語言上的交流,因為那隻會拉低自己的智商;但是,考慮到他現在還有求於這個繼父,王勃也只有耐著性子解釋:

    “爸,你只看到一個月六百塊錢的房租,卻沒有看到這個門面所在的位置。如果就賣米粉而言,全四方能夠在地理位置上超過這個門面的,絕對沒有一個巴掌!

    “我給你算一筆賬,咱們的米粉賣一塊五一碗,小吃的利潤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黑心一點的能夠有百分之六七十,好,就算百分之五十多,賣一碗就賺八毛,十碗就是八塊,一百碗八十塊!我們保守一點,一天就算賣兩百碗,那是多少?一百六十塊!一個月就是四千八!一年就是五萬七千六!五萬七千六啊,爸!

    “而一年的房租有多少?七千二!連零頭都不到!一年淨賺五萬,你覺得貴不貴?”

    “這……這個……”王吉昌被王勃一連串的數字搞得有些頭昏腦漲,但最後的五萬還是聽明白了的。據他了解,即便是他那位在城裡銀行上班的姐姐,工資加上獎金一年也就一萬多兩萬不到的樣子。

    那豈不是自己以後比姐姐這個城里人賺的錢還要多?一想到一年後自家就有五萬塊錢,王吉昌感到自己的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難了。

    但他還是對王勃許下的美好的願景存疑,不太肯定的說,“兩百碗?恐怕……恐怕賣不到那麼多吧……”

    “爸,這樣,我和你打個賭。半年後,如果一天賣不到兩百碗,我就退學,不讀書了,回來幫你和媽賣米粉,行不?”王勃盯著王吉昌臉,嚴肅無比的道。

    王吉昌被王勃盯得有些發虛,條件反射似的滑開目光,囁嚅著說:“你說啥子傻話?哪個要你退學了的?我和你媽哪怕討口要飯,也要給你把大學供出來的。”在王勃的逼迫下,王吉昌也開始“掏心掏肺”,煽起情來。

    當然,對於王吉昌的煽情,前世的王勃已經聽了無數次,耳朵都起了繭子,從裡到外早就免疫了。這話也就是聽聽,當不得真的。

    前後的王吉昌,四年大學的學費是一分錢都沒給王勃交,住宿費也沒交,只交了一個月兩百塊的生活費;而那時他的那些室友每月的生活費至少五百,多的一千。

    即便是區區兩百,王吉昌也只堅持了兩年不到,在王勃大二下學期的時候,每月兩百的生活費便開始斷斷續續,接續不起來,逼得王勃只有去打工,勉強把四年的大學念完。

    王勃的一通算賬,加上許願畫餅,好歹打消了王吉昌對轉租費和月租的顧慮。在到達大姑家前,兩爺子總算統一了思想和待會兒見大姑時說話的口徑:以王吉昌為主,做主攻;王勃為輔,做補充說明。

    剛才跟蛋糕店老闆討價還價時王勃當了主角,而自己卻成了配角,這始終讓王吉昌有些難以釋懷,覺得有失男人的面子。所以,在接下來的借錢中,他決定把麵子找回來,讓繼子瞧瞧自己的本事。

    進入家屬小區的院子,在樓下架好自行車,兩人一前一後,沒走幾步,就到了位於一樓的大姑家門口。

    “鈴鈴鈴鈴鈴!”王吉昌按動門口的門鈴。

    先是傳來一陣狗吠,緊接著便是穿著拖鞋的“踏踏”聲逐漸靠近門邊。門開,一張記憶中的中年婦女的臉出現在了王勃的視線內。

    “大姑!”王勃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好。

    “姐!”王吉昌也招呼了一聲。

    “哦?王勃和吉昌來了嗦!快進來。先換鞋子哈!”看到是王吉昌兩爺子,王吉鳳明顯有些意外。

    王勃和王吉昌換了拖鞋,從玄關進入客廳的沙發坐下。王勃轉目四顧,打量起這記憶中的房子來。

    前一世,王勃的大姑王吉鳳一家一共搬過三次家。先是住在北門的一套套內面積只有五六十個平方的兩居室,之後便搬到東門體育館附近的一套面積超過八十個平方的三居室。東門的那套房子住了沒兩年又換成了現在這套面積達一百四十多個平方的四居室外加一個面積近兩百個平方的院子!在王勃重生的這一年,大姑一家也才般家沒多久,所以,家裡的裝飾裝潢看起來還十分的新穎。

    “吃水果,王勃。還有桌子上的核桃,是你姐昨天買的。”王吉鳳招呼王勃吃水果。

    “哦,好的,大姑。”王勃微笑著朝王吉鳳點了點頭,隨口問道,“姑爺不在嗎?姐姐喃?”

    “別提你姑爺了,他一天忙得很,週末銀行都要喊加班。你姐嘛還在睡懶覺噻!”

    王勃的姑爺也就是王吉昌他姐的丈夫黎明德一直在銀行系統工作,最高職位做到過縣農行信貸處主任,不過沒兩年就因年齡到點退休了。因著黎明德的關係,只有高小文化的王吉鳳在嫁給黎明德的第二年就被他弄進了農行,在一個分理處當普通的櫃員。王勃的表姐黎君華比他大三歲,也是四中畢業的,可惜沒考上大學。高中畢業後即被姑爺弄進了銀行。

    所以,什麼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什麼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還打洞?表姐一家為他做了十分生動的說明。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王勃其他那些住在農村的堂哥堂弟表哥表姐,除了他因為家庭變故自身的努力抗爭脫了“農皮”外,其餘的老子怎麼樣,兒子女兒還怎麼樣。

    然而,儘管他頭懸樑,錐刺股,歷經千辛萬苦,擺脫了農民的身份進了城,最終卻發現自己仍然什麼都不是。隨著未來的十年中國經濟的迅猛發展,農民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至少王勃所在的四方是這樣),王勃老家所在幾個縣市的農村人和城里人,大家的生活水平,家裡所用的家具家電,已經沒多大的差別了。如果硬要說區別的話,區別也僅在於家具家電的檔次和牌子,而跟以前的“你有我無”,“你吃肉我咽糠”有著本質的不同。

    三人坐在客廳,聊了會兒家常,然後,王吉鳳便問:“對了,你們今天咋個想起到我這裡來耍喃?”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23 AM

本帖最後由 au8au 於 2019-9-18 10:48 AM 編輯

15,借錢2

     “是這樣的,姐,我今天和王勃去看了一家鋪面,就在四中的邊上,很不錯。我們打算租下來開米粉店,生意肯定好。但是資金上……還差一些。所以就想找你支援一哈兒(一下)。”王吉昌涎著臉,笑嘻嘻的對著他姐道。

    “啥子?開米粉店?你有沒有搞錯?你是做生意的料嗎?不得行!這個我不得支持哈!我不想看著你拿錢去打水漂!”一聽說王吉昌想藉錢做生意,幾乎連想也不想,王吉鳳便直接搖頭拒絕。

    看到自己的姐姐連具體的細節都不問,直接說NO,王吉昌急了,辯解道:“姐,你不要先忙著拒絕嘛!開米粉店這個生意我已經想了很久了,四中那個門面真的不錯,老闆是個開蛋糕店的,生意不好,需要轉租,要是我接手下來的話,生意肯定火。你就借我幾千塊錢嘛,我保證半個月就還你。”

    “還?你拿啥子還?你建房子借的錢到現在都還沒還給我,你又想藉,還是幾大千。算了,你這個人根本不靠譜!”王吉鳳口風不鬆,還是不同意借錢。

    王吉昌兩次“申請借款”都被自己的姐姐毫不留情的駁回,而且當著兒子的面,這讓原本信心滿滿的王吉昌很是尷尬,有些下不了台。王吉昌理屈詞窮,臉上陰晴變幻,十分的“好看”。

    大概自己也覺得剛才的話似乎太過直接,生硬,王吉鳳換了換口氣,對著王吉昌道:“吉昌啊,不是我不借給你,你好好想一下,你這輩子究竟幹啥子乾成過?你開修車鋪,修車鋪不賺錢;開小賣鋪,小賣部折本;你姐哥給你找的人力三輪,人家那些人每個月都要找幾大百,就你賺不到錢。你說,你啥子乾成過?我是為你好!有好大的胃就吃好多的飯,不要一山還望一山高!你還是老老實實把田種好,農閒的時候就去打點工,這才是正理!不要一天東想西想,瞎折騰!”

    王吉鳳的一通“苦口婆心”的勸說,讓王吉昌的腦袋直接耷了下來,沒了語言。這時,他才想起了旁邊坐著的這兩天突然變得十分能說會道的繼子,於是便用膝蓋靠了靠王勃,示意他來說。

    在王勃原來的設計中,就是由他父親打頭陣,起個話頭,他父親能說服大姑更好,說不服,就換他來說。

    但是,就在剛才他大姑王吉鳳說話的幾分鐘間,王勃忽然改變了心頭的想法。他不打算站出來了,大姑不借錢就算了,他另想辦法就是。天大地大,自己的親戚也不隻大姑一家,母親家還有幾個舅舅和娘娘,他不信湊不出開店的五千塊錢來!

    在前世,哪怕王勃考上了大學,但是在面對大姑一家人的時候,王勃總是有一種深深的自卑。沒辦法不自卑,除了兩家人那懸殊的經濟條件外,十幾年來,他們一家人所穿的衣服,幾乎全部來自大姑一家不要了的,打算扔掉的舊衣服,這等於時刻提醒他,沒有大姑一家,他全家連衣服都沒得穿。他第一次品嚐生日蛋糕,是他表姐一次過生時他在表姐家做客時分到的一小塊;第一次喝夜啤酒,第一次吃串串香,第一次吃火鍋,第一次吃一種叫“奧利奧”的夾心餅乾,第一次擁有一台壞掉的,但是被他修好後還能聽的隨身聽,第一次坐小轎車……他人生中的無數第一次,都是大姑一家“賞賜”給他的!

    如果沒有記憶中的那兩件事,對於大姑一家對自己家的“好”,王勃恐怕一生都會銘記在心,感激涕零。但是那兩件事的發生,卻在王勃幼小的心靈上刻下了兩道難以磨滅的傷疤。從那之後,他對於大姑一家,仍舊感激,一有機會也會報恩,但是裡面卻多了一種“還債”的思想。

    第一件事發生在王勃讀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臨,縣的一個遠親八十大壽,姑父開了一輛農行的公車桑塔納過來接他們一家人。那個年代,縣長,********坐的也就是桑塔納,所以,能坐桑塔納,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完全可以拿出來在親朋好友中顯擺。

    當時,王勃記得大姑父坐駕駛席,表姐坐副駕駛,王勃,王勃的母親和繼父一家人跟大姑一起擠在後座。

    上車後,王勃覺得車裡有些悶,就用手搖了搖車門上的手柄,想將車窗搖下來一點透透氣。他剛才看見坐在副駕駛的表姐搖過,知道這個手柄是起控制玻璃升降作用的。

    然而,他的這一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動作,卻被平日在他面前一直都很和藹的大姑聲色俱厲的製止了,大聲的警告他不要弄車裡的設施,弄壞了他賠不起。

    當時的王勃嚇壞了,完全不明白和藹可親,過年過節還給他拿壓歲錢的大姑何以會這樣對他,也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他明明看見剛才表姐也搖窗了啊!他完全是照著表姐的動作做的。

    大姑說過自己後,繼父也跟著幫腔,警告自己不要搗蛋,規矩坐好。

    而母親,見丈夫的姐姐生氣,也有點嚇住了,連忙替自己向大姑道歉,然後便一個勁的叫自己別亂動,千萬別亂動。

    第二件事則是六年級放暑假,大姑接王勃去她家玩。一天下午,大姑大姑父都去上班了,家裡只剩他和表姐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看電視。看著看著兩人就開始聊天,聊著聊著聊到了人生理想,表姐就問王勃長大後想做什麼。王勃開玩笑說當農民。他的本意是想說打算做外國那種家有良田幾萬畝,有大型聯合收割機,住大別墅的新式農民。但還沒等他做出進一步的解釋,表姐就一臉鄙視,非常不屑的質問:

    “農民?當土農民?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農民有啥子好?我問你,農民到底有啥子好的?”

    王勃至今仍然記得,當時的他,面對咄咄逼人的表姐他的頭腦是完全的一片空白,完全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詞彙。感到委屈的他眼角很快就紅了。

    後來,表姐見自己竟然把這個小氣的表弟給說哭了,頗有些意外,當時還給他倒了歉,說她並不是針對他,而是一種泛指。

    這兩件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小事,卻讓王勃一輩子都記得。小時候他不太懂,只是覺得委屈,長大些後,他才有些了解這背後的含義:

    表姐一家,是從根本上瞧不起作為農民的他們一家人的!所謂對他們的那些“好”,其實不過是廢物利用,順手為之。給點小恩小惠,就能顯示自己的優越感,讓全家老小都對自己恭恭敬敬,感恩戴德,無論何時何地,都將自己一家當成最尊貴的上賓看待,惠而不貴,何樂而不為吶!

    大姑一家和他們一家,從來一直都是活在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也不可能會有什麼交集,自然,也難以有什麼共同語言。他們只是大姑一家秀優越的諸多個農村家庭之一罷了。因為每年大姑家請客的時候,王勃發現像他們一樣畏畏縮縮,在大姑,大姑父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並不只他們一家,而是大有人在!

    重生後的王勃當然不會再有自卑那玩意兒,不僅不自卑,反而比任何人都自信,因為他擁有別人都無法擁有的未來!他的未來,有無限的可能性!

    他讓自己的繼父向大姑一家借錢,除了大姑家不缺這點錢而他也實在需要這筆啟動資金外,更核心的一個理由還是感念大姑在前世今生對自己一家實質性的幫助,儘管這一幫助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而且似乎目的不純,但對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王勃一家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恩惠,很是幫他們度過了不少難關,而他們需要付出的,不過是在不少人看來“一文不值”的自尊罷了。他以後肯定是要發達的,於是就想通過借錢讓自己再歉大姑一家一個人情,以便等自己將來發達後有理由給予他們更大的回饋。

    然而很可惜,大姑剛才對自己繼父的那一番話讓王勃憶起了很多不愉快的回憶,他不想送這個人情了。他打算把這一天大的人情送給母親的幾個兄弟姐妹,幾個真正幫助自己的,特別是在母親走後,給予自己莫大安慰和鼓勵,把自己像親生兒子一樣看待的舅舅們和娘娘們。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24 AM

16,跟表姐的交流1

     王吉昌被他姐訓得腦袋耷在一邊,王勃則裝聾作啞,對王吉昌的示意無動於衷,裝作看不見。王吉昌一個人在那裡唱獨角戲,苦苦的支撐著他姐姐“苦口婆心”的灌輸。

    其實,這也算他自己咎由自取。要是王吉昌自己爭氣點,他哪裡需要受這種有苦說不出的夾板氣?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無能的他面對姐姐的一通訓斥,心頭再不爽也只有乾受著。

    早上十點的時候,表姐黎君華才起床。

    “王勃來了嗦?舅舅!”還穿著睡衣的黎君華從自己的臥室中走出來,看見王勃和王吉昌坐在客廳,於是打了個招呼。

    “姐!”王勃對黎君華笑著點點頭,視線不經意的便滑到了黎君華的胸前,一絲白膩從開口較低的睡衣領口探出,讓王勃很是瞟了幾眼。

    坦白講,黎君華這個跟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表姐不論是身材還是長相,都是相當的標致。王勃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黎君華時的震撼。那是王勃生平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城裡的美女——漂亮自不用說,關鍵的氣質,一種不同於農村丫頭的,讓他感到非常乾淨,非常洋氣的氣質和內涵。他以前讀小學,初中時接觸的美女跟他的表姐一比,美則美矣,但卻有一種先天的,根植於農村大地,無法擺脫的土氣!

    毫不諱言的講,從那之後,他這個城裡的“便宜”表姐便無數次的成為王勃春M中的主角和自我“疏導”時的對象。

    不過,非分之想歸非分之想,王勃心頭十分清楚哪怕他跟一個男人走在一起都絕不能跟自己的表姐走在一起。親戚關係自然是一座高山,但比這座高山還要高的恐怕還是兩人的生活不在同一個位面。前世的王勃,在自己的表姐面前自然是恭恭敬敬,禮數有加,小心的將自己的那點鬼心思藏在內心的最深處,半點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而黎君華,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弟,也並未有什麼過多的注意,也就僅僅是點頭之交。兩人的關係,還是要到王勃大學畢業有了工作,也順利成為了城里人之後,兩人之間的交流才多了起來。

    但多得也極其有限。

    王勃和黎君華唯一的一次較深入的一次交流,需要到黎君華的第一次婚姻失敗,因緣巧合下發生的。不過那一次,王勃也只是作為黎君華的跟班陪她到省城去見她的小Q人。兩個人坐在去省城的車上就各自的感情世界聊了聊,那時的王勃剛失戀不久,兩人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同病相憐,總算有了點可以聊的話題。

    黎君華出來跟王勃和他舅舅打了個照面,就又回她的臥室去了。

    除了僅有的一次在王勃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黎君華曾邀請過王勃去她臥室裡聽音樂,他表姐再未主動叫他去自己的閨房玩過。心頭對自己表姐懷有某種“見不得人”的念想的王勃對錶姐的閨房一直抱有極大的好奇,但是人家不邀請,他也不敢主動進去。

    當然,這是前世的他。前世的他顧慮太多,又自卑又膽小,加上一直對對自己的表姐懷有非分之想而感到不安,他是不可能主動去接近那個從小就含著金鑰匙長大,高不可攀的表姐的。

    這一世,王勃不願意再做那個唯唯諾諾,在自己的表姐面前大氣都不敢出的懦弱男,他要做回自己,按照自己的天性率性而為。

    當然,這不是說他要去追求自己的表姐,這也太那個了,黎君華再漂亮,再跟他沒血緣關係,但在倫理關係上也是他表姐,他沒必要去冒這個天下之大不韙。再說,這個世界上漂亮的女性何其多也,他所在的班上就有兩個不輸於她表姐的美女,而且同樣是土生土長,從沒沾過泥巴的城里人。現成的美女不去追,去追自己的親戚,他腦殼又沒病。

    王勃目送著黎君華走進自己的臥室,“哢噠”一聲聽她關上臥室門。他又在沙發上坐了幾分鐘,等到裡面的表姐不論是換衣服還是搞其他的東東都應該搞得差不多了時候,王勃手拿一個削好的蘋果,站了起來,對兩個還在聊天的大人說了句“大姑,爸,你們慢慢擺,我去找華姐耍。”後,就邁步朝黎君華的臥室走去。

    “咚咚咚!”王勃抬手敲門。

    “請進!”屋裡的黎君華應道。

    王勃推開房門,入眼的是跟記憶中毫無差別的表姐的閨房:

    房間內裝了木地板。正對眼前的是一張一米五的雙人床,淡紫色帶印花的床單和被套。靠門有一排開放式的書櫃,但書卻不多,只擺了幾本工具書,幾套漫畫書以及其他的小零小碎。床的一側是一排衣櫃。而書桌則放在一個採光很好的,帶有很大兩扇玻璃窗的內陽台上。

    此時的黎君華正站在窗前前用噴霧器給窗台上的一盆綠色植物澆水。

    按照王勃後世的眼光來看這臥室並沒什麼特色,只能說中規中矩,很一般的女性閨房。

    但放在當時,裡面的裝飾裝潢,各種帶有女性特有特徵的擺飾擺設,大小飾物,牆上的各種明星張貼畫,跟王勃以及他的那些農村家庭出生的女同學們的臥室相比,則完全算得上是天堂。在王勃的整個青少年時代,如果要說出一個最吸引,最誘惑他的地方,那無疑就是黎君華的閨房。

    “澆花啊,姐!吃蘋果不?我給你削了一個蘋果。”王勃衝澆花的黎君華一笑,揚了揚手中削了皮的紅富士蘋果。

    “哦,謝謝!我不要,你吃吧。”黎君華頗有些意外。在她的印像中,小舅舅的這個繼子一直都是一個很靦腆,很害羞,在自己面前話都不太敢講的人。

    “好的。如果你要吃的話我幫你削哈!”王勃也就隨口一說,並沒指望黎君華會吃他削的蘋果。他“昂實”(狠狠)的咬了一口手裡的紅富士,“哢哧哢哧”的大嚼起來,一邊嚼,一邊含混不清的說,“每日一蘋果,醫生遠離我!蘋果含有豐富的醣類、有機酸、纖維素、維生素、礦物質、多酚及黃酮類營養物質,被科學家稱為'全方位的健康水果',還可以預防癌症,強化骨骼,減肥,維持你們你娃兒身上的酸鹼平衡和抗氧化,防衰老……總之好處多多。姐,你應該每天都吃一個。”

    “哦?你懂得倒是不少嘛!你從哪裡曉得的這些喃?”黎君華更意外了,這個一直以來的“便宜”表弟,不僅敢主動跟自己說話,而且還在自己面前講了一通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科普知識”。

    蘋果真有他說的那麼好?能減肥,防衰老,還可以預防癌症?看見王勃“哢哧哢哧”吃得甚香的模樣,黎君華開始有些後悔剛才拒絕表弟的好意了。

    “能有哪裡?看書噻!”後世,只要有台電腦,人人都是百科全書。剛才的那番話,不過是王勃根據自己的知識結構憑印象任意發揮罷了。反正現在谷歌和百度都還沒出現,也不怕表姐去求證。

    “那你看的書還比較雜嘛!對了,你平時喜歡看啥子書?”反正現在也無聊,黎君華也不介意跟自己這個便宜表弟聊聊天。

    “閒書!武俠小說,玄幻小說。香港的金庸,台灣的古龍,還有後起之秀黃易。黃易的書看得最多,幾乎全看過,其次是金庸,古龍的看得最少,勉強翻了翻《絕代雙驕》和《香帥傳奇》。這個人創意是有,但是文筆不行,沒太大興趣。還有就是以鬆柏生為代表的'香Y流',這個看過很多,囫圇吞棗,單純的追求感官刺激,看過就忘。”

    “香Y流?”

    “嘿嘿,就是有點色,有點黃的嘛!”王勃“嘿嘿”一笑,笑得有些猥瑣。

    “啊,你……你還看那個?”黎君華更吃驚了。

    “這不是好奇嘛?我也到了受荷爾蒙驅動的青春期了,對男女之事好奇很正常。既然不能做,那就退而求其次,看看小黃書,意Y,意Y咯!”王勃說得十分自然,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他一個有三十幾歲心態和智慧的人,面對一個二十歲出頭,沒多大見識的女生,如果還感到不好意思,那就真是白活一回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36 AM

17, 跟表姐的交流2

     王勃之所以敢在黎君華面前“葷素不忌”,聊些黃S話題,除了他本身心智的強大外,還與他十分清楚自己的這個漂亮表姐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有關。

    黎君華完全就是一個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大,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要什麼父母就買什麼,從小到大沒缺過什麼,任性或者叫有個性的女孩。據王勃看見過的,跟她有過關係的男人,就不下五個。

    在黎君華還在讀初中的時候,她就開始耍起男女朋友來,對方好像是一個鎮長的兒子,跟她同一學校。

    高中時,耍了另外一個朋友,仍舊是同學。

    之後結婚,則換成了另外一個,她的同事,那時,王勃已經去雙慶讀大學了。

    結婚沒有兩年,離婚,之後又交了一個男朋友,還是同事。這段感情持續了不到三年。

    大學畢業後的第六年,王勃自己也結婚了。然後就得知自己的那個表姐找了個了比他小幾歲的帥哥。在王勃自殺前的一年,兩人領證,結婚,並於次年生下一子。

    所以說,王勃的這個表姐,完全就是一個喜新厭舊的花X女,而且早早的就嚐了禁G。

    正因為王勃知道他表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未來不發生改變,她注定還要成為那個人,王勃有底氣黎君華在聽了他葷素不忌的話後並不會生氣。

    “意Y?什麼意思?”果然,黎君華並沒有因王勃語言涉黃而不高興,反而一副尋究探底的模樣。

    “意是意思的意,Y是Y蕩的Y。顧名思義,就是在思想上進行那方面的想像來滿足自己的某些在現實中難以實現的Y望。你可以理解成白日夢。”王勃聳了聳肩,一點也不害臊的道。

    “你,你還……我還真有點看不出來……”黎君華語不成句,結結巴巴的道,第一次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王勃,這個跟她想像中完全對不上號的,可以說判若兩人的表弟。

    “哎哎哎!孔夫子說食色性也,男歡女愛,人的本能罷了!有啥子好奇怪的嘛?!況且,表姐,我也就只是在腦殼裡想想,無傷大雅,而你,卻是用實際行動和黃哥——”

    王勃還沒說話,就被黎君華用手裡的噴霧器隔空噴了一下,橫了他一眼,嗔道:“王勃,你討打哈!狗嘴吐不出象牙!”

    王勃嘿嘿一笑,知道玩笑應該適可而止,不能再深入下去了,於是抱頭鼠竄,彷彿被噴的是硫酸,之後才道:“好了,表姐,我不說了。對了,你平時喜歡看啥子書喃?瓊瑤,亦舒,席慕蓉?”王勃知道自己的表姐有些不學無術,這從她的那排書架上沒兩本正經書,基本上都是漫畫就可得知,所以他也算得上是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怎麼看!漫畫看得多一點。”黎君華隨口道。

    “也是哈。不是每個女人都受得了瓊瑤阿姨那種又悲情又煽情的調調。那些書,都是一個套路,一兩本開眼界可以,多了也沒什麼意思。”

    在王勃刻意的接近和別具一格的“討好”下,他和黎君華的聊天很是順暢,從雙方的興趣愛好聊到四中的風景,兩人共同的母校,這時,黎君華忽然開口:

    “對了,王勃,我剛才聽到你爸想找我媽借錢,小舅舅想做生意嗦?”

    “嚴格的說不是我爸想做生意,是我!四中門口的圓圓蛋糕店你曉得噻?那個門面要轉租,我準備接下來讓我媽老漢兒開個米粉店。”

    “啥子?是你的注意?”黎君華完全驚到了,她最初以為是自己的舅舅想做生意來找自家借錢,卻沒料到竟然會是表弟的主意。

    “是噻!這很奇怪嗦?”王勃朝黎君華翻了個白眼,一個換成以前即便弄死他也不敢在黎君華面前顯露的表情。

    “不是!我是說你咋個想起想賣米粉了喃?”

    “想賺錢噻!”王勃毫不猶豫的道,“以我目前的成績,兩年後考個大學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但是,姐,我家是啥子情況你又不是不曉得。我老漢兒連高中的學費都交不起,難道我還指望他兩年後給我交大學的學費?為了我自己的未來和前程著想,我也只得親自出馬,幫我老漢兒想個賺錢的法子了。”

    “嗯,是倒是。你們家的情況確實比較困難,舅舅如果不想其他的辦法,你以後上大學也確實老火。不過,這裡有個問題,那個米粉,舅舅會弄嗎?”

    “他不會,我會噻!”王勃用手指了指自己,語氣篤定,當仁不讓。

    “啥子,你會冒米粉?”黎君華不知道今天已經是第幾次對眼前這個以前從未打上過眼的表弟“刮目相看”了。

    “切!”王勃嘴裡不屑的“切”了一聲,“姐,你這就小看我了哈!等這個月我的米粉店開張了你過來嚐嚐,最好吃不敢說,全四方至少前三名!沒有三分三,誰敢上樑山?我如果對自己的米粉沒有自信,我敢讓我媽老漢兒拿幾千塊錢去打水漂嗦?我又不是瓜娃子!”

    “呵呵,你倒是有信心嘛!要得,如果你的米粉味道好,我以後天天早上過來吃。不過,王勃,我媽好像對舅舅完全不放心哦?你的米粉店要想開張,你還要想辦法去說服我媽喲?”黎君華“呵呵”笑著,有些不懷好意的看著王勃。在自己的這個表弟面前,她感到今天完全失去了主動權,似乎一直都被對面那小子牽著走。她黎君華什麼時候被一個男的牽著鼻子走過?而且還是一個未成年人?

    她心頭有點期待這個跟以前大相徑庭,判若兩人,從一進門就自信滿滿,把持著聊天主動權的表弟待會兒怎麼去說服自己那頑固的老媽。

    “看你待會兒怎麼吃癟!不看到你出洋相,我是不會幫你說好話的。”想到待會兒可能出現的場景,黎君華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然而,王勃接下來的話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讓她幾乎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沒得事得,姐!不存在!大姑有大姑的考慮,我理解的。我老漢兒也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總是讓大姑和姑父失望。至於開店的啟動資金,我找我們那些舅舅娘娘借一點,也就夠了。人總不會讓尿憋死。”

    —————————————————————————— ——————

    王勃到達了自己的目的,他相信,他剛才跟黎君華的那番聊天,在他和繼父離開後,黎君華肯定會告訴大姑和大姑父。至於他們聽後會怎麼想,會不會後悔或者改變主意之類的,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了。

    既然找黎君華聊天最主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也就不再跟自己的表姐過多的瞎扯淡。找了理由回到客廳,王勃叫上王吉昌,準備跟大姑告別。

    “吃了晌午多嘛,都十一點過了。我這就打電話讓你黎哥買點菜回來。”王吉鳳見兩人要走,開始挽留王勃和他老子。

    “不麻煩了,大姑。我媽在屋頭等著我和老漢兒在。我們下午還要去趟外婆家。以後吃飯的機會還多得很,也不差這一頓把頓的。”王勃客氣的拒絕。

    要是換做平時,王吉昌是巴不得留在這裡吃香喝辣,但今天他早就想走了。錢沒借到不說,還被自己的姐姐持續洗腦,搞得他腦殼大,十分的沒得面子,所以王勃一說走,他立即附和:

    “不吃了姐,下午還有事,凡玉還在屋頭等著在。下次再來,下次再來吃。”

    王吉鳳又勸了兩爺子幾次,見兩人去意已決,沒得辦法,也只有讓他們離開。離開前,給王勃拿了五個蘋果和兩把核桃裝在塑料袋中。

    這個王勃沒拒絕,領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37 AM

18, 回娘家

     “你不是會說得嘛?在我面前嘴巴那麼溜,怎麼在你大姑面前就啞巴了?”剛一走出大門,早就按耐不住的王吉昌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嘴巴,開始朝王勃抱怨。

    “這下好了哈,你那三百塊錢終於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哈!”王吉昌繼續抱怨。

    “可不可惜喲!”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

    王勃不吱聲,一直等王吉昌發洩完了之後才開腔:“爸,大姑不借錢就算了。我和媽去找舅舅娘娘他們藉。”

    “啥子?找你那些舅舅娘娘借錢?你恐怕打錯了算盤哦!你們舅舅他們靠得住,恐怕母豬都能夠上樹!”王吉昌癟癟嘴,眼裡是無盡的諷刺,“怎麼,你還不信?王勃,我就把話撂在這裡了:你要是從你們舅舅舅媽那裡借到錢,我手板心上給你煎魚!”

    對於妻子的娘家人,王吉昌除了跟王勃的二舅關係還不錯之外,跟其餘幾個兄弟姐妹都打不攏一堆,彼此間隔膜甚重。舅舅娘娘們是厭惡王吉昌懶惰成性,一點也不擔負起作為父親的責任,他們為自己的姐姐感到不值,為自己的外甥感到可憐。心頭懷有這種芥蒂,舅舅和舅媽們在言語上就不可能對這個好吃懶做的姐哥有多麼的尊重。王吉昌,則因為這種多多少少的輕視對他們自然就不怎麼喜歡,怨氣也頗多。

    前世母親被王吉昌摔死後,母親娘家人對王吉昌的怨恨達到了頂點,特別是他在自己的姐姐去世不到三個月就再次結婚這件事上對他更是耿耿於懷。後來沒多久,雙方之間就沒了什麼來往。

    “爸,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哈(語氣助詞)!借得到借不到,我和媽先回娘家借了再說。”王勃根本不理繼父的酸話,因為在他的心中,王吉昌在他的整個謀劃中已經是一種可有可無的角色。

    說句不好聽的話,以後如果繼父識相,知好歹,他會帶著他一起玩,讓他和母親共享榮華富貴;如果不識抬舉,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斤兩,那麼對不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就SEEYOUGOODBYE了!

    ————————————————————————————————

    回到家,母親正在吃飯。

    “你兩爺子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錢借到了沒有?”曾凡玉放下筷子,看著進門的王勃和王吉昌。王勃笑嘻嘻,臉上一副雲淡風輕,有好事的樣子;而王吉昌則陰著個臉,彷彿誰欠了他錢不還的模樣。兩爺子不同的表情讓曾凡玉有些摸不清狀況。

    “你去問你這個兒子去!”王吉昌黑著臉道,用力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在我們面前不得了的了不得,歪歪道理一籮筐;一在他大姑面前,就囁了!屁都不放一個!”

    “錢沒借到嗦,勃兒?”曾凡玉沒理一臉怨氣的王吉昌,問自己的兒子。

    “大姑不借!媽,大姑不借就算了,下午我們去趟外婆那裡,把舅舅二娘麼娘麼姑爺他們都喊過來,我親自找他們一家一家的借。你現在幫我和爸舀碗飯,我們吃了晌午飯就走。”王勃對母親說。

    “要……要得嘛!”出師不利,丈夫又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曾凡玉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只有聽王勃的安排。一絲憂色浮現在了她的臉上,懷著對未來的隱憂,曾凡玉轉身去廚房給丈夫和兒子舀飯去了。

    吃飯的時候,曾凡玉告訴王勃說上午九點過的時候,張靜到家裡來過,還提了一個鴨子過來。

    “張靜來過啊?還送了我們一個鴨子?那不錯,等會兒正好提到外婆那裡去打牙祭,我們也好少買點菜。對了,她送完鴨子就走了嗦?你沒喊人家在屋頭耍哈兒(會兒)嗦?”王勃隨口道。

    “我咋個沒喊喃?你又不在屋頭,人家跟我一個老婆子有啥子好擺談的嘛。哦,張靜父母讓她送鴨子過來,我想肯定是想你以後給張靜輔導功課。勃兒,你以後可要好好教人家張靜,不能馬虎。”曾凡玉教育兒子道。

    “我曉得媽,這個不用你說。就是人家不給咱家送鴨子,張靜過來問我,我還是會用心教她的。咱們又不是看在人家鴨子的份上。送鴨子是情誼,不送也是本分。這個我懂。”王勃一邊吃飯,一邊陪母親絮叨。今天的氣氛跟往常不一樣。要是往常,十句話,起碼有八句都是王吉昌在侃,今天在自己姐姐那裡吃了癟,倒是安靜了。

    “你懂就好!”

    吃過飯,王勃拿出最後壓箱底的幾十塊錢,提上張靜送的鴨子,載著母親朝化龍橋駛去。那裡有個集市,王勃打算再買條大草魚,割兩斤豬肉,稱一斤滷雞爪,再買點小菜,弄一桌子招待未來的債主也就差不多了。

    繼父王吉昌原本不想去妻子娘家的,他覺得平時去了都受“歧視”,現在跑去借錢,那更不是要看那一大家子的臉色?但賴不住王勃的再三勸說,還有就是得知繼子要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辦招待,有好吃的整,嘴饞的他便“不情不願”的跟在了後面。

    不過他也事先跟兩娘母打過招呼,他這次去就只吃飯喝酒,不說話,借錢的事他是不會開口的。

    王勃也沒指望自己的繼父開口,他開口反而壞事。之所以叫上繼父,不過是湊個人數,壯壯陣勢,單單就他和母親,他還是覺得單薄了一點。

    ————————————————————————————————

    下午三點的時候,一家子騎著兩輛自行車,王勃載著自己的母親,王吉昌帶著幾袋食材,包括昨天晚上燙好的米粉,牛肉臊子和冒米粉的底湯到了臨,縣的外婆家。距離也不遠,也就十來里路,跟王勃騎車去城裡上學差不多路程。

    外婆一共生了七個兒女,四男三女,所有的兒女都已成家立業。外婆也沒讓其他幾個兒女輪流供養,一個人跟著老麼,也就是小舅生活。

    因為外婆挨著小舅,所以母親三姐妹逢年過節回娘家的時候就都直接去了小舅家,王勃這幾個外甥,外甥女也一樣,每次去外婆家玩的時候都是住在小舅的家中。

    對於大女兒一家人忽然提著一大堆禮物上門,外婆,小舅和小舅媽顯然十分的意外。心直口快的小舅媽直接就向姐哥王吉昌詢問因由,王吉昌閉著嘴,不開腔,只是用手指著王勃,意思是問你的外甥去。

    “呵呵,小舅媽,恕我先賣個關子,等大舅二舅三舅,二娘麼娘他們到了之後,我再來告訴你們原因。”王勃笑著對小舅媽道。

    “啥子?你們還喊了你二娘和小娘?耶,看來真的是有事嗦!”王勃的話讓小舅媽等人更為吃驚,不明白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對頭,是有事,不過是好事。剛才在化龍橋那裡給他們都打了電話,麼娘他們現在應該在路上了吧。好了,小舅媽,外婆,你們先和我媽一起整一下菜,我去喊一下大舅,二舅和三舅他們。”說著,王勃也不理好奇心越來越重的小舅母等人,一溜煙出了大門,跑去喊人去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38 AM

19, 贊不絕口

     晚上五點,王勃的兩位娘娘和姑爺都騎著摩托車過來了。三位舅舅,舅媽在忙完了一天的農活後也陸續來到了小舅家。

    能夠在外婆家再次將母親娘家的一大家子人聚集在一起,王勃十分的高興。像這樣的聚會,在母親離開前的每一年,都會有一兩次,比如端午節,中秋節,特別是在外婆生日的那一天,更是全家老少,八方雲集的回到外婆這裡,一大家子吃飯喝酒,打牌聊天,拉家常,聊近況,展望美好的未來,其樂融融,好不快樂。

    這種聚會,是王勃一年中僅次於過年的最期待的日子,尤其是正月初十外婆過生的那一天,不僅意味著好吃好耍好玩,而且還有不菲的紅包拿。

    母親死後的第二年,小娘和姑爺因姑爺的情變而離了婚。王勃的繼父王吉昌更是和母親的娘家“苦大仇深”,斷了往來。當逢年過節兩個嫁出去的姐妹再次回娘家團聚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冷清了不少,整個氣氛便完全不如以前了。

    看著興高采烈,熱熱鬧鬧,相互問候的舅舅舅媽,娘娘姑爺們,特別是小娘和小姑爺,王勃心中暗暗發誓:這一世,他決不讓發生在母親和小娘身上的悲劇重演!

    “勃兒,你今天咋個想起要請我們吃飯喃?你發財了嗦?”心直口快的二娘笑著道。

    “就是!勃兒,你是不是撿了一塊金子喲?撿了金子的話要拿出來大家瓜分哈,你不要一個人獨吞了喲!”三舅也跟著打趣。他們隊上個月有人在河壩挖沙子的時候撿了一塊二兩重的狗頭金,發了一筆橫財,消息傳開,沒有人不羨慕。

    “我覺得勃兄肯定是耍朋友咯!餵,勃兄,那咋個一個人回來喃?真是的,你咋個不把你女朋友帶回來讓我們看一下嘛?!”小姑爺張志平也笑著和王勃開玩笑。

    如果在外婆的這個大家族裡面非要找一個能人的話,那肯定非小姑爺張志平莫屬。早在王勃念小學的時候,小姑爺便開始做廢舊塑料回收的生意,同時還在當隊長。當然,現在已經是村長了。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起,小姑爺對王勃的稱呼便不是暱稱般的“勃兒”,而是叫他“勃兄”,彷彿跟他平輩似的。王勃對此很是新奇,於是偶爾也管小姑爺叫“張兄”,小姑爺也並不見怪。

    因著小姑爺村長的身份,加上自己做生意,自然而然,小姑爺說話的分量便成了整個家族中最重的一個。王勃也準備把小姑爺作為自己借錢的突破口。他心中有很大的把握這個願意平等待他的,比其他舅舅舅媽們更有眼光的小姑爺會支持他的事業。因為在前世為了讀大學的生活費,被逼得沒法的母親經常找小娘借錢,五百一千,或多或少,沒有哪一次小娘一家讓母親空手而歸過。

    而在所有的舅舅娘娘們當中,最不將他當成外人,最貼心的,也是小娘和小舅兩家。他們對自己一家的情分,王勃一輩子不忘。

    “小姑爺,女朋友是沒得,要不你把你們村上那些合適的,漂亮的美女給我介紹幾個嘛?沒成就算了,如果到時候真成了的話你這個紅爺婆(媒人)我肯定還是會認的,紅包也會有的。”對於親戚們的玩笑,王勃以前的反應不是臉紅筋漲,就是灰溜溜轉身走開,惹不起躲得起,一般很難招架;而今卻完全是小兒科,應付起來毫無壓力。

    王勃的回答讓周圍的人哈哈大笑,二舅媽更是接口道:“喲,勃兒,你的心還不小嘛,幾個?一個你吃得消不喲!”

    “哈哈哈哈!”周圍的親戚們又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這時,在廚房忙碌的曾凡玉大聲的告訴王勃老湯已經熱好,叫他進來配作料。於是,王勃朝周圍的親戚們拱了拱手,讓他們稍安勿躁,馬上揭曉他們一直詢問卻被王勃秘而不宣的謎底。

    在母親和舅媽們的幫助下,很快,十幾碗鮮香麻辣,熱氣騰騰的牛肉米粉就被大家端上了桌子。

    “舅舅,舅媽,娘娘,姑爺,在開始晚上的正餐之前,我先請你們吃碗我做的米粉。吃完後你們給我評價,看這碗米粉賣得到錢沒。”

    “咋個嘛,你準備在你們屋頭賣米粉嗦,勃兒?”

    “喲,看不出來喲,勃兒,你還會冒米粉!你從哪裡學來的手藝喃?”

    “這米粉看起來賣相不錯,我覺得跟城裡面的差不多。”

    “……”

    對親戚們的調侃,王勃只是微笑以對,並不開腔,只等親戚們吃後的反應。

    動作最快的是小舅媽,剛吃了一口,就大叫了起來:“哎喲餵!好吃!真的好吃!”說完,又開始大口大口的整了起來。

    “真的好吃呀?”旁邊的二娘問。

    “嗯,好吃慘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米粉!”小舅媽一邊大口吃米粉,一邊囫圇應道!

    “那我要趕緊嚐一下多!”見小舅媽說得這麼“懸”,二娘也忍不住端起一碗吃起來。和小舅媽一樣,剛吃了一口,便贊不絕口的道,“霸道!這味道確實霸道!我看比我在東門上吃的那家'李米粉'的味道還要好!”

    而小舅媽和二娘的話讓周圍其餘的舅舅舅媽,娘娘姑爺們忍不住了,紛紛走上去端起放在桌子上的米粉碗,急不可耐的品嚐起來。

    如同小舅媽和二娘的翻版,很快,一系列的驚嘆聲和讚美聲就從親戚們的口中傳了出來:

    “這味道確實好吃!簡直不擺了!”

    “巴適!巴適得板!”

    “我看比那些城裡館子裡的米粉還要有味!太香了!太好吃了!”

    “勃兒,你這手藝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哦?你不去賣米粉簡直是你們四方人的損失!”

    “……”

    聽到兄弟姊妹們吃了自己兒子做的米粉那一聲聲讚歎和表揚,曾凡玉終於鬆了口氣,對於後面準備開口借錢的事也更有底氣了。

    而繼父王吉昌,最初還是一副局外人的樣子,見繼子的手藝得到了親戚們的交口稱讚,也高興起來,與有榮焉,好似這米粉是他自己冒的一般。

    親戚們的反應基本上在王勃的意料之中。前世的他,雖然沒賺到什麼錢,但雙慶的各種好吃的大餐也好,小吃也罷,基本上被他這個“好吃狗”給吃遍了。如果一個東西不是真的好吃,有特色,一般也難以引起他多大的興趣。但對於自己精心研製出來的米粉,王勃卻是百吃不厭,幾乎每天都會冒上一碗來解饞!

    既然自己這個嘴巴挑得不得了的“好吃狗”都覺得好吃,那麼對於一輩子住在農村,沒吃過什麼好東西的親戚們,這碗王勃前前後後花了四五個小時才弄出來的,色香味俱全的米粉,帶給親戚們的衝擊,恐怕就不單單是一句“好吃”那麼簡單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39 AM

20, 攤牌

     “舅舅舅媽,娘娘姑爺,剛才你們也吃了甥娃子給你們冒的米粉了。你們覺得這個米粉拿出去賣,賣得脫沒有?”等所有的親戚都吃得差不多了的時候,王勃終於開始言歸正傳,準備回到今天的主題上來。

    “賣得脫!咋個賣不脫喃?這麼好吃的米粉,我還從來沒有吃過!肯定賣得脫!”二娘最先開口道。

    “賣肯定賣得脫!問題是你在哪裡賣!在你們屋頭賣還是在你們街上賣,肯定是不一樣的!”小姑爺道。

    “耶,勃兒,你們家莫非真的要開米粉店嗦?”問話的是二舅媽,問完後,不經意的瞟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麼。

    “就是勃兒,你們真打算開米粉店嗎?到時候誰來賣喃?姐姐和王哥賣啊?”小娘說道,一副大感興趣的樣子。

    “你們猜對了,我們家就是準備開家米粉店!但不是在屋頭開——開在屋頭哪個來吃嘛——我們準備在四方城裡面開一個。鋪子我和我爸今天上午已經看好了,就在四方中學邊邊上,位置好得很。我定金都交了,準備過兩天就去簽合同。現在的問題是家裡面還差點錢,想懇請各位舅舅舅媽,娘娘姑爺們支持外甥一把。這個米粉店對外甥很重要!說生死攸關也不過分!因為再過兩年外甥就考大學了,憑我的成績考個重點大學基本上沒啥子問題得!但是上大學的話,一年的學費就要幾大千,還不算住宿費和生活費。而我們家的這個現狀,你們也曉得,到時候肯定是交不起的!如果有了這個米粉店,那我們一家的生活,包括我以後上大學的學費,也就不用愁了。”

    鋪墊了那麼多,最終,王勃向自己的親戚們“攤了牌”,接下來,便是看效果的時候了。此時,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快了起來,心頭頗有些緊張,這種情況,即便是上午在城里大姑家面對錶姐的時候,也未曾有過的。

    王勃的話還沒說完,氣氛便開始有了變化,變得有些沉悶起來。最初還嘰嘰喳喳,有說有笑的親戚們都沉默了,一時之間,都不說話了。

    這種沉悶,讓人略感壓抑的氣氛讓王勃的母親曾凡玉焦急起來,揪心不已的她就打算開口,求下一自己的兄弟姐妹,但卻被王勃用眼神給制止了。母親的性格王勃十分清楚,一旦開口,很可能變成一種哀求。前世是不得已,這一世,王勃決不讓母親去懇求誰。

    “做生意?現在的生意恐怕不是那麼好做的哦!搞不好就容易折本。”第一個開腔的是大舅媽。

    大舅媽一開腔,馬上就有人接腔,二舅媽立刻接著道,“就是!現在的生意哪有那麼好做喲!姐姐是老實人,又算不來賬,王哥的性格又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這種性格去做生意,很容易吃虧的。”

    三舅媽因為才嫁給離異的三舅沒多久,不好發言,但一聽說涉及到借錢,臉色還是變了變,儘管很輕微,但還是被攤完牌後就一直注意觀察親戚們反應的王勃注意到了。

    王勃又將目光看向幾個舅舅。

    大舅舅和二舅舅在吸煙,臉上仍舊帶著笑,表情倒是沒多大變化。小舅舅剛才上廁所去了,不在,只有小舅母在。小舅母也沒說話,卻是一臉詭笑的看著王勃,還朝他眨了眨眼睛。王勃的回應則是聳了聳肩膀。兩人在其他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完成了一次無聲的交流。

    王勃的四個舅舅,除了經常在外打工的三舅舅,其餘三個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勤勞,節約,為人老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碼有三百天都在田裡忙碌。他們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唯有以誠待人,可惜的是,因為性格方面的原因,家裡的財政大權,自然就旁落到了舅媽們手裡。

    兩個娘娘和兩個姑爺也沒開腔。二姑爺的話本來就不多,而小姑爺則一直在喝茶,大概在想些什麼,或者單純的在等其他人發言。

    沒有人發言,沒有人接王勃的招,讓原本還信心滿滿的他心頭也不禁開始打鼓。

    “難道我把舅舅娘娘們想得太好了?即便大舅舅,二舅舅和三舅舅那裡比較懸,小舅,兩個娘娘那裡也應該有點反應啊?現在的默不作聲是什麼意思?不想藉? ”王勃暗自思忖。

    前世在自己的姐姐去世後,小舅舅,小娘以及二娘完全就把王勃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不僅經常打電話噓寒問暖,而且多次詢問王勃差不差錢,差的話就開腔,不要自己扛。特別是沒有子女的小舅,對待王勃更是巴心巴肝,沒有任何的計較。在那無數個寂寞孤苦的深夜,想到去世的母親,想起舅舅娘娘們對自己的好,王勃都會眼眶泛紅,淚水漣漣。

    不過,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王勃本人都從未找自己的親朋好友借過一分一毫的錢,哪怕在他最困難的日子,他也從沒開過口。和自己的母親一樣,他是屬於那種寧願別人欠自己,也不願自己欠別人的性格。世間萬種情,唯有人情對他來說最難消受。他從母親,從舅舅娘娘們身上繼承了勤儉持家的品行,從小便養成了存錢的習慣,也正是因為這一習慣,生活對他來說儘管不是一帆風順,甚至可以說多災多難,王勃還是依靠著自己的力量,用著在豐年時存上的不多的儲蓄,一個人在外地打拼,堅持了十幾個春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以後一定會發達,有機會十倍百倍的報答舅舅和娘娘們,依照王勃“萬事不求人”的本性,弄死他他也不會開口找親戚們藉錢。“人親財不親”,“親兄弟,明算賬”,“救急不救窮”,這些古語,俗語,無比清楚的告訴了王勃人際交往中所應該遵循的原則。而他,也在前世有限的人生中,見慣了那些因為金錢沒處理好而鬧得雞犬不寧——夫妻不和,親人反目,甚至妻離子散。

    就在王勃思緒翻飛,思考著幾個舅舅和娘娘們心頭到底作何打算時,一直沉吟不語的小姑爺終於開腔:“勃兒,你預算過沒有,你這個米粉店到底需要多少錢? ”

    王勃明顯一愣,還沒從對親戚們的疑慮中反應過來,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大喜,趕忙道:“已經做過幾遍預算了。門面轉租費1200,月租600,押一付三,所以房租這裡一次性就需要交3600。那個蛋糕店已經裝修過,廚房也是現成的,所以盤下來後只需要換個招牌,簡單裝飾一下,買幾張桌椅,再買些冒米粉的廚房用具,就可以開張營業了。總共我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五千塊錢。”

    “五千……”小姑爺端起永遠不離身的茶盅,喝了口濃茶,想了想,說,“我上個月囤了批鞋底,要賣出去的話起碼還要等兩三個月,不然你這五千我就給你出了。這樣,我和你小娘給你出兩千!剩下的三千由你幾個舅舅和二娘給你湊。老夢,你出好多?”小姑爺直接將矛頭對準三舅舅。

    “啊!”三舅舅曾凡夢沒料到張志平會突然將矛頭對準自己,有點不知所措,看了看四周,見大家都看著他,三舅舅一咬牙,道,“那……那我出五百嘛!”

    “爬你的喲!五百你拿得出手嗎?不行,一千!你的家底大家又不是不曉得!”

    “我……我哪有啥子家底嘛?有點家底也被天天那鬼豆子給糟蹋了!”三舅曾凡夢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他口裡的天天,便是他的兒子,王勃的表弟曾天。

    “那我給勃兒添一千嘛!”上廁所的小舅曾凡嵩剛從廁所出來,聽完小舅媽的轉述,馬上就表示願意支援一千。

    “現在已經有四千了。剩下的一千你們哪個出?”小姑爺乾脆當起了籌款主持人。

    “剩下的一千我出了。”二娘曾凡淘當即表態,“味道這麼好的米粉,如果在四方開起店了,生意不好簡直就沒天理了。”

    “你看嘛,大家一家湊點,這錢不就出來了?勃兒,你這錢什麼時候要,我喊你小娘給你取。”

    “我給那蛋糕店的老闆兒說的是三天之內去簽合同。如果三天不去的話,定金就不退了。”王勃急忙應道,此時的他,心頭簡直樂開了花,那快,感,甚至比跟女人上床還來得猛烈。

    “要得!既然你要得急,那你明天到我們家來嘛,家裡沒那麼多現金,我喊你小娘去儲蓄所給你取。”小姑爺說道,然後又把頭轉向其餘幾個承諾了要出錢的人,叮囑道,“你們幾個也是哈(語氣助詞),明後天就給人家勃兒取出來,不要耽誤了人家的大事。”

    “要你說!”小舅媽故意“不滿”的道,“我明天直接給勃兒送去!不像你,還要叫人家來拿!你那摩托車那麼省力,就不曉得取了錢送過來?還要叫人家勃兒跑一趟!你當啥子姑爺喲!”

    “哎,說這些!”小姑爺大氣的揮揮手,轉頭吩咐小娘,“曾凡繡,你明天取了錢直接給勃兒送家裡去,免得你姐在那裡說三道四!”

    “要得!”小娘笑著應道。

    幾人正在商量借款的事,一向比較滑頭的三舅舅曾凡夢卻不干了,突然想起似的道:“哎哎哎!這個東西有點不對喲!我們四家人就把錢出完了,那老大和老二怎麼算?他們就一分錢兒都不出嗦?”

    “曾凡夢,你少說那些!你那一千塊錢不要你出,我來出!”大舅舅曾凡恕不屑的看了眼愛耍滑頭三舅舅。

    “就是,曾凡夢,難道只有你支持勃兒嗦?勃兒,二舅舅也給你出一千!”既然前面的幾個兄弟姐妹都表了態,二舅舅曾凡佑也坐不住了,開始表態。二舅母不停的給二舅舅使眼色,見丈夫終於還是沒忍住,頗有些不甘心的嘆了口氣。

    “那要得!既然某些人有閒話說,大哥和二哥也都出一千!明天一起給勃兒送過去。預算充足點總不是壞事。而且剛才我聽你的預算還沒有把辦理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和衛生許可證的費用給算進去。有了這兩千也差不多了。”

    最後,作為村長的小姑爺張志平一錘定音的做了總結。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40 AM

21, 黎明德

     雖然在藉錢的過程中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波折,但好在結果不錯,甚至還超出了預期,至此,王勃那顆一直不太踏實的心總算篤定了下來。這兩天,他雖然一副安然若素,勝券在握的模樣,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種“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想法,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畢竟,這是上千元的借款,對於像城里大姑大姑父一家來說或許是無關痛癢的小錢,但是對於面朝黃土背朝天,靠老天爺賞飯吃的舅舅娘娘們而言,也是需要近半年的口攢肚挪,才能湊得齊的。小姑父雖然在做生意,而且還是他們村的村長,但坦白講,他那個生意,說白了也就比那些收爛荒的,收廢舊物品的人好一點點。而村長,說起來好聽,其實也沒兩個錢。老鄉們太窮了,村里沒什麼企業,都在土裡面刨食,油水,外快之類的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也相當的有限。小姑父這個村長跟七八年後那些位居城鄉結合部,開發區有大量廠礦和企業的村長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

    而王勃,也再一次體驗到了什麼叫“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更是通過上下午強烈的對比,明白了什麼是“**************”。人生中的很多道理雖然很多人都聽過看過和讀過,但卻不一定親自經歷過。這期間的感受和個中滋味,那是相當的“有味道”的。

    ————————————————————————————————

    這天晚上,王勃的大姑父黎明德應酬完回來,便聽到女兒和妻子擺起王勃兩爺子來借錢的事。

    “爸,你還不曉得,我那個表弟我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他!成熟慘了!而且很有想法,根本就不像還在讀書的中學生!媽,如果王勃沒吹牛真能弄出一碗味道好的米粉的話,我覺得咱們應該支持一下。四中邊上那個'圓圓蛋糕店'我見過,位置絕對算得上是一個黃金位置,只不過那老闆兒的定位出了問題,不應該去賣蛋糕。”

    今天的王勃可以說讓黎君華刮目相看,完全顛覆了他在黎君華心目中的固有印象——木訥,寡言,靦腆,跟其他那些農村親戚們的小孩兒差不太多。在王勃和小舅舅離開後,她又將跟王勃見面的情形前前後後的回憶了一遍,越想便越覺得那小子有些不簡單。

    特別是黎君華原本認為的,在看見自己的父親在大姑那裡吃了憋後,為了他的前程,王勃肯定會卯足力氣,費盡口舌的去遊說自己的老媽,等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自己就出場,幫他說兩句好話,送他個順水推舟的人情。但那小子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叫上小舅,直接告辭走人了。

    “他不是來借錢的麼?錢沒借到,開不成米粉店,他以後讀大學的學費就懸了。看那小子那副滿懷豪情,志在必得的樣子,應該全力以赴,破釜沉舟的去爭取才對啊!不應該這樣虎頭蛇尾啊?!”黎君華想了半天,也猜不透“那小子”的想法,“莫非,真的如他所說,大姑這裡借不到,就去找他的那些舅舅娘娘借?但萬一還是藉不到呢?五千元,對那些農民來說可不是小數啊!”

    因為自己的父親和母親都是從農村里面出來的,黎君華自然有很多農村的親戚。她十分清楚這些農村親戚們都是一副什麼德行——一個二個,無不想巴結,討好自己全家!平日里,看似殷勤的給自家送點什麼蔬菜,雞蛋,大米之類的農產品,其實卻想以小博大,從自己家拿回更多的東西:

    好吃的,捨不得買或者根本就買不起的菸酒,水果,糕點;自家淘汰的家具,家電;不穿的舊衣服,舊鞋子。比如自己那小舅舅,幾乎就把自己一家的舊衣服舊鞋子全部給搜刮走了!有時候,她甚至還發現王勃那個不起眼的男生竟然穿著自己以前穿過的運動服和衛衣!天啊,這些都是女生穿的衣服耶,他一個男生穿在身上,就不感到害臊嗎?

    “呵呵,是不是喲?吉昌那兒子還有那個手藝啊?看不出來得哇!不過他又是從哪裡把這個手藝學來的喃?”黎明德“呵呵”一笑,用紙杯給自己泡了杯別人送的龍井茶,一屁股坐在客廳中央的皮沙發上,舒舒服服的靠在了上面。

    “吉昌說是王勃他一個開米粉店的同學母親教他的。但我覺得不太可能。這個東西,一般人哪個教你哦!除非花錢去學!但是哪怕花錢去學,一般人也不得把真本事教給你,壓箱底的看家本領肯定是要留一手的。不然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人家還吃啥子吃?”王吉鳳搖了搖頭,說道。今天上午,王吉昌和王勃兩爺子不吃而別,讓她這個當姐姐和當大姑的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但不是因為藉錢,而是因為沒讓兩爺子留下來吃中午飯。在藉錢這一問題上,王吉鳳並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過錯。

    “媽說得也是哈。非親非故,哪個會輕易的把真傳告訴你喲!”穿著一件黃色T卹,套著條女式粉色短褲,露出一雙修長雪白大腿的黎君華蜷縮在沙發的一角,接口道,“不過媽,說不定是人家王勃自己研究出來的喃?這傢伙今天給了我太多的驚奇,我倒是有點看不透他了。”

    “研究?就當是做題嗦!秘方是有那麼好研究的嗎?”王吉鳳駁斥女兒的話道,“我看,很有可能是王勃的確是有個開米粉店的同學,人家也的確告訴了他一點東西。但他如果指望就憑這點皮毛就可以在四方城裡頭混,那他還差得遠!城裡面不比農村,這兒的人嘴刁得很,味道不好吃,哪個買你的賬喲!”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自己弟弟想去開米粉店太過兒戲,簡直就是想當然。

    “對頭,四方人嘴巴刁得很,味道不好沒得好多人去吃!”對這一點,從小一直生活在四方的黎君華絕對有發言權,不過跟自己的父母唱反調一向是她的愛好,“但是媽,既然舅舅開了口,而且王勃還跟著來的,你一口就將人家拒絕了,你是不是做得也太……那個了?你不給舅舅面子,也要給人家王勃一點面子噻!你今天這個義正言辭,毫無商量的態度,人家王勃聽了咋個想?爸,你說是不是?”黎君華將目光看向他父親黎明德。

    “呵呵!嗯!對!你媽在這個事情確實有些欠考慮!太過武斷了!不管人家的生意最後成不成,既然開了口,看在曾凡玉的面上你多少也應該表示一下的。”黎明德還是一臉笑呵呵的,黎君華是黎明德的掌上明珠,從小就寵愛非常,在黎君華面前,黎明德很少有不面帶笑容的。

    “就是嘛,媽,一千兩千,多少你還是應該表示一噻!一毛不拔,太不近人情了!”黎君華附和他爸的話道。

    “耶,你兩父女今天晚上是咋個了?開批鬥會嗎?我還不是為他們好!不想他們把錢拿去糟蹋了,這難道也有錯嗎?”見兩父女都在針對自己,王吉鳳開始不滿了,頗感有些委屈。她原本就對沒把弟弟和侄子留下來吃飯感到有些歉疚,晚上還被丈夫和女兒一致的“聲討”,把心一橫,乾脆的道:

    “你兩父女站著說話腰不疼!好,既然你們想充大方,想當好人,我明天就去取五千塊錢給王吉昌拿去!”

    黎明德也就就事論事的說說,哪是真想拿錢出來,他怕妻子賭氣之下真去取錢,趕忙站起來勸道:

    “你看你,我和華華不過是就是論事的說說,你還當真了!聽了你們講了那麼多,老實說,我也覺得開米粉店這事不怎麼靠譜——你弟弟連作為農民的本分種莊稼都種得一塌糊塗,你叫他去做生意,那跟把錢往火里扔有什麼區別?”黎明德開始附和妻子的意見,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既然吉昌親自來開了口,而且王勃也跟著一起來了,我看他們一家人肯定是下定了決心的。他們即便不在我們這裡借,也會向其他親戚朋友開口。五千元就不必了,那是害他們。就一千嘛,就當是你這個當姐姐的心意!”

    “這個我同意!”黎君華舉手附和,“不過媽,你也不要明後天就去取錢,先等一段時間,我估計舅舅向他們的那些親戚朋友借錢也不是那麼好藉的,等過段時間他們到處碰壁後,你再把錢送過去。”

    “華華的這個意見好!吉鳳,你就按照華華 意見辦!一個星期後,給你弟弟把錢拿過去!”黎明德一錘定音,做了總結陳詞。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41 AM

22,好事就在忙高上

     大姑大姑父表姐一家晚上會發生什麼故事,王勃不清楚,也不關心。在外婆家和舅舅舅媽,娘娘姑爺們其樂融融的吃過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飯,王勃就載著自己的母親和父親一起回了家。在回家的路上,母親原本不願意累著自己的兒子,想坐王吉昌的自行車,但王吉昌喝了酒,有著前世的無數次的前車之鑑,王勃哪裡敢冒這個險,自告奮勇的堅決要“盡孝道”。曾凡玉面上無奈,但心頭卻比吃蜂糖都還要甜。

    回到家,王勃去井口打水洗過腳,又刷了牙,給父母道了聲“早點休息”後,就徑直回自己的臥室了。他還是不怎麼喜歡看書,不論是初中的教科書還是高中的教科書,對他這個過來人來說既無用又無趣。然而現實比人強,儘管討厭,為了盡快的追上進度,王勃也只得咬牙切齒的炒起陳飯來。

    昨晚初一的數學他用了兩個小時復習完,今晚初二的數學卻整整耗了他三個小時才勉強過了一遍,因為跟初一單純的《代數》比起來,初二還多了一個叫《幾何》的東東。因為學過一次,而且也是一些最基本的常識性知識,王勃理解起來毫無壓力,但是裡面的一些定理公理因為太久沒有接觸,陌生得厲害。三個小時的時間也僅僅夠他走馬觀花的過一遍,有個整體的印象,要想融會貫通,成為解題高手,恐怕還得費個四五天的時間。

    複習完初二的數學,王勃又將高一的英語過了一遍。不論單詞還是語法,還是簡單得要命。

    “唉,要是高考只考語文和英文那該多好了!”王勃把高一的英語扔到一邊,發出一陣感嘆,看了眼重疊在書桌上的那一摞起碼有半米高的,涵蓋了從初一到高一,從語數外到物化生的所有教科書,毫無由來的,便打了一個哆嗦!

    至於那勞什子“歷地政”,王勃高中念的是理科,高考又不考,看那玩意兒乾啥?自我洗腦?他還沒瘋!

    高一的英語看完後,時間就到了十二點。王勃也就熄燈睡覺。至於挑燈夜戰到凌晨一兩點這種“蠢事”,王勃是不准備再乾一次了!

    ————————————————————————————————

    第二天,幾乎是前腳挨著後腳,王勃的舅舅和娘娘們,帶著錢,來到了王勃的家中。王勃一邊收錢,一邊打算給舅舅娘娘寫借條,但他剛一提出,還沒開始實施,就受到了大家毫不留情的反對和指責:

    “寫啥子借條喲!勃兒,你把舅舅們當成是啥子人了喲?”大舅舅一臉的不高興。

    “就是,要啥子借條嘛!寫借條就見外了哈!”二舅舅跟著道。

    “勃兒,莫非我們還怕你不還嗎?”三舅舅也跟著說。

    “……”

    面對舅舅們和娘娘們的一致“聲討”,王勃只得虛心受教,輕輕的扇了自己兩個嘴巴:

    “舅舅,娘娘,我錯了。你們的大恩大德我王勃永遠銘記!勃兒在這裡也不說什麼大話,只說一句:以後你們誰有啥子難處,直管找勃兒開口。如果到時候勃兒有任何推脫,天打雷劈!”

    “瓜娃娃,說啥子怪話!不准說怪話!”二娘嗔怪的看了王勃一眼,說。

    “就是,大白天的,賭啥子咒嘛!又不是啥子大不了的事!勃兒,這個錢,你小姑爺也給我說了,你也用不著急著還,等你們生意走上正軌,賺了錢後再還不遲!”麼娘也跟著安慰道。

    “……”

    其餘幾個舅舅聽了王勃鄭重其事的話,也跟著勸說,叫他放寬心,不要有啥子負擔,以後好好的跟父母一起經營。

    王勃本就是一個淚腺有點發達的人,平時聽到一首好聽的歌,或者看了一部感人的電影,他都會經常落淚;現在聽著親戚們一句句暖人心的話語,他就覺得自己的鼻子開始發酸,很想再說幾句深情之語,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兄弟姐妹一大早就兌現承諾,給自家送錢過來,母親曾凡玉自然是喜出望外,高興又感動。於是,她便叫大夥兒留下吃中午飯,她馬上就叫王勃去化龍橋買菜。

    可王勃的舅舅娘娘們一聽說吃飯,卻一致的擺手拒絕,沒等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再次挽留,全都站了起來,抬腳朝外走,任王勃一家如何挽留,都沒留住。很快,前不久還顯擁擠的堂屋,一下子變得寬敞起來,舅舅舅媽們跟來時一樣,一個接著一個,須臾之間便走得乾乾淨淨,只留下小舅的一句話在王勃的耳邊不斷的迴響,經久不息:

    “勃兒,你的米粉店開張後不要忘了告訴我們喲?到時候我們都過來給你扎場子!”

    “老三他們也真是,飯都不吃! ”看著妻子娘家人離去的背影,王吉昌有些悻悻然,他還打算今天中午再好好的喝一頓呢。

    “勃兒,你可要記住你們這些舅舅娘娘們的恩情,千萬莫忘了。”曾凡玉提醒王勃道。

    “放心,媽,不會忘的。”王勃握著手裡的一大摞青票子,輕輕的說,同時一個聲音在心間響起:

    小娘,小舅,二娘,上輩子,我虧欠你們甚多,沒來得及有什麼表示就匆匆離開了人世間;這一世,無論如何,我定會好好的報答你們!

    ————————————————————————————————

    為了防止中途有什麼變化,早日落袋為安,親戚們一離開,王勃就催促王吉昌和自己馬上進城去跟圓圓蛋糕店的老闆簽合同。

    “不是說三天之內嘛?咱們用得著這麼急嘛?我看不如吃了午飯再說,或者乾脆明天再去簽。好事又不在忙高上。”王吉昌明顯的不樂意,他還打算現在去肖三娃店子上去搓兩圈麻將呢。

    王勃真想上去扇自己的老子一巴掌,要不是自己還沒滿十八歲,無法自己去簽合同,他根本就懶得理王吉昌,於是,王勃只得按下心頭的怒氣,盡量心平氣和的道:

    “爸,有一點你搞錯了,現在這個社會,好事全都在忙高上。你不忙,你不快,該是你的機會,最後有可能都會因為各種意外落到其他人的腦殼上而跟你失之交臂。那個圓圓蛋糕店的位置,經典得很,不論是開小吃店還是開文具店,對咱們這種人來說,都是一個一等一的好買賣,一旦錯過,八輩子都找不回來。”

    王吉昌還在猶豫,曾凡玉聽自己的兒子這麼一說,卻是急了,也跟著勸道:“吉昌,那你就趕快跟勃兒去把合同簽了吧。早點把這房子租下來,咱們也好早點開業賺錢。凡繡他們雖說叫咱們不忙還錢,但這麼一大筆錢背在身上,總不是辦法。還是要早點還給他們。”

    “好好好!真是服了你們兩娘母了!又不是餓死鬼投胎,急啥子嘛急?!定金我都交了,我就不信哪個還敢給我奪脫!”王勃剛才的那番說辭,沒什麼見識的王吉昌心頭其實也挺急的,但礙於當老子的面子,又拉不下臉承認,只有打腫臉裝胖子無理取鬧的強硬下去。

    但是,他那強硬的形像在前世或許對王勃有著某種程度的威懾作用,這一世,王勃就直接當放屁了。

    “媽,爸不願意去就算了。我們兩個去。你把你的身份證和戶口簿帶上,簽完合同我們就去工商局辦理營業執照。”王勃也懶得跟這種拖拉疲沓,毫無事業心的人磨嘰浪費時間,直接叫上自己的老媽帶上相關證件走人了。

    王吉昌看著遠去的兩娘母,臉色黑得彷彿煤炭,心頭有一股無法發洩的鬼火。

    “我****先人板板喲!”王吉昌仰天罵出一聲,隨即不甘的推出放在屋簷下的自行車,“邦”的一聲鎖好門,使力的朝前面的兩人追去。

    王勃離家後十分鐘,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少女提著一個口袋來到王勃的家門口,卻發現這里門窗緊閉,裡面人影全無。少女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慢慢轉身,離開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42 AM

23,塵埃落定

    這個世上,只要錢到位,很多事情就好辦得很。有了從親戚們那裡借來的款子,加上生意做得要死不活的蛋糕店老闆早就想將這個每天虧錢的包袱甩出去,雙方一個急著租,一個急著甩,可謂一拍即和,在王勃一家人來後不到兩個小時,雙方便在房東的見證下簽了轉租合同。

    簽合同時發生了一個小插曲。當蛋糕店老闆把一式兩份的轉租合同簽完字,又按了手指印,準備讓王勃這邊籤的時候,王吉昌挽起袖子,興匆匆的就準備上去簽字畫押,留下自己的大名時,王勃卻喊了一聲“慢!”

    “媽,你去簽字!爸,你去幫劉娘他們搬一下東西。”王勃喊住躍躍欲試的王吉昌,將自己的母親推了上去。

    “啊,我簽字?我寫不來字得嘛!還是喊你老漢兒簽吧。”曾凡玉本能的拒絕。

    “寫不來字直接按手印就行了。”趁王吉昌發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王勃乾脆拿起母親滿是老繭的右手,分出拇指在紅色的印泥上按了一下,扯過兩份合同,直接在乙方的位置上“啪啪”的按下了兩個指印!

    不是王勃枉做小人,有什麼二心,而是繼父王吉昌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前世發生的一系列事實清楚無誤的告訴了王勃:家中不出什麼事還好,一家人也能得過且過,王吉昌對王勃雖談不上有多好,但總還過得去;可一旦出事,王吉昌自私自利的本性馬上就會發作,連考慮都不帶半點考慮的。

    前世,母親走後,王吉昌不到一個月就有了新歡,跟離家不遠的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住在了一起,根本就不考慮自己這個跟他同甘共苦20年的繼子的感受。王勃結婚的時候,母親給他置辦了一整套床上用品,這些東西,在母親走後,全都放在了小舅那裡,結果,卻被王吉昌找了個藉口,直接拿到了新婦家中,兩口子自己享受起來。

    一床被子,放在平時,王吉昌蓋了也就蓋了,王勃不會在乎;然而,母親才被他摔死沒多久,自己都還沉浸在無盡的悲痛之中難以自拔,王吉昌便置那個風雨同舟二十年被他活活摔死,連遺言都來不及跟自己的兒子說一句的女人於不顧,另尋新歡,還將母親留給他的為數不多的物品挪作他用,此情此景,王勃怎能不憤怒?不絕望?

    不久,王勃買的房子開始接房,接了房的王勃也準備裝修,以便能早一天搬離那個寫在妻子名下,卻經常被妻子提醒這房是她母親出錢買的,並不屬於她的那個讓王勃絲毫感受不到任何家的溫暖的所謂的“家”。於是,王勃便打電話給繼父,想讓繼父來雙慶幫自己守一下裝修工地,因為他自己白天要上班,一周也只能休一天假,沒什麼時間去忙裝修。

    但王吉昌怎麼回答?他直接說他現在在上班,很忙,走不開,讓王勃自己想辦法。天啊,王勃和王吉昌生活了二十年,就沒見他有真正忙過的時候!

    這個時候,王勃對於這個讓自己痛失了最重要的人而自己卻無任何愧疚的男人,心若死灰,完全的絕望了。

    正因為前世的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歷讓王勃十分的清楚王吉昌的本性和為人,他還怎麼敢讓他去簽字?

    不僅這次他不會讓王吉昌簽,以后買房,買車,凡是涉及到產權和歸屬權的的所有的簽字,他都不會讓王吉昌碰一下!他要遏緊王吉昌經濟的咽喉,絕不給他任何產生二心的機會。王勃之所以不在乎王吉昌能否在他姐那裡借到錢,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在於此——

    既然這錢是母親的娘家人出的,那麼對不起了,於情於理都應該讓母親來簽這個字!

    曾凡玉心思單純,自然看不出王勃心頭的小九九;王吉昌雖然對繼子的行為有些疑惑,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真正的原因。他只是對繼子打斷自己的行為有些不滿,覺得這個越發成熟,越發英明的兒子最近兩天似乎越來越有主意了,也越來越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了。

    “既然你要你媽簽,你當初就不要喊我進城噻!”王吉昌低聲抱怨著,有外人在,他也不好發作,悻悻的跑去幫蛋糕店老闆搬東西去了。

    蛋糕店的女老闆一得知今天就可以簽合同,進行租賃交接,她是一天也不想多等,給房東一打完電話,就打電話給家裡的老公,讓他找輛小貨車過來搬店裡的東西。等她老公領著司機過來時,雙方正開始簽合同,王勃一看,得,也不用找其他理由了,正好可以藉此把躍躍欲試,準備簽字的繼父支開。

    合同簽完,錢款付清,女老闆就把鋪面捲閘門的鑰匙給了王勃。

    而在王勃一家人齊心協力的幫助下,蛋糕店裡的一應什物,也很快被裝入了小長安的貨廂。

    “這這樣吧。謝謝你們的幫忙!預祝你們的生意興隆,開張大吉哈!”女老闆向王勃一家人道謝,一人遞了瓶飲料,然後揮揮手,坐進小長安的副駕駛,就此別過。

    “勃兒,這個鋪面從此就屬於咱家的了吧?”看著眼前這間已經變得空空蕩盪,前後加起來足有三十個平方的門面從此就屬於自己一家人的了,母親還有些不敢相信。

    “嗯,媽!從今天開始的兩年半,一直到你兒子高中畢業,這間鋪面都是咱們的了!”王勃將鑰匙放到母親手上,肯定的道。

    “說啥子傻話!錢都給了,合同都簽了,不是我們的,還能是誰的?”王吉昌鄙視的看了曾凡玉一眼,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對於剛才沒能簽到字,他心頭還是有些不爽快。

    “哦!是這樣的嗦?那就好!那就好!”曾凡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走近屋內,一邊打量,一邊問王勃,“那勃兒,接下來咱們是不是該去買桌子板凳,還有冒米粉的東西了?”

    “不急,媽。我們先去一下工商局辦理營業執照,然後再去家具市場和農貿市場選廚房器具。清單我已經列好,咱們只需要照單子抓藥——”

    “餵,請問一下,你們這個鋪面是不是要出租?”就在王勃說話時,一個帶著眼睛的中年男人走到門口,開口問道。

    “不好意思!這鋪面已經租出去了。”王勃看了眼眼鏡男,心頭卻翻起了滔天大浪,心道一聲好險,幸好老子下手得早,不然這鋪面說不定就改名換姓了。

    “啥子?租出去了?我前天還看見你們貼在牆上的轉租告示得嘛,這麼快就租出去了嗦?”眼鏡男雙目大睜,顯然還有些難以置信。

    “是的,租出去了。你看,老闆連東西都搬起走了。不好意思,哥子,恐怕你只有去其他地方問了。”王勃有些愛莫能助的看著眼前這個讓他感覺面熟面熟的眼睛男,聳聳肩。毫無疑問,這眼鏡男便是前世開文具店的老闆。王勃和班上的同學還一起照顧過他不少生意。

    “是嘛?下手還真快的。我就等了兩天,這就'城頭變幻大王旗了'!早曉得,我昨天就不該去吃酒!對了,這鋪面就是你們租了的哇?你們準備用它來幹啥子嘛?”眼睛男一臉的懊悔,又帶著一點點可能的希望瞧著王勃道。

    “是我們租的,哥子。我們準備用來開米粉店。到時候過來嚐一哈兒(一下)味道嘛。味道絕對巴適,保證你從來沒有吃過!”王勃操著雙手,開始提前做起生意來。

    “開米粉店?也不錯,只要味道好,光是四中的學生娃娃就夠你們吃了。要得,等你們開張的時候過來嚐一哈兒(一下),味道好的話經常來照顧生意!走了,你們忙你們的。”眼鏡男搖了搖頭,極度不甘心的走了。

    “老漢兒,怎麼樣?不要說明天,咱們只要晚上三個小時,這鋪子就得改名換姓,你信不信?”眼鏡男還沒完全走遠,王勃便一臉得意的看著自己的繼父。

    “我……我們是給他交了定金的!他……他難道還敢反悔不成?”眼睛男的出現讓王吉昌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頭暗自僥倖不已,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繼子口中“手快有,手慢無”的道理,但要他在繼子麵前承認自己的錯誤,又太過為難,只得死鴨子嘴硬下去。

    “只要這眼睛哥出的價格比咱們高,定金算啥子東西?一句房東不租了,就能把你頂得老天八遠,你難道還能咬人家兩口?走,媽,我們去工商局辦營業執照。每天的租金就要二十元,早辦完早開張,耽擱不起呀!”

    說著,也不理臉紅筋漲的王吉昌,王勃用帶勾的桿子勾下捲閘門,讓母親鎖好,載著母親朝工商局行去。

    身後,跟著王吉昌,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臉的垂頭喪氣。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43 AM

24,沒得辦法

     在縣工商局填了申請表,交了錢,工作人員告知一個星期後去等待批復。一個星期的時間讓王勃有些牙疼,在後世的政務大廳,這種小打小鬧的個體工商執照基本上當場就能辦下來,最多也不過兩三天,現在卻需要一個星期,效率也真夠可以的了。

    但是沒辦法,父親和母親都是土農民一個,除了大姑一家,在縣城根本就沒其他任何的關係。而大姑一家,從大姑毫不留情的拒絕了繼父的借款要求後他就不再考慮了。他班上的那些同學據說倒有不少吃公家飯的,可上一世的王勃,基本上就是書呆子一枚,除了上課和看小說,對拉關係,弄圈子一類的人際交往毫無興趣。

    既然“人民公僕”叫等一個星期,他這個“人民”也就只要老老實實的過一個星期再去。現在的“曾嫂米粉”也還是一個空架子,簡單的改裝加上購買後廚前堂的那一系列用具也要花他不少時間,這樣算起來,也算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從工商局出來,一家人便徑直去了家具市場,打算挑選五六張桌子。

    ————————————————————————————————

    就在王勃一家高高興興,貨比三家,精挑細選的挑選著開店用桌子板凳的時候,一路唉聲嘆氣的廖德勝一搖一擺的回了家。

    正在書房備課的妻子汪秀賢一聽開門聲就知道是去租房子的丈夫回來了,於是課也沒什麼心思備了,扔掉手中的教案,兩三步跨出書房。

    “德勝,門面租到了哇?租到了就走,咱們一起去家具市場買貨架,貨架一到,我們就去省城進貨。趁學生娃娃放假,一定要把文具店先開起來。”汪秀賢對換拖鞋的廖德勝道。

    “晚了!那鋪面已經被人家租起走了!”

    “啥子?租出去了?我們不是前天還看見沒租得嘛?今天就租出去了?有這麼快嗎?你是不是搞錯了?”汪秀賢大吃一驚,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連串的問題朝廖德勝扔去。

    “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嗦?這個問題都會搞錯?人家是今天才租的,打算開米粉店。我也就晚了幾個小時。唉,早曉得,昨天就不該聽你的話去你哥那裡吃酒,搞得現在連鋪子都戳脫了!那蛋糕店的位置真是好啊,人流量大,還有你們四方中學在旁邊,一個現成的消費群體……唉,也不曉得在四方還能不能找到這麼好的位置喲!”想到自己就晚了區區兩三個小時,這麼一個黃金鋪面就跟自己失之交臂,廖德勝又一次的搥胸頓足,後悔不已。

    “廖德勝,你這個馬後砲!怪我?我喊你喝酒你去,那我喊你喝尿你去不去?還怪我!自己沒主見,抓不住商機,倒怪起我來!廖德勝,你說,你要是不好那口馬尿,有點主見,有點魄力,那鋪面怎麼會被人家租走?”廖德勝的話讓汪秀賢如同一顆被點燃的砲仗,當即就炸了,伶牙利嘴的好一通反駁。

    廖德勝本就不是能言善辯的人,加上幾個月前失了業,沒了經濟來源,錢是男人的膽,沒了錢,這腰桿就直不起來。廖德勝低著頭,聽著妻子的責怪,一言不發,只是猛力的吸煙。

    汪秀賢一通發洩,氣也就順了不少,見丈夫不言不語,兀自坐在沙發上吸悶煙,心中才平復的邪火,又竄了出來,抬頭衝廖德勝的嚷道:“廖德勝,你又悶起!你倒是說話噻?看能不能想點啥子辦法,把那門面弄回來噻。”

    “弄回來?咋個弄?你以為你是四方********嗦?說得恁個輕巧!”廖德勝斜眼瞅了汪秀賢一下,為妻子的異想天開感到頗有些可笑,“我看最好的辦法還是去其他地方看看。我就不信,四方這麼大,就找不到一個可以開文具店的地方。”

    “找?你就在這裡翻嘴皮子嘛!像圓圓蛋糕店那種鋪面,要位置有位置,要人流有人流,要學校有學校,你到哪裡找去?”汪秀賢質問丈夫。

    圓圓蛋糕店是她和丈夫一起看上的,對於賣其他東西可能不一定有多好,但是對打算開文具店的他們來說簡直就是量身打造,完全的得天獨厚!不說其他,單靠賣四中這些有錢有勢的學生娃娃,就夠兩口子吃香喝辣了。所以,要想讓汪秀賢放棄這麼一個近水樓台,既可以解決失業丈夫的就業問題,又能大幅度提高家庭收入的黃金門面,她實在是心有不甘!

    “不行!那門面是咱們先看上的,就這麼被人搶去了,我實在是不甘心!”汪秀賢一臉的不甘,臉上陰晴不定,目光閃閃,忽然轉頭問廖德勝,“對了,你說租蛋糕店的那家人打算開米粉店?”

    “他們儿子是這麼說的。”廖德勝回答說。

    “那你看那家人看起來怎麼樣?穿著打扮?像不像有錢人?”

    “你問這個乾啥子?”廖德勝疑惑的問。

    “你先不要管!你直接告訴我那家人像不像有錢有勢的就行了!”汪秀賢打斷丈夫的話,急切的道。

    “這個倒是不像!”廖德勝搖搖頭,陷入了回憶,“那家人一看就是農二哥!就他們那個兒子嘴巴有點利索,那兩口子老實得很,我跑去問,就他們那兒子在回答,那兩口子就站在旁邊傻笑!瓜兮兮的!”

    “兒子?那娃有好大?”汪秀賢眉毛一緊,連忙問。

    “就一個小鬼豆子,初中生,最多高一!”廖德勝以前也是老師,看學生年齡還是有一手的。

    汪秀賢把丈夫的話前前後後的想了想,眼珠子打轉,跟著一拍大腿,一臉燦爛的看著廖德勝,道:“德勝,我們馬上去一趟工商局,去給秀明打一個招呼。只要操作得好,那蛋糕店遲早是還是咱們的!”

    “你說啥子啊?去工商局找你堂弟?找他幹啥子?”廖德勝一臉的不解。

    “廖德勝,我說你教書教傻了嗎?當然是找明秀把那家子辦營業執照的申請壓下來噻!你看,這家人今天才租下蛋糕店是不是?租了房後他們是不是要去辦營業執照?沒有營業執照他們就辦不了衛生許可證和稅務登記證對不對?沒有這三個證這家人就不敢開業對不對?不開業,他們拖一天,就損失一天的錢對不對?你說三個人一看就是沒得啥子背景的農二哥,那不就得了!咱們讓秀明將這家人的營業執照壓他個十天半月,然後就去找他們談,先禮後兵,各種厲害關係給他們分析分析,你說,他不轉給咱們,還能轉給誰?”汪秀賢眼睛發光,越想越覺得這方法好,這辦法絕!

    “你,你玩陰的?”廖德勝吃驚的望著汪秀賢。

    “啥子叫陰的?”汪明賢不樂意了,臉一馬,“喂喂餵,廖德勝,我可是為了咱們家好!確切的說是為了你好!你要是有本事,我用得著出此下策嗎?還有,這才過了多久,你就好了傷疤忘了痛嗦?你還記得你的工作是咋個戳脫的不?還不是因為你老實,被你那人面獸心的同事給陰了!你還不吸取教訓?我告訴你,這個社會就是一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不適者被淘汰的叢林社會!你不搞別人,別人就要來搞你!

    “再說,咱們這算是陰嗎?那門面本就是咱們先看好的,被這幾個不曉得從哪裡冒出來的土農民給捷足先登了。咱們通過一點手段想辦法拿回來,有啥子不對?我們又不是強搶,到時候還不是要付租金給他?”汪明賢劈裡啪啦,連珠帶炮,最後用手指著廖德勝,向自己的丈夫下了最後通牒:

    “廖德勝,我先把話說在這裡哈(語氣助詞),你喃,失業也都四五個月了,這四五個月,家裡的一切開銷,包括娃娃的學費,都是我在承擔,我有過一句怨言沒有?沒有吧?

    “但是,我一個月的工資也就那麼一點點,這麼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光靠我一個人來維持,我也累得很,也維持不了多久了。辦法我是給你想出來了,你去不去在你。你要想當一個孝順的兒子,一個稱職的丈夫,一個有責任心的老漢兒,讓你們那些兄弟姐妹看得起你,你就去;反之,你要想維持你的清高,你要想當捨己為人的聖人,你想要看著咱們家垮下去,衰敗下去,你就不去!”說完,汪秀賢站了起來,徑直回到書房,“啪”了一聲,用力關上了房門。

    客廳只剩下了廖德勝自己,光線有點暗了,沒開燈,只有廖德勝手中的煙火隨著他的呼吸一明一亮。

    廖德勝想起了那件因自己“一時心軟”而丟掉的飯碗,回憶著失業的這幾個月所過的渾渾噩噩的日子,想著平日老婆的反感,老丈母的冷眼,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對自己態度的變化……終於,廖德勝無奈的嘆了口氣:

    “哥子,大姐,弟娃兒,不是我想整你們,人在江湖,我也是沒得辦法得呀!”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44 AM

25, 曾嫂米粉

     在接下來的這幾天當中,王勃全家上陣,在家具市場,農貿市場和米粉店之間來回的跑,把開店所需的板凳桌椅,鍋碗瓢盆等等家甚一件一件的朝米粉店搬,又一門一門的被一家人擺放整齊。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無論是母親曾凡玉還是繼父王吉昌,這段時間都是笑嘻嘻,樂呵呵,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隨著店內東西的增多,也越來越有米粉店的模樣,王吉昌也早已將當初沒親自籤上合同的不快忘到了九霄雲外,除了幫著王勃兩娘母忙前忙後,幹些力氣活外,一言一行,也越來越有“當老闆”的覺悟。

    三天后,王勃將宣傳畫,價目表從廣告公司那裡取了回來,一式兩份,貼在了大堂牆壁的兩邊。

    說是宣傳畫,其實大部分都是文字,這些文字,講的是一個故事,大意便是一個生活過不下的農村婦女,為了供兒子讀書,歷盡千辛,經過萬般嘗試,靠著祖傳的廚藝和憑藉其在飲食方面的天賦,終於研製成了一碗色香味絕倫的米粉的故事。

    宣傳畫被王勃翻譯成了雙語,一邊中文,一邊英文。至於那些英文放在一個六七年都不一定能夠看見一個洋鬼子的地方有什麼用,那就只有王勃自己清楚了。

    至於價目表,比照四方目前的消費水平,參考同行的定價,王勃定下了¥1.50/二兩,¥2.00/三兩的標準,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具體每一碗米粉的利潤,雖然還要等開業一段時間後才能算出來,但是據王勃估計,在原材料方面卡緊一點的話,應該可以達到毛利百分之六十,純利百分之五十的水平,當然,這需要一定的量來支撐。

    目前,王勃準備了比較大眾化的,在周圍幾個縣市都比較流行的六種臊子,分別是紅湯的筍子牛肉,肥腸,排骨,鱔魚,雞雜以及清湯的雞汁。價格都是二兩一塊五,三兩兩元。

    價目表上除了米粉,還有麵食,同樣的臊子,價格也不變。

    以後隨著經營的穩定,王勃還準備研究點滷菜什麼的東東,來豐富米粉店的經營項目。前世的王勃,除了研究米粉,還琢磨了不少口味的滷菜,自問也不比外面那些擺攤的賣滷菜的口味差。

    當然,這是後話。

    又過了一天,另外一個廣告公司製作的店牌被廠家送了過來,被固定在了最顯眼的捲砸門之上的門楣處。店牌呈長方形,白底紅字,外加一個母親曾凡玉穿圍裙的開開心心的大頭照,十分的顯眼,具有鮮明的辨識度。基本比照肯德基的那個白鬍子老頭外加中英文去想像就可以了。

    “曾—嫂—米—粉”——這是中文。

    MADAMZENG'CUISINE,這是英文,縮寫MZC,曾嫂美食,翻譯有點出入,但這又不是給中國人看的,當然要大氣點。

    單開一個米粉店哪裡滿足得了想賺大錢的王勃,至少要像後世出現在川渝兩地的“鄉村基”,“廖記棒棒雞”,“紫燕百味雞”之類的連鎖食品店,才是王勃進一步的設想。不然,單靠一個店,生意再火爆,賺錢也有限。

    王勃當然明白“萬丈高樓平地起”,“飯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不過,他卻不介意提前打些埋伏,為以後的擴張做準備,反正惠而不貴,也花不了幾個錢。

    中英文對照的宣傳畫,價目表一貼,鮮豔亮麗,別具一格的招牌一掛,頓時,整個米粉店就活了過來,彷彿一個死物,被注入了靈魂似的。

    掛招牌的當天,就有過路的人進來東問西問,詢問什麼時候開業,價錢多少,味道怎麼樣之類的問題。每當這個時候,王吉昌便會扔下手中的活路,一臉爛笑的走上去結結巴巴的解釋兩句,儼然一副老闆的姿態。

    對此,王勃並不干涉,只是繼父那個形象實在有點滑稽,他覺得自己是老闆,但在王勃眼中卻是一個合格服務員都算不上,一個明明連服務員都做不來,卻急於表現的想去做老闆,所以經常讓他忍俊不禁,在客人走了後開懷大笑。

    “笑,你就曉得笑!吃了馬尿了嗎?咋個嘛,我去接待客人有錯嗎?我給你說,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和氣生財,為人要大方熱情,態度要好,要客氣,不然,你米粉弄得再好吃,把人家得罪了,第二次人家也不會來的。”王吉昌被王勃笑得有些不自在,氣粗粗的說,見王勃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心頭的不爽更甚,忍不住就道,“王勃,你不要以為你啥子都懂,我走南闖北幾十年,中國都跑了大半個,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要多,別看你冒米粉還行,但是說到做生意,你還差得遠!”。

    王勃又想發笑,但見王吉昌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便硬生生的忍了下來。王吉昌後面的話可以直接忽略,但是前面說的那些對人熱情,態度和藹之類的東東還是有一些可取之處的。王勃連連點頭,做出一副“受教”的樣子,“誠懇”的說:

    “爸,你說得對,剛才你說的那些對我啟發很大。咱們米粉的味道既然已經跟上了,那服務的態度也得跟上去才行。以後,冒米粉由我和媽來負責,客人則由你去接待,你覺得如何?”

    “那——要得嘛!”見繼子承認錯誤,難得在自己面前服軟,王吉昌便覺得自己像打了一個翻身仗,瞬間便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從頭到腳,渾身舒坦。

    剛才王吉昌那滑稽的形象讓王勃想到了一個被他忽略的問題,那就是自己一家人的形象問題。平時在鄉下穿什麼無所謂,也不會有人笑話,但是現在開店了,這員工的形象問題就不能不有所考慮。

    這個也難不倒他,前世的什麼肯德基,鄉村基,麥當勞,德克士,他吃了不少,沒見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直接借用一下這些大同小異的員工的工作服就行了。

    當然,他現在的規模小,定做幾套統一的服裝一來時間上來不及,二來價格上也不划算。於是,王勃和母親一起去商場買了紅黑兩色兩匹布,找了個裁縫,按照自己一家人的身高三圍讓其為自己一家人每人各打兩套。紅色的是短袖襯衣;黑色的是西褲,很大眾化的樣式,唯一讓其與眾不同的則在於後背和左前胸那兩排紅底黃字,中英文對照的店名!

    曾嫂米粉

    MADAMZENG'CUISINE

    衣服有了,鴨舌帽當然也不能缺。這個只有買現成的,撕掉上面的刺繡標誌叫裁縫幫忙打上自家的標籤。

    工作服還沒下來,王勃已經想著當自己一家人穿著醒目的紅黑工作服,頭扣鴨舌帽,出現在米粉店時的情景,在這德克士都要兩年後都才能看見的川西縣城,那妥妥是蠍子拉屎獨一份,想不出名都難呀!

    廚房用具齊了,冰櫃先買了個二手貨暫時用著;大堂外的桌子板凳,連同桌子上面的筷子,筷子簍,調味盒,餐巾紙和餐巾紙盒,桌子下的垃圾簍也有了;裝飾畫,價目表貼了;招牌掛了,王勃從後廚走到前堂,對照著修修改改好幾次的清單,一門一門的檢查起來,確保不出現任何的紕漏。半個小時後,他已經可以確定,自家的曾嫂米粉,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至於這東風,自然就是營業執照了。王勃打算一拿到營業執照馬上就開業,至於那稅務登記證和衛生許可證,則可以一邊營業一邊辦理,對於相關部門來說,反正就是走一個過場,幾天時間也就下來了。

    “勃兒,你看現在咱們該辦的,該準備的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什麼時候開業啊?這都快一個星期了,光是房租費都去脫一百多,光出不進,媽心頭不踏實啊!”和王勃一起檢查的曾凡玉憂心匆匆的問王勃。

    “放心,媽,快了。今天是星期天,工商局不上班,明天等他們上班了我就去拿營業執照。拿到了營業執照,咱們當天就去農貿市場買食材,後天就開張營業!”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44 AM

26, 工商局

     過去這一周的白天,王勃一家人基本上都在外面忙店裡的事,他也沒什麼時間溫習功課。只有每天忙完回家後,才有閒暇時間去翻那些讓他實在不感興趣的教科書。

    經過斷斷續續一周的複習,王勃好歹將初一到高一的語文和英語,初一到初二的數學,物理複習完畢,數學和物理又做了不少習題來強化和鞏固知識點。

    這個效率不算高,或者說跟他以前看重生小說所見穿越主角的學習效率比起來,簡直就遜斃了。然而又有什麼辦法呢?誰叫老天爺在他重生時不為他弄點過目不忘,理解力暴漲的異能呢?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王勃在記憶力和理解力方面,都毫不出色,十分的平庸。他從小到大,他之所以能夠保持優異的成績,中考一度還考了個全鎮的狀元,完全是用超越常人的努力和辛苦換來的。前世,王勃覺得很值得,並為之驕傲和自豪;這一世,有了足夠人生經歷,明白所處社會現狀和運行本質的他則覺得十分的不值,且毫無興趣,驕傲和自豪更是無從談起!

    所以,即便是老天爺賞他個過目不忘的本領,他都肯定不會用在教育機構所主導的學習上。主觀上,他就對這一套經歷過的東西厭倦了。

    曾凡玉心痛自己的兒子白天忙店裡的事情,晚上還要熬夜看書,怕他身體吃不消,所以,每天都會給王勃用醪糟加紅糖煮四個荷包蛋當宵夜。雞蛋是自家散樣的老母雞下的,醪糟是小舅用糯米加酒麯自己發酵釀的,只有紅糖是買的。王勃一邊吃著純天然的土雞蛋,喝著甜蜜蜜的醪糟水,一邊在燈下翻閱元素週期表,好嘛,除了枯燥無味的知識本身,其他的,實在愜意得不行。

    ————————————————————————————————

    第二天是個陰天,雖然看不見太陽,但空氣卻悶熱得很,即便還是早上八九點鐘,給人的感覺都像是在蒸蒸籠。

    “可能要下雨啊?”王勃抬頭望瞭望陰秋秋的天空,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不過,天空雖然有點不作美,但卻絲毫也不影響王勃一家人的熱情。一吃完母親做的早飯,一家三口便帶著雨披,騎上自行車,興匆匆的往城裡面趕。

    今天是去取營業執照的日子,不急不行啊!

    “轟隆——”,“劈啪——”,一家人還未騎上大件路,陰沉的天空便傳來兩聲炸響。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從空中落下,開始還是撈稀幾顆,但是很快,雨點就開始密集起來,最後連成白茫茫的一片。

    在如簾的雨幕中艱難騎行的王勃暗叫一聲倒霉。一家人在開始打雨點的時候就披上了雨披,所以也沒怎麼淋到雨,但對騎自行的人來說,卻增加了不少騎行的困難。而且在雨天騎車,不論是騎車人還是開車人的視線都會受到影響,輪胎更容易打滑,安全隱患也會更加的突出。

    於是,王勃把繼父叫停,讓母親從繼父的後車架上下來,改坐自己的自行車。前世繼父出的車禍已經讓他在這方面成為了驚弓之鳥,對此王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大意。

    曾凡玉心疼自己的兒子,有些不願意;王吉昌則以為王勃是想盡孝,讓自己這個父親輕鬆點,勉強推脫兩句後也就順水推舟的叫妻子過去,成全孩子的一片孝心。曾凡玉沒辦法,只好答應換車。

    七月的雨來得快也去得快。這陣突然而至的疾風驟雨僅僅下了半個小時,在王勃一家人如蝸牛般行駛到南門時,就開始小了下來。等三人完全進城,到了郵電大樓的時候,大街上已經能夠看到有人既沒打傘,也沒批雨披的在路上行走。於是,王勃和父親也索性停車,收起身上的雨披。

    這場只下了半個小時的夏日急雨,只能算是這天中的一個小插曲。一家人收拾好雨披,便又急不可耐,火燒火燎的朝目的地駛去。

    幾分鐘過後,來到了縣工商局。王勃和父親在大樓前面的壩子架好車。王勃用手理了理頭上的亂發,曾凡玉則站在王吉昌的面前,一手用手帕擦拭著丈夫臉上的雨水,一手幫丈夫整理著衣領。

    稍微的收拾妥當,王勃帶頭,王吉昌和曾凡玉居後,跨過前面的幾階台階,三人進入了工商局的辦公大廳。

    熟門熟路的來到辦理個體戶營業執照的窗口,王勃拿著母親的身份證,遞了進去,告知對方自己是來領營業執照的。

    坐在櫃檯後面的是一個二十幾的年輕人,抬頭掃了一家三口一眼,態度不冷不熱。年輕人低頭看了眼王勃遞過去的身份證,然後就開始翻閱桌上的登記簿,翻了幾下,就開始在一個厚厚的文件夾中翻找。透過前面的玻璃,王勃能夠看到那個厚厚的文件夾,夾著的便是已經做出來了的一份份營業執照。

    兩分鐘後,年輕人合上手中的文件夾,面無表情的對站在櫃檯外的三人道:“哦,我剛才找了哈兒,你們的營業執照還沒有下來。回去等著吧,下個星期再來!”

    年輕人的話讓王勃頓時就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辦個個體戶的營業執照而已,怎麼可能一個星期都辦不下來?

    “不好意思,我們是上週就過來登記了,這都一個星期了,你能不能麻煩一下再幫我們找找?”王勃對坐在櫃檯後的年輕人道。

    “找了!你沒看我剛才找了半天嗎?回去等吧。下次再來!”年輕人開始不耐煩。

    對方的態度讓王勃心頭頓時火起,但想到自己現在是有求於人,人在屋簷下,也就只有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勉強擠出一副笑臉,盡量以一種低姿態的語氣對年輕人說:

    “哥子,我們是開小吃店的,這個營業執照對我們真的很重要,沒這個執照,我們就辦不了——”

    王勃的話還沒說話,裡面的年輕人忽然臉色大變,直接打斷他的話:“哎,我說你這個人到底是怎麼的?聽不懂人話嗦?叫你回家等你就回家等,費那麼多話幹啥子?快點走快點,不要拄在那裡耽誤後面的人辦,證(連辦,證都是和諧詞)。”年輕人揮著手,彷彿掃垃圾一般。

    王勃心中勃然大怒,當即就打算翻臉。前世他活了三十幾歲,與“人民公僕”打交道也有十幾二十次,態度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但最差的也不至於像眼前的年輕人這麼不可一世,就差指著手指罵娘了。王勃從未受過這種鳥氣,氣憤難耐,心火難平的他當即就把臉馬了下來,打算撕破臉皮,好好的用語言教育一番“人民公僕”的“為僕之道”。

    緊站在王勃後面的王吉昌一直在關注著失態的發展。當對面的年輕人說執照還沒下來的時候,他也感到有點意外,覺得這時間也太長了點,但也僅此而已,並非像王勃一樣難以理解和想不通。

    而當那年輕人的語氣變得極不耐煩讓自己一家人回去的時候,王吉昌就打算勸王勃聽對方的話,回去等算了。因為在王吉昌的腦海中,吃公家飯的對於農民出身的自己來說永遠是不能惹也惹不起的。

    所以,當他發現王勃進一步的解釋惹得對方“勃然大怒”時,沒等王勃繼續開口,趕緊拉住自己的繼子,開口勸道:

    “王勃,算了!莫去爭!走,我們回去。既然人家叫我們再等幾天,我們就再等幾天好了。你爭啥子嘛爭?”王吉昌一邊拉住繼子,一邊又點頭哈腰,臉露媚笑的朝櫃檯內的道歉,“對不起啊,我兒子太小,不懂事!對不住哈,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母親曾凡玉也被雙方之間的衝突嚇住了。她害怕自己的兒子得罪這些“當官的”以後要吃什麼虧,也趕忙和丈夫一起拉住王勃,同時忙不迭的給對方道歉,讓對方原諒,不要放在心上。

    “我說你們兩口子也是,也不看哈兒這是啥子地方,是你們順便撒野的地方嗎?走走走!趕快把你們這娃娃拉起走!不要擋著後面的人。”年輕人不耐煩的揮揮手,讓這家人趕快離開。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46 AM

27, 山窮水復疑無路

     王勃被王吉昌和曾凡玉一人拉一隻胳膊,迅速拖離了工商局的辦公大廳,出了大門,來到了門口的階梯邊。

    “王勃,你跟人家兩個爭啥子嘛爭,胳膊都拐得過大腿嗦?你到時候把人家給惹毛了,不給咱們辦,證了,我看你咋個辦!你要洩氣些,不要依著自己的性子去耍脾氣!耍脾氣有啥子用嘛?只能壞事!”一出門,王吉昌就開始教育起王勃來。

    “勃兒,這次你要聽你爸的。我們是農二哥,人家是城里人,哪里斗得過人家嘛!他叫我們回去等,我們就回去等嘛。我也曉得你是急著想開業賺錢。晚幾天開業就晚幾天開業,開業以後咱們一家人勤快點,什麼損失都賺回來了。”曾凡玉也在一旁勸著,安慰著,擔心自己這雖然老實,但心底深處卻有一股不服輸的傲氣的兒子不服氣,闖出什麼禍事出來。

    父母的勸說,特別是母親一臉擔驚受怕的樣子讓憤怒中的王勃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父母雖然都是農民,沒受過什麼教育,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但是剛才說的那些話卻也“話糙理不糙”,對目前他們一家人來說,對方的確是“大腿” ,自己是“小胳膊”,彎不過人家的。

    這當然很憋屈,憋得要不是父母拉著,他當場就想發火。

    “幸好剛才父母把自己拉著了,不然還真有可能壞事!”冷靜下來的王勃意識到剛才的自己似乎的確有些莽撞。現在不是2015,可以隨時錄音,拍照,上網的智能手機還沒出現。而且這裡也不是直轄市雙慶,而是一個官官相護十分嚴重的川西縣城,如果他剛才把對方惹毛了,人家鐵了心要想卡他,他還真拿對方沒得辦法得。

    在四方,一人得道,那絕對是雞犬升天!四方的官場就那麼大,七大姑八大姨,說起來都是親戚。這就意味著他得罪了工商,就有可能得罪消防,得罪消防,連帶的稅務,衛生一個個衙門都能全得罪光了。這些衙門,隨便拿一個出來都能搞得他要死要活,要是人家齊上陣,得,也別賣啥子米粉了,回家跟著王吉昌種地去吧。

    很不甘心,但又有什麼辦法呢?出身不同,地位自然不同,走的路徑也大相徑庭。前世的王勃,學習上可說百里挑一了,他也終於靠著自己的努力脫了“農皮”,成為了一些農民羨慕的城里人。但是當他真正成為了城里人後,他才發現在這些城里人裡面,他依舊是底層,依然過得造孽(可憐)而憋屈,需要小心翼翼,需要精打細算,需要求神拜佛的祈求老天爺莫讓自己得病,莫出任何讓自己承受不起的意外。

    祈求沒什麼用,意外卻發生了。僅僅是一個失業,就讓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在前世,王勃用自己的生命驗證了窮人翻身的艱難。這一世,生意還沒開張,阻礙他向上攀爬的天花板就出現在了眼前。

    沒什麼見識的父母可能還不明白,沒看到問題的本質;但經歷過後世發達網絡社會,直接或間接看到了無數爾虞我詐,鬼蜮伎倆和人性之惡的他卻分明的感到今天這事情的不簡單。他不相信自己的運氣就那麼倒霉,人家兩三天就能辦下來的執照他一個星期都沒能辦下來,他又不搞啥子特種經營需要嚴格的審核,賣的不過是爛大街的,四方人差不多當成早飯吃的米粉罷了。

    事情反常必定有妖!

    “莫非,真有哪個****的龜兒子給老子下爛藥?但是為啥子喃?老子生意還沒開張,火都沒火起來,現在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始搞風搞雨了?對他又有啥子好處?”過了三十歲後就開始秉持“人性本惡論”的王勃開始思考今天這事的貓膩,越想便覺得自己一家很有可能被人給陰了。

    “如果真有人陰自己,而且對方還能走通工商局的關係,那事情就有些不好辦了呀!”王勃心頭一聲嘆息。

    還是那句話,出生決定命運,屁股決定腦袋——這當然只是泛論,真有人要較真拿一個或幾個例子來反駁,王勃也無話可說——,現在的他,包括他的整個家庭,還真沒什麼力量去反抗那些來自於比他“高級”一點的人的壓迫。

    “難道真要去求大姑父?”王勃想到了家族中最大的能人黎明德,但先不說黎明德搞不搞得定,即使能搞定,不到萬不得已,王勃也不願意去求那高高在上,跟自己一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的大姑父一家。

    “媽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實在不行,就把這房子轉租出去,然後去光漢!老子惹不起你這些大爺,老子躲得起!老子不信,到了光漢老子還這麼倒霉。”王勃一咬牙,打算如果事情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就去挨著四方的光漢開店,反正在他的計劃中,一旦“曾嫂米粉”火起來,光漢也是要去開分店的。

    王吉昌和曾凡玉還在勸著王勃,卻不知王勃的心思早就不在這上面了,幾番思量間,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並有了後路。

    兩口子見自己的兒子不聲不響,大概是還在生氣,但剛剛一臉憤憤然的表情卻緩和了下來。於是,為了不在這裡“丟人現眼”,兩人就準備叫王勃離開,先回鋪子再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王勃也不想在這裡再呆下去,因為呆下去也沒什麼用,於是就點點頭,和父母一起走下台階,朝停放自行車的車棚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背著個挎包,騎著一輛山地車的小青年“唰”的一下從三人身邊掠過,飛快衝到停車棚,下車,架車,鎖車,一系列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十分的賞心悅目。

    小青年騎的是一輛大鍊盤小鏈盤都可變速,看起來至少有九成新的山地車。這輛車起碼要賣八九百,可以換王勃的坐騎至少二十輛。這種車,他上輩子一輩子都沒騎過,學生時代的他曾經羨慕得流口水,現在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出現了一輛,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哈,王勃,你怎麼到工商局來了?”鎖上車的唐建正打算去找他媽拿錢,卻發現有人在朝自己這邊注視,抬眼一看,這不是班上的王勃嘛?於是自然而然的就走過來跟同學打個招呼。

    “啊……你……唐……唐建,我來辦點事,你,你咋個在這裡喃?”王勃也沒料到自己會碰到班上的唐建,但是他和班上絕大部分同學,算起來都有十多年沒見過了,一時之間,竟然差點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要是換成是其他人,王勃可能就真能將對方的名字給忘掉。他還記得前世的時候,十五年沒見的初中同學舉行同學會,作為班長的他那時也參加了,當時讓他尷尬不已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不少老同學的名字他就沒當場回想起來,最後只有“兄弟”,“美女”的一通喊。這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他的記憶力真不怎麼樣。

    然而班上的唐建不一樣。他之所以能夠很快的想起此人的名字乃是因為此人在兩個方面給他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其一便是高中時的某一天——具體是高中哪年他記不清了——,唐建拿了一台他從來沒見過的隨聲聽到班上來,一個全金屬機身,薄得比一本語文書還薄的SONY隨身聽。最神奇的是這隨身聽的電池竟然不是圓柱形電池,而是如同口香糖般薄薄的一片!在當時王勃和一眾農村學生,也包括一部分城市學生的眼中,這簡直太TM神奇了!太高科技了!

    第二件事就是唐建高三畢業後考的雙慶郵電學院跟王勃進的SC外語學院都在一個城市。王勃高中班上五十幾號人,考到雙慶也就他,唐建和另外一個男生。兩個高中同學在雙慶其實也沒什麼交往,但卻讓王勃記住了這個在同一個城市求學的同窗。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47 AM

28, 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是來找我媽拿錢買隨身聽的。對了,這是……叔叔和娘娘?”唐建隨口應道,然後將目光移向王勃身後的兩個中年男女,試探的問道。

    “是我爸和我媽。”王勃點了點道,然後又指著唐建向自己的父母介紹,“爸、媽,這是唐建,班上的同學。”

    “叔叔!娘娘!”唐建朝王勃的父母打了個招呼,就準備離開。他和這個班上經常考第一的優等生其實也沒什麼交往,兩人之間似乎也沒共同的話題。

    和唐建的偶遇讓王勃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在前世,他曾聽班上的女同學傳過唐建的家庭條件比較好,她母親好像在政府部門當什麼官。既然唐建說他來工商局找他媽拿錢,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母親就在工商局上班,而且很可能還是裡面的領導?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已經年過三旬的王勃心頭就淡定不下來了。他看到唐建已經有了去意,心中發急,但臉上還是表現得十分的鎮定,隨口道:“你要買隨身聽?那我給你推薦一款,索尼最新的超薄型,全金屬機身,口香糖電池加線控耳機,絕對拉風!”

    “靠!”唐建雙眼發光,一臉的不可思議,“你咋曉得我要買索尼的那款超薄型喃?”

    “嘿!我說我能掐指一算你信不信?”王勃“嘿嘿”一笑。

    “鬼才信你!”唐建也不上當。

    “哎,不要這麼沒得意思好不好?”王勃臉一垮,做出一副被打敗了的樣子,“我直說了吧,我表姐就有一台SONY的超薄型隨身聽,我玩過幾天,確實不錯。我現在是沒錢,我要有錢,肯定也入手一台!”王勃有且只有一個表姐,那就是黎君華,但黎君華卻從沒買過SONY的隨身聽,即便買過,也肯定不會藉給他。

    “嘿嘿,霸道哈?我也是前不久去省城的一個表哥家玩時表哥拿給我玩的。玩了之後再看我現在的那個隨身聽感覺完全就是垃圾。這不,問我媽要了好久,我媽才同意拿錢。”

    “嗯!SONY的這款隨身聽一出,完全就把市面上的那些隨身聽甩了好幾條街。你的確值得擁有!”王勃隨口說些唐建感興趣的東西並附和他的話,感覺差不多了,便裝作無意的樣子,隨口問道,“對了,你媽在工商局上班?”

    “是啊!”唐建點點頭,下意識的就問,“你剛才說來工商局辦事,辦啥子事嘛?辦好沒有嘛?”

    王勃前面鋪墊了那麼多,等的就是這一句,見唐建終於主動問起,這才說道:“就是過來辦個個體戶的營業執照。我們家準備開個米粉店,四中邊上的圓圓蛋糕店你曉得噻?被我家盤下來了,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搞好了,就差個營業執照。”

    “靠!圓圓蛋糕店我 咋個不曉得喃?老子還在那裡定過生日蛋糕,TMD的味道又撇(差),態度還不好,活該開垮!哈哈,這下安逸了,以後我又多了個吃早飯的地方!對了,你今天是來登記的是不是嘛?你這個算是個體戶,快得很,走,我幫你說一下,半個小時內給你辦好!”

    剛才和王勃的一番聊天讓唐建覺得王勃這人其實還是很好接觸的,而且也比較有意思,也沒想像中的那麼“傲”。既然現在人家到了自家的地盤辦事,辦的也是舉手之勞的小事,那麼自己幫幫忙對於唐建來說也算情理之中。

    “上週一就登記了,今天是過來拿的。”

    “唉!那你算是白等了一周。早曉得你給我打給電話嘛,一個電話就給你辦了,哪裡需要等一個星期!你現在還沒有拿到哇?沒有的話我幫你去拿!”唐建熱情的說道。

    “靠!我又不曉得你媽在這裡上班,再說我也沒得你家的電話!營業執照我還沒拿到,你幫我拿一下嘛。”王勃知道有些人你不能跟他客氣,更不能太見外,太見外反而容易生分。通過短暫的交流,他明白唐建就屬於這類型的人。

    “8574231,你記著嘛!快把你登記用的身份證給我,我馬上去幫你拿!”

    “8574231,記下了。我家下個月裝電話,到時候打給你。”王勃向唐建說道,然後就對自己的母親說,“媽,快把身份證給唐建,他去幫我們拿!”

    “娘娘,你把身份證給我,我去幫你們取。”唐建又對王勃的母親說,他今天是打定主意了要幫王勃這個班上優等生的忙,不為別的,哪怕為以後能夠方便的問他兩道題也是好的。

    王吉昌和曾凡玉在王勃和唐建聊天時就站在旁邊聽著,什麼“SONY”,什麼“隨身聽”兩人也聽不懂,不曉得說的啥子。但是當唐建說他母親就在這裡上班這話卻是聽懂了的,後來又聽兒子的這個同學說要幫自家去拿營業執照,高興得快要昏過去,曾凡玉趕緊摸出身份證,遞給唐建,忙不迭的道謝:“謝謝你哈,唐建!簡直太感謝了!等我們米粉店開業的時候你一定要過來吃,娘娘給你冒,不收錢!”

    曾凡玉的道謝和過於客氣的態度把唐建弄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應付兩句,拿著曾凡玉的身份證拔腿就朝工商局的大門跑去。

    一家人跟在唐建的後面,也上了台階。曾凡玉看著唐建遠去的背影,有些不太放心的問王勃:“勃兒,你這個同學他媽在這裡是做啥子的?當官的嗎?他能不能給我們拿到啊?”

    借助前世從女同學那裡聽來的“流言”,加上剛才和唐建的一番對話,王勃有相當大的把握唐建的母親在工商局肯定是一號人物,至於官職的大小,他不好猜測,但是把那個坐檯辦事,狗眼看人低的年輕人“踩在腳下”,那還是不成問題的。

    “媽,唐建他母親在工商局應該是個當官的,放心,只要他真心願意幫忙,一個個體戶的營業執照對他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王勃安慰自己的母親道,這也是他安慰自己的話。王勃在心中默默念叨:

    兄弟,只要你幫我渡過了這道坎,以後你在雙慶的吃喝嫖賭抽,老子就給你包圓咯!

    ————————————————————————————————

    唐建拿著曾凡玉的身份證,直接來到辦理個體工商營業執照的窗口,對裡面坐班的汪秀明道:“汪哥,給我取一份兒營業執照,要快,我朋友等著在。”

    “好的,小建。我馬上就給你取。”汪秀明站起身,對著唐建點頭哈腰的道。唐建的母親是四方工商局的副局長,黨組副書記,是汪秀明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

    但是馬上,當汪秀明看到唐建遞過來的身份證上的那個名字時,汪秀明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堂姐要陰的那家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不是說就是一家不曉得從哪個旮旯犄角冒出來的土農民嗎?怎麼跟譚局長的公子牽扯上關係了?難道,剛才那一家人是譚局長的農村親戚?

    汪秀明進工商局只有三年時間,目前也只是局裡的一個小科員,跟作為副局長、副書記譚菊差了十萬八千里。平時在一幫沒有任何背景的農民兄弟面前拿腔拿調,逞逞官威倒無傷大雅,但這官威一旦逞到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頭上,那——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汪秀明的背上立刻就冒出一陣冷汗。他只是幫自己的堂姐,而不是親姐,即便是親姐,那也只會在不影響自己前程的前提下他汪秀明才會考慮幹還是不干。

    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原本以為的萬無一失,舉手之勞就可賣自己堂姐一個好的舉動,卻很有可能惡了局裡面的副局長,只是一小小科員的汪秀明哪裡還穩得起,背上的冷汗嘩嘩的直流,原本還十分紅潤,水色十足的一張馬臉剎那間就變得煞白。

    “咦,汪哥,你是不是生病了?臉怎麼這麼白?要是生病了就找你們所長請個假嘛!”不明就裡的唐建見汪秀明臉色發白,還以為他生病了,於是便好心的提醒。

    “呃,這個,是……是有點小感冒,不過也不太嚴重,請假就不必了。小建,你朋友的執照辦下來了,給!”汪秀明從櫃子裡面取出一張營業執照,連同手上的身份證,雙手捧著,畢恭畢敬的遞給站在櫃檯外的唐建。

    “麻煩了哈,汪哥!”幫王勃取了營業執照的唐建也不多說,轉身朝外面走去。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48 AM

29, 汪秀明

    “勃兒,唐建幫了咱家這麼大一個忙,你一定要好好感謝下人家。要不是人家唐建,這營業執照,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拿得下來!”曾凡玉一邊像撫摸寶貝一樣撫摸手上的營業執照,一邊教育自己的兒子。

    “要我說,要不咱們乾脆去買點啥子禮物,親自上門一趟?你那個同學他媽肯定是工商局裡面當官的,這個關係你要利用好。現在做生意,靠的就是關係,沒得關係,你就寸步難行!”王吉昌則在王勃面前賣弄起了自己的“生意經”。

    唐建王勃肯定會感謝他的,但不是現在。現在的他,跟唐建一家人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自己主動上去攀附,先不說能不能攀附到,即便能,恐怕也少不了各種低聲下氣和阿諛奉承。對這一切,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不喜歡。

    前世的王勃,對於搞關係,攀人情這一套“生存哲學”是極為反感,極其不屑的,這嚴重的違背了他的天性和本性。道理很簡單,一個人搞關係,攀人情,通常都是朝上搞,往上攀,而不是朝下搞,往下攀。而面對一個地位比你高,口袋比你鼓,更有權更有勢的人,你如何獲得人家的好感?先不說其他的,首先在態度上就你要把姿態放低,要學會裝孫子,賣笑臉,更要學會阿諛奉承,溜鬚拍馬。比如,對方明明是個死胖子,但你卻不能說胖,而要說有福氣;對方明明生了一副鬥雞眼,你就絕不能提什麼鬥雞眼,甚至雞都少說,不得不說的時候也要說別人的眼睛“炯炯有神”。總之一個原則:在比你更有錢有勢的人面前,你要會把黑的說成白的,醜的說成美的,臭的說成香的……反正讓對方聽起來怎麼好聽怎麼說,怎麼舒服怎麼講。

    這一世,對於違背自己三觀和天性的那套龜孫子“處世哲學”和“生存哲學”王勃還是十分的反感,但卻不會像前世那樣明顯的表現在臉上和嘴上了。他知道這就是中國社會的社會現實,幾千年來一直都這樣,他改變不了,也不想改變,而他自己一家人要想生活過得好,那就只有慢慢的適應。

    “爸,媽,這個我曉得。不用你們操心。開學後我會找機會感謝唐建的。買禮物上門就算了,有些唐突和不合適。再說,我也不曉得人家住在哪裡。”

    “你明白就好。”

    拿到了最關鍵的營業執照,一家人也不想再呆在這裡,於是,去車棚取回自己的自行車,王勃和自己的父母便出了工商局的大門。他們準備直接去農貿市場大肆採購一番,將製作米粉的各種主料和輔料備齊。

    剛出大門沒多遠,王勃就聽到後面有人在喊自己母親的名字。於是王勃把車剎住,回頭一瞧,卻見喊母親名字的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差點與之起衝突的工商局那個馬臉辦事員。

    “那個,對……對不起了。不曉得哪個****的龜兒子把你們的營業執照給放到一邊去了。要是讓我曉得是哪個人辦事這麼不靠譜的話,老子肯定要弄他。”汪秀明看著王勃一家人,強裝著笑臉,氣喘吁籲的說道。

    剛才,當唐建拿著曾凡玉的身份證向他要營業執照的時候,汪秀明直接蒙了,受到驚嚇的他正在為自己的前途揪心不已,根本就沒想到從唐建那裡探探虛實。等他回過神來,想問清楚被自己陰了的那家子到底跟譚副局長一家是何關係的時候,唐建已經走了。他又沒那個膽子直接去向譚菊打聽,想到拿到營業執照的那家土農民應該還沒走遠,於是趕緊連走帶跑的出了大廳。

    你自己就是個****的還弄****的?日本人嗎?汪秀明拙劣的藉口讓王勃感到好笑。不過,他當然不會笑出來。

    “哦哈,不存在!沒得事得!”王勃嘴裡打著哈哈,表現得十分的大度,一副完全忘記了兩人矛盾的樣子。他心頭對這個前倨後恭,差點置自己一家於“死地”的年輕人當然火大,恨不得立刻扇這****的一耳光。但是,考慮到意氣用事除了面子上有點意思外,其他的沒得任何意義,反而憑空樹一敵人,他就也只能在心頭幻想一下報復的快,感。

    對方儘管只是一小小的辦事員,但自古以來就是“閻王好送,小鬼難纏”,自己一家在城裡毫無根基,又沒有任何官面上的關係,剛才也不過是狐假虎威,對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基層人員能不招惹,還是盡量不招惹的好。

    “對了,小兄弟,你是譚局——”汪秀明看著王勃,試探的問道。

    “媽的,還以為真過來道歉,原來是探自家底的!”汪秀明這話剛起了一個開頭,聽話聽音的王勃立刻就明白汪秀明的真實意圖。他的腦子轉得也快,汪秀明話還沒說完,他便直接打斷,同時反將了對方一軍:

    “唐建我是兄弟!他媽我喊娘娘!怎麼,哥子也是唐建的親戚?但是上次唐建過生好像沒見過你啊?”

    “這個……不是!譚局長我哪里高攀得上。”汪秀明一臉尷尬的道。王勃的話讓他再次嚇了一跳,立刻在心中將自己那堂姐罵了個狗血淋頭:媽的,連對方的底細都不打聽清楚就讓老子幫你陰人!但願譚局長還不曉得這事,不然的話,老子可真被你這個瓜婆娘給害死了!“對了,小兄弟,你貴姓喃?我叫汪秀明,你喊我老汪就行了。”

    確定了對方是譚局長的農村親戚後,汪秀明再不敢造次,將姿態放得更低,開始主動示好。

    “免貴姓王。那我喊你汪哥吧。”

    “哈哈,那咱們還真有緣!你看,我姓汪,你姓王,都是WANG,字也相似,就多了三點水。”

    “是啊,汪哥!咱們這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識?”

    “算!絕對算!”汪秀明主動上前,拍了拍王勃的肩膀,“對了,兄弟,你們是準備開米粉店是吧?開米粉店的話除了需要營業執照外還需要辦理稅務登記證以及衛生許可證。這樣,你讓娘娘把的她的身份證,戶口簿,和營業執照給我,我去幫你們辦。我在稅務局和衛生局有熟人,最多兩天,不,明天就給你們辦好。”汪秀明是鐵了心想將功補過,緩和雙方之間的關係。哪怕對方不在譚局長面前說自己的好話,也絕不能讓他們說自己的壞話。否則,得罪了局長的親戚,他在工商局哪裡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啊,還要原件啊?”王勃一聽對方要原件就猶豫了,那還不如他自己去辦。他本就是狐假虎威,披起虎皮扯大旗,要是在辦理的過程中汪秀明了解到了真相,到時候很可能節外生枝,把本已經到手的營業執照也給扣留起來。

    但汪秀明接下來的話很快就打消了王勃的顧慮。

    “要什麼原件!有復印件就行了。我今天下午抽空請個假,把資料送過去,明天就能拿證!”汪秀明拍著胸脯,自信滿滿的道。

    “那,好吧。汪哥,那就謝謝了喲!對了,好多錢,我把錢給你。”

    “要啥子錢喲!提錢就見外了哈!就是點工本費。”

    既然有人主動送上門來當這個冤大頭,王勃除了笑納,還有什麼辦法呢?於是,他讓母親拿出身份證,戶口簿和剛到手的營業執照拿給汪秀明去複印。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54 AM

30, 底氣

     有了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和衛生許可證用一句後世流行的話叫做自行補腦的汪秀明主動擔了過去,一家人最大的擔心完全消失了,當天就跑到農貿市場一通大肆的採購,將賣米粉的原材料和各種作料全部買齊,拿到米粉店放好。這樣一來,萬事具備,連東風也不欠了,最後只剩下什麼時候開業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王吉昌建議說最好還是找人看一下黃曆,挑選一個黃道吉日來開業。王勃一聽心頭就不太喜歡。前世,王吉昌迷信了一輩子,身體一旦不舒服就要去找神仙婆化水,結果卻是頭婚離異,二婚死老婆,死孩子,一輩子過得淒淒慘慘,有福難享。他的悲劇在於他那“不撞南牆心不死”,“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性格。他越是各種迷信,生活中的各種不幸反而越多的降臨到他的頭上。

    母親曾凡玉則看著王勃,意思很明顯,這次她準備聽王勃的意見,不再唯丈夫馬首是瞻。近段時間兒子的表現充分證明了兒子已經長大,已經能夠在家庭大事上做主。

    “撿日不如撞日,不等了,明天咱們就開業!媽,今天下午我們兩個辛苦點,把老湯熬起,幾鍋臊子炒起來。爸,你馬上給小娘,二娘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我們明天開業。然後跑一趟小舅那裡,通知一下舅舅他們,喊他們明天都過來耍。”王勃對父母說道。一寸光陰一寸金,他是一天時間都不想耽擱,哪裡會浪費時間去看那什麼勞什子黃道吉日?

    繼子沒聽從自己“看日子”的意見,妻子也不再一味的附和,這讓王吉昌有些不快,感到自己在家中的權威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存在感。

    “你難道就不喊你大姑他們?你大姑對咱們那麼好,你開業難道連你大姑都不請?”王吉昌衝王勃說道,語氣頗有些責備的意味。

    王勃知道他又一次讓自己這位繼父不爽了,但是這個家要想有所改變,而且是朝好的方向改變,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前行。照他最初的想法,大姑一家他是不准備請的,這倒不是他還在生大姑不借錢給自己一家的氣,還是那句話,人家借錢是情分,不借是本分;與之相反,他這是完全出於好意,站在大姑的角度上考慮,才不打算去請他們的。道理很簡單:大姑不支持,也不相信自家能開起米粉店。現在沒借她一分錢,米粉店卻開起了,而且有模有樣,自己再喜氣洋洋的請人家來,心胸稍微狹窄一點的恐怕就會以為在打他的臉了。

    但現在繼父卻完全理解不了王勃的好意,硬要去觸他姐可能會有的霉頭,那就只有讓他去觸算了。王勃掌擊額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看,爸,這一忙起來,把大姑他們都搞忘了。這樣,爸,你直接騎車去大姑家先請大姑,讓他們明天有空到店裡來耍。你順便還可以用他們家的電話給小娘和二娘打電話。之後你再去外婆那里通知舅舅他們,這樣安排要得噻?”

    “要得!”王吉昌滿意的點頭,心想,這還差不多。要是明天全是妻子娘家這邊的人,自己這邊的親朋好友一個沒有,那也太不像樣子了,“對了,你寶寶(乾爹)和寶娘(乾媽)他們難道你不通知一聲?你還是要通知一下人家噻!你不通知,到時候人家曉得你開店了,不是要慪你的氣?”

    “請請請!老漢兒!今天你就負責請人,想請哪個就請哪個,OK?”

    “我又不是隨便哪個都請!我還不是得分人?你以為我是個人就請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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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吉昌騎車請人去了,王勃則和母親呆在店裡準備熬老湯和炒臊子。這次不是他以前的小打小鬧,而是一次要準備六種供數百人消費的大鍋臊子,王勃也不由得謹慎起來。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他除了去工具店買了把手持型測溫槍用來監控油溫,以及一台精確到克的台秤精確配料外,更打算親自操刀,讓母親還是給自己打下手,學習炒臊子的流程,工藝和火候。上次母親全程參與了一次炒臊子的經過,雖然她自己說差不多會了,但王勃還是不太放心。賣吃的跟賣其他的不一樣,第一碗惡了人家的舌頭,以後想讓人家再次進店那幾乎就不太可能了。

    兩娘母從上午十一點忙到下午四點,六大盆米粉臊子和一大桶老湯才熬製完成。紅湯的牛肉,肥腸,排骨,鱔魚,雞雜和清湯的雞汁,一溜六個不銹鋼盆子,依次排列,光是看這紅潤靚麗的顏色,聞這撲鼻而來的香味,就能讓人食慾大動。

    六盆臊子,每盆差不多可以舀一百碗,六盆全部賣完的話就是六百碗,可以賣九百塊錢!毛利潤則在四五百。

    “勃兒,咱們一次性整怎麼多臊子,要是緊都(一直)賣不完,到時候咋整啊?”跟王勃看這幾大盆臊子就如同看人民幣不同,從沒做過生意的曾凡玉卻是心頭打鼓,擔心一旦生意不好幾天都賣不完的話,臊子在這七月的夏天存放不久,很可能就壞掉了。

    說實話,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王勃開門做生意也是花姑娘上轎第一遭。儘管他對自己秘製米粉的味道很有信心,絕對可以秒殺90%的同行;但是做生意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並不意味著你的味道好,價格優,你的生意就一定比那些味道次,價格高的同行做得紅火。前世作為“好吃狗”的王勃在雙慶逛悠,尋找味美食物的時候經常會發現這樣的一個現象:

    兩家都是賣火鍋或者賣串串的店,不論從味道,價格還是服務品質,兩家其實都是半斤的半兩,差不多,但蹊蹺的是其中一家的生意就是要比隔壁的火!哪怕隔壁降價,打折,經過的路人也少有去光顧而直接彎都不拐的走進生意火爆的那一家!

    為什麼呢?

    王勃的分析是中國人愛湊熱鬧,愛隨大流!包括他自己有時也是這樣,面對兩家都未吃過的店鋪,通常而言,他也會選擇人多的那家,隨大流,盲目的從眾,下意識的認為群眾的選擇總是對的。

    但群眾的選擇總是對的嗎?他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嗎?

    不見得!很多時候群眾的無意識才是常態!

    現在的情況是四方這個總人口僅有四十萬人的縣城,城裡面賣米粉的米粉店幾十上百家,每一家都有自己的固定客戶。而人是很奇怪的一種動物,一旦他們經常去一家店鋪消費,如果沒什麼其他的變化,一般很難改變自己的消費習慣。

    所以,現在的問題來了:王勃的“曾嫂米粉”憑什麼讓那些已經有了自己固定吃米粉地方的居民改換門庭,跑到他這裡來吃?

    第一,當然是味道。這個他有信心。十幾年後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吃得起,也越好吃,越好吃,嘴巴自然也就越挑。他研究的米粉既然能征服十幾年後的那些饕餮們,他不相信征服不了現在這些要求還沒那麼高的“土貨們”。

    第二,價格。他的定價是隨的四方的大流,不太高,也不太低,中等。

    第三,廣告。好酒還怕巷子深。他的米粉味道再好,但是人家不來吃,他也只有乾瞪眼。針對這個,王勃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只有在裝修和服飾方面打主意了。比如,他那別具一格的招牌,店內牆上的小故事,顯得“高大上”的英文翻譯,以及最引人注目的,絕對是四方米粉界獨一份的統一著裝。這些都是廣告,都能吸引人的眼球,招來路人的好奇心,並成為他們嘴裡的話題。有過後世經歷的王勃當然明白“眼球經濟”的原理。他之所以要把“曾嫂米粉”在外觀上搞得與眾不同,就是要在四方的市民之間弄出話題,讓他們口口相傳,幫自己打廣告。

    味道有了,而且絕,價格也合理,更有了吸引人的噱頭,那自己還怕什麼?怕個卵啊!就這樣還不能成功,還打不響名氣,那就是老天爺拉偏架,故意不讓自己發財!

    經過一番思緒的整理,王勃心頭的底氣頓時高了不少,他站起來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安慰的說道:“媽,放心,咱家米粉店的生意會好的。我估摸著啊,咱們這六盆子臊子,最多三天就可以賣完!”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55 AM

31, 王勃的戀愛史

     “媽,我去好吃街買點滷菜來吃,你在店裡面守著,等爸回來。”王勃對母親說。馬上就要進入營收階段,王勃也不想過得太過節儉,實際上,過去一周家裡面基本上天天都是吃的素菜,母親的手藝固然不錯,但仍舊把王勃這個在前世習慣了天天吃肉的肉食主義者給折磨得夠嗆。

    “那你少買點,莫買多了。現在的滷菜又貴。”曾凡玉叮囑道,從兜里掏了十塊錢給王勃。這幾天,又是租房,又是裝修買家具,又是買各種各樣的食材,幾乎天天都要支出一大筆,只有出項沒有進項,眼見自己的荷包越來越扁,管錢的曾凡玉憂心不已。

    “我曉得媽。我就買幾個雞腳腳來吃耍。”王勃招呼一聲,騎上停放在店前人行道上的自行車,朝位於東門的好吃一條街行去。

    路程不遠,幾分鐘就到了。記憶中,這裡有一家叫做“骨里香”的滷菜店,味道很不錯,生意也奇好,王勃念大學放假期間經常過來光顧這家的生意。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在做家教找錢,有了收入,偶爾買點滷菜來解解饞已經不算太大的問題。

    好吃街是一條賣各種滷菜熟食品的街道,數十家生意人在這裡開店鋪或者擺攤。王勃一家家找過去,從頭找到了尾,也沒發現記憶中的那家名叫“骨里香”的滷菜店。他懷疑自己漏看了,調轉車頭,騎了個來回,還是沒發現有叫“骨里香”的滷菜鋪。

    “不會啊?以前這裡明明有一家生意爆好的名叫'骨里香'的滷菜店,現在怎麼沒有了?難道還沒開張?”前世王勃過來光臨“骨里香”時他都已經念大學了,現在他才准備念高二,差了好幾年。王勃微微一想,就覺得“骨里香”肯定是還沒開張。

    “嘿!這倒是個機會!要是自己能夠把骨里香的那種味道給整出來,在好吃街盤下一家鋪子,生意想不火都難啊!”一天到晚都在思量如何賺錢的王勃神思念轉,很快又發現了一個賺錢的商機。

    不過,滷菜行業不比賣米粉,這裡面的名堂更多。米粉王勃好歹精心研究過,弄出來的米粉味道也確實不錯,但對於滷菜,他雖然花過一定的心思,但卻不多,弄出來的滷菜,只能說中等,也沒多大的特色。倒不是說他研究不出來更好吃的滷菜,而是研究滷菜相當的費錢費時費精力。

    比如前世他曾看過一篇報導,講的是一個廚師試圖破解別家“鹵香雞”的故事。為了破解這道當地的名菜“鹵香雞”,此人歷時半年,先是從一些滷菜師傅那裡取經,學習基本的滷技。然後又走訪了無數中藥舖,向藥舖的老中醫學習各種藥料和香料的藥性藥理,及其之間的相互作用。基礎理論過關後,最後便是大量的對比試驗。此人前前後後一共費掉了一千隻雞和數百鍋的滷水,最終才破解了這道在當地聞名了百年的“鹵香雞”。

    這還是人家本身就是酒店的大廚,具有紮實廚藝的前提下,要換成一個門外漢去破解,別說一千隻雞,就是一萬隻,十萬隻拿給他去破,他也破不出來!

    那個破解“鹵香雞”的廚師,在報導中介紹了幾個很有趣的做實驗的方法,當然也是在他走了大量彎路,吃了很多虧後自己總結出來的。幾個方法王勃都還記得,有點像做化學實驗,需要進行定性定量的分析對比,一點一點的通過調整逐步逼近那個最正宗的味道。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失業,沒了穩定的收入來源,不然,依照他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就願意花時間花錢去研究擺弄的個性,可能真就去破解“紫燕百味雞”和“廖記棒棒雞”的秘方去了。

    “不急!等過段時間米粉店賺錢了,有時間來慢慢研究滷菜。說不定,自己也能夠搞個類似於'廖記棒棒雞'的連鎖店出來!”王勃對自己道。

    沒買到“骨里香”,王勃只好隨便找家看起來賣相不錯的滷菜店秤了五塊錢的雞爪爪和五塊錢的鴨翅膀。

    正準備回家買瓶啤酒慢慢品嚐,就在這時,王勃忽然瞥見馬路對面出現了兩個靚麗的身影,下意識的定睛一看,其中一個不正是班上的美女廖小清麼?

    前世的高中班,一共有九個班,王勃在七班,一個理科班。雖說是理科班,但班上的美女算起來卻是整個年級最多的,以王勃後世的眼光來看,至少有三個可以列入班花,甚至校花的級別。特別是其中一個叫孫麗的美女,放在整個年級都是數一數二的大美女,不論是身材,相貌,還是皮膚,絕對跟幾年後那個成為大明星也叫孫麗的女星有一拼。

    然而,前世的王勃,對班上的幾個美女完全就不來電,沒感覺——當然,以當時他的那個家庭狀況和因之而延伸出來的自卑心態,來電也沒用,除了電自己外誰也電不了——,而喜歡上了九班的一個叫梁婭和八班一個連名字至今都不曉得的女生。高中三年的王勃,將所有對異性的那點小心思,小關注全都放在了這兩位女生的身上,什麼廖小清,什麼孫麗,完全入不了當時王勃的法眼。

    他的這種“家花不如野花香”的偏執性格一直延續到大學。在大學,因為是外語學院的緣故,班上和整個年級都是女多男少,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女生一多,出美女的比例相應就大。而王勃班長的美女在整個年級都是相當有名的,不論是數量還是質量綜合來看也算最高的。可惜,當時的王勃不僅看不上自己班上的女生,甚至連整個年級,乃至整個英文系的女生都看不上。他將自己的偏執執念徹底的發揚光大,直接瞄上了法商學院的一個比他大了三屆,名叫鄭燕的漂亮學姐。

    結局當然不用說,瞄也是白瞄,沒表白,沒奇遇,什麼也沒發生,什麼地方都沒到達。

    長髮飄飄,身材高挑的漂亮學姐大四一畢業就消失了,徹底的無影無終。深陷暗戀,已經入戲甚深的王勃萎靡了足有大半年,直到另外一個嬌小玲瓏,五官精緻的小美女出現在他的眼前為止。

    這個名叫張莉的小美女王勃暗暗關注了足足有一年之久,最後才敢發起實質上的行動。但所謂的行動就是寫信,寫情書,而且是長篇大論,動不動一寫就是一兩萬,兩三萬字,十幾二十頁,以至於普通的小信封都裝不下,得用大號信封裝。裝好後趁對方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直接放在對方桌上,話是不敢說的,放下信封就跑。

    可想而知,王勃這種看似浪漫,卻落後時代幾十年的追女方法已經行不通了,至少對張莉不起任何作用。最後被張莉用一封只有二三十個字的回信輕飄飄的拒絕了。而且張莉回信所用的信紙,寫有收件人姓名和地址的信封,包括信封上的郵票都是王勃早就為人家準備好了的,連同當初的情書一起被他塞入了大信封。

    總結王勃整個學生時代的情史——如果暗戀也算情史的話——,他最大的悲劇便在於“眼高手低”,喜歡上的全是以當時他的條件來說根本拿不下來的女孩。不僅是經濟方面的條件,更包括對付女孩的經驗,人生的閱歷,那時的他統統沒有,完全是零。那個時候的王勃,單純的以為只要有一顆最真誠的,毫不做作的心,坦率的在對方面前袒露自己所有的優點和缺點,包括自己的家庭情況,最後加上無微不至的關心,大概就能換來女孩們的親睞,至少是友誼,可惜——

    事實證明,他當然錯了。

    如果曾經的王勃不那麼軸,不那麼好高騖遠,先立足眼前,將自己身邊的美女搞定一個再說,他也不會直到大學畢業還是一個處,男,留下那一個又一個的,讓他每每回想起便搥胸頓足,抱憾終身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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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王勃心頭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是前世的他,最多看上一眼,然後自己該干嘛繼續幹嘛。

    這一世,剛才的那個念頭只在腦中閃了一下,王勃便用力的一蹬腳踏板,直接朝對面的女孩騎去。

    三十多年的人生經歷告訴他,想法再多,也不如一個行動。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56 AM

32, 廖小清

     “哎,廖小清,出來逛街啊?”王勃直接將車停在了距離兩個女孩不到兩米的地方,這才捏住剎車,露出微笑,朝廖小清打了個招呼,“這位美女,你也好!”王勃又對廖小清旁邊的那位長得十分一般的女生招呼了一句。

    打完招呼後,他便開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廖小清這位十多年沒見的,曾經在班上至少能夠排名前三的美女來。

    因為是夏天,廖小清穿得也算是清涼。上身一件藍色的T卹,下面是藍色的牛仔裙配一雙紅色的涼鞋。頭髮則留著四中女生統一的齊耳短髮。廖小清的皮膚不算太白,呈現一種健康的小麥色。五官端正,鼻樑挺直,薄薄的嘴唇,嘴巴稍微有點偏大,但配上她那口雪白整齊,一顆一顆彷彿工廠生產出來的牙齒,卻又恰到好處。

    前世,廖小清給王勃最深的印象便是她笑起來時所露出的那一口白得耀眼且無比整齊的雪牙,很有一種讓人添上一添的衝動。

    “咦,王勃!”廖小清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王勃,發出一聲驚訝的輕“咦”,“你怎麼會在這裡?進城來玩嗎?”她知道班上的這個優等生住在農村,所以才有這麼一問。

    “來好吃街買點滷菜吃。”王勃隨口說道,然後拿起裝雞爪爪和鴨翅膀的塑料袋,遞到廖小清的面前,“來,請你吃雞爪爪。”

    “哦,謝謝!我不要。”廖小清搖了搖頭,看了眼前的塑料袋一眼。近在尺咫的滷雞爪顏色紅亮,散發出滷菜特有的香氣。廖小清其實是很想拿一個來嚐嚐的,但是他和班上的王勃並不太熟,平時在班上也就點點頭,“哈羅”,“嗨”一聲這種程度。

    “不要客氣嘛!你是不是嫌少不好意思拿喲?沒得事,吃完又買就是了!”曾凡玉只給了王勃十塊錢,秤一斤都不夠,袋子裡看起來並沒有幾個。

    “不是,我只是——”廖小清還想推脫,卻見王勃已經抓起一個滷雞爪直接遞到自己眼前,不得已,只有接受了。

    “這位美女,你也吃一個!”王勃又給廖小清旁邊的女生拿了一個滷雞爪,女生先一番客氣,看到廖小清拿了,也就跟著拿了。

    “王勃,你跑這麼遠就是為了秤點滷菜呀?”廖小清已經開始啃起手裡的滷雞爪來,邊啃邊問。

    “何至於嘛!我這段時間都在四中旁邊的'曾嫂米粉'打工。現在算是忙裡偷閒,就來好吃街買點滷菜吃。”王勃笑著道,他一邊啃手裡的鴨翅膀,一邊不時的將目光朝廖小清的胸口處瞟,發現女孩的前面有凸起,但卻不大,大致也就兩個小饅頭的樣子。王勃又將目光滑向廖小清旁邊的那位女生,這位前面的凸起倒是比廖小清高大許多,足足兩個肉包子的大小,已經算頗具規模了。可惜對方的長相實在一般,讓王勃即便是發揮想像也難以有繼續探索的衝動。

    在女性審美這一點上,王勃絕對算得上是顏控。他是那種十分在乎對方長相的人。如果對方長得不乖,哪怕其他方面發育得很好,他也難以生出多大的興趣;相反,只要女孩長得乖,哪怕矮一點,胸小一點,對王勃來說也無所謂,他也會興致勃勃的愛屋及烏,自行補腦的在對方身上尋找美感。

    當然,前提是女孩的手和腳不能長得難看。手腳一旦難看,臉蛋再漂亮也白搭,對王勃來說猶如一鍋美味裡面賣放了坨牛屎,倒胃口之極。

    所以,除了顏控之外,他還是一個手腳控。

    兩個女生並未發現王勃偷窺的目光,兩人還太小,不太懂三十幾歲男人目光的含義。她們一聽王勃竟然在做那傳說中的“打工”,立即感興趣起來,廖小清興奮的問道:

    “哇!王勃,你也太高級了吧,竟然在打工!怎麼樣,打工累不累?工錢多不多?老闆給你按天算還是按月算?”這種臨時工對於從未工作過的學生來說還是蠻新奇的。

    “我就是一端盤子的命,哪里高級?”王勃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按月算!三百塊錢一個月!”

    “哇,三百?好多喲!王勃,你們哪裡還要不要人?要人的話我也想來!”這次說話的是廖小清旁邊的女生。

    “暫時不要了。老闆現在的生意還沒開張,也不曉得生意好不好。如果好的話可能還要請人,如果生意不好,可能連我都乾不久。”在某種程度上王勃也算是“實話實話”,沒掌握財權的他也的確是在幫父母打工,“哦,對了,廖小清,你不給我介紹一下你旁邊這位美女嗦?”

    “啥子美女哦!我們的廖小清才是美女!”廖小清旁邊的女生高興的道。那種動不動就叫人“帥哥”,“美女”的喊法要過兩年才會流行開來,現在則純粹是一種讚美。見王勃一直稱呼自己美女,羅艷麗心里美滋滋的,因為從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父母和親戚朋友,並沒有一個外人或同學說自己漂亮過。

    “我不美!你才是美女!你沒聽見王勃一直叫你美女嗎?”廖小清用那隻沒拿過鹵翅膀的手打了羅艷麗一下,接著才向雙方介紹,“哦,這是我的初中同學,羅艷麗,在永中讀書。小麗,這個是我的高中同學,王勃。成績很好,班上的第一名長期被他霸占。”

    “嘿嘿,原來還是高材生,失敬失敬!”羅艷麗用一種打量的眼光看著王勃,目光中滿含著興趣。

    王勃前世在學生時代雖然混得撇(差),但離開學校,進入社會後卻迅速的成熟起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交過了兩三個女朋友。羅艷麗的目光讓他驚覺,感到了某種熟悉的東西。他感興趣的可是廖小清這朵紅花,而非她旁邊起陪襯作用的綠葉。千萬不能讓廖小清誤會了才好。

    “廖小清,你也是美女。我只是不好意思講而已。”王勃沒理稱讚自己的羅艷麗,直接向廖小清亡羊補牢的道,並適時作出一副略微羞澀的,不好意思的表情。

    “哦,搞了半天,我這個美女原來是喊起耍的嗦?害我白高興了一場。”羅艷麗在一邊開玩笑說。王勃的表情讓她看出來了,人家不過是聲東擊西,感興趣的仍舊是她的好友廖小清,而並非自己。剛才的她,算是有點“自作多情”了。這麼一想,頓時便感到有些落寞。

    “王勃,你說什麼呢?”廖小清橫了王勃一眼,臉蛋微微泛紅。王勃的話讓她有些不自在,也不是說不高興——有人說自己漂亮,而且還是班上成績最好的那個人說自己漂亮,她其實挺高興的;但是,對方在大庭廣眾之下,在自己的閨蜜面前這麼說,就顯得不合時宜了些。廖小清一時之間便有些慌亂,還有些不知所措。

    美女的紅臉和羞澀永遠都是一道難得的風景。這種風景,前世的王勃並沒那個幸運欣賞。因此,廖小清蔔一臉紅,露出一副羞澀表情的時候,王勃便覺得他周圍的整個世界都彷彿失去了顏色,而只剩下那張紅潤的,宜嗔宜喜的俏臉。

    “兩個雞爪爪沒白花!”王勃暗自吞了吞口水,心頭冒出一句大煞風景的話。他又看了眼廖小清含羞帶喜的面容,便將目光移向一旁,說道:

    “廖小清,羅艷麗,你們繼續逛哈,我得走了。老闆娘還等著在。再不回去,要冒火了。 '曾臊米粉',就是原來四中邊上賣蛋糕的那家,明天開業,你們有空的話過來嚐一下味道嘛!我嚐過的,味道巴適得很!拜拜!”說完,也不等兩個女生有什麼反應,車把一拐,直接朝來時的路飆了出去。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0:56 AM

33, 火爆1

     今天是“曾嫂米粉”開業的日子。一大早,天還沒見亮,王勃和父母就騎車朝城裡的米粉店趕。

    到了米粉店,燒水,熱湯,打作料,好一通忙活。四方人把米粉當早飯吃,一天當至少有一半的銷量,都仰仗早上七點到九點這個時段。

    王勃對三人的工作進行了分工:繼父在後廚負責冒米粉,母親端米粉,收拾客人用餐後的桌子並負責洗碗,他自己則在大堂負責迎客並收錢。最初,他的打算是讓母親負責冒米粉,繼父收拾桌子,但是後來覺得前堂的服務員還是讓和藹可親,臉上永遠帶著笑容的母親來做比較好。而通過這幾天的培訓,繼父在把握放作料的多少,冒米粉的時間這兩個關鍵流程上已經算得上是得心應手,王勃也就放心的將冒米粉的重任交給了他。

    “勃兒,今天生意會好嗎?”曾凡玉已經站在店門邊朝外瞧了幾次,發現一個人都還沒來吃,不禁有些心焦。

    “媽,放心吧,生意會好的。現在連七點都還沒到,那些上班的人可能才起床。咱們今天也算是起早了,明天可以晚半個小時。”王勃安慰母親說。第一天營業,一家人也沒任何經驗,本著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的道理,凌晨五點,一家人就起了床,匆匆洗漱後就朝城裡面趕。

    “老闆,你們這裡有些啥子米粉喃?”正說著,一個提著籃子的大媽進了店,看到穿著紅襯衫,黑西褲,頭上還扣了頂“不倫不類”的“戳戳帽”的兩個一老一少的營業員明顯一愣,但也沒說什麼,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大媽請進來坐。我們有紅湯的牛肉,肥腸,排骨,鱔魚,雞雜以及清湯的雞汁米粉,二兩一塊五,三兩兩元,你吃哪一種嘛?”見有客人登門,王勃連忙結束了和曾凡玉的對話,趕快迎了上去。

    “那來一碗肥腸嘛!”大媽道。

    “那你吃得辣不辣喃?”

    “清紅湯嘛!”清紅湯在四方就是“一般辣”的意思。

    “好的。一碗肥腸——清紅湯——!”王勃高聲唱了一個喏,好讓後廚的父親聽個明白,“大媽,請您稍等片刻,馬上給你端過來。”王勃朝自己的母親努了努嘴,示意她去端米粉。

    只要熱好底湯,燒開開水,提前打好作料,冒一碗米粉也就是十幾秒的事情,非常快捷。王勃的話音剛落不久,一碗熱氣騰騰,鮮香麻辣的肥腸粉就被曾凡玉端了上來,放在大媽的面前。

    “請慢用哈!”母親對大媽說了句。這當然是王勃教的,是他這幾天對母親培訓的一部分。四方賣米粉的店子雖然多,但是服務態度好的卻少得可憐,先不說各種禮貌用語,光是一個待人熱情就不多見。很多人完全沒有“顧客是上帝”的意識。王勃從後世而來,他的目的也不是僅僅在四方開一家生意火爆的米粉店,而是要以此店為母版,迅速的擴張出去,打造他的連鎖集團。所以,除了店鋪和自己一家人的外在形像他十分的看重外,內在的服務品質,也就是所謂的軟實力,更是他關注的對象。他之所以把麵熱的母親和麵冷的父親做了個對調,也是基於這個理由。

    “哦,好的好的!”大媽的心情看起來似乎很不錯,一掃剛進店時的謹慎和拘謹,此時的臉上也有了笑容。她吃了幾十年的米粉,這種賓至如歸,被人捧著,抬著的感覺還從來沒有感受過。今天卻是長見識了。

    大媽臉上的放鬆讓王勃知道了自己和母親剛才熱情和藹的待客之道起了作用。但這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還是米粉的味道。這才是關係到王勃的“曾嫂米粉”能否真正火起來的關鍵,更是他的曾氏餐飲連鎖集團能否壯大的關鍵。

    於是,從大媽剛一拿起筷子,王勃便在距離大媽不遠的地方,不聲不響而又心懷緊張的觀察著大媽的表情。

    還好,沒有皺眉,沒有變臉,更沒有停筷,整個吃米粉的過程,都顯得十分的專注,臉上的神情放鬆而愉悅,這是對米粉比較滿意的一個表情。

    至此,王勃的心頭大定!

    “小弟娃兒,你們這個米粉的味道不錯。我吃了幾十年的米粉,還從來沒有吃過你們這種味道的。對了,你們可不可以打包喲?我孫女馬上要起床了,我打二兩給她回去當早飯吃。”大媽放下手中的筷子,又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揩了揩吃得滿嘴流油的嘴唇。

    “咋個不可以打包喃?你打包還是要清紅湯的肥腸哇?”王勃瞥了眼大媽桌前的米粉碗,發現連湯帶水,全被眼前的大媽喝得乾乾淨淨,只剩下點碗底的一點辣椒米米,王勃的心頭一陣心花怒放,歡喜得不得了。

    “我孫女喜歡吃鱔魚,你給她冒二兩鱔魚嘛。還有,她吃得比較辣,你給她冒紅湯的。”大媽說。

    “要得!那您稍等片刻。馬上就好。二兩鱔魚——紅湯——!”王勃再次大聲的唱起諾來。

    很快,用打包帶打好包的米粉就被曾凡玉提了出來,交到了大媽的手上。大媽付過錢,走了。

    “勃兒,你看,剛才那位大媽連湯湯水水都喝了,這是不是說明咱們的米粉很好吃?”收拾碗筷的曾凡玉看著被大媽吃得乾淨的米粉碗,一臉的歡喜。

    “肯定好吃噻,媽!不然她幹嘛連湯湯水水都喝乾淨了嘛!”王勃笑著道。

    “老闆,你這裡有些啥子臊子喲?”一個中年男人走進店內。

    “叔叔請進來坐。我們有紅湯的牛肉,肥腸,排骨,鱔魚,雞雜以及清湯的雞汁米粉,二兩一塊五,三兩兩元,你吃哪一種嘛?”

    “……”

    自從第一位老大媽進店之後,王勃一家人就沒了歇息的時間,僅僅一個“好”字還不足以形容生意的火爆,而是“很好”,“爆好”!在前堂,王勃一共安放了六張桌子,每張可以坐四個人,四六二十四,一次性可以同時接待二十四個人,不算少了。

    可是即便如此,在生意最好的那個時段,也就是上班的高峰期八點過的時候,二十四個位置已經全部坐滿,不夠用了,以至於不少客人只有站在外面等候,而有些趕時間或不願意等的客人則直接離開,跑到其他地方吃去了。

    此番情景,讓王勃既心喜又心痛。上門的生意卻因為生意太好而不能做,王勃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麼呢?

    “看來需要考慮擴大營業面積或者籌備分店了。”白白流失的客人讓王勃意識到自家的這個米粉店還是太小,生意稍微一好,就面臨著客人流失的境況,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

    然而,讓王勃操心的還不僅僅是這一點。隨著生意的連續火爆,光靠曾凡玉一個人收拾餐桌、洗筷洗碗,已經有些忙不過來。為此,王勃不得不幫著母親收拾。

    直到九點過,幾個舅舅和娘娘抬著兩個大花籃過來,人手不足的情況才得以暫時緩解。在娘娘們的幫忙下,好歹將早上的這一波洶湧而來的吃早飯的客人應付了過去。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01 AM

34, 火爆2

     米粉店生意的火爆除了讓王勃一家喜出望外,大受鼓舞外,更是讓過來朝賀的幾個舅舅舅媽,娘娘們吃驚不已。他們不僅吃驚於米粉店生意的火爆,更是對米粉店的裝修風格以及一家人的著裝感到驚奇。

    “勃兒,你家這個米粉店的裝修是咋個弄的喃?還有店門上的那個牌牌,是你自己弄的還是請人給你設計的?”

    “勃兒,你和你媽身上穿的這套衣服才好看呢!你們專門買的嗦?花了好多錢喃?”

    “勃兒,天氣這麼熱,你還帶啥子帽子嘛!快把帽子脫了涼快一下!”

    “勃兒,今天生意這麼火,賣了好多碗喲?”

    “賣得有沒有兩百塊錢?”

    “勃兒,照今天這個樣子,看來你們屋頭很快就要發財了哈!”

    “…… ”

    剛才人多的時候親戚們還忍得住,等吃早飯的高峰期一過,好奇的親戚們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和疑惑,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向王勃砸了過來。

    “……發啥子財喲,二舅媽!也就是剛才生意好一點,你看,現在生意不就淡下來了嘛!”對於親戚們的問題,王勃是見招拆招,有問必答。只是在涉及到比較核心的問題,比如營業額上,他才打了個哈哈,不著痕蹟的用其他的話帶了過去。

    “還不發財?就我剛才幫你媽洗碗的這半個小時,我都看你們賣了三十幾碗!要是一天算下來,還不賣百百子碗?賺百百子元?”二舅媽衝王勃說道,話語間是掩飾不住的羨慕和些許的嫉妒。

    “哪個能那樣子算喲!剛才是吃飯的高峰期,所以生意才好點,這高峰期一過,生意就沒那麼好了!再說,即便是賣了百百子元,裡面一大半都是本錢,還要交房租,水電氣,除乾打盡,也落不下什麼錢。這還沒算我和我媽我爸三個人的人工……”雖然沒有具體的計算過,但是到到目前為止大致賣了多少碗,王勃心頭還是有數的:至少有一百五十碗,超過兩百塊錢了,也算是二舅媽口中的“百百子碗”,“百百子元”了。但口頭上,他卻絕不會承認!

    “就是,哪有那麼容易哦!現在的東西都很貪價!”跟著舅舅們一起來的外婆附和外孫的話。

    “二嫂,你是站著說話腰不痛!只看到人家吃桃,沒看到人家栽樹!你說得,這麼大一個攤子,不花本錢,不要成本嗦?”麼舅媽也站在了王勃的這邊,開始幫腔。她是看不慣自己的這個二嫂,當初外甥來借錢的時候縮邊邊,不吭聲,唯恐要藉她的錢,現在看人家生意好了,就開始眼紅起來。

    “都說賣小吃的利潤起碼對半扯,成本又要得到好多嘛?”二舅媽反駁說。

    “其他那些賣米粉的可能對半扯,但勃兒他們的米粉,用的都是真材實料,光是那鍋老湯,聽姐姐說就有筒子骨,老母雞和老母鴨。其他那些人可不可能給你弄這些嘛?這些不要錢來買嗦?”

    “……”

    眼看著兩個舅媽就要為此而爭執起來,王勃趕緊勸住,打圓場道:“二舅媽,麼舅媽,你看,你們都忙了大半天了,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們冒碗米粉吃。你們吃啥子,我馬上喊我老漢兒給你們冒!外婆,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小娘,二娘,你們也是哈,吃啥子臊子?”

    “吃了早飯的,哪個還吃米粉喲!”外婆第一個搖頭。

    “勃兒,不冒!我們都吃了的。”小娘接著道。

    “就是,不麻煩了。王哥,不要冒哈。冒了我們也不吃!”麼舅也跟著喊。

    “耶,你們都跟勃兒客氣嗦?一個個的假打,裝蒜!勃兒,不要管你舅舅他們,先給我整一碗,我要吃肥腸。好久沒吃肥腸了。”心直口快的麼舅媽毫不做作的道。

    “麼舅媽,我就喜歡你這豪爽的性格!”王勃嬉笑著說,然後又把目光看向其餘的親戚,“現在勃兒的米粉店才開張,還沒賺啥子錢,大魚大肉目前還請不起,但是區區米粉卻是不在話下的。既然你們不願意說吃啥子,那我就喊我老漢兒隨便冒了。爸——,牛肉,肥腸,鱔魚,排骨,雞雜一樣整三碗出來,全部冒三兩,臊子多舀一瓢兒!”王勃向廚房的方向高聲叫道。舅舅舅媽們都是農民,常年在農村幹活,食量大,王勃特意叫了三兩。

    “喊那麼多爪子喲喊那麼多?”外婆把臉一板,叫了起來,一副替王勃心痛的樣子。

    “勃兒,莫喊那麼多。冒多了吃不完!”

    “二兩就夠了,勃兒。三兩哪裡吃得下嘛。我和你們舅舅都吃了早飯的。”

    “喊這麼多,硬是要我們連晌午一起吃嗦?”

    “……”

    米粉店的大堂裡,親戚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閒話”,聽在王勃的耳中,卻讓他感到分外的滿足。

    舅舅舅媽們因為農田裡還有活路,吃完米粉不久,便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店裡只剩下小娘,二娘和最近沒什麼事做的麼舅媽留在米粉店幫忙。

    多了幾個免費的幫手,無論是王勃還是曾凡玉都大大的鬆了口氣,特別是在中午的第二波吃飯高峰,要是沒有三個親戚幫著前前後後的收拾打掃,光靠王勃兩娘母,還真是無法霍轉。

    這讓王勃意識到招聘人手,勢在必行,連一天也不能再拖了。

    於是,等中午那波吃飯高峰期過後,王勃立刻去街對面的文具店買了一隻毛筆,一瓶墨水和兩張大白紙。

    招聘

    因業務需要,本店急招女服務員一名。

    要求:年齡,18至38周歲;相貌端正,待人熱情,有吃苦耐勞的精神!

    待遇:包三餐;試用期一個月,月薪300元;試用期滿後轉正,月薪450+年終獎!

    工作時間:早七點到晚七點,一個月休息兩天;年假五天;有急事可請假!

    450元的月工資在後世當然是低工資,但是在1999的四方,卻是不低了。1999年SC省國有企業的平均工資也才7249/年,換成一月也就604塊;而城鎮集體單位的人均收入是4927/年,月工資也才410塊。這個時候的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累死死活,一年到頭純收入到手的也就一千吧塊錢,而且還得全家人一起幹。即使到了2015年,在四方本地打工,大部分工種的基本工資也沒突破過兩千,普遍都只給一千多塊錢,你愛幹不干。SC的青年男女之所以愛朝沿海一帶跑,成為打工大省,跟本地的低工資有很大的關係。

    所以,王勃在這個時候開出450一個月的月薪算是很有良心的老闆了。當然,要想掙到這450塊錢,也不那麼輕鬆,一天需要幹十二個小時,一個月也只有兩天的休假。如果沒有吃苦耐勞的性子,是乾不下來的。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06 AM

35, 招聘

     當王勃用他那張牙舞爪,羞於見人的毛筆字寫招聘啟事的時候,兩個娘娘和一個舅媽都站在背後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外甥“揮毫撥墨”。

    一開始三個人只是看著,小聲的議論著王勃準備招人這件事。畢竟,早上和中午生意的火爆她們是看在眼裡的,要是以後天天生意如此,光靠外甥一家三口根本就忙不過來,所以招人也在情理之中。

    直到王勃將那450元一個月的工資畫了出來,身後才傳來幾聲驚呼。

    “瓜娃娃!你招人就招人嘛,咋個開這麼高的工資喃?!”最先傳來的是二舅媽的驚呼。王勃的大手筆讓她驚呆了,以至於她都有些心動。

    “450一個月?勃兒,你這工資也開得太嚇人了吧?我看最多350就差不多了。”小娘也跟著附和。

    “莫說350,我看300都有人幹!你們算過沒有,勃兒還給人家包伙食。光是一天三頓伙食錢都要幾大元!450元完全就是落淨的。一個月450,一年就是差不多5000,還有年終獎……哦喲,這可比種田划算多了。”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麼舅母這麼粗粗一算,如果乾滿一年,那就是幾大千,這可比當農民在田裡刨食安逸多了,而且天天都有好的吃!

    不識字的王吉昌和曾凡玉聽說王勃要給人開450一個月的工資,大吃一驚,王吉昌當場馬著臉反對:

    “哪個給這麼高的工資喲!三百,最多三百!”他想起了自己幾年前給人守大門時八九十塊錢一個月的可憐日子。現在兒子卻給人開出五倍於當初自己收入的高工資,這讓王吉昌怎麼受得了?

    “勃兒,這……這工資是不是有點高了?”曾凡玉也覺得這工資開得太高,當初她一年餵十幾二十頭豬也賺不了這麼多錢。

    見自己開的工資被所有的人反對,王勃也不由得心頭苦笑。他本以為自己就算是“週扒皮”了,想不到自己的親戚和父母比自己還要“週扒皮”。王勃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自己被一致反對的原因:除了因見識和時代所帶來的局限之外,恐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屁股決定腦袋”,要是換成別人是老闆,他們自己是打工仔,恐怕就不會覺得這工資“太高”,“太嚇人”了。

    王勃只得停下毛筆,耐心的給父母和親戚們解釋:

    “爸,媽,舅媽,娘娘,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開的工資很高?是,跟其他那些服務員比起來,這工資看起來的確是比較高。但是,在我這裡要想順利的拿滿這450元一個月的工資,也不是那麼好拿的。

    “首先,工作時間,早七點到晚七點,整整十二個小時,都要在店裡崗起。一個月也只能耍兩天。

    “其次,工作內容,除了收拾碗筷,打掃清潔,包括洗碗之外,還要見縫插針的做些其他雜事,比如清洗,整理食材,甚至外出拿貨,採購,都會涉及。一句話,見到啥子活路,就要做啥子活路,絕不能老闆都在幹活,自己卻在一邊耍起。里里外外的這麼一天下來,絕不輕鬆。

    “第三,在我看來也是最重要的,幹活的態度!咱們幹的是服務行業,顧客就是咱們的上帝,所以在我的店裡,絕對不允許哪個帶著情緒來上班。哪怕死了媽死了爹,你也得給我笑起來。微笑服務,是本店最基本的一個要求。”

    “第四,……”

    王勃一條一條的講著自己對未來員工的要求,隨著他的講訴,一開始還覺得他工資開得高的兩個娘娘,慢慢的臉上也變了色,覺得自己這外甥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點。

    下午四點,米粉店幾乎沒什麼生意了。於是,兩個娘娘就準備告辭,她們還要回去給各自的丈夫、兒女們做晚飯。

    麼舅媽鍾曉敏卻留了下來,和閒下來的母親坐在前面唧唧咕咕的聊起了家常。

    這個時候,王吉昌從後廚走了出來,興高采烈的告訴王勃說除了清湯的雞汁,其他五盆臊子都所剩不多了,加起來最多還有二三十碗。

    “是嗎,爸?那今天的生意不錯呀!那我們得趕快再去農貿市場採購一批原材料回來,不然明天就沒得賣的了。”王勃一聽六盆臊子都快賣完了,心中頗感意外,據他自己估計,哪怕生意再好,六盆臊子也得賣個兩天左右,卻不想一天不到就要賣完了。

    “我就是來給你說這件事的。”王吉昌喜笑顏開的道,“那我就去買東西去了,鋪子這邊你和你媽照看一下喲!”

    “你去吧,爸。這邊不用你管,我和我媽曉得弄。對了,這次你多采購一點,今天晚上我們多弄點臊子。”

    王吉昌一離開,小舅媽立刻向王勃道喜:“恭喜恭喜!你們今天也算有了一個開門紅哈。”

    “呵呵,今天生意還不錯!但就是不曉得明後天咋個樣。今天生意之所以這麼好,我估計很多人是因為好奇,過來嘗個新鮮。等這股新鮮勁一過,就不見得還有這麼多人了。”王勃笑著應道,仍舊保持著“不驕不躁”,“謙虛謹慎”的態度。

    當然,他也不完全是謙虛,早在“曾嫂米粉”裝修期間,就陸續有好奇的客人進來詢問什麼時候開張說到時候要來嚐鮮。在今天的這些食客中,很有一部分便是這些曾經進來詢問過的客人。而且人人都有好奇心,對於新開的一家米粉店,而且從外到內看起來還是如此的有特色,有個性,那麼何不進去嚐嚐味道怎麼樣呢?如果味道很好,可能下次就還會來吃;如果味道一般,一般也不會再來了。四方的米粉店太多,好吃的也不少,有什麼理由非要去那一家?

    “放心,你們米粉的味道這麼巴適,那些吃過的客人肯定會再來的。說實話,在四方,我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米粉。所以,你們的生意只會越來越好,不會越來越差的!”

    “哈哈,舅媽,那就承你的吉言了!”王勃哈哈大笑,“等我賺了錢,我一定請你吃大餐!”

    “這個大餐倒不必了,你們現在也才起步,也沒賺啥子錢。倒是舅媽想問你一個問題,就是……就是不曉得合不合適……”一向心直口快的鍾曉敏此時卻有些忸怩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啥子不合適的?你問吧,舅媽,我是知無不言。”

    “就是……我剛才不是見你準備招人嘛?你覺得……舅媽得行不?”在外甥面前從來不會緊張的張曉敏在說完剛才的話後,不知為何,竟然緊張起來,心肝噗通噗通的,跳得比平時快多了。

    王勃什麼都想到了,比如他想麼舅媽可能會對今天賣了多少碗好奇,對賣了多少錢更好奇,他也準備將今天的收入打個對折告訴她,卻唯獨沒想到麼舅媽竟然想來店里當服務員!

    “小舅媽,你……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王勃雙目大睜的看著鍾曉敏。

    “你舅媽是認真的,哪個跟你開玩笑喲!”站在王勃身後的曾凡玉用手敲了一下王勃的頭,嚴肅的道,“曉敏剛才跟我說了,她想來店裡幫忙。你小舅,小舅媽平日對你那麼好,這個忙你是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曾凡玉難得在自己的兒子麵前表現自己強勢的一面,或者說在王勃的印像中,他母親這一輩子就沒在他面前說過什麼重話,一句都沒有。今天為了小舅媽的事,他母親卻是第一次嚴肅了起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07 AM

36,第一個員工

     如果是大舅媽,二舅媽或者才嫁給三舅舅不久的三舅媽向王勃提出這種要求,哪怕得罪人,他也不會同意。他在前世聽說過太多這種“給親戚幫忙”,或者“在親戚的工廠,公司上班”最後導致自家的事業敗壞,或者到最後親戚之間反目成仇的故事。

    讓親朋好友進入自己的公司或工廠有幾個很不好處理的弊端:

    第一個就是很容易給其他員工“任人唯親”的感覺。如果其他員工知道這人是老闆的親戚,那麼勢必會“不敢惹”,即便是此人在工作中偷姦耍滑或者犯了什麼錯誤,其他員工也會因為畏懼此人跟老闆之間的親戚關係而“敢怒不敢言”,員工心裡會不平衡而對公司離心離德,對公司很難產生認同感和歸屬感,認為自己再怎麼努力,也不如老闆的親戚。

    第二,如果老闆對自己的親戚和其他員工一視同仁,任人唯德唯才,那麼作為親戚這邊又會感到不滿——好嘛,老子是你的舅舅,是你的舅媽,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你卻把老子跟外人一樣對待,你娃還有沒有良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忘恩負義的東西!

    第三,親戚如果不聽招呼,犯了錯怎麼處理?如果是外人,可以按照規章照章辦事,該罰款罰款,該開除開除。但是親戚犯了錯呢,也罰款,也開除?真罰款或者開除的話,親戚也不用做了,他/她恨死你!

    第四個便是親戚的待遇問題。待遇給高了,自己吃虧,其他員工心中不平,降低工作效率;待遇給低了,親戚又會有怨言,認為自己不顧親情,是冷血動物。

    而且,人都是不滿足的動物,Y望無窮。特別是當初大家的生活條件,收入各方面都差不多的情況下,自己一方突然發財,生活水準大幅度提高,只要親戚的生活水平沒跟你接近,哪怕你給他再高的工資,他也會眼紅,也會嫉妒。他會想,咱們兩家當初都差不多,你家甚至比我還窮,你當初起家的錢還是從我這裡借的,憑這麼你現在吃香喝辣,開小車,住洋房,有花不完的錢,當老闆,動嘴不動手,而我“累死累活”卻只能拿點死工資?不就是賣米粉嘛,你會開店,我也會開!反正這裡面的門道老子都偷得差不多了。

    上輩子,王勃有很多東西都沒看透,唯獨將人性這個東西看得很透。他覺得人性跟愛情一樣,是不能考驗的,一考驗,多半失望!三十歲之前,他覺得人性本善;三十歲之後,他開始改變自己的觀點,覺得人的本性是有惡的傾向的,稍一放縱,人人都可能成為惡人。沒有所謂的先天性的大好人。

    正是基於對人性的考慮,對親情的在乎和看重,他不願意讓身邊的親戚們參與進自己的事業。他寧願等自己發達後給那些對自己好的親戚們一筆錢,幫助他們創業,也不願意在自己事業的初始階段就讓他們一起“共同創業”!知道未來大勢的他不需要夥伴,只需要聽話的,惟命是從的員工!

    但是小舅母和其他人不同。前世,王勃的母親去世後,小舅和小舅母因為一直沒有生育,差不多把王勃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

    每次王勃和妻子回老家,都是小舅著騎三輪車在大件路邊早早的相迎;離開的時候,又一直相送,直到看見王勃和妻子上了去省城的大巴車,才掉頭回家。

    而在得知他和妻子回來的消息後,小舅和小舅母會提前一天就為他們換上新的被子床單,讓出自己的主臥室,自己二人去睡簡陋的偏室。期間的一日三餐就不說了,甚至連洗腳水都會親自為王勃兩口子準備妥當。

    王勃的小舅知道他喜歡吃肥腸,每次都會騎車去鎮上稱上一兩斤,或燒或蒸弄給王勃吃。而肥腸這種比雞鴨魚都貴的食材,小舅一家平時是絕對捨不得買來吃的。

    而一旦王勃回到雙慶,幾乎每一周,小舅或者小舅母兩人都會輪流給王勃打電話,和他聊些家常,關心他的近況,讓他保重身體,不要太過勞累。更會時不時的詢問王勃差不差錢,如果差錢的話,小舅隨時可以給他打過去。

    可以說,如果沒有小舅一家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在自己的母親死後,他堅持不下三年就會追隨母親而去。

    重生後的王勃,對除了母親之外的所有人他都會進行經濟和利益方面的考量,唯獨對小舅和小娘不會。

    “小舅母,你到店裡來幫忙我是沒啥子意見的,而且我舉雙手歡迎。但是有一點我需要給你說明,就是我這個店裡面的規矩比較多,而且活路也不輕鬆。剛才我說給我爸聽的那些話你也聽到了,這450塊錢並不好拿,如果違反了店裡面的規定,即便你是我的小舅媽,該扣錢的還是要扣錢,這點你要想清楚,也要有個心理準備。咱們把話說開,免得以後出了問題讓我為難,也讓你小舅母心頭不痛快。”王勃只想了片刻,便點了點頭,同意了小舅媽的請求,但同時又把醜話說在了前面,算是給自己的小舅媽打了個預防針。

    這一世,王勃會用實際行動來報答小舅一家的恩情,但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他也會堅守。

    “勃兒,你說什麼傻話?扣你麼舅媽的錢?你也說得出來喲!”曾凡玉有些不滿的盯著自己的兒子道,她覺得剛才王勃將話說得太露骨,太過直白了,真的是一點也不好聽,她也聽不慣。

    “媽,我這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小舅媽在正式上崗之前,我會培訓她的。培訓的時候出了問題,算我的。等小舅媽轉正之後才正式按照店裡的規定執行。 ”王勃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他明白,自己的母親實際上並不適合做生意,沒文化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母親的心太軟,太過善良,很容易相信人,特別是身邊的親朋好友,基本上人家一說什麼她就信什麼,人家一打感情牌,母親便會感同身受。所以,自己的母親實際上更適合當一個普通的員工而非管理者。

    還好,雖然容易輕信,但跟其他人比起來,她最相信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姐姐,無規矩不成方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勃兒說的其實很有道理。你放心,小舅媽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知道規矩的重要。以後在店裡,你也別把我當成是你的小舅媽,就當成是一個一般的員工,該說就說,該罰就罰,不要有什麼顧忌。今天當著姐姐的面,小舅媽在這裡也給你表個決心:如果到時小舅母對你的處罰心懷不滿,也不用勃兒你來發落,小舅媽自動走人!”快言快語的鍾曉敏豪氣的道。

    “媽,看到沒有?什麼是覺悟?這就是覺悟!”王勃朝鍾曉敏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得意的看了自己母親一眼,跟著發出一聲嘆息,“唉,媽,我發現你還真不合適當老闆,我看等以後咱們的'曾嫂米粉'壯大之後,你和爸還是回家去當老太爺,老太娘享清福算了。”

    “呵呵,那你好好創造嘛!我和你老漢兒等著當甩手掌櫃的那一天!”曾凡玉笑著說,見弟媳並沒有因自己兒子的剛才的那番話生氣,反而十分的通情達理,她心中的擔心終於落了下去。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15 AM

37,去或不去

     今天中午,黎君華幾乎是和自己的老子黎明德一起回家的。四方的城區很小,騎自行車二十分鐘就可以穿城,所以,很多在城裡面上班的員工都會回家自己做飯。黎君華,黎明德和王吉鳳一家也是這種情況,先由王吉鳳提前半個小時回家煮飯,黎君華和黎明德兩父女則正常下班,等回到家的時候,飯差不多就做好了。

    “媽,今天晌午吃啥子喲?”一到家,黎君華便高聲的嚷道,徑直去了廚房洗手,準備吃飯。

    “你舅舅剛才過來了,喊晌午去他那裡吃米粉。”王吉鳳回答說,此時的她,沒像往常一樣在廚房忙碌,而是坐在客廳的皮沙發上,神情複雜。

    “啥子?舅舅喊吃米粉?難道他們的米粉店開張了嗦?”黎君華吃驚的道。昨天晚上,她還想起了舅舅開米粉店的事,還特意的詢問了自己的母親準備借給舅舅的那一千塊錢母親給舅舅送過去沒有,當時的母親說她差不多把這件事全部搞忘了,這幾天太熱,打算趁一個陰天在送錢過去。

    難道舅舅一家已經借到了錢?不僅借了錢,還在一周的時間內將米粉店開了起來?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點吧?

    “剛才你舅舅親自過來喊的。他們開店的錢是王勃找他媽娘家親戚湊的。過去這一周,一家人就在忙裝修的事,昨天剛從工商局拿了營業執照,今天就開張了。”王吉鳳回答著女兒的話,心頭苦澀。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她以為沒了她家的支持就絕不可能把店開起來的兄弟一家竟然仰仗著娘家的支持,很快就開張了,弟弟今天興高采烈的過來請自己,這難道不是一種諷刺?甚至可以說打臉?王吉鳳越想越不是滋味,越看這件事心中越是五味雜陳,以至於連中午飯也懶得煮了。

    “那舅舅的動作還挺快的嘛!”黎君華道,“那我們還等啥子喃?趕緊走,去嚐一下舅舅他們米粉的味道噻!順便瞧一下他們的生意好不好!”她又對自己的父母道。

    王吉鳳卻沒回答女兒的話,而是抬頭看著眉頭緊皺的丈夫,問:“老黎,你說我們去還是不去?”

    “去噻!吉昌都親自過來請了,不去不好得。不過我今天中午有事,回來換件衣裳。你們兩娘母去就是了。對了,去的時候還是給你弟弟買個花籃嘛,畢竟是開張,朝賀一下嘛!”說話期間,黎明德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自己那小舅子是個什麼德行,他一家是個什麼狀況黎明德完全心知肚明,對方能夠在短短幾天內籌集到開店的資金,盤下店面並順利開店,坦白講,讓黎明德都有些出乎意料。如果當初這開店的資金是找自家借的,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去慶祝小舅子的開張大吉,恭喜發財;但問題是人家的開店資金不僅不是向自己這個“能人姐哥”借的,當初小舅子來借錢時自己的妻子還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人家,這讓他情何以堪?有什麼臉面去朝賀?

    他黎明德丟不起這個人!

    “你不去?你不去我也不去!”王吉鳳哪還看不出自己的丈夫是在找藉口,既然丈夫不願意去,她就更不願意去了。今天面對自己的弟弟王吉鳳就夠尷尬的了,再去面對王勃,面對她母親曾凡玉,甚至曾凡玉的娘家人?

    她也丟不起這個人啊!

    “哦喲,你們這是咋個了喲?一個二個都不去!你們不去算了,我去!人家王勃當初說了開業後請我吃米粉的,說味道巴適得很。我倒是要去看看是不是有他吹得那麼神!”黎君華將視線從父母身上來回閃了幾下,兩人的表情讓她很快琢磨出他們心中的大概想法。但當初不借錢給舅舅又不是她黎君華不是?她自己還打算為舅舅一家說好話來著,所以,她才沒那個心理負擔!

    “要得嘛!華華,那你就代表我們一家人了。如果你舅舅,舅媽他們問起,就說你老漢兒要陪客戶,我……我要加班。”王吉鳳心頭鬆了一口,總算把今天的難題解決了。

    不過,她還是有些不甘心,覺得自己當初拒絕借錢給弟弟是一種好心,是不願意看到弟弟重蹈覆轍。只要弟弟開的米粉店生意撇,開不起走,那就證明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而這,就需要女兒去為她打探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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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君華也沒換什麼衣服,將就自己身上的工作服,騎上自行車,就朝四中的方向走。黎君華騎的是一輛和王勃的同學唐建一模一樣的雙變速山地車,藍黑色,有九成新,十分的漂亮。黎君華身高一米六五,在本地算是比較高挑了,長相標致,雙腿修長,配上她屁股下的這輛新潮的山地車,在四方的大街上,絕對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幾分鐘後,四方的大門已然在望。四中這所全四方最好的中學也是黎君華的母校。黎明德和王吉鳳也曾對黎君華寄予厚望,希望她們這個吃穿不愁,衣食無憂,從小當公主一樣養起來的寶貝女兒能夠考上大學,為兩人爭光。奈何從初三就開始暗暗談戀愛的黎君華哪裡有多少唸書的心思?高考成績慘不忍睹,離三本的錄取分數線都差了老一大截。黎明德看了黎君華的高考分數,這才明白自己的寶貝女兒這輩子恐怕跟大學無緣了。詢問了黎君華的意見,問她願不願意復讀,頗要面子的黎君華哪裡丟得起這個臉去面對以前的老師和同學?當即說不願!黎明德沒奈何,只得走關係將自己的女兒弄進了自己所在的銀行系統。

    看著熟悉無比的四中校門,昔日的記憶自然而然的就從黎君華的腦海中冒了出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表弟王勃也在四中讀書,而且據舅舅說還是以全市前幾名的成績考進去的,跟自己當初剛剛過了四中的最低錄取分數線完全就是兩重境地。前幾天王勃和舅舅來自家借錢不是自信無比的宣稱說以他的成績,考大學是板上釘釘的事,區別只在於重點大學和普通高校嗎?黎君華已經能夠想到幾年後的情景:

    自己的表弟背上行李,去到那讓自己羨慕不已的大都市讀書。幾年後留在當地上班工作,坐辦公室當白領,拿著遠高於內地的工資,接收著最新的資訊和最時尚的潮流……

    而自己,卻只能龜縮在一個小縣城,跟一群沒見識,沒追求的人混在一起,連吃盤肯德基,買一兩件新潮的衣服都得趕長途汽車去省城……

    而且這種單調,乏味,落後,保守的日子不是一日兩日,一年兩年,很可能是一輩子!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黎君華便有一種不寒而栗之感!

    自己現在固然從衣食住行各方面都遠遠的優於自己那表弟,但這卻是暫時的!只要表弟考上大學,大學畢業後留在大都市工作,很快他各方面的條件都會趕上甚至超過自己。

    一想到這這種可能性,黎君華便發覺跟剛出門時的迫不及待相比,此時此刻她已經有點不太想去舅舅的米粉店了。

    “曾嫂米粉”就在四中的邊上,距離四中的大門只有二三十米遠。騎著自行車的黎君華剛過了四中大門,根本不用特意去找,那個白底紅字,中英文對照並畫有小舅母大頭像的招牌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曾嫂米粉

    MADAMZENG'CUISINE

    如同鶴立雞群一般,這招牌在整條街醒目無比,只要從這條街過,怕是誰都會看著一樣這標新立異,與眾不同的招牌!

    此時,正是中午十二點過一刻,米粉店最忙的時候。黎君華遠遠的看到,不僅米粉店內座無虛席,就連米粉店前的人行道,都站滿了等待就餐的食客。這些食客站著,等著,用手指著,大聲的議論著,一個二個迫不及待又興趣盎然的樣子,就是沒有不耐煩。

    黎君華順食客的手指看去,卻見在摩肩接踵,人潮洶湧的前堂中,有兩個忙碌的身影十分的顯眼。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大紅的短袖襯衣和黑西褲,頭上扣著頂在四方少見的的鴨舌帽,鴨舌帽和襯衣的前胸後背似乎還繡有文字,但因為距離過遠的緣故黎君華看不真切。

    “那不是王勃和小舅媽麼?他們……他們怎麼穿著肯德基的服裝?”黎君華一眼就認出了兩人的身份,正是一周前讓她吃驚不小的那個表弟和許久未見的小舅媽。而兩人所穿的衣服,從她現在的角度看去,跟她在省城吃肯德基時所見裡面服務員所穿的工作服並無二致。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16 AM

38,引導

     躊躇了半天,黎君華最終還是沒能折下自己的臉面去王勃家新開的米粉店去吃米粉。如果王勃家的米粉店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米粉店,如果他家的米粉店門可羅雀,只有大貓小貓兩三隻在用餐,黎君華很可能就想也不想的將自己的山地車騎到了米粉店的門口,像她平時去其他米粉店吃米粉一樣高喊一句:二兩青紅湯——排骨!然後心安理得的等著自己表弟忙不迭的上餐,舅舅和舅母殷勤討好的問候。這種待遇,他和父母在去表弟家,或者其他農村親戚家做客時享受了無數次,並習以為常。

    “那小子,果然沒騙我!自己那麼舅,怕是從此要發家咯!”黎君華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此時的她,心裡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羨慕,嫉妒,還是後悔?好像都不是,但又好像又都有那麼一點點。

    這時,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能夠體會前不久母親的心境了。

    黎君華抬頭又看了眼前方,高懸店門的招牌仍舊醒目,耀眼,招牌下的店鋪依舊人山人海,兩個紅色的身影沒有任何變化的跑來跑去,或迎客,或收錢,或端碗……有條不紊,忙而不亂。

    黎君華一拐方向把,掉了個頭,朝來時的路上騎去。

    ————————————————————————————————

    一直營業到晚上的六點,“曾嫂米粉”才對外掛出了“打烊”的牌子。不是王勃不想繼續賺錢,而是沒臊子了。全部六盆臊子,連同不是很好賣的清湯雞汁,也在晚上六點之前賣得乾乾淨淨。

    鍾曉敏一直待到下午五點才離開。她原本想繼續留在店裡幫忙的,但卻被王勃勸回了家,只是讓她今天晚上早點休息,明天按時過來上班。

    小舅媽一走,王勃就將父親,母親叫了過來。

    “爸,媽,今天的生意怎麼樣你們已經看到了。這是咱們今天的營業額,一共871.5!”說著,王勃從兜里拿出一大摞以元票和角票為主的票子,擱在了王吉昌和曾凡玉的面前。

    很大的一堆!

    “勃兒,這些真是今天賣的?”王吉昌盯著眼前的一大摞票子,眼睛都直了。

    曾凡玉的臉上也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她知道今天的生意好,收入肯定不錯,但是數學不行的她卻並不知道到底賺了多少錢。

    “要是每天都能賣這麼多就好了。”曾凡玉滿面紅光,樂呵呵的說。

    “媽,隨著這些吃過咱們米粉的人口碑相傳,以後的生意只會越來越好,不會越來越差的。”王勃看著喜笑顏開的父母,笑著說。

    “那除乾打盡,咱們的純利潤有多少?”王吉昌最關係的還是純利潤。

    “爸,我剛才初步在心頭默了一下,由於今天開張,我喊你舀臊子的時候給客人多舀一點,所以成本投得比較高一些,但還是差不多有百分之四十的淨利潤。按照這個比例一算,今天的純利潤應該是348.6。”

    “啥子,三百多的純利潤?一天三百,十天三千,三三得九,那不是一個月下來就有一萬多?我的乖乖耶!”王吉昌用自己簡陋的乘法口訣表粗粗一算,得出了一個讓他心臟差點驟停的數字。王勃能夠明顯的感到自己繼父的呼吸都粗了。

    “對頭,爸!如果不出啥子意外的話,以後咱們每天都能賺三百多,一個月就能賺上萬塊,一年就是十幾萬!爸,媽,你們二位有啥子感想?”

    “啥子感想?!能有啥子感想喃!以後努力,好好乾噻!”王吉昌用手抓著頭皮,一臉的爛笑。

    嘴皮子一向利索的王吉昌都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沒什麼口才的曾凡玉就更不消說了,和王吉昌一樣,只是滿臉堆笑的直樂。

    “既然你們不說,爸,媽,那我就來說兩句。咳咳!”王勃“咳咳”兩聲,清了清喉嚨,態度也從剛才的一臉輕鬆變得少有的嚴肅起來:

    “第一個,爸,媽,我要交代你們的就是如果以後有哪個親戚朋友問起來咱們一天賣了好多碗,賺了好多錢,你們一定不能告訴他們!”

    “你們舅舅,娘娘他們問起都不能說?”曾凡玉問。

    “不能!”王勃堅決的搖頭,正待解釋,就聽自己的繼父連忙點頭附和:“就是就是!凡玉,我給你說哈,你那些兄弟姐妹問起來咱們一天賣好多,賺好多,你不要當瓜娃子老老實實的說哈!”

    “舅舅娘娘他們問起當然不能說,但是爸,大姑大姑爺他們要是想打聽,你也不能實話實說,就說我在管賬,你不曉得。明白不?”王勃看著繼父道。

    “這個,我……我曉得。我又不是瓜娃子!”

    王勃看著自以為聰明的王吉昌以及有些不解的母親,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決定把話說個明白:“爸,媽,你們曉不曉得我為啥子喊你們對咱們的營業額和純收入守口如瓶,連自己的親兄弟,親姐妹也不告訴?道理很簡單,要是舅舅娘娘知道咱們一天就賺三百多,一個月就要賺一萬塊,你說他們會不會羨慕?會不會眼紅?”

    “肯定會眼紅噻!你們舅舅娘娘這些在田裡頭刨食的農二哥,一年到頭落得到好多錢嘛?要是曉得咱們一天就賺三百多,那還不眼紅死?”王吉昌快嘴快語道,渾然忘了一天前他自己就是一個土得不能再土的農二哥。

    “眼不眼紅我不清楚,但是羨慕是肯定的。好,問題來了,要是他們看到咱們這麼賺錢,也想來開一家米粉店,然後讓我們教他們技術,爸,媽,你說咱們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技術是教還是不教?同意,四方就這麼大,吃米粉的人就這麼多,一旦他們開起來,味道又跟咱們一樣,你們說,咱們的生意還好得起來嗎? ”

    “這還用問嗦?搭伙吃哪個有吃獨食安逸嘛!”王吉昌冒了一句。

    “爸,你這話也算是話糙理不糙!所以,咱們的生意要想好,這'曾嫂米粉'就只能由咱們自己來開。”

    “可是,即使我不告訴他們賺了好多錢,要是你們那些娘娘舅舅問起這米粉咋個冒,我難道也不說?這個……這個咋個做得出來嘛……咱們開店的錢都是從你們舅舅他們那裡借的——”母親一臉的為難。

    “我說你曾凡玉也是!這個有啥子做不出來的嘛?!我們藉你們兄弟的錢,遲早要還他們噻!又不是不還?但是你要是告訴他們咋個冒米粉,要是你們兄弟也在四方開一家米粉店跟咱們搶生意,那你還想不想賺錢了?還要不要勃兒上大學了?以後他結婚,生娃娃,你還存不存錢了?”王吉昌本來就不爽那些曾經看不太起自己的妻子的娘家人,現在又涉及到自己以後能不能繼續“賺大錢”的問題,所以,在聽了繼子的一番話後他甚至比王勃還要擔心這一問題。

    王勃最初還頭疼如何去說服自己那太過善良,耳根子又軟的母親,現在看到繼父的模樣,倒是不怎麼擔心了。王吉昌的自私自利正好可以軟化一下母親太過善良的天性。

    “媽,借錢和開店是兩回事。舅舅他們藉咱們錢,咱們會還,他們的情,咱們會記。報答他們的方式,多種多樣,比如,我同意小舅母來咱們店裡上班,也算是對小舅的一種報答。但絕對不是通過讓他們自己開店,或者把冒米粉的技術傳授給他們去報答。因為這會嚴重影響到咱們自己的利益,影響我們賺錢。媽,你是想一天賺三百,還是一天只賺三十,甚至倒折本?”為了讓自己的母親稍微精明一點,王勃也算是苦口婆心了。

    母親這一輩子,勤勞,善良,大度,真誠,無私……具有中國傳統婦女的一切美德,無論對自己的兒子,丈夫,父母,兄弟姐妹,親朋好友,乃至周圍的鄰居,沒有哪一個不說她好的。

    但是,她這一輩子又是過得怎麼樣的呢?她又受到了周圍人如何對待的呢?第一任丈夫在孩子只有九歲的時候便喜新厭舊,拋棄了她。第二任丈夫好吃懶做,成天沒日的打牌賭錢,跟著他二十多年都沒過上什麼好日子,最後直接將她摔死。她對兄弟姐妹們好,在兄弟姐妹們最困難的時候給予無私的幫助,兄弟姐妹們當然記著她的恩情,但他們自己的日子也就那樣,很難在大姐困難的時候給予多少實際性的幫助。而鄰居們對她的表揚、讚美或者同情也僅僅局限在口頭上,說她遇人不淑,命運多舛。

    “曾凡玉是個好人,也是個苦命人!”這就是一般人對母親的評價。

    王勃慶幸有了一個善良無私的母親;但他卻不希望自己的母親因她的太過善良而被人利用和傷害。人,善,被,人,欺(實在搞不懂這也能被和諧),馬善被人騎,這絕對不只是說一說的。母親上輩子所遭受的命運和苦難,一定程度上和她本性的良善和軟弱不無關係。

    如果母親是一個天性強勢的女人,甚至做一個潑婦,自己的親生父親怕是沒那麼輕易的就敢出軌,將自己的原配棄之如敝屣。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21 AM

39,繼續火

     王勃經過一番有意識的引導和灌輸,基本上成功說服了繼父和母親,一家人就以下攸關“曾嫂米粉”“生死存亡”的幾個關鍵點達成了共識:

    1,

    對米粉店每天賣的碗數,營業額和淨利潤保密,除了一家人口知道,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2,

    對形成“曾嫂米粉”特殊味道的三大秘方:油辣子,高湯和臊子進行保密,無論是其原料還是製作工藝,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王勃告訴父母,如果他們實在推脫不過,就打馬虎眼,將所有問題推到自己的身上,由自己去應付這些想“先富帶動後富”的親朋好友們。

    王吉昌本性上是個自私自利,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王勃提出的兩個關鍵保密原則王吉昌是舉雙手雙腳的讚成。善良的母親一直都有些不理解,看起來似乎還有些難過,不得已,趁母親不在的時候王勃又將這其中的利害之處給繼父強調了一遍,讓他務必做通母親的思想工作,讓她“想通”,“想透”。

    “放心,勃兒,說服你媽的工作就交給我好了。你媽也是個榆木腦袋,太在乎她那些兄弟姐妹的感情,她就不曉得我們吃不起飯的時候,她那些兄弟姐妹會不會給我們舀兩碗,沒衣穿的時候人家會不會給你拿兩件。只有自己有才是真的有,其他的,都是假的。”王吉昌拍著胸脯朝王勃保證,不忘貶損妻子的娘家人一番。

    王勃自動將王吉昌前面的話忽略,只有最有一句比較贊同。自己的繼父在做事方面一無是處,但是說話,時不時倒會冒一兩句能夠反映社會現實的“真知灼見”出來。

    由於臊子今天一天全部賣完,一家人加班加點的忙到晚上十點鐘,又整了六大盆鮮香麻辣的臊子。考慮到最近一段時間米粉店都會出現一種“湊熱鬧,看稀奇”似的增長,王勃把每種臊子的量擴大到昨天的一點五倍,也就是一百五十碗。如果明天也能全部賣光,那麼自家的營業收入將破千元大關!

    這次的炒臊子和熬老湯,王勃便沒有親自動手了,而是當起了老師,在一旁指點自己的母親。

    第一次操作,曾凡玉還是比較生疏,特別是炒臊子,前前後後涉及到二十幾種調味料和香料,一些調味料和香料還要做預處理,期間還要用測溫槍控製油溫,跟曾凡玉以前炒菜隨便放兩三種調料就炒好一鍋菜很不一樣,直讓她手忙腳亂,不是搞錯順序就是加的量不對,或者又忽略了油溫。

    好在有王勃在一旁提點,糾錯,雖然磕磕絆絆,但好歹沒影響到臊子的口味。

    為了慶祝今天的開業大吉,也為了犒勞一下忙碌了一天的一家人,炒完臊子後,王勃特意提出去秤點滷菜來吃。嘴巴好吃的王吉昌立馬贊成,並說最好提兩瓶冰啤酒回來暈兩口。

    曾凡玉難得的沒有反對。

    一家人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勞累了一天的王吉昌和曾凡玉稍一洗漱就睡覺去了。曾凡玉睡前,仍舊沒忘給王勃煮三個荷包蛋,讓王吉昌都有些嫉妒了。

    王勃也是疲倦得要死,但想到這種早出晚歸的日子在近期恐怕會成為一種常態,那麼他勢必就抽不出什麼時間來看書。高中還是要上的,大學也要應付著念一兩年,那麼他的成績就不能下降得太厲害,這不僅僅是一個面子問題,還關係到他能否跟父母交差。王吉昌王勃不在乎,但是他不願意讓母親失望。

    勉強堅持著看了半個小時的初三數學,王勃實在熬不住打架的眼皮,書一扔,睡了。

    第二天一早,小舅母鍾曉敏騎著自行車,按時來到了米粉店。一進店,也沒誰吩咐,拿起拖把就開始拖地,母親則開始用抹布抹桌上的油跡,灰塵,繼父進了後廚,開始打火熱底湯。幾人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將坐在門口抱著本物理書裝模作樣的王勃看得暗自點頭不已。

    “爸,湯熱好沒有?熱好了冒三碗米粉出來,三兩的。對了,小舅母,你吃啥子臊子?”王勃觀察了一下,見大堂已經被小舅母和母親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已經做好了接客的準備,就開始安排幾人的早餐。

    “哪個還吃臊子喲!那個臊子你們要賣錢的。素米粉就行了。”鍾曉敏一聽還要舀臊子,直搖頭。牛肉,肥腸,鱔魚這些對生活在農村的鍾曉敏而言都是高級食材,一年到頭都不見得能吃上一次。就是那什麼臊子都不加的素米粉,節儉的鍾曉敏也很少買來吃。

    “嘻嘻,賣錢,賣得到好多錢嘛?小舅母,你不說,我就幫你點了哈。爸,那就都給我們整牛肉的,臊子多整點。今天咱們吃牛肉,明天吃肥腸,一天換個花樣。”王勃對著鍾曉敏笑嘻嘻的道。小舅母的心態他自然理解,一個無非是不好意思,二個也是想給自家節約。

    “曉敏,要舀臊子,有臊子好吃些!”母親在一旁熱情的勸著小舅母。如果沒有小舅母在,一向節儉母親肯定也會選擇吃素米粉;但是因為有了小舅母,熱情好客一輩子,“寧願自己吃得孬,也要讓親朋好友吃得好”的母親就只有跟著一起“享福”了。

    三人碗裡的米粉才吃了一小半,就有客人上門。

    “老闆,三兩鱔魚紅湯,在店裡吃。等我吃完後再來個二兩清紅湯肥腸打包。”一個中年男人邁入米粉店,看也不看的就開始點起單來。

    王勃只聽此人說話的方式和語氣,就曉得這是一個昨天來店裡光顧過的回頭客。

    “好的,叔叔。三兩鱔魚——紅湯——!一個二兩清紅湯——肥腸——打包——等吃完後再冒!”王勃衝內廚的方向高聲喊道,又唱起了喏。

    今天完全是昨天的翻版,而且比昨天的生意還好,因為出現了大量的二次回頭客。

    大量回頭客的出現讓王勃的心終於完全大定了下來。從此之後,套用一句後世的話說只要他自己不做死,那曾嫂米粉就不會死,只會越來越好,越來越興旺發達。

    火爆的生意從早上七點一直持續到下午兩點,熱鬧非凡,擁擠不斷的前堂大廳才慢慢的稀落起來。直到這時,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王勃才有時間來考慮中午飯的問題。

    父母跟小舅母的意見都是去農貿市場買點菜,回米粉店自己弄。反正鍋碗瓢盆,各種調料都是現成的,買回來兩三下就弄好了。

    王勃卻覺得這樣太過麻煩,而且四人累了大半天,再讓父母去廚房辛苦弄吃的他也不願意,於是就說乾脆去館子點兩個菜,讓他們送過來。

    “我看你是錢多了!下館子?你有幾錢去下館子?”王吉昌臉色不愉,衝王勃吼道。今天早上請鍾曉敏吃三兩加量的牛肉米粉就讓王吉昌肉痛不已,他倒不是心痛這三兩米粉,而是一想到今天早上三兩,明天早上又是三兩,以後每天都是三兩,一個月就是三十個三兩。三十個三兩多少錢?六十元!老天爺,幾年前他給人看大門一個月的工資才七八十塊錢!

    而且這還是一頓!要是三頓加起來,那不是一個月光是伙食費自家就要多出一兩百?450一個月的工資王吉昌就覺得夠高的了,加上一兩百的伙食費,那不是就要支出六七百?這還是米粉店的營業員嗎?比工廠裡面那些拿鐵飯碗的工人都強了。

    “勃兒,聽你爸的。讓你爸去農貿市場割兩斤肉,廚房裡面還有一捆萵筍,我們整個萵筍炒肉,再煮個萵筍葉葉湯,夠了。”母親也難得的反駁起王勃的“鋪張浪費”來。每天有肉吃就是曾凡玉想也不敢想的奢侈生活,還要去下館子?這對勤儉了一輩子的她來說不是享受,而是犯罪!

    “勃兒,下啥子館子喲!聽你媽老漢兒的,就在店裡面自己煮飯吃!姐姐,我說你也不要去買啥子肉了,就將就萵筍炒個菜,煮個湯就行了。王哥,萵筍在哪裡?有小刀沒有?我去剝萵筍!”小舅母也在一邊勸起來,說完就朝後廚走,準備剝萵筍去了。

    “早上才吃了牛肉,晌午又要吃肉,晚上是不是還要吃肉?媽喲,這到底是啥子日子喲,恐怕地主老爺都過不起這種日子!”鍾曉敏的心頭吃驚的念叨著。沒在店裡打工之前,她和小舅,外婆三人也就十天左右割一回肉來打牙祭,一個月也就吃個兩三回肉。今天看這架勢,可能頓頓都有肉吃,一天就把以前一個月的肉都吃了。她完全被嚇住了,有點擔心這種日子過下去自己會不會折壽。

    自己的意見被所有的人反對,王勃知道他犯了“眾怒”,也就閉了嘴,不再提下館子的事情。頓頓吃肉,或者下個小館子對前世的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哪怕在他過得最困頓的最後兩年,他也沒缺過肉吃,只不過由以前的經常下館子變成了去超市割肉回家自己弄。

    但是,他明顯忘了現在不是不論城市還是農村生活水準都普遍提高的2015,而是農民的人均年收入還不超過一千元的1999。看著父親騎車去農貿市場的背景,王勃無奈的暗嘆了一聲:

    看來,讓父母,特別是母親習慣想吃什麼買什麼的日子還任重道遠吶!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22 AM

40,破千

     下午七點,等小舅媽鍾曉敏吃了晚飯下班離開後,一家三口立馬關門打烊,開始合計起第二天的收入。三個人一人劃一摞元票,角票偶爾夾雜著十元,二十元的票子開始數錢,最後一歸攏:

    1132!

    “勃兒,我們,我們破千了?!”王吉昌的聲音帶著顫抖,計算器上所顯示的那個四位數,幾乎讓他的思考都停止了。

    “勃兒,你算對沒有?咱們要不要,要不要再點一次?”曾凡玉也是一臉的激動。已經有多少年她沒有見過這麼多錢了啊?家裡有這麼多錢的時候還要追溯到曾凡玉跟第一任丈夫在一起的日子。那個時候,丈夫跟幾個人合夥開了個小酒廠,曾凡玉自己則利用酒廠裡面的酒糟一年餵十幾頭大肥豬,家裡可以說從來沒缺過錢,一年到頭的存款,隨隨便便都能過千。

    那可是十年前的一千塊吶!

    自從跟了王吉昌後,整個家裡面的錢,就再也沒有超過五百塊,甚至經常連一百塊都拿不出,逼得沒法,不得不找親朋好友,甚至鄰居借錢度日!心好的,會藉個一百兩百,心不好的,自然就會找各種理由推脫,曾凡玉也只能幹忍著,還得滿臉堆笑的說一聲“添麻煩了,十分過意不去”之類的話。兩相對比,其中的心酸和屈辱,簡直沒法跟外人道。

    大概是想起了這麼多年的苦難,曾凡玉的眼眶忽然就泛起紅來,她用自己那老樹皮一般的雙手,揩著眼角莫名流出來的眼淚。

    “咋個回事嘛?賺了錢還不高興嗦?歡歡喜喜的日子,哭啥子嘛哭?”妻子的突然流淚讓王吉昌十分的不解。

    但跟母親相依為命了幾十年,“好日子”過過,窮日子也過過的王勃卻十分理解自己母親的心境。王勃把母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緊握著,無比肯定的道:“媽,爸說得對,咱們應該高興。你放心,只要有你兒子在,以前的那種窮日子咱們再也不會過了。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越來越紅火!”

    “我……我沒得事!我這是……高興。”大概意識到在自己的兒子麵前落淚不太體面,曾凡玉揩了眼淚後,就把頭偏向一邊,“勃兒,這錢你得存進銀行。這麼多錢放店裡,不安全。”

    “就是就是!拿到你大姑那裡喊你大姑給你存起來。”王吉昌附和道,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在銀行上班的姐姐。

    王勃真想罵一句豬腦子,昨天的那一通引導算是白費口水了。他當然不會罵出來,王勃耐著性子,問自己的繼父:“爸,咱們的錢在四方任何一家銀行都能去存,唯獨不能去大姑所在的農業銀行,你知道為什麼不?”

    王吉昌畢竟不是豬,他也是一時情急才沒想那麼多,王勃這麼一問,倒是反應了過來,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哦,也是哈。存在你大姑那裡,她就曉得咱們賺好多錢了。”

    “聰明!”王勃言不由衷的朝王吉昌豎了個拇指。

    晚上王勃照例抽時間看了半個小時的教科書,期間,他忽然想到了許久未見的張靜。兩人自從那次結伴去四方之後就再未見過。他當初叫張靜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他,但他這段之間一直都是早出晚歸,恐怕讓張靜那鄰家小妹白跑了不少冤枉路。自己還吃了人家送的一隻鴨子,而承諾的補習卻不見蹤影。想到這裡,王勃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一看時間,都快晚上十二點了,顯然不可能跑去通知張靜。而早上自己和父母六點就要出門,也沒時間。該怎麼通知張靜,讓她有時間來米粉店以便自己好為她補習功課呢?

    噢,對了,她父母不是在大市場賣水平鴨嘛?乾脆明天跑一趟大市場,告訴張伯或者李娘一聲,讓他們告訴張靜。

    ————————————————————————————————

    第二天,趁下午人少的時候,王勃便載著母親曾凡玉去四方的各大銀行開戶去了。他用母親的身份證一連在工行,建行,中國銀行和郵政儲蓄開了四個戶。曾凡玉對此頗為不解。王勃便只有為母親解釋:

    “媽,你曉不曉得有一句話叫'財不露白'?咱們如果只在一家銀行開戶,過兩天就去存錢,過兩天就去存錢,那儲蓄員是不是會很吃驚,很好奇?四方就這麼點大,萬一這人將咱們的財富狀況當成玩笑透露出去了,那要不了兩天,恐怕就會鬧得滿城風雨,人人都曉得咱們的'曾嫂米粉'賺大錢了。一般人曉得也不打緊,要是萬一被那些爛娃娃,二流子曉得了,跑到咱們店裡來找咱們藉錢,你說到時候該怎麼辦?”

    王勃的話裡自然有誇張的成分,但也不是完全的危言聳聽。他們一家哪怕上溯個十幾二十代都找不出一個當官的,全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土農民。白道上沒關係,黑,道上更沒關係。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家庭,財富聚斂一旦太速而且還到處張揚的話,跟小兒持金還招搖過市沒什麼兩樣,下場通常都會比較淒慘。

    一聽到爛娃娃,二流子很可能“上門借錢”,曾凡玉這個沒任何見識的普通農婦完全給嚇壞了,趕緊問自己的兒子該怎麼辦,千萬不要出什麼大事啊!對曾凡玉來說,兒子的安危、性命跟金錢比起來那完全就不值一提!

    “沒事,媽。咱們現在有四個賬戶,每個賬戶放一些錢,這樣看起來就不那麼顯眼了。還有就是我昨天告訴你的,如果有人向你打聽咱們的收入情況,比如賣了好多碗,賺了好多錢,你保密,不說就行了。”王勃向曾凡玉解釋道。

    “不說!不說!我哪裡還敢說嘛?!”曾凡玉忙不迭的應道。

    母親那副膽戰心驚的模樣讓王勃心頭暗自告了聲“罪過”,但轉念一想,這也算好事一樁。有這種可能的威脅在眼前,想必如果再有誰想向母親打聽自家的收入情況,老實巴交的母親也會守口如瓶。

    曾凡玉只是老實,但並不笨。

    “將一個老實人變成稍微有心計的人,我還真是不遺餘力啊!”王勃自嘲式的說了一句。但社會現實如此,又有什麼辦法呢?身邊的豺狼虎豹,犯紅眼病的人實在太多,自家又無任何自保的實力,那就只有夾緊尾巴,小心做人了。

    辦完好四張銀行卡,王勃就騎車把母親送到四中門口,讓母親步行回去,他則掉頭去一趟大市場通知張伯和李娘讓張靜來店裡補習的事。臨行前,王勃又對曾凡玉說:

    “媽,到時候爸問起,你就說只辦了三張卡。另外一張我暗起來存一點私房錢以防萬一。現在米粉店生意是好,但誰也不曉得能夠做多久。爸這個人你也曉得,有一個用兩個,存不起錢的。”

    “這個我曉得。他問的話我就給他說辦了三張卡。”曾凡玉點點頭,十分贊同王勃的主意,“對了,去你張伯和李娘那裡也不要空手去。上次人家都給我們送了一隻鴨子,你也給人家買點啥子東西。”

    “要得,媽,那我走了。”

    前一世,母親死後的第二天,小舅給了自己一張卡,說是母親留給王勃的,裡面存有五千多塊錢。這些錢,是她母親七八年來省吃簡用,從平時的生活中一塊兩塊存起來的,每存夠兩百塊,母親就步行十幾里路,回娘家交給小舅,讓小舅幫自己存起來。這麼多年來王勃逢年過節給母親的錢,他母親也一分錢沒花,全給他存了起來,說是以後王勃有了小孩留給小孩買東西用。看著這張卡,王勃當場泣不成聲!

    正因為有著前世的這一記憶,王勃相信自己的這一對繼父來說不太地道的做法會得到母親的讚同。

    在母親沒死之前,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特別是在那充滿叛逆的青少年時代,王勃對於母親在繼父面前太過軟弱,被繼父任意擺佈而感到傷心和不滿。

    直到小舅將那張卡交到王勃手中的那一刻,他才明白,面對無法對家庭,對自己的孩子承擔起起碼責任的繼父,母親並非沒有“反抗”,作為一個善良的老實人,她也有自己的反抗形式,只不過沒讓他知道而已。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25 AM

41,張小軍

     在去大市場的路上,王勃一直思忖到底給李娘一家買點什麼東西好,想來想去,覺得討好張伯和李娘不如討好他們的女兒張靜,於是就去星星書店買了本數學參考書送給張靜。他這段時間正在復習初三的數學,到時候如果張靜來問,正好一起研討,共同進步。

    四方的大市場是另外一個農貿市場,挨著電視台和體育館。王勃的大姑一家一年前也住在這附近。這個農貿市場主要賣家禽,家畜,生猛海鮮一類的生貨和鮮貨,張家院子的那些賣水平鴨子的都在這裡租得有攤位。

    四方人喊的所謂的“水平鴨”,說白了就是將活鴨子殺死,去毛去內臟後的鴨子,沒什麼稀奇。最早城里人買雞買鴨,都是買活的,回家後自己燒水拔毛,放血去內臟,很是麻煩。後來有人嘗試著不賣活鴨子活雞,而是自己預先處理一次,直接賣半成品,卻沒料到生意奇好。其他人見了之後馬上有樣學樣,跟著賣起了半成品鴨子。然後有人給這種半成品鴨子取了一個名字,水平鴨。

    王勃騎著自行車在大市場內隨意轉悠,尋找著張靜家的攤位,沒過多久,他就看見了無所事事,正在跟隔壁鄰居閒聊的張繼發和李桂蘭兩口子。

    “張伯!李娘!”王勃將自行車騎到兩人的攤位前,招呼了一聲。

    “呀,是王勃嗦!你是來買水平鴨的嗎?”李桂蘭看見是王勃,有些意外,以為他是過來買水平鴨的。她的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明顯有些勉強,說話的語氣也有些不冷不熱。

    “誒,王勃。”張繼發朝王勃點了點頭,臉上是常見的憨厚的笑容。

    “不是的,李娘。我過來是想讓你們告訴張靜一下,因為我們家最近在城裡面開了家米粉店,我每天都要在米粉店幫忙,沒得啥子時間,只有下午米粉店沒得生意的時候才比較有空,所以,如果張靜她想找我問問題的話,就只有下午到米粉店裡來。對了,李娘,這是一本我以前也用過的數學參考書,我覺得還不錯,當時中考數學能夠考滿分這本參考書起了不少的作用。你幫我拿給張靜吧。”王勃將行李框裡面的參考書拿出來,放在了鋪子的檯面上。

    “啊,這囔個好意思喃?還讓你破費!那我就代靜靜謝謝你了哈,王勃。”李桂蘭云銷雨霽,滿面堆笑的把參考書收了過去。

    在張靜連續兩次去王勃家找王勃都無果後,李桂蘭很是氣憤,覺得王勃這娃兒太假,說一套做一套,虧當初自己還讓女兒給他家帶了隻鴨子,真的是餵狗了!

    現在一聽王勃的解釋,才明白誤會了人家,跟著便大感興趣的打聽,“對了,王勃,你剛才說你們家在四方開了家米粉店?是真的嗎?在四方哪個地方喃?”

    “就在四中門口附近。曾嫂米粉!”

    “啥子?曾嫂米粉?王勃,你說你們家開的米粉店叫曾嫂米粉?”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但卻帶著明顯的質疑和不相信。

    王勃隨聲音望去,見說話的是張小軍,臉上一直保持著溫和笑容的他也不笑了,淡淡的道:“是叫曾嫂米粉。”

    張小軍跟張繼發一樣,算起來也是王勃一家的近鄰,和張繼發一家都住在張家院子。在賣水平鴨之前,張小軍的日子過得很是造孽。他的親生父親在他幾歲的時候就死了,然後跟著母親改嫁來到張家院子。張小軍的繼父和王勃的繼父王吉昌差不多一個德行,都是屬於那種好吃懶做的類型。家中有這樣的男人日子當然不會好,以至於他結婚的時候,連個像樣的彩禮都拿不出來。

    至今,在王勃的記憶中還留著一個關於張小軍的十分深刻的情景:一個大冬天的早上,衣衫襤褸的張小軍背著他一歲的孩子出門散步。由於身上的衣服穿得不多,加上天氣實在寒冷,鼻子被凍得通紅的張小軍一邊不停的跺腳搓手,一邊時不時的用力吸著順著鼻孔流出來的兩條長龍。有時候鼻涕流得過快,張小軍來不及吸進去,乾脆伸出舌頭一添,捲入口中,然後一聲咳嗽,“呸”的一聲混合著嘴裡的口水吐出老遠。

    “王叔好!曾娘好!”經過王勃家門的張小軍看見了比他大一輩的王吉昌和曾凡玉,趕忙點頭哈腰,忙不迭的問好,態度怎是一個“好”字了得。

    王勃的母親同情張小軍的遭遇,覺得他母子二人跟自己算是同病相憐,於是經常叫張小軍去自家後院的自留地摘菜。他母親帶著他的兒子張科到自家來耍,只要自己家裡有,無論是瓜子還是水果,母親都會大方的拿出來給張科吃,一點也不心疼。

    張小軍倒霉悲催的日子在張家院子開始賣水平鴨後很快就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跟著張繼發這些老輩子(前輩)一起做生意的張小軍迅速的致富,建房子,買摩托,沒幾年就過上了“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日子。

    張小軍富了,成為了隊上最先富起來的一批人,然後,當張小軍再次從王勃家門口過的時候,鄰里之間的問候不見了,招呼也沒有了,張小軍的標準動作只剩下了兩個:要麼把頭轉向一邊;要麼高昂著頭,做出一副雄雞公狀,無比驕傲的騎著摩托車前行。

    迅速改變的不只是他自己,還有他的母親謝德翠,那個謙卑,和善的老人彷彿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傲慢,勢利,甚至頗為蠻橫的老太婆。

    張小軍的兒子張科慢慢長大,幾乎完全就是他老子和奶奶的翻版,鼻孔朝天,誰都瞧不起,誰都看不上。

    唯一沒變的,大概就只有他的老婆薑梅了。只要不是跟張小軍或者謝德翠同路,薑梅看見王勃一家人都會打招呼,“王叔”,“曾娘”,“勃兒”的叫著。

    張小軍的老婆薑梅,算得上是周圍四鄉八里的一枝花。一米六幾的個子,端正的五官,白白的,完全不像農村人的皮膚,讓薑梅一出家門,就能引來隊上那些男人和女人的目光。據母親告訴王勃,這薑梅是山里面的人,家裡面窮得很,能夠走出大山,嫁到平壩,也算是脫離苦海。母親這麼一說,王勃倒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張小軍這麼倒霉悲催的傢伙都能夠迎娶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婆娘。

    不過客觀的說,張小軍本人雖然長得不高,一米七都不到,但一張臉卻是有棱有角,頗為帥氣。薑梅能夠同意這門親事,恐怕跟張小軍小白臉的長相也不無關係。

    畢竟愛美,不光是男人的天性,女人也是。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說的就是張小軍這一家老少。

    當然,他婆娘薑梅除外。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26 AM

42,薑梅

     王勃肯定的回答讓張小軍臉上的神情變了數次,最後勉強擠出些笑容,言不由衷,酸氣十足的道:“恭喜你們喲,王勃。你們這下要找大錢了哈!”

    “哈哈,承你吉言,軍哥!現在才開張,生意還算不錯。以後生意好不好還不曉得。”王勃“哈哈”一笑,算是皮笑禸不笑的回了兩句。張小軍和他是平輩,年齡比他大了七八歲,儘管心頭不願意,他也只有喊張小軍一聲“哥”。

    “你們那生意還叫不錯啊?排隊的人聽說都堵到人行道上去了!四方人也是怪哈,又不是吃啥子山珍海味,米粉而已,還要排隊,真是奇了怪了。你們那米粉就那麼好吃嗦?是不是放得有牙片殼殼喲?”

    這話就說得簡直有些欠抽了!王勃當即就把臉冷了下來。

    “軍哥,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們做米粉的主材和調料,都是在林園路市場買的,隨便哪個都可以去打聽!以後我再聽哪個說我們的米粉是加了牙片殼殼的,我就真去買兩斤,喊我老漢兒給這狗曰的灌下去!”

    王勃的繼父王吉昌雖然窮得有鹽有味,但是在藍回鎮的六大隊五隊,要說找一個最有名的人,除了隊長和婦女隊長,剩下的那個就是他了。不為別的,就為年輕時候的王吉昌有次跟隊上的人爭灌溉用水起了衝突,回家提把菜刀就朝人家頭上砍——當然沒砍著,只是嚇——但他的這一不要命的動作卻把對方嚇個半死,兩股顫顫,直接下跪求饒!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件事之後,隊上的人都曉得王吉昌這個當過兵,外出闖蕩過的人惹不得,不能惹,一惹就跟你拼命。

    王吉昌這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敢打敢拼的作風很是讓隊上的人忌憚,一般的人,不論男女老少,都有些怕他,張小軍自然不例外。發跡前的張小軍看見王勃一家就點頭哈腰,討好賣乖,除了窮,腰桿軟,還跟王吉昌的“兇名在外”不無關係。

    張小軍見王勃將王吉昌擺了出來,臉上明顯有些畏懼,但馬上又覺得自己堂堂一個娃兒都可以打醬油了的成年人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崽儿面前示弱有些損自己的顏面,正想張嘴反駁,卻被站立在一旁的薑梅一眼給瞪了回去。

    “張小軍,你亂說啥子?!這種事能夠張起嘴巴亂說的嗎?”薑梅面露寒霜,瞪著自己的丈夫,馬山又云銷雨霽,臉露微笑,轉頭看著王勃道,“勃兒,你莫聽你軍哥的,他剛才就是跟你開玩笑呢。”

    張小軍還是有些不甘心,但卻實在畏懼王勃的老子王吉昌,況且現在人家在四方開了米粉店,生意據說火爆得很,那富起來也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所以只能將心頭的不忿、妒忌,眼紅等等情緒強行壓住,嘴裡咕咕噥噥的說:“你瞪我幹啥子?這話又不是我說的,我還不是聽人家說的……”

    張小軍的咕噥王勃聽到了,但是對方欺軟怕硬的本性他剛才也試了出來,所以也不在乎了,此時的王勃,差不多已經完全被張小軍的老婆薑梅所吸引。

    有一詩是怎麼說的來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二十四五歲的薑梅自然沒那麼大的魅力,但是在這大媽大嫂居多的大市場,薑梅剛才的那一笑,如同寒梅綻放,一下子吸引了王勃所有的目光,讓他暫時忘記了跟張小軍之間的齟齬。王勃一邊打量著眼前這位女喬俏的少(戶),一邊笑著道:“呵呵,梅姐,我看得出來。我剛才也是跟軍哥開個玩笑哩。”

    “就是,勃兒,你千萬別往心裡去。你軍哥就是一憨子,說話經常不長腦殼的。”薑梅用手理了理額角的頭髮,撇往一邊,亮出光滑好看的前額。

    她今天穿了一條紅色的T恤和修身的藍色牛仔褲,腳下穿著便於工作的黑色運動鞋。雖然幾年前生過小孩,但身材卻完全沒有走樣,前土後蹺,顯得更加的豐漫。

    ……

    “真是便宜了這狗才!”王勃心頭不忿的叫了句,收回游離的目光,看著薑梅白皙無暇的臉龐,渾不在意的說,“鄰里之間,開開玩笑,哪能往心裡去呢?梅姐,你和軍哥今天的生意還好哇?”

    “還行!對了,勃兒,我們還剩了一隻鴨子,你拿回去吃吧。”薑梅笑著道,隨後彎腰,在鋪子檯面下的箱櫃中一通翻找,很快拿出一隻已經裝在塑料袋中的鴨子,遞給王勃。

    薑梅彎腰的時候,王勃的視線不自覺的就又朝那兩半被牛仔褲勾勒出來的半圓看去,圓潤,廷蹺,形狀十分的完美,以至於王勃完全無法抑制嘴裡唾液的冒出,“咕嘟”一聲,喉結鼓動,十分艱難的將溢滿的口水噎了進去。

    “真是便宜了這狗才!”不忿的聲音又一次在王勃的心頭響起。

    “這……這怎麼好意思,梅姐?”看著薑梅遞過來的鴨子,剛才才在心頭意,淫了人家一把,一時半會兒,王勃實在有些無法面對薑梅那純淨,熱情的目光,不得不低下了頭。

    “就一個鴨子,值不了多少錢,有啥子不好意思嘛?想當初,你軍哥經常在曾娘哪裡摘菜吃,你軍哥咋個沒有不好意思喃?”薑梅莞爾一笑,也不等王勃接手,直接把鴨子塞在了他自行車前面的行李框中。

    既然對方已經把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王勃也就不矯情了:“那行。謝謝了哈,梅姐,我就不客氣了。梅姐,你和軍哥有空過來吃米粉嘛,我親自給你冒。”

    “要得!很多人都說你們的米粉味道巴適得很,是四方第一好吃的米粉,有空的時候我和你軍哥就過來嚐一下。”薑梅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要去你去,我不得去哈!”張小軍小聲的咕噥,帶著明顯的情緒。咕噥完後,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抗拒的意味太過明顯,馬上又補充了一句,“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只吃麵,不吃米粉的。”

    這種想說狠話又不敢說的做派,如果薑梅不在這裡,王勃恐怕就直接笑出聲來了。他本想說自家馬上也準備賣麵,但想了想,看在他婆娘的面子上,還是不刺激這傢伙好了。

    ————————————————————————————————

    張繼發兩口子對於王勃和張小軍之間這短暫的言語衝突倒是沒太在意,兩人最好奇,也最感興趣的還是王勃家的米粉店。因為誰開米粉店他們都不會覺得吃驚,唯獨王吉昌開米粉店則讓他們吃驚不已。況且,聽剛才張小軍和薑梅的話,這個取名叫“曾嫂米粉”的好像生意還很火爆。

    “王勃,我也沒啥子給你拿的,那就和你梅姐一樣,給你拿個鴨子吧。”見王勃跟張小軍兩口子的交流告一段落,等了半天的李桂蘭終於插話進來,一邊說,一邊將早就用塑料袋包好的鴨子如同薑梅一樣,直接放在了王勃自行車的行李框中。

    “李娘,你這……我都不好說啥子了。梅姐送,你也送,我們哪裡吃得完嘛?”瞧著裝在行李框中的兩個水平鴨,王勃一邊說著場面話,一邊心想,今天還真是不虛此行。待會兒去農貿市場稱幾斤土豆,買包火鍋料,直接紅燒,晚上的下酒菜就有了。

    “才好多嘛,有啥子吃不完的?況且你們現在做生意,鋪子裡應該也有冰櫃,吃不完放冰櫃裡冰起就好了。”

    “那……就謝謝李娘了哈。李娘,張伯,你們跟梅姐和軍哥一樣,有空到我們店裡來吃米粉嘛,過來嘗哈兒味道。到時候我親自給你們冒。”王勃也適時向兩人發出邀請。

    “要得!哪個時候我和你張伯過來嚐一哈兒。”

    “行。隨時恭候你們的光臨。那李娘,張伯,我就走了。店裡還忙著在,我還要回去幫忙。還有就是告訴張靜,讓她下午到我們店裡來嘛,到時候我和她一起學習。”王勃也不忘提醒兩口子將話傳給張靜那個讓他很有好感的鄰家小妹。

    “這個,你們在做生意,不麻煩啊?”李桂蘭有些不確定的問。

    “我們也就早上和中午有點忙。中午一過兩點,就沒得啥子生意了。即使有也不多,我媽老漢兒和我舅母也能夠應付。一般下午兩點之後他們就不讓我幫忙,讓我看書去了。”為了打消兩口子的顧慮,王勃不得不把自家的生意說得慘淡一些。他倒不是非要自找麻煩的給張靜補習,而是人家張靜當初幫過他的忙,他又吃了人家兩個鴨子,這人情,說什麼也要找機會還的。

    母親一輩子用身體力行教給王勃很多處事為人的道理,其中一個便是:

    別人對自己好,要記住,並儘快的還掉。什麼都可以忘,就是不能忘恩。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27 AM

43,不種田了

     “你咋個現在才回來喃?剛才你大姑和姑爺過來了,還問你起。”王勃一回到米粉店,就聽王吉昌有些抱怨的道。

    “跟李娘他們吹了會兒牛。啥子?大姑和姑爺來了哇?你咋不留他們多耍哈兒喃?”王勃一邊將李桂蘭和薑梅送的鴨子拿到廚房,一邊隨口應付。如果是前世的他,肯定會為沒有見到大姑和姑爺感到可惜,現在?除了生命中有限的幾個人,其他人就不太能夠引起他的重視了。

    “多耍哈兒,人家沒得事啊?對了,你手裡提的啥子喲?”

    “水平鴨!”

    “你買水平鴨了啊?我還說去農貿市場買菜。正好,將就你這鴨子紅燒。對了,你還買了兩個嗦?買一個就夠了噻,買兩個!”王吉昌念念叨叨,滿面紅光。說起好吃,王吉昌認第二,他不敢認第一。

    “不是買的!人家李娘和張小軍送的。”

    “啥子?張小軍送的?他那個白眼狼會送你鴨子?”王吉昌不相信的問。

    “是他老婆薑梅送的。”

    “哦,我就說嘛!張小軍咋會捨得送咱們鴨子!如果是薑梅倒有可能。”王吉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轉頭看向王勃的母親,頗為得意的道,“不過凡玉,你說也奇怪哈,早不送晚不送,以前從來沒見過這兩口子送過鴨子給咱們吃,今天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捨得送咱們鴨子。嘖嘖……”王吉昌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

    “嘻嘻,那是曉得你要發財了噻,王哥!”小舅母拿起頭上的鴨舌帽一邊朝臉上搧風,一邊開著玩笑。她身上也同樣穿著王勃設計的工作服,不過是暫時藉母親的用著。昨天下午王勃才領著她在裁縫那裡量了尺寸,還要過兩天才能領回來。鍾曉敏對這套別出心裁的工作服又新奇又滿意,特別是頭頂上的那頂“戳戳帽”,有事沒事就會取下來觀看一番。

    “發啥子財喲!身上背了一屁股的債,哪個時候能把債還完都不曉得,發財?發腦殼財喲!”聽到小舅母說發財,王吉昌如同被戳了一下的刺蝟,立馬開始反駁。王勃就意識到昨天對繼父的“教育”還是蠻有效果的。等今天晚上母親將爛娃娃二流子借錢的故事再講給王吉昌聽,恐怕昨天“教育”的效果就會更加的深刻一些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沒多少吃米粉的人了。一家人也準備弄晚飯吃。王勃就打算去菜市場秤幾斤洋芋來紅燒鴨子。正打算出門,就見小舅母已經拿起刮刀開始削起土豆的皮來。

    “咦,你們哪個時候買洋芋了的喃?我還說去菜市場秤幾斤。”

    “不是買的,是你小舅剛才送過來的。還有你們大舅和二舅舅送的黃瓜,辣椒,豇豆和茄子,一大籮筐。今後的一個星期,咱們都不用買菜了。”曾凡玉笑著向王勃解釋,看起來很開心。

    “舅舅他們真是太好了。”王勃感嘆一句,“媽,那你給小舅舅拿錢沒有喃?”

    “我說要給錢,但你小舅舅死活都不要。”

    “就一點爛菜,要啥子錢嘛!說錢就見外了哈!”小舅母聽說王勃說錢,有些“不高興”的說。

    王勃的四個舅舅,除了三舅舅在外打工外,其餘三個舅舅都在農村務農,主要的收入就是靠種點菜來賣錢。在前世,王勃一家就經常吃舅舅們種的菜,甚至在他去了雙慶工作,每次回老家,離開的時候,舅舅們都會給他大包小包的塞滿各種小菜,讓他帶回雙慶吃。

    前世不得已就不說了,這一世,王勃說什麼也不願意白白佔舅舅們的便宜。但是直接說不讓舅舅們送菜或者說給錢他又怕傷了他們的心,讓舅舅們說他見外。

    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沒有呢?

    王勃腦瓜子一轉,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既可以不讓舅舅們吃虧,又能滿足自己一家吃菜的兩全其美的辦法。於是,便開始對小舅母道:

    “小舅母,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媽老漢兒要忙店裡的事,以後恐怕也沒有時間去種菜了。不僅沒時間種菜,我們一家三口的田恐怕到時候都只有承包出去給其他人種。

    “但我們一家又不能不吃菜,不吃米。所以,我就想,如果小舅舅感興趣的話,我們的田可以拿給他去種,只需要每年給我們吊一千二百斤大米就行了。

    “至於蔬菜,我們也從小舅舅和其他三個舅舅那裡買,價格比照市場的零售價來執行就可以了。因為這不是吃一次兩次,而是每天都要吃,全部白吃你們的也不現實。你覺得喃,小舅母?”

    一千二百斤大米是王勃根據一家三口目前的食量定下來的。不過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升,以後肯定吃不了那麼多米。

    王勃的提議不僅鍾曉敏沒想到,王吉昌和曾凡玉二人也沒料到。曾凡玉想了想,很快就發現自己兒子想的這個主意十分不錯,既解決了一家三口的吃飯吃菜問題,又避免了田地荒廢,而且還肥水不流外人田,幫助了自己的弟弟,於是立刻就附和說道:

    “這個主意好,曉敏。你今天晚上就回去給凡崧說一哈兒,讓凡嵩來種我們的田和自留地。菜我們就在你們家買。你想嘛,反正現在每天都要買菜,與其這錢讓別人賺,不如讓你們去賺。”

    王吉昌覺得一年一千二百斤大米就換自家四畝水田外加自留地的買賣自家實在有些吃虧,有心不同意,但兒子和妻子已經把話說出了口,他也不好反駁。

    不過王吉昌很快轉念一想,自家現在一天淨賺幾大百,馬上就要發財了,再去計較田裡的那點收成似乎也沒多大意思。還不如賣小舅子一個人情,好讓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小舅子曉得:

    小舅子,別看不起你姐夫哥!以後,你兩口子吃香喝辣,都得靠你姐哥的扶持呢!

    這麼一想,王吉昌心頭立刻好受了很多,也跟著妻子開始勸說鍾曉敏:

    “曉敏,叫曾凡嵩的腦殼放通泰一些。要不是我和你姐姐現在沒時間種,他哪裡有這種機會?我聽我那個當村長的戰友說再過幾年國家就要把農業稅全部給取消了。以後農民田裡頭種的,全都是自己的了。田會更加的寶貝,農民的生活也會更加的好過。多種些田,絕對沒啥子壞處的。”

    王吉昌的這番話其實頗有道理,因為六年後,也就是2005年,國家就會取消壓在中國人頭上幾千年的農業稅。農民的日子從那以後的確會好過不少。但這話從其他人口中說出去不奇怪,從他這個種什麼虧什麼的偽農民嘴裡說出來就比較搞笑了。

    鍾曉敏沒想到自己的外甥會給自己這麼一個提議,稍微一想,就覺得是一件好事,但現在她還不能做主,需要回去跟小舅商量一下,於是就道:“那好嘛,王哥,姐,勃兒。晚上我就回去跟凡嵩商量一下。如果他願意,你們的田和自留地,我們就來種嘛。不過一千兩百斤米實在太少了,乾脆給你們吊一千五百斤嘛!”

    王吉昌正想說“要得”,卻被王勃提前開腔:

    “一千五百斤?小舅母,你想把我們一家人脹死嗦?一千二百斤都吃不完還一千五百斤!就一千二!這就麼說定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27 AM

44,擴張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王勃搞出來的“曾嫂米粉”在小小的四方城持續發酵。隨著那些吃過米粉的食客在親朋好友之間的口碑相傳,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對傳說中的“曾嫂米粉”感興趣起來。甚至不少人還開著小汽車專門跑來品嚐一番。四個輪子的小汽車在1999年的四方還是個稀罕物,小汽車在米粉店前一擺,這下子更加的轟動了。來吃米粉的人從此之後更是絡繹不絕,一波接著一波,甚至在晚上五六點吃晚飯的時候都有人跑過來吃米粉。

    而對於四方賣米粉的來說,生意好的通常只有早上和中午,晚上生意寥寥,很多米粉店直接就關門打樣,不做生意了。

    生意持續爆好所帶來的一個“惡果”便是無數食客反應曾嫂米粉的等待時間太長了,特別是在早上跟中午的這兩個時段,稍微去遲一點,就只有坐在人行道上等起。

    而一堆坐在人行道上等吃米粉的“奇景”又直接導致很多過路人跑過來湊熱鬧,都想來嚐一哈兒這“曾嫂米粉”到底有好好吃。莫非吃了要登仙麼還是怎麼滴?

    這個時候,王勃開始意識到當初選擇圓圓蛋糕店現在看來似乎並非是一個最佳的選擇。他當初之所以看上圓圓蛋糕店不過是想做學生娃兒的生意,但是就目前這個狀態,別說什麼學生娃兒了,就現在過來的食客他都滿足不了。

    “不行,得馬上開分店,或者擴大現在店面的營業面積!”

    最好的當然是擴大現在店面的營業面積。王勃觀察了下他隔壁的兩個店,一個是理髮的,一個是賣中餐的。

    理髮的生意不錯,叫人家轉租給自己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賣中餐的店就王勃賣米粉期間這有限的幾天所見,生意可以說慘淡得很,經常是到了中午本該生意最火爆的時候,其大堂內也只有大貓小貓兩三隻。

    王勃初步一觀察,就明白這家店的店主在定位方面出了問題,一來店鋪面積對賣中餐來說實在太小,估計連一百個平方都夠嗆,肯定接不到婚筵,壽宴這種對營業面積有一定要求的訂單。二來老闆的手藝也不怎麼樣,店裡也沒兩個壓軸的特色菜,就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可以毫不自誇的講,這老闆的手藝連自己母親炒出來的味道都趕不上,生意能夠好那就怪了。第三就是這中餐館的位置也沒選好。這條街本就不是四方的好吃街和飲食街,把館子開在這裡,很難吸引到目標客戶。

    但是也不能一概而論,王勃猜想,這家名叫“紅紅中餐館”的老闆大部分的贏利點,很可能落在了四中學生的頭上。前世班上有個同學過生,就在這裡包了一桌。現在是因為學生放假,所以生意不怎麼好;一旦開學,人家的生意很可能好起來。

    前世,王勃的中午飯和晚飯都是回家吃的,幾乎很少在外面吃飯,所以也不太清楚這“紅紅中餐館”的生意是不是真的仰仗四中學生來給他撐起。

    然而,不論怎樣,不管對方的生意好與不好,對於急需擴大營業面積的王勃來說都是需要去努力嘗試一下的。

    這次,他沒有像上次那樣親自出馬,而是叫自己的小舅母鍾曉敏去幫他探一探對方的底細。

    “勃兒,我幫你問了,那個黃老闆說轉租也不是不可以談,就看我們能夠出啥子價錢。”這天,打探回來後的鍾曉敏向王勃報告。

    “那你問他要多少錢沒有?”王勃急忙道。

    “他說轉租費至少五千。然後房租一千五一個月。勃兒,這姓黃的明顯就是在敲棒棒,你可不能上他的當。”

    而王吉昌一聽對方要五千的轉租費當場就炸了,張嘴就罵了起來:“這狗/日的心才厚哦!五千?他咋不去搶銀行!五千,兩千老子都不得乾!”

    “勃兒,五千太高了。一千五的月租也太貴了。”曾凡玉也被對方的獅子開大口給驚到了,連連的搖頭。

    王勃當然知道對方是在獅子開大口,而且他還知道對方之所以敢如此喊價的原因,無非是見他們家的米粉店生意火爆,想敲上一筆罷了。

    王勃不介意讓對方賺點小錢,對他來說錢不是最重要的,時間才最重要。晚一天開業,就少賺幾百塊錢,晚十天就是幾千,可是現在小舅母在場,他不好跟父母明說,於是乾脆附和三人的話說:

    “那姓黃的確實想錢想瘋了。五千肯定是不可能的。一千五的月租也不可能。不過,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咱們先涼這姓黃的兩天,兩天之後再去跟這龜兒子討價還價。”

    三人都說要得!

    王勃心頭卻打定主意,兩天后,哪怕那姓黃的分文不讓,他也打算成全對方。因為除了那轉讓費,一千五的月租相對一百個平方的營業面積來說並不高。目前這個三十個平方的店一個月都要六百塊的月租,這樣算下來,一百個平方一千五根本就不高。

    店的問題在王勃的眼中已經算差不多解決了,另外一個就是人員的招募。

    將店面擴大三倍,不可能還是四個人,肯定要招人,而且不是招一兩個,起碼要招個三四個才有可能霍得轉。

    在小舅母鍾曉敏過來上班之前,王勃對於用這種沾親帶故,有親戚關係的員工始終有點心懷警惕,成見頗多。

    可是,在小舅母上班的這麼一個星期時間,他發現用親戚其實也有用親戚的好處,比如,無論什麼事,無論對錯,小舅母都會向著他們一家,一天的工作中,也完全看不到小舅母有偷姦耍滑的時候,都是跟母親搶著搶著的做事。

    “現在看來,以前的自己倒是有點'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古人還知道'舉賢不避親'呢,自己一現代人還沒古人的思想開放。”王勃暗嘆一句。這個時候,他已經有點豁然開朗,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其實,重要的不是親戚不親戚,重要的是一個人的本性,本質。

    一個喜歡偷姦耍滑的人,不管跟自己有沒有親戚關係,他總會找機會偷姦耍滑,親戚關係反而會讓他變本加厲,更有藉口。

    而一個誠實,勤勞,沒什麼野心的人,如果跟你沾親帶故,他反而會用一種感恩的心情將你的事業當成他自己的事業,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很難得跳槽。

    這麼說,不等於說使用親戚的那些弊端就不存在,其實也存在著,就看你如何去化解。

    完全沒有親戚關係的純外人也有弊端,比如忠誠度的問題,歸屬感的問題,就看你如何去掌控。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28 AM

45,人選

     既然準備招人,而且他自己也想通了一些過去不曾想通的地方,王勃便決定'舉賢不避親',讓父母,小舅母給自己提供幾個備選項。

    米粉店的火爆幾人都看在眼裡,看到那些因為等候過久,排隊過長的食客悻悻離開王吉昌和曾凡玉也感到可惜,因為這都是錢吶。所以,不論是王勃跟他們提出的擴大店面還是開分店,兩口子都同意。“曾嫂米粉”的成功已經讓兩人意識到,在做生意方面,自己這兩個沒文化的農二哥,跟自己的兒子是沒法比的。以後兒子說囔個辦,那就囔個辦吧。

    小舅母沒有發言,她覺得自己現在都還是實習期,留不留得住都還要看外甥的意見,推薦人,自己還是別摻和算了。

    曾凡凡想了半天,嘆口氣說:“唉,要是曾琳和曾蓮沒有讀書就好了,可以讓她們來店裡幫忙。在大姑這裡嘛,不說其他的,總比去外面打工強嘛。”

    曾琳是王勃大舅的女兒,曾蓮是二舅的女兒,兩人目前都在讀初中。

    王勃對母親的話不置可否。前世的他,知道自己這兩個表妹的命運。

    大表妹曾琳初中畢業後就會在周邊縣市打工,但總是打不長久,這裡面或許有工廠方面的原因,但主要的原因還是曾琳本人太過懶惰,吃不得苦。她從小就被大舅和大舅媽慣實起(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家中的活路是一點也不會碰的。即便曾琳以後結了婚,自己當了母親,好吃懶做的性格仍舊沒有變過,甚至有些變本加厲,連自己的小孩都不怎麼養了,全部丟給大舅和大舅媽。

    而二表妹曾蓮比起這個姐姐來說就要好多了。勤快,孝順,人也老實,沒任何歪心眼。她父母在田裡忙活,她就會在家把飯菜弄好。曾蓮初中畢業後,沒念高中,讀了四方的一個職高。職高念完,畢業後便被學校分配到G東的一家電子廠打工。三年後,曾蓮和男朋友一起回四方發展,雙雙進入四方的一家飲料廠上班。

    如果是二表妹曾蓮,王勃不會有任何意見,對於這種勤快,老實,沒花花腸子的人肯定持歡迎態度。但大表妹曾琳嘛,那還是算了,別敗壞自己這個團隊欣欣向榮的氣氛。

    “蓮蓮差不多,琳琳才吃不下這個苦呢!姐姐,我勸你還是別打這個主意!別到時候好心沒好報!”小舅母鍾曉敏將王勃沒說出來的話給講了出來。

    “你看琳琳在屋頭懶成那個樣子,哪裡吃得下米粉店的苦喲!換成蓮蓮還差不多。”王吉昌也在旁邊附和。王勃的四個舅舅中,王吉昌就只跟二舅舅打得攏一堆,愛屋及烏,對二舅舅的女兒曾蓮也更有好感一些。

    幾人接下來又聊了聊王勃母親的其餘幾個兄弟姐妹,發現讓他們來米粉店打工,好像都不怎麼現實。

    二娘和小娘要給二姑爺,小姑爺以及家中還在唸書的表弟、表妹做飯,偶爾過來幫一下忙可以,全職是不可能的。

    幾個舅舅當了一輩子農民,早已習慣了周圍的一切,讓他們拋棄田地進城賣米粉,得,別操那份心了。

    至於其他幾個舅母,可是有這種可能,但王勃暫時還不想再招一個長輩進來壓在自己的頭上,降低自己的權威,進而增大管理的難度。

    母親這邊的親戚暫時是沒得什麼人選了。而繼父這邊的親戚,就更沒什麼指望。繼父三個兄弟姐妹,母親嫁過來之前雙親就已經離世,只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姐姐進了城,當上了人人羨慕的城里人;哥哥一家呢,跟王勃一家的關係起起伏伏,大部分時間都是不太好的。

    王勃正想著招聘人手靠眼前的這三個臭皮匠是靠不住了,還得自己這個諸葛亮親自出馬,這時,王吉昌忽然眼前一亮,提議道:“我覺得可以把小田喊過來。”

    “小田,哪個小田?”曾凡玉問。

    王勃也疑惑的望著王吉昌。

    “嗯,你忘了?我當初在豬鬃廠守門的時候,我不是有幾個同事嗎?有一次我還喊她們來家裡耍過,其中小田還叫陳季良測過字。”

    “哦,原來是你那個同事嗦。但是人家不是在豬鬃廠上班得嘛,人家願不願意來喲?”母親對此有些懷疑。

    “囔個不願意來噻?!她在豬鬃廠撐死了也就兩百多塊錢一個月。我們給她四百五,翻了一倍,她會不願意?我們還包三頓飯,頓頓有肉吃,這麼好的待遇,她到哪裡去找?我敢說跑遍四方城,她都找不到!再說,豬鬃廠那個垮趕(倒閉)企業,哪個時候倒還不曉得。在那裡上班,有個球的前途!”

    “那你先去問一下嘛!人家在豬鬃廠畢竟也是當出納坐辦公室的,而且還是城里人,跑到你這裡來端盤子,我覺得懸火(不現實)!”曾凡玉搖了搖頭道。

    隨著王吉昌和曾凡玉兩個人的交談,王勃慢慢的想起來了繼父口中的小田到底是何許人也。

    他記得是有那麼一次還在豬鬃廠守門的繼父領著幾個女的來到自己家,在繼父的介紹下找隔壁鄰居陳季良給其中的兩位測字算命。其餘幾人是什麼模樣王勃現在是完全沒有印象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其中一個叫小田的年輕女性。倒不是這小田生得有多麼漂亮,而是其身上有一種周圍人都沒有的氣質,一種跟他表姐黎君華相似的氣質。

    現在聽母親說原來人家是城里人,他這才恍然大悟。

    不過,聽母親這麼一說,他也跟母親抱有同樣的想法,人家一個城里人,即便是自家開的工資比她現在的收入高,但是一個坐辦公室,一個端盤子,一個是正規的工廠,企業,一個是個體戶,兩者的性質完全不一樣,如果換成是王勃自己,他也是不願意放下這個身段的。

    但是現在的王吉昌顯得很積極,他也不好打擊繼父的積極性,於是就附和母親的話道:

    “就是爸,你先去探探底。人家願意來,咱們歡迎;不願意,也不要勉強。還有就是如果她願意來,你一定要把話給她交代清楚,我們這裡不是坐辦公室喝茶看報紙,而是一天到晚手腳不閒,腳不沾地,忙得很,也累得很。如果要來,就要做好吃苦受累的準備。”王勃讓自己的老漢兒給那小田提前打好預防針,不然只聽待遇好,興匆匆的過來幹兩天,結果又吃不了這個苦,跑了,那就沒什麼意思了,浪費大家的時間。

    “我曉得。這個還要你提醒嗦?”王吉昌有些不樂意,覺得這個繼子是越來越愛指手畫腳了。他三十幾快四十的人了,難道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要十幾歲的娃娃來提醒?“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有客人來的話你們三個照看一下,我這就去問一下小田。”

    說完,王吉昌騎著車子,也不換身上的工作服,直接朝他以前上班的豬鬃廠騎去。他最近覺得繼子設計的這套工作服真是好,走到哪裡都有人回頭,甚至指指點點,跟他以前走在街上完全無人問津的狀態完全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現在的王吉昌,恨不得連睡覺都把這套新穎,別緻,回頭率超高的工作服穿起。他實在是愛剎了這套衣服。

    王勃不知道王吉昌心頭的想法,如果知道,肯定會冒一句:米國人的東東,能不奪人眼球嘛?!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29 AM

46,李翠和關萍

     王吉昌想到了他以前的同事,王勃這個時候也想到了兩個人,兩個女人。

    這兩個女人嚴格說來跟王勃沒什麼關係,卻是跟王勃現在的鄰居陳季良一家頗有淵源。

    其中一人是陳季良至交好友李中華的女兒李翠,另外一個是李翠的同學關萍。

    兩年前,那時的王勃還在讀初二,陳季良的兒子陳琨也還沒去當兵。一天,李翠和他的同學關萍被李翠的父親李中華領到好友這裡,希望兩女能夠在好友這裡借住一段時間,以供她們好在四方找工作。李翠和關萍那年剛初中畢業,嫁人年齡太小,成天呆在家裡啃老也不是什麼事,於是兩人就打算下山到四方城裡找份工作賺錢。她們的老家在距離四方四五十公里的華鎣鎮,屬於山區,一來一去也不方便。李中華於是便想到了家住藍回鎮,離四方只有幾公里路的好友陳季良,於是就有了這麼一行。

    陳季良當然沒問題,他家有七八間瓦房,家裡的床鋪甚多,多兩個人沒什麼打緊。陳季良告訴李中華,讓侄女和她同學放心的在這裡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中華呆了一天,第二天就走了,留下女兒和女兒的同學在這裡找工作。

    這幾年的四方,不像2008大地震後的四方,工作還真不好找。兩個女孩白天騎車去城裡找工作,晚上就留在陳季良家中住宿。王勃的家因為就跟陳季良的家只有一牆之隔,加上他和陳季良的兒子陳琨交好,兩人平日也經常往來,這麼著,很快的也就跟李翠和她的同學關萍熟稔起來。因為三人都比王勃要大,所以王勃分別叫三人琨哥,翠姐和萍姐。

    陳季良在幾年前開始搞起了養殖業,養豬,所用的豬食除了自家種的豬草外,最要是去四方各大館子,各家屬區拉回來的油潲水,也就是幾年後全國聞名的地溝油。用油潲水餵豬,豬長得快,糧食吃得少,容易增膘,綜合算下來,比單純用糧食或豬食料餵養划算很多。

    不過油潲水有一個缺點,就是臟,臭,油。油潲水不能直接給豬吃,需要用大火熬開。所以,每當隔壁的鄰居一熬油潲水,一股難聞的臭氣便會瀰漫整個院子。

    借住在陳季良家的二女,為了不白吃白喝,每天從城裡找工作回來後,通常都會挽起袖子,幫陳季良一家幹活,無論是熬油潲水,還是閘豬草,有什麼活就乾什麼,一點也不嫌棄。

    這讓當時的王勃十分的佩服。這麼又髒又累的活,別說是兩個花季女孩兒,換成是他,也是乾不下去的。尤其是關萍,人長得漂亮,皮膚又白,特別是她臉上一笑起來就會露出的兩個小酒窩,十分的好看。後世王勃一看到某個董姓女明星演的電影或電視劇,經常便會浮現出關萍的面容。一個漂亮的,皮膚又白的十五六歲的女生,挽起袖子去舀那些黑乎乎,油跡跡,並散發著惡臭的油潲水,這一畫面,讓王勃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又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李翠和關萍在陳琨家呆了半個月,就回山上去了。兩人在四方奔波了小半月,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期間,陳季良一家極力的邀請二女留下來幫忙,願意給她們發工資,特別是對關萍情愫暗生的陳琨,更是極力的勸說,把口水都說乾了,差點就下跪挽留了。但是,二女不知道為什麼,卻並未留下。

    後來的一天,王勃和陳琨擺談,問:“關萍為啥子不留下來,你家不是要給她發工資得嘛?”

    陳琨一臉沮喪的說:“別提了,我把關萍給得罪了。”

    王勃當時大奇,八卦的問:“你咋把人家萍姐給得罪了喃?”

    陳琨就說,有一天晚上,他和關萍,李翠在里屋聊天。里屋有兩間床,李翠,關萍躺一間床,他單獨躺一間床。聊到中途,李翠突然離開,屋內只剩下陳琨和關萍。

    一開始,兩人還是像剛才那樣正常的交流,但是透過細細的蚊帳,只穿著一條短褲的關萍那兩條又白又長的美腿在陳琨的眼前晃過來,晃過去,晃來晃去的,就把他壓制在心頭的鬼火給晃出來了。克制不住內心Y望的陳琨直接坐起,撩起旁邊的蚊帳,一隻手便朝著那白得晃眼的大腿摸去……

    “陳琨,你把關萍……上了?”當時王勃雙目圓睜,興奮的問。

    “我倒是想哦。但是,她不干得嘛!”

    “咋不干喃?房間裡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麼?你直接按上去噻!”王勃記得當時自己是這麼問的。

    “我也按了呀!但是她拼命掙扎得嘛!”

    “掙扎她的噻!她力氣又沒你大,你難道還按不過她嗎?”王勃興奮的起哄,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做派。

    “但是……但是她要叫得嘛!她威脅我,說再不下去就她就要叫了!”

    “那你就下去咯?”

    “不下去囔個辦嘛!我那個時候興奮得要死,緊張得要死,更害怕得要死!我生怕她大喊大叫,把我媽老漢兒引過來,那我就完了!”陳琨一副又懊惱又不甘的表情。

    就這樣,王勃才得以明白關萍和李翠為什麼沒留下來的原因。

    “所以,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呀!”現實中的王勃回憶著多年前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幸災樂禍的感嘆了一句,禁不住暗自在心頭得意的道:

    “坤哥,我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當時的猴急,想霸王硬上弓,恐怕現在萍姐得變成萍嫂,我還哪裡去找這種一不怕髒,二不怕累的好員工喲?”

    雖然前世的記憶讓王勃很中意李翠和關萍這兩個品行純善,不怕苦不怕累的大山妹子,但那畢竟是兩年前的事了。現在這兩人在不在四方,找沒找到中意的工作甚至婆家,他心頭甚是沒底。

    但不管怎麼樣,叫父親去問一問總沒壞處。

    因為王勃鄰居陳季良的這層關係,王吉昌和李中華也算是比較熟悉。李中華每次下平壩到陳季良家來耍,見著了,兩人都會擺談幾句,扯幾句家常。臨走時還大力邀請王勃一家上山去他們家玩。

    一個小時後,王吉昌興高采烈的騎車回來,車還沒挺穩,就開始大聲的報喜:“勃兒,成了!田芯說她明天就過來考察一下。只要明天她過來,看到咱們生意火爆,肯定會動心的。”王吉昌自信滿滿的道。

    考察?又不是搞項目,就是端盤子抹桌子,有啥子考察事?王勃一聽王吉昌的話,就覺得田芯這城里人多半不靠譜。看來,在這篳路藍縷,連他這個老闆都要親自上陣的起步階段,嬌生慣養的城里人靠不住,還是得靠老實憨厚,捨得吃苦的農二哥們。

    王勃雖不看好田芯,但也不想打擊王吉昌那莫名其妙的自信心。等王吉昌下車後,王勃就對王吉昌道:

    “那就等她明天過來考察後再說吧。對了,爸,我這裡也想到了兩個人選。兩年前李中華李伯的女兒李翠和她同學來四方找工作,借住在陳家,期間這兩個女娃娃幫陳家幹活的樣子你也是親眼看到過的。怎麼樣,還不錯吧?”

    “你是說李翠翠?那女娃娃不錯,人勤快,不怕累。她那個同學也不錯,一看就是在屋頭吃過苦的人。咋個嘛,你準備喊她們到我們這裡來打工嗦?”

    “有這個打算。”王勃點了點頭,“爸,撿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干脆再跑一趟華鎣,去李伯家,問他家李翠和李翠那個叫關萍的同學願不願意過來上班。你把我們這裡的待遇給他們講清楚,著重突出四百五一個月,包吃包住這兩點。”

    “啥子?包吃就不說了,還給她們包住?”王吉昌一聽包吃包住,自私自利的小農思想立馬就冒了出來。

    “老漢兒,人家住在華鎣,離四方五六十公里,莫非你喊人家下班後回家去住嗎?現在在四方租一套房子也就一兩百塊錢一個月,又不貴。這點錢你都折不起嗦?”

    “哦喲,米粉店才開了幾天,你的口氣倒是越來越大了!一兩百塊?想當初你老子我幫人家守門的時候一個月也才七八十塊錢,一兩百,那可是——”

    王勃一聽王吉昌又要擺他那些他耳朵都已經聽起繭巴的陳年舊事,趕緊打斷王吉昌的話,道:“好了好了,老漢兒,不說了,你說的那些我都曉得。你快點去喊人吧,早點去也早點回來。”

    “啥子?你喊我現在就去?現在都幾點了喲!現在騎車去華鎣,到了那里天恐怕都要黑了喲。要去也要等到明天噻!”

    王吉昌身上的很多毛病王勃都很厭煩,但做事拖拉,疲沓肯定要排前三。王勃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手,說:“老漢兒,誰叫你騎車子啊?你不會打的嗦?你直接打個車,通知完後再打車回來。”

    “啥子,打車?那……那好費錢哦?”王吉昌嘴裡說著費錢,但臉上那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卻出賣了他。對他來說,能夠坐上四個輪子的小車子絕對是又拉風又長臉的美事。

    “要好多錢嘛?來回最多五十塊錢。不要再磨了,快點去吧,我們等你回來吃晚飯。”說完,也懶得再理他這個時不時就愛一驚一乍的老漢兒,王勃從書包中拿出紙筆,鋪在桌上,開始設計起已被他看成是囊中之物的旁邊這家“紅紅中餐館”的裝修改造圖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30 AM

47,如此老子1

     王吉昌到底沒有能在吃晚飯之前趕回店裡。等他坐出租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跟前不久他從田芯那裡回來時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相反,此時王吉昌的臉上,寫滿了失意與不順。

    “咋個,爸?沒見到人還是她們不願意來?”王吉昌臉上的神情讓王勃心頭咯噔一下。李翠和關萍是他十分看好,準備當店長來培養的潛力股,這次要是沒能招來,以後再想找到這種任勞任怨,心氣不高的員工,恐怕得費一番神了。

    “唉,咱們晚了幾個月。你李伯說,三個月前,李翠去光漢一家理髮店當學徒去了。”王吉昌嘆了口氣道。

    “那關萍呢?關萍你沒見到嗎?她怎麼說?”王勃抱著最後一線希望,緊盯著王吉昌問。

    “沒見著關萍。關萍的家離你李伯家還有好幾里路。李翠去光漢後你李伯也不曉得關萍的情況,不曉得人家找到工作沒有還是去外省打工去了。 ”王吉昌搖著頭道,顯然也是很不甘心。但是他不甘心的內容倒是跟王勃完全不同:王勃是為錯失好員工而心有不甘;王吉昌卻是心痛那八十塊的打車費。

    唉,這世上就沒有盡如人意之事啊!王勃心中感嘆一句,暗叫一聲可惜。看上的兩個員工沒了“緣分”,那就只有貼招聘啟事廣泛撒網了。

    “不過,你李伯答應吃了晚飯後幫我們跑一趟關家,親自上門去打聽一下情況。如果關萍在家,又沒有工作,他會把我們這裡招人的消息告訴他們的。”過了一會兒,王吉昌又冒了一句。

    王勃聽了後,真有一把掐死這拉屎不一次性拉完的傢伙的衝動。王吉昌帶來的消息雖然說明不了什麼,但多少還有那麼一些希望。與其招聘那些不知根底的陌生員工,哪怕多給點錢,他也願意找像李翠,關萍這種知根知底,踏實肯幹,又沒花花腸子的純良女孩。二十一世紀最重要的是人才,二十世紀又何嘗不是。

    父親的出師不利讓王勃整個晚上都有些悶悶不樂,即便今天的銷售額又創造了歷史性的新高,達到了1380塊,也沒能讓他有多大的快樂。被失望和可惜籠罩著的王勃連書也懶得看了,回到家吃了母親做的荷包蛋後直接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家人照例六點就起了床,一番洗漱後匆匆忙忙的就朝米粉店趕。早上七點,隨著第一位食客進店吃米粉,忙碌的一天便就此拉開了序幕。

    “你好,歡迎光臨!請問你們吃點什麼?我們這裡有紅湯的牛肉、肥腸、排骨、鱔魚和雞雜米粉,也有清湯的雞汁米粉。”上午十點,小舅母鍾曉敏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對站在店門口一直打量米粉店招牌的一男一女說道。

    自從王勃一連唱了三天的諾,直把自己的聲音變成了“嘎嘎嘎”的鴨公聲,這迎客的重任便落到了鍾曉敏的頭上。兩三天后,王勃的聲帶恢復如初,但從此之後就不再迎客了,只負責結賬收銀。

    “請問,你們……你們的老闆是叫王吉昌哇?”來者卻並不急著進店,而是猶猶豫豫,扭扭捏捏的問起了問題來。

    “我們的老闆兒是叫王吉昌。你們找他有啥子事嘛?”

    “哦,我叫關永祥。這是我女兒關萍。昨天,王老闆讓李中華來通知我們,說是他這裡缺人手— —”

    “哦,你就是關萍嗦?快進來快進來!關大哥,你也請進。勃兒——你快出來看一下哪個來了!”

    王勃正利用上午十點這難得空閒的時機,埋首繼續完善他的裝修圖紙。隔壁的這家新店,他是打算完全參考麥當勞,肯德基,和鄉村基的風格整了,讓整個“曾嫂米粉”的就餐環境上一個台階。

    鍾曉敏的大嗓門驚醒了沉思中的王勃。王勃下意識的抬頭,入眼便看到了一個穿著樸素格子襯衣,扎著麻花辮,柳葉眉,桃兒臉,小酒窩,皮膚白裡透紅的女孩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女孩的手裡還提著一個白色的編織袋,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勃兒!”關萍輕聲的喊了王勃一聲,顯得有些拘禁,然後又看見王勃的母親也走了過來,又脆生生的喊了一句,“曾娘!”

    “啊,關萍來了呀?這是你爸吧?快坐快坐!關大哥,你也坐,莫客氣。對了,你們還沒吃飯吧?吉昌——關大哥和關萍來了,你快給他們冒兩碗米粉出來。”曾凡玉熱情的招呼著關家父女。

    正在後廚忙碌的王吉昌聽到了曾凡玉的喊聲,也很快出來,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和客套,之後很快進了後廚,開始為關家父女冒起米粉來。

    “哎,王兄弟,弟妹,你們……你們真是太客氣了。我和關萍是吃了早飯過來的。這怎麼好意思嘛?這真是……怎麼好意思嘛……”面對熱情的王吉昌和曾凡玉,初來乍到的兩父女顯得受寵若驚,又有些手足無措。

    “關伯,萍姐,沒得啥子不好意思的。以後萍姐在這裡上班,關伯你就把這當成是你自己的家。趕四方的話,就到家裡來吃飯,千萬莫客氣!”等父親和母親都跟關家父女打完招呼後,這時的王勃才有時間插,進話來。

    “呵呵,好!好!呵呵!”關永祥樂呵呵的笑著,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這時,他忽然看見王勃的母親正在用一條抹布擦桌子,立刻把眼一瞪站在身邊的關萍,低聲吼道,

    “你杵在這里幹啥子喃?沒看你曾娘在忙嗎?你還不去幫忙?!真是個沒眼力界的東西!”

    父親的叱吒讓關萍一驚,趕緊走上前去搶曾凡玉手上的抹布。

    “曾娘,你在一邊休息去,讓我來抹吧。”關萍對曾凡玉說。

    “這囔個要得哦?你今天才來,先休息,等會兒你王伯把米粉冒好了就吃米粉——”

    “呵呵,弟妹,你就讓她幹!你歇著。她這麼大個人,哪有不干活白吃飯的喲!”關永祥笑呵呵的對曾凡玉說,等目光轉移到關萍身上時,卻又變成了殺人般的厲色,“死女子,你咋又木起喃?快喊你曾娘坐著休息噻!這是在你王伯店裡頭,要是在家裡,老子又要捶你咯!”

    關萍雙目泛紅,打了個寒顫,一把搶過曾凡玉手中的抹布,用一種快哭出來的聲音道:“曾娘,你快去休息,讓我來擦了。求你了!”

    站在一邊的王勃完全被關永祥對待關萍的態度給驚呆了。這還是一個父親對待自己的女兒應有的態度嗎?這他媽完全就是一個主子對待奴才的姿態啊!

    當即,王勃再看關永祥時目光就有了變化。臉上雖然還帶著笑,但已經是假笑。

    在一旁目睹了整個事件的曾凡玉和鍾曉敏也覺得關永祥對待關萍實在太過苛刻,完全不像一個父親應有的態度。但是這畢竟是人家兩父女之間的事,她們也不好多言插嘴。

    兩碗牛肉米粉很快就被王吉昌端了上來,在一邊抹桌子的關萍也把桌子抹得差不多了。現在的生意比較淡,大部分桌子都被曾凡玉抹了一遍,關萍其實也就抹了一張桌子。

    那張桌子一抹完,曾凡玉就趕緊推著關萍去吃米粉,說現在店裡已經沒什麼事了,讓她放心的去吃。她實在怕關永祥這不通人情的老子又搞出什麼麼蛾子來。

    關萍畏懼的看了一眼關永祥一眼,見關永祥點了點頭,這才敢端起剩下的那碗米粉,小心翼翼的吃起來。

    “咋個連聲謝謝都不說喲?我是咋個教你的,咹?你還有沒有一點點家教?”關萍剛吃了沒兩口,關永祥的怪話又出來了。

    “謝謝曾娘!謝謝王伯!”已經是驚弓之鳥的關萍連忙站起,朝旁邊的王吉昌和曾凡玉點頭致謝。之後又看了眼自己的父親,見關永祥的臉上終於緩和了下來,她才重新坐下,默不作聲的低頭吃起米粉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32 AM

48,如此老子2

     看到關萍被她老漢兒領了過來,王吉昌就準備跟關永祥談談關萍上班的事。這時,王勃就朝自己的繼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不要說,自己來講。

    “關伯,萍姐隨時都可以在店裡上班。至於待遇問題,我不知道李伯跟你講沒有?”王勃大馬金刀的坐在了關家父女的對面,對於關永祥這種人,他也不想繞什麼彎子了,直接開門見山的道。

    “呵呵,提過。老李跟我提過一些。”關永祥有些奇怪既然王吉昌在旁邊,他兒子怎麼宣兵奪主,搶他老子的話?招人這種事,不是應該由一家之主的王吉昌來談麼?但是現在是在人家的店裡,而且人家的老子也沒開腔,似乎是默認了讓他兒子來跟自己談,雖然不解,關永祥也不好多說什麼。

    “那我現在就把萍姐的待遇詳細的給關伯你說一說。

    “首先,店裡有兩個月的實習期。實習期間,工資一個月200。轉正之後,工資300。店裡包吃包住。一個月有兩天的假,過年有五天的年假。基本的薪酬待遇就是這樣。如果關伯覺得可以的話,隨時可以讓萍姐來上班。”王勃三言兩語,將福利待遇縮減了一小半的薪酬制度拋給了關永祥。他甚至懶得問關萍了,有她這樣的老子在面前,哪裡有她說話的份。

    “不是……不是說只有一個月的實習期,實習工資300,轉正之後450嗎?”關永祥一臉的愕然,王勃嘴裡的待遇跟李中華給他說的完全不一樣。

    “李伯肯定搞錯了。關伯,這300塊錢的工資是包吃包住的。我們一天管三頓伙食,頓頓都有肉吃。每天清早三兩米粉就是兩元,中午一葷一素一湯,至少三元,晚上跟中午一樣,同樣是一葷一素一湯,又是三元。這一天的伙食費就是八元。一個月三十天,三八二百四十元,加起來就是540元。萍姐在四方城裡上班,店裡就需要在城裡租套房子給她住。現在四方租套房子的房租基本上是200-300。我們只算200好了,加上前面的540是多少?740元!店裡招一個員工,需要每個月為此付出740元!一年付出8880元!關伯,這樣一算,你覺得還少嗎?”王博劈裡啪啦的一通細算,直接將關永祥算得目瞪口呆,嘴巴張成了一個鴨蛋!

    “我的乖乖!頓頓吃肉?天天都可以吃米粉?包吃包住?而且還住在城裡?這可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四方城啊!”此時的關永祥,已經完全忘了關萍的工資被王勃砍下150的事實了。他很想問王勃他們店裡還招不招人?他和他婆娘都想過來上班。

    自然,關永祥只能在心頭想想,不可能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人家點名要的是她的女兒,可沒表現出對他兩口子有任何興趣的樣子。

    “呵呵,不少了!已經不少了!”關永祥搓著手,樂呵呵的笑著。在他的心目中,別說三百,能有兩百,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昨天晚上聽李中華說有人出450一月點名要關萍,關永祥激動得一夜沒睡,五點不到就把女兒喊起來,早飯也沒吃直接趕最早的一班車上了四方。此時的他,也怕自己多說幾句後又生出什麼其他的變卦,趕緊把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工作定下來再說,於是急忙道,“那就這樣,從今天起,關萍就在兄弟和弟妹店裡上班。她如果敢不聽話,你們只管給我打,給我罵!”說完後,關永祥又把目光看向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的女兒,極其嚴肅的道,“關萍,以後在店裡,手腳要勤快點,不要木戳戳的像個木頭人,戳一下,跳一下。要主動!要勤快!要聽你王伯和曾娘的話!要是我聽到王伯和曾娘反應你敢偷姦耍滑的話,看老子不捶死你!聽到沒有???”

    說到最後,關永祥已經是滿臉的凶神惡煞,彷彿一頭蜇人而噬的老妖怪。

    “知,知道了,爸!”關萍戰戰兢兢的回答,顯然是怕極了關永祥。

    “那兄弟,弟妹,我就把關萍交給你們了。她要是以後敢不聽招呼,你們就給我——”

    王勃見關永祥一點面子也不給女兒留的似乎還要重複一遍他的“打殺之道”,趕忙打斷道:“關伯,你就放心讓萍姐留在店裡上班吧。我爸和我媽會把萍姐當成女兒來照顧的,我也會把萍姐當成我姐姐來看待。”

    “關大哥,你放心,我們會好好待關萍的。我們一家都不是刻薄的人。”母親也有些看不下去,在一旁幫腔道。

    “呵呵,放心!哪能不放心呢?”關永祥一臉的爛笑,提起放在桌上的一個布包,就準備告辭了。

    王勃一家和雙眼通紅的關萍將關永祥送到門口,這時,關永祥突然停住,神色突然變得忸怩起來,有些猶豫。

    “關伯,你還有啥子事情嗎?”王勃早就想讓關永祥走人了,禁不住問。

    “這個……這個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哈,就是……就是關萍的工資什麼時候能夠發下來喃?”

    “工資每個月的月底扎賬。關伯,你還有啥子不清楚的嗎? ”王勃的語氣中已經滿是不耐煩。

    “啊!沒有了!那就好!那就好!那到月底的時候我再進城來領!兄弟,弟妹,勃兒,你們不送!我這就走了。關萍,你要聽你王伯和曾娘的話哈,不然老子捶死你……”

    關永祥走了,只剩下眼睛紅紅,但卻大鬆了一口氣的關萍。

    而一待關永祥離開米粉店,也不管關萍就在旁邊,心直口快,有些好打抱不平的小舅媽終於忍不住爆發,開始義憤填膺的批判起天下竟有如此老子的關永祥來。王吉昌和曾凡玉也極其看不慣關永祥把關萍不當人看的做法,很快加入了批判的行列。三人一邊討伐著關萍那不是人的父親,一邊安慰著可憐的關萍,說些讓她安心的在這裡上班,不用害怕,沒人會欺負她之類的云云。

    面對親生父親和幾個才接觸不久的陌生人對待自己那千差萬別的態度,此時的關萍,百感交集,委屈,傷心,丟臉,難堪……強忍了半天的眼淚再也無法忍住,嘩嘩的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關萍趕忙用手背去揩,這個時候,王勃才注意到關萍的一雙原本修長,潔白的雙手不知什麼時候已變得極其粗糙,也沒了以前的光澤,而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蠟黃。

    王勃心中一陣嘆息,很想知道原本開朗活潑,健康快樂的關萍在過去的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讓她變成了現在的膽小,畏懼,臉上幾乎看不到任何高興的表情。

    王勃很想親自問一問她,問她過去兩年的遭遇。不過王勃也知道,現在的場合跟時機並不合適。

    幸好,關萍留下了,他有的是時間去打聽發生在關萍身上的故事——一位他打算當成嫡系培養的女孩。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32 AM

49,自行車後座的女孩

    從這天起,關萍便留了下來,成為了王勃年輕團隊中的一員,開始了她的打工生涯。

    王勃讓小舅媽把她的那套空餘的工作服先讓關萍穿著,等為關萍定制了她自己的工作服後再還給小舅母。關萍的身高有一米六五,跟王勃的表姐黎君華差不多高矮。小舅媽一米五八,自己的母親曾凡玉只有一米五五,王勃自己一米七五,王吉昌一米六九,看起來似乎王吉昌的身高跟關萍最為接近。但王勃不願意讓關萍一個女孩子穿自己老子穿過的衣服,選來選去,也就只有穿小舅母的衣服了。

    襯衣,西褲,穿起來都短了一截,看起來有些怪異,不過,先湊合著吧。

    小舅母鍾曉敏穿過幾天母親的衣服,現在關萍又開始穿小舅母的衣服,王勃考慮是不是以後店裡出一個政策,那就是新進員工都要穿一穿老員工的工作服,好讓新老之間增加一下感情。四方有句流行的俗語,叫“好得穿一條褲子”,王勃打算將這一俗語變成自己的一條店規。

    先記在本子上,容後再議吧。

    進來了新人,照例是應該培訓一番再上崗的。但目前王勃的班子也就是一個草台班子,當然沒必要搞得過於嚴格,所以培訓的事就在實踐中進行了。

    關萍初中畢業,年輕,不論是記憶力還是理解能力,都比沒什麼文化的小舅母和母親好了一大截。王勃為“曾嫂米粉”所理的幾條簡陋的店規,關萍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背得滾瓜爛熟。至於接人待客方面的幾句簡單套話和問候語,那更是小菜一碟,看到小舅母做過幾次後,很快也就會了。一個小時後,關萍無論從內到外,已經看不出任何新手的痕跡,變得跟小舅母鍾曉敏沒什麼兩樣。

    不,甚至在一些細節方面,關萍甚至還要做得更好。

    “曾嫂米粉”有一條很重要的店規,那就是微笑待客。

    母親的笑是和藹可親的笑,一看就讓人覺得她心善,願意與她親近,最自然。

    小舅母鍾曉敏的笑呢,呃,怎麼形容才好呢,就是她的笑能夠讓你笑。你多看她兩眼,你不笑也得笑。

    而關萍的微笑則讓人感到如沐春風,配上桃兒臉上的兩個小酒窩,讓人百看不厭,看了一次還想看第二次。

    王吉昌的笑呢,用兩個字來形容最貼切,傻笑。一笑,滿嘴的大板牙一個不漏的全露了出來。

    至於說王勃的笑,也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假笑。這不是別人覺得,而是他自己覺得,他的笑經常讓他自己都覺得假得不得了。

    這也是王勃為什麼將自己的小舅母推上前台去迎客的原因。現在關萍來了,當然也得加上她一個。

    關萍第一天上班的當天中午——確切的說應該是下午兩點一刻——她就親自體會到了王勃嘴裡“包三頓伙食,頓頓有肉”的含義。早上的二兩牛肉米粉自不用說。中午的這頓王吉昌炒了個青椒肉絲,一個蒜薹炒肉,一個青椒炒茄子,外加一個豌豆尖雞蛋湯,二葷一素一湯,比王勃說的一葷一素一湯還多了一個葷菜。累了大半天的五個人——確切的說只有四個,不包括收銀的王勃——吃得很開心,很香甜。關萍也體會到了一種久違的名叫“幸福”的感覺,因為吃飯期間,除了王勃不斷的給她夾菜外,包括小舅母鍾曉敏在內的所有人,都給她的飯碗裡夾了不少菜。這種待遇,是她在自己的家中從未體會過的,除了她那早逝的弟弟。

    下午三點,客流開始稀疏起來,於是,王勃便提出帶關萍出去找房子。王勃的家中只有兩個寢室,他父母一個,他一個,自然就不方便讓關萍住自己家裡。

    “租個兩室或者三室的嘛,萬一以後還要招人,也免得再找房子。”王吉昌對王勃道。

    “我曉得,老漢兒。那我和關萍走了,店裡面的事你們注意一下。走,萍姐,我們一起看房子去。”

    關萍還有點擔心自己才來上班就開始脫崗是不是有些不好,特意看了眼王勃的母親。曾凡玉卻笑著對關萍道:“關萍,你就跟勃兒去吧。他也是第一次租房子,你幫他合計一下也好。”

    王勃可不是第一次租房子,前世在買房子之前起碼換過三四個房東,但這話沒法對所有人講,於是就只有附和曾凡玉的話,道:“就是,萍姐。你幫我參謀一下。以後這房子也是你住,我如果滿意,但你不滿意,那也沒什麼意思。”

    “挺好的。只要是房子都挺好的。”關萍急著分辨,她見王勃的母親同意,也就放心下來,跟著王勃出了米粉店。

    王勃騎上自己的那輛女士二手自行車,載著關萍開始在四方的幾大小區轉悠起來。現在才是1999,中國接入國際互聯網還沒幾年,後世的什麼租房網,趕集網,58同城之類的東東更是不見蹤影。四方因為城小,流動人口也不多,租房的和有房要租的也相對少見,所以要想在四方租房,唯一的一個辦法就是一個小區一個小區的問,問守門的大爺,或者去看小區內的消息欄。如果有房子想出租的,通常會把租房的信息發佈在小區裡面的消息欄上。

    關萍第一次坐一個男孩子的自行車,一開始很彆扭,雙手都不知道朝哪裡放。最初她抓著後車架,但王勃幾個突然的加速和轉彎讓她差點從後架上摔下來。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王勃紅色的襯衣,這才穩住了身體的重心。正想放開,就聽前面的男孩說:

    “萍姐,你就抓著我的襯衣嘛,這樣穩當一點。現在已經是三點過了,留給我們找房子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得搞快一點,所以我的車速會比較快,你要注意了。”

    王勃這是在說鬼話,他當然是故意的。

    關萍是第一次坐一個男生的車,王勃又何嘗不是第一次用自行車載一個陌生的女生,而且還是一個漂亮的女生?前世的他,等待了一輩子,也沒等到一個願意坐他自行車後座的女孩;這一世,卻在機緣巧合之下讓一個他有好感的,放在前世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來載的女孩坐上了自己的自行車,而且還是一輛只值得到二十塊錢的二手女士自行車,這對於時不時愛傷春悲秋,多愁善感一下的王勃而言,心頭的那種些許的激動和些許的興奮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雖然不是直接圈住自己的腰,僅僅是用手,而且只有一隻手輕輕的捏著自己襯衫的一角,單從身體感覺上來說,其實也沒什麼感覺,但王勃卻不得不承認,心裡面產生的感覺,卻是相當的不少,且妙。

    你在後世騎一輛破破爛爛,只值二十塊錢的二手自行車,還是女士的,去載一個美女試試,看她願不願意上你的車。

    只這麼一想,王勃就覺得很滿足,很得意了。

    有些東西,有些情懷,只有隨時間的逝去,你才會明白它的珍貴。而往往當你明白它珍貴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已經晚了,它已經永遠的消失在了你的生命中,除了越來越淡的回憶,什麼也不剩。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33 AM

50,田芯

    田芯真是感覺世道變了,爛泥巴也能上牆了。

    她和王吉昌同事兩年,她還比王吉昌早一個月進豬鬃廠,王吉昌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當然清楚,給她的感覺便是除了嘴巴子溜實,喜好空談之外,實在沒什麼可取之處。不然,一個三十多歲,正當壯年的男人,不去找其他的活絡幹,卻跑到豬鬃廠來乾一退休老頭子適合幹的活計,除了說明此人胸無大志,得過且過之外,還能說明什麼呢?

    中專會計畢業的田芯在“明華豬鬃廠”當的是出納,王吉昌每月能領多少錢,她心知肚明。她經常想,一個男人一個月就賺這麼可憐的幾十塊錢,他怎麼供他那一家人生活啊?

    王吉昌在豬鬃廠只乾了兩年,就離開了。田芯和王吉昌之間的關係因為雙方之間的年齡,職位擺在哪裡,也不可能有多少共同的語言。唯一的一次勉強能夠談得上“深交”的,還是因為有段時間自己霉運連連,聽王吉昌吹噓他鄰居的測字算命有多麼的神奇,多麼的靈驗,極力慫恿她去嘗試一下。都是同事,王吉昌又熱情的邀請,田芯也就勉為其難的去了,去的時候還拉上了辦公室的幾個同事。

    算下來的結果沒怎麼出乎田芯的預料,對方裝神弄鬼的一番比劃後對她言道她最近霉運連連乃是她的名字沒起好,建議她把“田芯”改成“田欣” ,轉一轉霉運。

    對此,田芯自然是一笑了之,給了對方兩塊錢,就當是跟著“王哥”來個鄉下半日遊。不管怎麼說,他家裡的空氣比一天到晚總是臭烘烘的豬鬃廠要好得太多。

    王吉昌離開豬鬃廠後,兩人便沒了聯絡。他在田芯腦海中的印象,也越來越淡,只是偶爾有同事提起,田芯才又想起廠裡曾經有過那麼一號人。

    而隨著時間的逐漸遠去,人進人走,提起王吉昌的時候也越來越少,田芯也幾乎快要把曾經的這個同事完全給忘光了。

    就在今天,一個誰也不會想到的時候,王吉昌回來了,還是騎著他當年的那輛舊兮兮的自行車,但身上卻穿著一套怪模怪樣的“奇裝異服”閃亮的回到了他昔日“戰鬥過”的地方。

    “什麼,王哥,你說你開了一個米粉店,想找我去你哪裡上班?一個月開450的工資?還包三頓伙食?”當王吉昌一番人之常情的寒暄後,突然提出了想請她去賣米粉的要求,田芯幾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是現在烈日當空,正是炎炎夏日,她肯定會以為今天是愚人節。

    “是啊!我現在的米粉店生意火爆得很,從早上到晚上幾乎沒有空過!早上和中午這兩餐要吃我們的米粉更是要打擁趟。現在馬上又要擴大鋪面,正急需人手。小田,你在豬鬃廠呆了這麼多年了,恐怕工資也沒漲多少,倒死不活的,有啥子意思嘛?你來我的店上班,收入高不說,一天還包三頓伙食。早上吃米粉,牛肉,肥腸,排骨,鱔魚,雞雜,隨便你選。中午一葷一素一湯,晚上至少也是一葷一素一湯,隔個一兩天還有滷菜吃。這麼好的待遇你到哪裡去找嘛……”王吉昌快嘴快語,猶如打機槍,直讓田芯有些反應不過來。

    “王哥,那米粉店真是你開的嗎?你就是米粉店的老闆?”田芯瞟了眼王吉昌身上那身新潮的工作服,對王吉昌的話十分的懷疑。道理很簡單,通常只有員工穿工作服的,哪有老闆穿身工作服到處跑的?

    “耶,我還騙你不成嗎,小田?”田芯的話讓王吉昌有些不高興,“不是我開的那是哪個開的?給你講,我,我老婆子,我娃娃,還有我小舅子的婆娘,現在都在米粉店幫忙。五個人,一天到晚都忙不過來,要是把隔壁的中餐館再盤下來,那更忙不贏了。現在在大力的招人,招滿就不要了。以前上班的時候我就覺得小田你是個挺不錯的人,現在有這個機會,我第一個就想到你了。”

    “感謝感謝!感謝王哥對我小田的厚愛。”活寶似的王吉昌讓田芯有點哭笑不得。“明華豬鬃廠”最近兩年的生意是每況愈下,前幾個月甚至還出現了拖欠員工工資的情況。最近一段時間,田芯也在考慮換工作的事情,但即便是她要離開豬鬃廠,她也打算找一個和自己的特長對口的工作,從未想過去賣米粉。

    但田芯也沒立刻拒絕王吉昌的盛情邀請,原因有兩個:

    其一當然是王吉昌口中的“高薪待遇”了。她在明華豬鬃廠呆了也有三四年了,工資從最初的兩百漲到兩百五,又從兩百五漲到兩百八,然後就再也沒動過。王吉昌嘴裡的450,幾乎是現在工資的兩倍,對方還管三頓伙食,那就意味著每個月的450自己完全可以落淨的。

    其二就出在王吉昌身上的這身衣服上了。這不就跟省城肯德基里面工作人員的衣服“一模一樣”麼?田芯去省城的肯德基吃過兩次漢堡包,對裡面的就餐環境既新奇又滿意。對在這裡面上班的服務員,也不覺得是低人一等,伺候人的賤業,因為她聽說有不少大學生都在這裡面打零工。大學生都願意去上班的地方,能是賤業麼?

    而王吉昌米粉店的工作服,竟然整得跟省城肯德基的一模一樣,莫非他的那個米粉店,也整得像肯德基一樣,高端大氣上檔次?

    田芯在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對此又無比的好奇。

    “王哥,這樣,明天下午我請個假,到你的米粉店實地考察一下,如果覺得可以,我就過來幫你,給你打工算了。”田芯對王吉昌說道。

    “要得要得!你明天過來看嘛!晚上就在我那裡吃飯。我請你嚐一哈兒我們店的米粉,然後你就知道我的米粉為啥子這麼火了。”王吉昌聽田芯這麼一說,心頭頓時樂開了花。田芯只是說先去考察,但在王吉昌的思想裡,卻已經認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

    王勃和關萍一道,從三點轉到下午五點,找了四五個小區,尋問了七八個大爺,最後選中了體育館附近的一套三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房子。房租對方喊300,王勃和關萍一個未成年人,一個成年也沒兩月的人一唱一和,跟對方一通好磨,最終讓人家同意以220一個月的價格租給了他們。王勃當場拍板,押一付三,跟對方簽了兩年的合同。

    這套房子所在的居民樓雖然不太起眼,但裡面的裝修卻是比較新的,顯然對方住了也沒兩年,按照房東的說法是自己換新家了。家裡面的家具家電都非常的齊全,除了電腦,甚至連這個年代很少見的空調都裝了一台。

    王勃看上這套房子的主要原因固然有對方的裝飾裝潢比較新穎,家具家電比較齊全的因素,但最讓他心動的還是這棟居民樓所處的位置。

    在這棟樓的背後就是四方市體育館,隔壁挨著枋湖公園,樓的前面是好吃一條街,距離電影院,大市場,百貨商場,郵電大樓等地點都很近,步行也不超過十分鐘。

    在2008地震後四方開始大力發展新區前,這棟樓所在的地方絕對是市中心的市中心,吃喝玩樂,方便得很。

    而220元租這麼一套地段好,配套佳,面積又大的房子,放在後世,那絕對是不敢想的事。但在1999年,人均收入都才兩三百塊的四方,卻也常見得很,算不上撿了什麼大便宜。目前四方的房價,也就三四百一平,而且還很不好賣。比如,王勃大姑搬了新家後留下的那套房子,賣了一年都沒賣掉,現在也只有出租收點租金。

    “怎麼樣,萍姐,這房子還不錯吧?”待房東離開後,王勃一屁股坐在了客廳的皮沙發上,暢快的說道。

    “非常漂亮!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房子!”關萍小心翼翼的坐在王勃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美目連閃,不停的打量著這對她來說彷彿童話般的房屋,但很快,一絲擔憂又浮上了眉頭,“勃兒,咱們租這麼好,這麼貴的房子,王伯和曾娘不會反對嗎?”

    “沒事兒!一套房子而已,有啥子好反對的?”王勃揮了揮手,滿不在乎的道,“萍姐,這套房子有三個房間,你選一個房間吧。等會兒我就把你的行李給你載過來,今天晚上你就可以住在這裡了。不過這房子應該有一段時間沒住人了,到處都是灰,你要打掃一下才能住。”王勃用手指朝前面的茶几一劃,指尖立刻出現了一道白痕,嚇得他趕緊從皮沙發上彈了起來,不停的用手怕打著自己的屁股。

    “嗯,好的。今天下班後我就過來打掃。”關萍點了點頭。王勃的話並沒讓她完全放心下來,因為作為老闆的他們自己都還住在簡陋的農村,怎麼可能讓她一個普通員工住這麼“豪華”的房子?

    可是看到王勃臉上那跟他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自信,以及短短大半天時間感受到的王勃父母對他那種“言聽計從”的態度,隱約中她又覺得自己應該相信這個比自己都還要小一歲的男孩的話。

    “等到下班都什麼時候了喲?”王勃搖了搖頭,“你現在就開始打掃吧,房子這麼大,也不曉得要打掃多久。放心,萍姐,我會給我媽老漢兒說的。那你現在就開始做清潔,我去給你拿行李。”

    說完,也不等關萍再說什麼,王勃從一串房門鑰匙中取下一把扔給關萍,讓她保管好,徑直出了大門。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39 AM

51,買車,雙耳

    既然有了房子——儘管是暫時的——,那車子是不是也應該水漲船高,升升級了?

    騎著現在這輛二手女士自行車的王勃看著自己的坐騎,是越看越覺得彆扭。他一個人騎也就罷了,一旦載人,他自己費力不說,搭他車的人也會很不舒服,得一直把腳翹著,不然就得拖地。

    一不做二不休,王勃將車把一拐,直接去了安置在電影院附近的一個自動提款機,取了一千塊錢出來。

    前世,他就一直眼饞表姐的那輛雙變速七飛輪的直把山地車,那個時候,別說擁有一輛,就是藉來騎上一圈過過乾癮也因為他的膽小怕被表姐拒絕而不敢開口。

    王勃的上輩子,有無數的遺憾,數不清的後悔,車載斗量的可惜,其中讓他一直耿耿於懷的一件事,便是在他的整個青少年時代,都沒有一輛真正屬於他自己的自行車。

    現在,他打算花個一千大洋,買一輛跟表姐黎君華一模一樣的自行車,圓一圓兒時難竟的夢想。

    反正現在的一千塊對於他家來說也就一兩天的工夫,父母知道後即使肉疼現在也有肉痛的本錢,不像以前,想痛都痛不起來。

    半個小時後,騎著嶄新山地車的王勃回到了米粉店,還沒來得急炫耀,就被王吉昌招呼了過去。

    “勃兒,這是你田娘。田芯,這是我娃娃王勃,你應該還有印象。”王吉昌將王勃拉到田芯的面前,向雙方介紹。

    王勃還未開口,站在他對面,正以一種打量的眼神瞧著王勃的田芯就已經搶先開腔:“王勃是吧?兩年沒見,都長這麼高了。別聽你爸的,叫啥子田娘,把我都叫老了。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你叫我芯姐就行了。咱們各交各的。”

    這女人會說話!

    這是王勃對田芯的第一印象。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芯姐!”王勃打蛇隨棍爬,爽快了喊了一聲。他本就不想叫田芯“娘娘”,他實際的心理年齡比田芯還要大好幾歲,叫一個比自己還小的人“娘娘”,對他來說還真是彆扭。“對了,芯姐,你是不是有啥子問題想問我?”

    王勃毫不見生的回答已經讓田芯感到意外了,而他竟然一口猜到了接下來自己準備做的事,這讓田芯直接從意外變成了驚詫!如果不是她曉得王吉昌夫婦和鍾曉敏一直呆在店裡,她很可能會以為這三人有人向王勃通風報信,告訴了他自己的想法。

    “王勃,你怎麼知道我有問題想問你的?”感到詫異和不解的田芯直接問了出來。

    “芯姐,我說我未卜先知你信不信?”王勃一臉嘻笑的看著近在眼前的田芯,毫不避諱的用目光開始打量起眼前的女人來。按照現世的時間他是兩年前見才見過田芯的,但實際上對帶著前世靈魂重生的他來說距上次和田芯見面足有十七八年的時間了。除了記得王吉昌曾經有一個氣質出眾的女同事來家裡找陳季良算過命外,那女人的長相王勃已是完全不記得了。

    明亮的前額,細細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生得中規中矩,說不上有多麼出色,但一雙耳朵卻讓人印象深刻——不,僅僅用“印象深刻”還不足以完全形容這對耳朵的美妙,那耳廓的形狀,厚度,耳垂的圓潤,飽滿,通透,無一不恰到好處,五一不渾然天成!王勃還從未見過這世上還有誰比此女的耳朵更加完美和精巧!在他看來,那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上帝的傑作!或許應該這麼講:

    正因為田芯生了一副天下少有,完美絕倫的耳朵,對比之下,才讓她前面的眼睛鼻子嘴巴略顯平庸。

    但如果用一副耳罩將田芯的耳朵完全罩起來,單獨去看她的面目,其實還是生得蠻標致,蠻有韻味的。奈何這種韻味和標致在跟其那對鬼斧神工的耳朵一比,立刻便相形見絀,黯然失色了。

    王勃不知道其他人怎麼看,反正在他剛才看田芯的第一眼,他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就全部被她的那雙耳朵所吸引。

    強烈的吸引!

    “信你才怪!”田芯媚笑著橫了王勃一眼,見眼前的男孩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耳朵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下意識的便用手撩了一下齊耳短髮,於是,那副讓王勃瞬間失神的耳朵就被隱在了濃密順直的短髮之中。

    田芯不經意的動作讓王勃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乾笑了兩下,道:“切!不信就算了。但你想問我問題總不會有假吧?問吧,芯姐,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著,拉開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媽,給我開瓶汽水。芯姐,你喝啥子?不要客氣哈!”

    第一天開業,便有不少食客問這裡有沒有飲料賣。王勃一見又是一個商機,當天下午就去批發市場批了十幾件汽水,可樂,橙汁和礦泉水回來,為米粉店增加了一個新的經營項目。

    “我喝這個!”田芯揚了揚手中被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繞了幾步,在王勃的對面坐下,“不說算了,我就當你是猜的吧。王勃,我很想知道,米粉店的招牌,店內的張貼畫,還有你們身上的工作服,都是你自己設計的嗎?”

    今天下午,她特意提前兩個小時下了班,然後直接騎車來到了王吉昌所告訴她的地址。還沒完全走進,老遠她就被米粉店門頭上的那個新穎,別緻的招牌所吸引,簡直太有特色了。

    而當她真正的進了米粉店後,雖然沒能給她更大的驚喜,但是店內一些其他的元素也讓她大感興趣,比如幾人身上那和肯德基員工的工作服幾乎差不多的著裝,一塵不染,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前堂,客人到店後統一而規範的歡迎用語。這些東西,肯定不是王吉昌這個字都認不了兩個的大老粗想得出來的。王吉昌肯定受到了某個高人的指點,不然搞不出這麼多在四方其他米粉店完全見不到的名堂。

    於是,短暫的寒暄過後,田芯便直接向王吉昌打聽。

    這些東西不是王勃叮囑過的營業額,利潤率等商業機密,王吉昌直接就說都是他兒子王勃搞出來的名堂。

    田芯自然不信。王吉昌的兒子多大她又不是不曉得,就是一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印像中是又木訥,又靦腆,一看就是一個只讀聖賢書的書呆子,怎麼可能有這種前瞻性的商業天賦?

    見田芯臉上一副懷疑的表情,王吉昌急了,當即就說她如果不信,等他兒子回來可以親自問他。田芯本就沒打算立刻就走,於是就同意等一等王吉昌的兒子。整個米粉店的氣氛和裝修風格,包括在她短短逗留的十幾分鐘間連續十幾個食客進門,讓田芯覺得自己辭職加盟這個生意興隆的米粉店也未嘗不是沒有可能,但前提也需要做多方面的了解。比如,田芯就懷疑這“曾嫂米粉”的真正老闆恐怕另有其人,就王吉昌這大老粗,哪裡會有這麼細膩的心思!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擺在最前台冒充老闆的“高級打工仔”!

    “好好跟你田娘……芯、芯姐講。別沒大沒小的。”王吉昌在一旁提醒道。他對於三人之間混亂的輩分關係實在有些不太適應。但讓王勃叫自己芯姐又是田芯提出來的,王吉昌自己是覺得亂了輩分,沒了綱常,不像樣子,但也不好多說什麼。要是王勃敢主動喊跟自己一個輩分的田芯叫姐,王吉昌不敲繼子兩下腦門才怪。

    “我曉得,老漢兒。你去忙你的吧,我和芯姐兩個聊一會兒。”王勃揮了揮手,示意王吉昌不用在一旁礙眼,而後轉頭對田芯說道,“對頭,所有的東西,從店鋪選址,簽訂合同,到裝修門面,招牌設計,再到員工的服裝設計,員工的培訓,最後到開張營業,這一條龍,全是本人的傑作。怎麼樣,芯姐,能入你的法眼嘛?”

    王勃斜瞅著眼,笑嘻嘻的盯著田芯,確切的說是盯著田芯的耳部。不過讓他有些失望的是田芯的那雙絕世雙耳已經被厚厚的頭髮掩蓋了起來,只剩下了一個微微凸起的輪廓,留給他浮想聯翩。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40 AM

52,畫餅

    田芯從來沒有遇到過像王勃這樣的男孩,不是說她從沒接觸過十六七歲的小男生,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中也有不少跟王勃同齡的孩子,但這些孩子跟王勃一比,那簡直就太幼稚,太單純,太過“乖乖虎”了。王勃不論是說話的口氣,方式,以及最重要的談話內容,完全給田芯一種她不是在跟一個十六七歲的小男生在交流,而直接就是與一個有見解,有想法,還有連絕大部分大人都沒有的遠見和自信的男人在交談!

    “這孩子很不簡單!”隨著談話的深入,心中的這種感覺便越來越強烈,“但是,這些知識,這些話語,他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呢?學校嗎?扯淡!他父母那裡嗎?更扯淡!莫非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天才?”

    田芯越來越疑惑了,對這個在自己面前毫不怯場,侃侃而談的“小男生”也越發的好奇起來。

    “……目前的這個店只是我的第一步計劃,第二部計劃就是擴大營業面積,我也不怕向你透漏我的商業機密,喏,就是隔壁這家'紅紅中餐館',馬上就會被我的'曾嫂米粉'兼併掉,現在先涼他兩天。營業面積擴大三倍後的'曾嫂米粉'將進行大大的'產業升級'!裝修檔次全面提升!提升到哪種程度?KFC,MCDONALD'S吃過沒有?沒有,那DICOS,CSC總吃過吧?'曾嫂米粉'的裝飾裝潢,將全面向KFC和MCDONALD'S看起,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打造有中華特色的高級就餐環境!

    “這是我的第二部計劃,兩個月之內完成。

    “第三步,以'曾嫂米粉'四中店為模板,立刻進軍成市,德市,綿市,宜市,南市,達市,樂市,資市……等等蜀省內經濟較發達的市區,縣城,全面打造'曾氏餐飲連鎖集團'。我的計劃是三年之內,在蜀省內開至少50家'曾嫂米粉'!

    “第四步,以蜀省為基地,朝重、雲、貴等周邊口味跟咱們差不多的直轄市和省份輻射,進一步擴大'曾氏餐飲連鎖集團'的地盤和影響力。這個目標定在五年之內,連鎖店的規模至少要達到一百家!

    “第五步,向全國進軍……當然,這個目標有點遠了……”

    王勃意氣風發,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滿嘴跑著火車,甚至為了在田芯面前提高自己的B格,連那些洋快餐的中文名也不說了,中式快餐也直接說洋名。

    如果真按照他剛才的在田芯面前所說的那番謀劃去搞,憑著他領先世人十幾年的超前眼光,要想打造出一個大型現代的餐飲連鎖集團不是沒有可能,但王勃對此卻沒多大興趣,很簡單,太麻煩,太累人。搞餐飲絕對是一件勞心勞肺的行當,相當的麻煩,瑣碎,而且你還不能出一點點茬子或紕漏,比如食品安全。一旦出現什麼問題,哪怕僅僅有一例,整個集團的名聲就會受到巨大的影響,甚至因此而倒閉也不是不可能。比如,前世的味千拉麵就是因為一個'骨湯門'事件,轉眼之間在全國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臭不可聞。

    可是像味千拉麵這種大型連鎖店,你真要他用真骨頭來熬底湯,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巨幅提高的成本先不說,光是熬一鍋湯就得浪費大幾個小時就不是連鎖店耽誤得起的。

    王勃的“曾嫂米粉”模小點還罷,一旦規模擴大到幾十家店,數個城市,這米粉店的底湯恐怕就只有用增香提鮮的添加劑來勾兌了。

    原因很簡單,第一,他要保證自己連鎖店的口味始終如一;第二,他要保證'曾嫂米粉'的核心競爭力,也就是影響'曾嫂米粉'口味的油辣子,臊子和老湯這三大秘方不被洩露,讓競爭對手學了去,那麼對所有的連鎖店就只有採用統一的配送中心進行配貨。油辣子,臊子價高體積小 運輸成本佔比不高;而一碗米粉至少需要加小半碗的高湯如果還進行統一配送,那真的是“豆腐盤成肉價錢”了。

    有時候不是商人要刻意去當“黑心商人”,只是因為現實太過無奈,就如同後世的高速超載!不超不賺錢,超了對誰都危險,怎麼辦?婆娘娃兒,一家老少要生活,得,超吧!

    有人可能會說,人家麥當勞,肯德基開遍全世界,總不可能就美國總部一個配送中心吧?肯定是連鎖店開到哪兒,配送中心就建到哪兒。人家怎麼不怕洩密?

    王勃對此的回答是,麥當勞,肯德基還真不怕有誰將自己漢堡包的配方偷了去。道理還是那麼簡單,一個去吃麥當勞或者肯德基真的是因為這裡的漢堡包好吃得不得了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絕大多數人選擇麥當勞或肯德基,就是因為它就是“麥當勞”和“肯德基”!

    KFC和MCDONALD'S這兩個名字本身,價值連城,早就超越了他們所能提供的食物!

    曾嫂米粉,或者更洋氣的MZC,在四方,四方周邊的幾個縣城,甚至擴大一點,放至整個蜀省,搞搞風雨,這點信心他還是有的,但要說能夠跟麥當勞,肯德基,甚至國內的山塞版德克士相提並論……

    現在的王勃很多東西都沒有,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又勞心勞神,又有不小的風險,發展到最後也不一定能夠搞出多大的名堂,或者直白點,能夠賺多少錢,沒有其他的發財途徑倒也罷了,問題是後一二十年對王勃來說發財的機會遍地都是,而且還不需要像搞餐飲這麼勞碌,比如搞搞投資,買買股票,投機中國的股市和樓市,既穩當又簡單,回報率更高,這就注定了“曾嫂米粉”只能作為他的墊腳石和現金奶牛,為他在其他行業聚斂財富提供第一桶金。

    “……現在正是'曾氏餐飲連鎖集團'這艘航船蹣跚起步的階段,現在進來的話,跟著老闆一起打拼,過幾年他就是元老,是開疆拓土的功臣,前程不可限量!怎麼樣,芯姐,有沒有興趣加盟我未來的飲食帝國?從龍之臣等著你喲?”一番美妙的大餅畫過之後,慷慨激昂的王勃又變得有些賊兮兮加色兮兮的盯著田芯。

    田芯跟小舅母,關萍都不是一類人,這類人,簡單的用親情,利益之類的東西是降服不了的,要擺平這種在社會上歷練過幾年的,自以為什麼都懂,什麼都看透了的女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比她更懂,更會說,更自信,用一種更俗的說法就是要散發王霸之氣,將其徹底震住!

    王勃前面的那番說辭,如果放在十年之後,肯定會被人“切!切!切!”的切死,以為他是搞傳銷的!

    但是現在才是1999年,面對的是一個沒經歷過互聯網補腦,中專畢業,省城都沒去過幾次,ENGLISH,ABC更不會,在王勃眼中差不多就是除了油鹽材米醬醋茶這些生活瑣碎便沒太可能跟他進行“高層次”對話的“半文盲”婦女,那剛才的那番滿嘴跑火車就不是什麼跑火車了,而是高屋建瓴,格局遠大,氣勢雄渾……

    他的真的把田芯給震住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42 AM

53,加盟

    “王勃,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以前,我並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天才,我覺得天才都是勤奮加汗水澆灌出來的,是後天養成的;但今天,你的出現,顛覆了我以前的認識。我不得不承認,你在某些方面,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田芯連王勃正在直勾勾的看她都忽略了,心思一直沉浸在對面男孩剛才對她描繪的那一番宏偉巨大,完全超越她想像的願景當中難以自拔。她不相信剛才的那番話是有誰教這個男孩說的,因為台詞可以教,可以背,但是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那種聛睨一切,彷彿一切都盡在掌握的神情和目光,怎麼教?誰來教?

    正如王勃對田芯的定位,今年二十四歲的田芯中專畢業後先是被學校分配到一個偏遠的鄉政府當會計,由於當地實在苦寒,離家又太遠,一年半載都不一定見得到自己的父母,而田芯的父母對於自己唯一的女兒跑到鬼都見不到幾個的山旮旮去上班也頗多怨言,所以,田芯在當地的鄉鎮府還沒呆滿一年,就回到了四方老家。

    回到老家後,就是東奔西跑的找工作。1995年,不論是中專生還是大學生,國家都是包分配,還沒有後來的雙向選擇。田芯的父母雖然都在四方的西雲鎮當公務員,但兩人就是一普通的辦事員,沒分量,沒實權,無法把女兒也弄進公務員系統抱國家的鐵飯碗。於是只有退而求其次,先通過關係將田芯弄進一個朋友的豬鬃廠當出納先乾一段時間再說。

    田芯這一干,就是四年。

    四年時間,就龜縮在一個小小的,臭氣熏天的豬鬃廠當會計,這直接限制田芯的眼界和格局。這時候又沒網絡,在一個局限的環境中,一個人很難單憑自己的力量擴大他的知識面,提高自己的見識和格調。

    所以,面對無論是心理年齡,學識,學歷,見識,眼界,格調……各個方面都遠超田芯的重生者王勃,田芯基本上就沒什麼抵抗力,在王勃有意的賣弄下,很快就被王勃刻意表現出來的人格魅力所征服!

    而王勃為什麼又願意花費這麼多口舌來在田芯面前表演、展望一番自己的“未來”呢?

    這個原因就比較複雜了。

    第一,他現在空閒,無聊,不介意陪誰吹牛打屁一番。

    第二,田芯好歹算是一美女,陪美女聊天,大部分時候都是一件比較愜意的事。特別是對方還有一雙讓他“魂不守舍”,舉世無雙的耳朵,他很想找機會再瞧一次。

    第三,他也打算為“曾嫂米粉”找一個真正的人才。繼父,母親,小舅母都不是人才,能出力,但無法動腦。關萍有成為人才的潛質,但目前年齡太小,沒經驗也鎮不住人,還需要幾年時間的培養和調教。而有一定文化,又上過幾年班,知道社會現實艱難的田芯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王勃準備考察的目標。一個多月後,四中開學,王勃就得回去“坐班房”,那個時候,他就需要一個能夠很好的領會他的意圖,並具有較強執行能力的人去幫他實現他的一系列短期目標,比如按照他的計劃,“曾嫂米粉”在今年之內就要在四方周邊的幾個縣城把分店鋪開。這種事情,沒有一定的理解力,執行力和綜合統籌的能力,是乾不了的。

    “哈哈!過獎過獎!不敢當!”王勃拱了拱手,他見田芯實在沒有要亮出耳朵的意思,也就不再老盯著人家的耳朵看了,“那,芯姐,你願意加盟'曾嫂米粉',跟著我開疆拓土,打下一片大大的經濟王國嗎?”

    “你真想我過來幫你?可我除了財會,什麼也不會幹呀?”在王勃說到一半的時候,田芯其實已經決定跳槽了,但女性的矜持還是讓她覺得應該保守一點。還有一個就是她想知道如果自己過來,眼前的這個男孩會如何的安排自己。

    至於說第一個跑過來喊自己的王吉昌,則直接被田芯給忽略了。

    “現在的'曾嫂米粉'還只有一家店,等開到四五家店的時候,成立公司就成了必然的選擇。到時候你有兩個選擇,其一,選擇某個店當店長;其二,作為公司財務部的第一任部長,掌管公司的財政大權。至於現在的工作分工麼……喏,我小姨媽幹什麼,你就乾什麼!”

    王勃是想讓招募田芯不假,而且也確實喜歡看她的耳朵,但並不意味著他會給這女人甚麼凌駕於其他人之上的特權。現在連他的父母雙親都要赤胳膊上陣,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身上的工作服乾了又濕,濕了又乾,跟他無親無故的田芯又憑什麼得到優待?

    “那是自然!”田芯當即肯定的點了點頭,“我也有手有腳,大家做什麼,我也能做什麼。這個你放心!不過,等以後成立了公司,我還是願意幹自己的老本行,行吧?”

    這個年代,能考上中專的,智商情商都不低,如果論含金量,甚至比後世的不少大學生還要高。田芯的態度讓王勃非常的滿意,下意識的就吐出了一句鳥語:

    “It's/a/deal!”

    “啊,你說什麼?”田芯問,跟著,便是一臉的“慍怒”,氣呼呼的盯著王勃道,“王勃,你能不能說中文?是欺負我不懂英語嗎?”

    “哦,SORRY,抱歉!昨天晚上看英文書看得有些走火入魔。”王勃做出一副歉意的表情,心頭卻不大當回事。現在的國人還出於嚴重的崇洋媚外的階段,看香港電影,冒粵語普通話;看好萊塢大片,冒鳥語,被認為是一件時髦又時尚的事,而且通常會被人高看一眼,“那就這麼說定了。歡迎你的加盟,芯姐!”說著,王勃就站了起來,朝田芯伸出一隻手。

    “這是我的榮幸!”田芯也伸出右手。

    王勃順勢捏住,然後用心感受田芯手掌帶來的觸覺:細膩,軟滑,手指也算修長。他握著田芯的手起碼握了有五秒鐘,直到對方開始稍微用力的抽離,他才放開,趁機低頭看去,見田芯手上的指甲也修剪得乾淨,整齊。“不錯,是我喜歡的菜。”王勃在心頭讚歎了一句。

    “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過來上班?”王勃沒理會田芯臉上細微不自然的神色,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問。

    “可能還得過幾天。我明天就會向劉廠長提出辭呈,然後將手裡的工作向同事交接。一旦交接完畢,我就過來。”田芯也不拖泥帶水。

    “行!芯姐!你盡快吧。不過你現在需要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法不傳六耳!你把頭偏過來,我小聲告訴你!”王勃朝田芯招了招手,又眨了下眼睛。

    田芯以為這成熟得可怕的小色鬼想佔自己的便宜,正待拒絕,卻見王勃臉上的嬉皮笑臉已經不見了,變得頗為嚴肅。田芯有些舉棋不定,猶豫了一下,最後一咬銀牙,彎起上身,將頭慢慢的朝坐在對面的王勃伸了過去,同時不覺後悔起來,當初就應該讓這傢伙叫自己“娘娘”的,免得他這麼沒大沒小。田芯心頭打定主意:待會兒要是這傢伙敢對自己不軌,自己一定會告訴王吉昌,讓他老子好好修理他兒子一頓!

    隨著一頭齊耳短髮的田芯將脖子朝自己逐漸的靠近,王勃能夠明顯的感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變得不正常起來,他很想一把撩開田芯耳際的頭髮,再次看一眼,甚至吻一下那個曾讓他“靈魂出竅”的耳朵。在幹與不干之間,王勃掙扎良久,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Y望。

    “@#¥%……&*”用一種自有兩人能夠聽清的聲音,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田芯。

    “你……你的鬼點子還真多!”現在的田芯,對眼前的這個男孩,完全是刮目相看了。

    “我會把你的這句話當成是對我的讚美。”王勃抬手彎腰,朝田芯行了個紳士禮。

    “咯咯……你就臭美吧!”田芯咯咯大笑,花枝亂顫間,耳際的頭髮便飛揚了起來,若隱若現的露出了那對絕世之耳。田芯媚媚的瞟了王勃一眼,暢快的繼續說道,“不過王勃,你的腦子轉得太快,太可怕了。看來,我以後要隨時的提防著你,不然什麼時候被你賣了還不曉得呢。”

    驚鴻一瞥的耳朵讓王勃的頓時呼吸一滯,感覺已經有些快把持不住了,再待下去恐怕立刻就要醜態畢露,於是趕緊說道:

    “呃,這個,你是同志,對方是敵人,對待同志和對待敵人的方法肯定是不一樣的。啊,不跟你多說了,我還要跟小舅母交代一下,沒她的配合,這戲還真不一定演得起來。”說完,立刻轉身跑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45 AM

54,黃澤元

    黃澤元這兩天一直都有些患得患失,心神不定。他有些不太明白,既然隔壁的“曾嫂米粉”想轉租自己的中餐館,怎麼就派一個員工過來問了一下價後就沒下文了?是對方找到了新的鋪面不想租了,還是只想吊自己的胃口?如果是後者倒也罷了,但如果是前者……

    那情況還真有些不太妙了!

    這“紅紅中餐館”是黃澤元一年之前租下來的,當然,以前肯定不叫什麼“紅紅中餐館”,是租過來後重新取的,因為她老婆的名字中有一個紅字,為了討好老婆,他就取了個“紅紅中餐館”的名字。

    餐館開了一年多,除了學生娃娃開學那幾個月還勉強看得外,七八月份和學生放寒假那一個月,中餐館的生意那怎是一個慘淡了得,不僅不賺錢,除了水電氣和服務員的工資,還要倒虧錢!即便是全年整個一年綜合算下來,也沒什麼賺頭。兩口子辛苦一年,還不如那在G州賣燒烤的大舅子兩口子掙得多。

    妻子很久就在抱怨這倒死不活的餐館,叫黃澤元想辦法打出去,兩口子拿一筆轉讓費後去G州投奔自己的哥哥。黃澤元也不是沒想過轉租出去,但問題是要有人接盤啊。上個月,他在自己的店門口貼了一個月的廣告也沒幾個人來問。問的那幾個人一聽自己報出的轉租費,連房租都懶得打聽,搖搖頭直接就走了。後來,一天晚上刮風下大雨,把他貼在店門口的轉租告示吹到了不知哪個旮旯犄角,黃澤元也懶得再寫了。

    半個月前,隔壁賣蛋糕的劉光美把蛋糕店轉了出去,幾天之後,蛋糕店變成了一家賣米粉的。當時的黃澤元心頭便是一個咯噔:

    操!這米粉店一開張,等開學後老子的生意豈不是要大大的受影響?

    然而,隔壁的米粉店沒讓黃澤元等到開學,對中餐館的影響在開業的當天他就深刻的體會到了。就在那天,“紅紅中餐館”的營業額比平時至少降低了三成!

    這還不算,隨著“曾嫂米粉”一天比一天火爆,中餐館的生意卻是一天比一天的蕭條,因為他看見了不少平時在自家餐館吃飯的老顧客,都被隔壁那火爆的生意給吸引了過去。

    “麻辣隔壁的!這米粉難道是熊掌燕窩做的?就有那麼好吃?”操手站在飯館門口的黃澤元一臉陰沉的看著門庭若市的“曾臊米粉”,又反觀自家的門可羅雀,直接罵了出來。

    懷著羨慕嫉妒恨的複雜心情,黃澤元讓手下的服務員去打了兩碗米粉過來,拿起筷子一嚐,然後,黃澤元沒話了,只是默默的把米粉吃完。黃澤元明白,即便是沒有那抓人眼球的招牌,以及讓很多人議論的服務員身上那身怪模怪樣的工作服,就單單憑著他剛才吃下肚的米粉,這“曾嫂米粉”火遍四方城那也是遲早的事。

    但自家中餐館生意的蕭條卻是近在眼前的事。隨著隔壁鄰居生意的持續火爆,紅紅中餐館的生意那是一個直線的下落,三成,四成,五成,六成……就在今天,館子的生意已經下降到不足平日的三成了。

    餐飲這個東西,是火的越火,淡的越淡,搞了一年餐飲生意的黃澤元這個道理還是明白的。

    “黃澤元,趕快給老娘把這爛館子給打出去!有隔壁那家人跟咱們抵起,你一輩子都別想翻身!既然他們想租,咱們租給他們算了,正好丟了這個包袱去投奔我哥!”昨天,等兩個服務員下班走人後,黃澤元的老婆朝他吼道。

    “我曉得。我這不是想拿捏他們一哈兒嘛!這家人生意好得爆,肯定想擴大面積。咱們正好可以趁機小賺一筆。”黃澤元對妻子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不料,卻被妻子嗤之以鼻:

    “你拿捏人家?你憑啥子拿捏人家?全四方就只有你一個鋪子轉讓嗎?就憑人家那碗米粉的味道,開到那裡不能火,非要高價接你這個鋪子?黃澤元,你不要偷雞不成倒蝕把米,我給你說!”

    想著昨天晚上妻子的話,看到隔壁那家人隔了一天了都不派個人過來談,此時的黃澤元,心頭就彷佛裝了七八個吊水桶,七上八下的。他一方面擔心對方在吊自己的胃口,另一方面又害怕對方去其他地方物色店面,將自己的“紅紅中餐館”徹底的排除在外,若真發生了後一種情況,昨天的自己那就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麻辣隔壁的!老子漫天要價,你也可以就地還錢嘛!租不租老闆兒總要過來談一下噻,派個服務員過來算啥子?”罵罵咧咧的黃澤元用力的吸了口手裡的“天下秀”,直到煙火快燃到了過濾嘴,才一把仍在地上,用涼鞋尖捻滅。

    黃澤元一口吐出肺裡的煙氣,抬腳就準備朝隔壁的鄰居走去。

    “黃老闆兒,生意好哇?”就在這時,一個男聲響起,黃澤元抬頭一看,就見一個比他起碼高一個頭的年輕人笑嘻嘻的朝自己的飯館走來。年輕人看起來十分的年輕,估計連二十歲都沒有,穿著紅襯衣,黑西褲,頭上扣頂怪模怪樣的戳戳帽,正是隔壁“曾嫂米粉”的員工所穿的工作服。

    “好啥子喲好!哪個有你們生意好喲!”黃澤元走出櫃檯,跟來人寒暄,同時拿出煙盒,給對面的年輕人遞了過去。

    年輕人當然就是王勃了。

    “謝謝黃老闆兒,不過我不會抽。”王勃擺了擺手,“黃老闆兒,我聽說你這飯館打算轉租?”

    “你聽哪個說的喲?”

    “哦,原來你這館子不轉租嗦!那算我白跑一趟!”王勃也懶得應付這傢伙的裝腔作勢,轉身就走。

    “哎哎哎!小弟娃兒,你不要走噻!我這館子是有轉租的打算。哦,對了,你們昨天有個女的是不是來問過的喲?”

    “那是我小舅母。”王勃迴轉身,停住自己的腳步,但卻是站在原地,一副馬上又要走的架勢。

    “進來坐嘛,小兄弟,咱們坐下談。小張,快給這位兄弟倒杯茶。”黃澤元害怕眼前這小鬼豆子拔腿又走,趕緊把他叫進自己的店裡。不管租與不租,在自己的地盤上談總比去對方的地盤要好一些。

    王勃“不情不願”的進了黃澤元的飯店,第一次有機會細細的打量:

    面積大倒是大,足有三個自己店鋪那麼大,但裡面的裝修就有些慘不忍睹了,毫無特色不說,清潔也做得極不到位,東一坨黑的,西一坨污的,坐在這裡,除非味道好到可以讓人忽略周圍的環境,否則王勃是沒什麼食慾下筷子的。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45 AM

55,到手

     “小弟娃兒,你是不是誠心要租?如果是誠心租,那我就給你說個實價。如果只是比價格,那就算了。”黃澤元將服務員送來的一杯茶親自擺在王勃的面前。

    “嘿嘿!不瞞你黃老闆說,我今天還真是來比價的。我這兩天也在四方轉了好幾圈,看了不少的鋪子,就是想找一個既便宜,口岸又好的鋪子。 ”

    王勃不按牌理的話直接讓黃澤元腦門冒出一道黑線,黃澤元心頭暗罵不已:麻辣隔壁的,懂不懂啥子叫討價還價?老子的鋪子要不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接盤的,老子立刻就叫你走人了。

    但他還真不敢讓王勃走人,臉上只得訕笑一下,道:“小兄弟,那、那你真的還是來對了。你看,我這個鋪子,面積有一百零幾個平方,是你們那個的三倍多,這裡又當道,周圍的居民又多。你們開業的這段時間應該感受到了噻?還有,四中就在邊邊上,一旦學生娃兒開學,那生意就更不得了。我要不是因為我那舅子一直催我跟他一起去G州開酒樓,我哪裡捨得這麼好的鋪面嘛?”

    “啊,G州不錯,花花世界。我也有個親戚在G州,哦,就在荔W區的上下九步行街賣服裝,你和你舅子準備到那裡開酒樓嗎?如果近的話,到時候我去G州找我親戚耍時還可以去照顧你們的生意。”

    “呃,這個,這個離上下九還是很遠的……”黃澤元繼腦門黑線外又開始腦門冒汗,他開個毛的酒樓啊,連個小飯館都開不走還開酒樓,G州也一次都沒去過,王勃嘴裡的什麼“荔W ”,“上下九”對他而言完全是天書,根本聽不懂,他怕再多說下去自己露了陷,於是趕忙將話題轉移到租房上面來,“你看,小兄弟,我這個鋪面有這麼多的優勢和好處,昨天報給你小舅母的那個轉租費和月租費真的不高。這樣,我看小兄弟也應該是個爽快人,我黃澤元也是個爽快人,我就再給你降一點,房租一千五不能再少了,我從房東那裡租的也是這麼多。轉租費給你降一千,你給四千塊,行不?”

    “黃老闆,你這不是爽快,是刀快吧?”王勃一臉的譏笑,“你這是把我當肥羊來宰了是吧?”

    黃澤元的腦門再次一黑,不住的提醒自己要止怒、止怒,不要跟這伶牙俐齒的小鬼豆子一般見識。

    “說笑了,小兄弟,你真會開玩笑——那你準備出啥子價嘛?”

    王勃豎起一根食指:“月租,一千!”

    然後食指不動,又豎起一根中指:“轉租費兩千!”

    “這根本就不可能!”黃澤元臉色大變,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色難看之極,“一千?房東租給我都不止這個價!”

    “嘿嘿,那就是說,房東租給你的也不是一千五一個月咯?”王勃立刻抓住黃澤元話中的漏洞,“黃老闆,關於月租,我也不讓你吃虧,你從房東那裡租的是多少,我就補你多少!至於轉租費,我出兩千,不錯了,畢竟這也算是你白撿的對不對?”

    對個屁!黃澤元只想吐這小子一臉的口水。館子的裝修他雖然沒費甚麼心思,但連同桌子板凳在內加上廚房內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他前前後後也花了差不多四五千。而一旦轉租出去之後,這些當初花大錢買的鍋碗瓢盆桌子板凳差不多就廢了,要麼堆在家中生黴,要麼只能免費送給親戚朋友。

    而月租,黃澤元從房東那裡其實租的只是一千二一個月,如果能一千五租給這小子,那麼他可以從中賺取三百塊的差價。一個月三百塊,一年就是三千六,他跟房東簽了三年的約,他自己租了一年,還剩兩年,兩年就是七千二!

    可惜,由於剛才情急之下自己說漏了嘴,被這小子抓住了把柄,這差價看來是吃不到嘴了。畢竟,他剛才才說了他從房東租的是那麼多,轉租給王勃也是那麼多,如果王勃堅持要看他跟房東籤的合同,到時候白紙黑字寫著,那還吃屁個差價!

    差價丟了,那轉租費肯定不能再少了,黃澤元一咬牙,道:“月租我可以按照原價轉給你,但是轉租費必須要四千,不能再少了!”

    “四千真不能再少?”王勃好整以暇的看著黃澤元,就如同看網中的一條魚。

    黃澤元心一橫,點了點頭:“不能再少了!”

    “哦……”王勃沉吟著,也不說話,只是站起來繞著館子的大廳,四處走動,同時用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如果今天田芯沒來,那麼這個時候他也就難得再磨,肯定馬上筆墨伺候,簽字畫押;但田芯既然來了,不利用一下,實在對不起“重生者”這一名頭。

    這時的黃澤元也是異常的緊張,他見王勃不說話,站起來四處瞧,以為這傢伙心頭已經答應,現正在巡視他未來的地盤。但這畢竟又只是他的猜測,做不得準,這小鬼豆子的難纏他剛才已經見識過了。

    王勃四處走動,但卻不是打量館子,這破館子一眼掃過去,所有細節都在眼裡,有什麼打量頭?他是通過走動來給米粉店的小舅母和田芯發信號,示意兩人該演戲了。

    鍾曉敏沒讓王勃久等,接到信號後就匆匆忙忙的從米粉店跑了過來,直接跑進館子,來到王勃的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勃兒,你老漢兒喊你過去,大市場那邊的田老闆過來了,喊你過去談下房租。你快點去嘛,田老闆在外面等著在。”

    “哦,田娘來了嗦。要得,我現在就過去。”王勃朝鍾曉敏點了點頭,跟著便轉頭看向黃澤元,語帶歉意的道,“黃老闆,打擾了哈。不好意思,大市場的田老闆兒過來了,我過去跟她談一下她的那個房子。放心,如果她要的轉租費比你高,我就來租你這個房子;如果比你低,哈哈,那咱們只有繼續做鄰居了。”說著,王勃便邁步,朝館子外面走去。

    黃澤元,包括一直在隔壁一張桌子盯著這邊事情發展的李寸芬——也就是黃澤元的老婆——,一開始還不太相信鍾曉敏的話,以為她是王勃請來唱雙簧的;但是當兩人朝米粉店方向看去的時候,分明卻看見在米粉店的門口,站著一位穿著時髦,氣質出眾的年輕女人,女人的面前,是兩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女,這兩人黃澤元和李寸芬也認識,正是“曾嫂米粉”的老闆和老闆娘。此時,這對中年男女正熱情的跟那女人聊著,邊聊,還邊用手朝這邊指。

    黃澤元和李寸芬完全傻了眼!

    黃澤元心頭生出一股怒氣,覺得被眼前的小鬼豆子給利用了,他很快就想到對面的那兩口子一定在用自己的這個鋪面當籌碼在和那田老闆討價還價,現在就等自己的兒子回去繼續壓價了。

    而他的老婆李寸芬沒有自己丈夫想得那麼深,只是擔心那主動來談的田老闆一旦跟這賣米粉的簽了合同,自家的餐館又怎麼轉得出去啊!那她和丈夫猴年馬月才能去那五光十色的大G州淘金啊!

    “小弟娃兒,你別走!我們同意!轉租費就照你說的辦,兩千塊錢!”李寸芬大叫一聲,跳起來就朝外面追去。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47 AM

56,好生活

     什麼叫翻手為雲?什麼叫覆手為雨?什麼又叫因勢利導,借力使力?田芯今天算是長了一次見識。她並不知道因為她的參與讓王勃這小子撿了多大的便宜,即便她問,那比猴子還精的小子估計也不會跟她說實話,但是看那小子拿著新籤的租房合同,一臉的爛笑,田芯就知道王勃佔的便宜肯定不小。

    王勃當然有理由笑了。不僅門面的轉讓費因田芯的幾分鐘露面憑空少了兩千塊錢,當黃澤元把房東喊過來後,王勃看到了黃澤元跟房東簽訂的一千二的月租,跟黃澤元最初喊的一比,一個月又少了三百,一年三千六,兩年就是七千二。幾句嘴皮子一場戲,九千二百塊錢就節約了下來,還有比這更高興的嗎?

    當然還有!

    趁著房東在場,除了繼續轉租黃澤元剩下的兩年租約,王勃又跟房東簽訂了一份兩年租約到期後的續租合同,時間是三年。房東一開始根本不樂意,王勃又是講自家米粉店的生意多麼好,租了之後絕不會像上一任一樣一年不到就拍屁股走人,肯定會一直租下去,絕不轉租;又是給房東漲房租,約定兩年之後的租金每一年在原來的基礎上上浮5%。

    通常來說,房東最煩的事有兩件:其一就是租客租不長久,頻繁的轉租,每轉租一次,麻煩房東不說,新來的租客一般都要對房子進行重新裝修和改造,敲敲打打,東改西改,這多少會對房子造成一定的破壞。其二就是租期過長,沒有升值空間。

    而王勃的兩個約定,恰如兩支標槍直接扎在了房東的死穴上,那他還有什麼擔心和不滿意的?

    於是乎,王勃順利的得到了這個實用面積一百零八個平方的鋪面五年的使用權!從1999年一直到2004年,這個鋪面的使用權就歸他所有了!

    王勃之所以要把租期延展到五年,是因為他準備把這個新鋪面打造成以後連鎖店的標準模板。現在“曾嫂米粉”的裝飾裝潢因為當初資金的限制還是太過粗糙,距離那幾個洋快餐的標準還差距甚遠。他現在有了“曾嫂米粉”這個現金奶牛,加上時間也足夠充裕,他就可以不惜代價的朝“基勞”靠齊了。

    而一旦提高“曾嫂米粉”的裝修檔次,那投入的資金肯定也相當的可觀。短短兩年的租約就變得相當的不保險。兩年後萬一房東變卦,不租給他了,或者要求大副提高租金,那王勃怎麼辦?到時候他除了捏著鼻子接受房東的漫天要價外恐怕別無他法。

    先小人,後君子,不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道德和人格上,這是他這世為人的原則。

    一天之內,招到了關萍、田芯這兩名有潛力的員工,租了一套滿意的房子,成功將心儀的鋪面收入了囊中,還圓了兒時的一個夢想,四喜臨門,僅僅想一想,王勃就覺得自己今晚上做夢恐怕都要笑醒。

    王吉昌和曾凡玉也很高興,隔壁的鋪面用低了很多的租金拿了下來,多增加了兩個各方面看起來都不錯的員工,可謂雙喜臨門。至於在四方城內租的那套房子,兩口子則認為那並不是什麼“喜”,而是一種情非得已的破費了。

    而幾乎親眼見識了王勃對田芯這個城里人的遊說,並全程參與了隔壁鋪面的租賃,作為一個地地道道,沒什麼文化的農村婦女,鍾曉敏無法像田芯那樣想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她的這個外甥,只是在父母前面一個勁的誇獎和感嘆:

    “王哥,姐姐,你們的勃兒真是了不起!真是太厲害了!他啥個這麼厲害喃?!他好厲害哦!你看嘛,這才幾天,他就給你們弄了兩個鋪面!你們以後真的是要享福了!”

    “嘿嘿,厲害啥子喲厲害?!就是些小聰明!”王吉昌露出大板牙,嘿嘿的傻笑。

    “呵呵,我們勃兒從小就很聽話,很懂事,成績一直都很好……”曾凡玉則樂呵呵的在鍾曉敏面前講起自家娃娃的好來。

    王勃的母親雖然大字都不識一個,連一天幼兒園都沒上過,但是王勃最佩服,也最感激自己母親的地方就是從小到大,曾凡玉不僅從沒打過他,連罵也沒罵過,甚至連重話都沒說過一次。絕大部分時候,特別是在外人面前,她母親都是用她所能夠想到的,最樸實的語言,以表揚的方式來評價和鼓勵自己的兒子,而非當時其他父母慣用的,謙虛式的“貶損”。

    而母親一直以來的表揚,又一直激勵著王勃用更優秀的成績,更懂事更聽話的言行舉止來回饋母親對自己無私的信任,他不想讓自己的母親失望,他希望成為母親的驕傲!

    曾凡玉從來不曾在王勃面前說過任何的大道理,沒文化的她也說不出來什麼大道理,她對王勃的影響自始至終都是她的“言傳身教”,“身體力行”:孝敬父母,熱愛丈夫,關懷兒子,善待親友,接好四鄰……

    後來離開家鄉,獨自在外生活的王勃,每每想到自己的母親,從腦海中跳出來的第一個畫面永遠都是那張和藹可親,從不動怒的臉,這讓他感到無比的溫暖,在無數個人生失意的階段,給了他勇敢拼搏下去的勇氣。

    藉著父母都很高興的當口,王勃提出今天晚上多弄兩個好菜,慶祝慶祝,順便也給新來的關萍接風。王吉昌和曾凡玉自是無不同意。

    “那我們弄點啥子好吃的喃?”一說到吃,王吉昌就開始搓手,同時兩眼放光。

    “去買條魚嘛,老漢兒。上次李娘和梅姐拿的鴨子不是還剩一個嗎?乾脆喊我媽整個酸菜鴨算了。然後我再去好吃街砍半個油淋鵝。三個大菜,你再炒個素菜整個湯差不多了。你覺得喃,老漢兒?”

    “這個安排好!要得!今天晚上的伙食就這樣安排了!”王吉昌當即同意。

    “王哥,勃兒,你們要弄好多喲?快不要整那麼多!整那麼多哪裡吃得完嘛!”鍾曉敏在一旁感嘆和勸阻。這段時間頓頓見肉,隔天吃一回燒臘,晚上還可以喝啤酒的好伙食讓以前十天半月才能吃一回肉的鍾曉敏感覺自己完全過上了戲文中地主老爺的生活。然而每天回家,當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婆婆喝著稀飯,嚼著酸菜或者吃著一個簡單的素菜時,莫名的愧疚和罪過的念頭就會冒出來。鍾曉敏經常擔心,要是自己以後不再米粉店上班了,自己不知道還能不能習慣過去的“苦寒”。

    “不多,哪裡多嘛?哎,曉敏,你別管,聽你外甥的安排就行了。”王吉昌對鍾曉敏道。

    “爸,媽,小舅母,那今天晚上就這樣安排了哈。我現在去好吃街砍油淋鵝,順便接萍姐,她現在還在租的那個房子那裡打掃衛生。這都幾個小時了,應該打掃得差不多了。”王勃將關萍從老家帶過來的蛇皮口袋綁在他那輛嶄新的山地車後座的車架上,就準備出發。

    這時,王吉昌和曾凡玉才發現王勃屁股下的車子變了。

    “你哪個時候把你姐的車子騎過來了喃?你好久去你大姑那裡來的嗦?”王吉昌問。

    “呵呵,對了,媽老漢兒,忘了給你們說,剛才去租房子的時候自行車壞了,然後就去買了一輛……”王勃一說完,立刻用力一蹬踏板,飛快的朝前方衝去。

    “你個敗家的鬼豆子!買這麼貴的東西都不跟老子商量一下。以後把卡全部交給老子,讓老子來管錢……”

    “你別說勃兒,你看勃兒騎的車子像啥子樣子嘛?那麼高個小伙子,騎那麼矮個車子,我是沒得錢,我有錢早就該給他買輛像樣的車子了。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撿這個撿那個的舊車子來騎,你不難受,我這個當媽的難受得很……”

    “呵呵呵,王哥,要不是勃兒,你現在哪能當王老闆兒喲!再說,勃兒買了車子,你還不是可以騎?又不是他一個人騎!”

    “不是他一個人騎哪個騎?我這麼大個人了,未變(莫非)還去跟他爭車子騎嗎?算了算了,你們人多,我說不過你們了,我買魚去了……”

    王吉昌沒想到自己教育子女的兩句話,立刻招來這麼多的討伐,悻悻然的騎上他的那輛破車,走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48 AM

57,我教你

     王勃騎車來到印刷廠家屬區,也就是他租房所在的那個小區,將車停在小區的公用停車棚,鎖好,提上架在自行車後座上的蛇皮口袋,再步行到二單元,爬樓梯上三樓,左拐,敲門。

    “等久了吧,萍姐?在店裡面試了一個新員工,又把隔壁的中餐館盤了下來,跟房東簽了合同,浪費了幾個小時。對了,清潔都做完了嗎?累壞了吧?”王勃對給他開門的關萍道。瞟了眼給自己開門的關萍,卻見她滿頭大汗,上身的紅色襯衣幾乎全部打濕,緊緊的貼在了身體的皮膚上。一張桃兒臉也是紅撲撲,污兮兮,顯然是累得不輕。

    “不累。剛做完。剛剛準備去洗把臉。”關萍笑著道,用手理了理貼在臉頰上的頭髮,卻沒注意到手上的灰,又一道污跡便又沾在了她那張白裡透紅的臉上。她才把屋中的清潔做完,正準備去洗漱間洗臉時就聽到了王勃的敲門聲,於是趕忙出來開門。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做清潔,加上這屋裡因為沒人住的原因有一段時間沒人打掃了,很是積了不少的灰,讓關萍做起清潔來異常的費力。人雖然累得不輕,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後可能就會常住在這個童話般的世界,關萍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氣,也不覺得怎麼累了。

    “都滿頭大汗了,還說不累?”王勃有些心疼關萍,自然而然的就伸出右手,將剛才關萍臉上的那絲污跡給了抹了下來,“看,臉上都弄花了!”他將手指尖上混合著汗水的已經成了泥漿的污痕放到關萍的眼前。

    一片比臉上顏色更深的紅暈爬上了關萍的頸脖,“我先去洗個臉!”關萍低聲說了句。

    關萍羞澀的樣子讓王勃立刻意識到剛才的動作有些唐突了,儘管他是出於好意,也沒其他的想法。他知道眼前的關萍跟開朗大方的田芯不一樣,是個受到過傷害,差點被人強J了的女孩。自己不論是語言還是動作,都應有所克制。

    王勃在心頭作著檢討,臉上的表情卻還是相當的自然,說道:“去洗個澡吧。我把你的行李帶過來了,裡面應該有換洗衣服吧?洗了澡後咱們一起回店裡吃飯,今天晚上咱們吃好的。”

    但關萍卻站著沒動,咬著牙看了王勃一眼,顯得有些難以啟齒:“我,我不會用浴室裡面的東西……”說完之後,關萍就低下了頭。一張桃兒臉,剛才是白裡透紅,現在則完全成了紅裡透白。

    關萍的言語和表情讓王勃想到了他第一次被王吉昌的姐姐接去城裡玩的情形。晚上他大姑叫他洗澡的時候他這個第一次使用淋浴器的土農民也遇到了跟關萍一樣的困境。不過當時的他連關萍都不如,連問都不敢問,也不敢用手去掰那亮晶晶的把手,怕因為自己的不懂而給掰壞了,前不久桑塔納內大姑嚴厲訓斥自己搖車窗把手的事還記憶猶新。最後,王勃是用浴室內的一個冷水管洗了澡和頭。當時的他,一邊牙關發顫的搓洗著身上的污垢一邊想,要是有誰能主動的教他使用這可以冒熱水的機器那該多好啊,他一定會對他感激不盡。

    “沒關係。我教你,這個簡單得很。”王勃給了關萍一個讓她別擔心的微笑,然後帶頭去了浴室,親自給她講解了一番熱水器的使用方法:如何開關,如何調節溫度,如何控制水量的大小,甚至如何換裡面的電池。最後,又讓關萍親自操作了一下,一切OK之後,他就準備離開了。

    但就在這時,王勃卻發現浴室內幾乎空空如也,香皂,洗髮液什麼都沒有。王勃一拍腦門,有些懊惱自己來時的路上怎麼會沒想到這些。他對關萍道:“萍姐,你等一下再洗。我下去給你買盒香皂和洗髮水。”

    好在小區附近就有個小超市,王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什麼洗髮水,沐浴露,香皂,肥皂,洗衣粉等洗滌用品全部買齊,又買了四條毛巾,兩條浴巾用一個大袋子提到了家中。

    王勃坐在客廳的皮沙發上,等待著還在洗澡的關萍。也沒開燈,客廳內十分的暗淡。

    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差不多快黑了。城市的燈火透過窗戶玻璃照進客廳,在黑暗的客廳中形成一道一道的剪影。王勃便躲在其中的一道剪影中,透過窗戶看著窗外的世界。耳中是隔壁浴室所傳出的淅淅瀝瀝的水聲,很奇怪,此時的他竟然並沒有任何的遐思。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關萍才從浴室中出來。這時,王勃已經將客廳的大燈打開了,客廳內一片燈火通明。

    “勃兒,我洗好了。”關萍走到王勃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頓時,一股混合著香皂,洗髮香波,以及其他什麼的味道便傳入了王勃的鼻端,讓他古井不波的心臟不由重重的跳了一下。

    王勃抬眼朝對面的關萍看去,發現洗了澡後的關萍如同出水的芙蓉,儘管身上穿的是不甚起眼的,甚至很土的“的確良”襯衫,但因為關萍人美,膚白,一件極其普通的襯衣卻被她穿出了別樣的味道。這讓王勃想起了幾年前火遍全國的一首歌,《小芳》。

    此時,關萍白天編在腦後的辮子已經被她放了下來,形成瀑布般的扇形,軟軟的披在肩後。不過,因為沒有吹風的緣故,頭髮雖然被關萍用乾毛巾擦拭過,但還是濕濕的,被無法全部擦乾的水汽東一縷西一縷聚集在一起。

    “該死!電吹風又忘買了!”王勃小聲的罵了一句,再次一拍腦門,“萍姐,你等著,我再去買個電吹風。”

    “別!勃兒!”關萍立刻站起來阻止,“沒事兒,我已經用毛巾擦乾了。這麼熱的天,頭髮很快就乾了。而且在老家,我也沒用電吹風的。”王勃剛才下樓為她買香皂洗發液,毛巾浴巾的,關萍就感到十分的過意不去,哪還會讓他再幫自己去買電吹風?

    “真不用?頭髮不吹乾,容易生病的!”王勃看著關萍關心的道。

    “不用!真的!這麼多年我從沒用過吹風。不會有事的。”關萍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倒是跟王勃的遭遇一樣了。在王勃工作之前的這二十多年,他也從沒用過吹風。繼父王吉昌,母親曾凡玉跟他一樣,也不用,因為他家中壓根兒就沒這玩意兒。都是王勃工作之後有了錢,才買了一個放在家中。但是通常也只是冬天用一下,其他時間幾乎是不用的。小時候沒經過電吹風熏陶的他一直都有些受不了電吹風吹出來的熱風。

    正因為有著類似的經歷,王勃也就沒再堅持要給關萍買吹風的事了。

    “那咱們走吧,萍姐。該吃完飯了。”王勃Q身,準備出門。

    “嗯!”關萍也起身,跟在了王勃的後面。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48 AM

58,不當“疏導男”

     在這個年代,有一輛七變速的直把山地車不亞於後世開對方開奔奔,你開奔馳,對方開馬自達,你開寶馬那種感受。跟所有的優越感一樣,這種感覺不在於車子本身能夠帶給擁有他的人多麼舒服的感覺,而在於通過跟周圍其他人的對比所產生的一種比較性優越感,更多的是一種心靈上的滿足。

    好車有了,如果後座上再搭一美女,這給騎行者所帶來的用戶體驗,絕對是終身難忘的。現在的王勃,便體會到了一種“如芒在背”的快,感!無數路人的目光,在給他帶來些許的不適之外,更多的卻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爽感和優越感!

    “這種快樂,還真是膚淺吶!”一邊一般享受著路人的注目禮,王勃一邊在心中做著自我剖析,“不過我喜歡!老子是俗人,也就好點這俗人的快樂了!”

    吃過晚飯,兩個婦女,加一個少女,三個女人協力收拾了碗筷,將後廚打掃一新,鍾曉敏就照例下班回家,而王勃一家的忙碌才剛剛開始,炒臊子,熬老湯,都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和時間。

    關萍自然想去幫忙。曾凡玉就讓關萍去剝兩把大蒜,王吉昌卻很警覺,叫關萍去廚房外面玩耍。關萍有些不知所措,這時,王勃就上來打圓場,對關萍說:

    “萍姐,炒臊子讓我爸媽來就行了。走,我帶你去逛逛夜市,陪你買點床上用品。 ”

    “我,我帶了一床被子的。”關萍一直覺得今天自己沒幫店裡做多少事,大量的時間都花去幹自己的事情去了,所以心懷愧疚,她哪裡清楚這一家人是在防著她“偷學秘笈”。

    “不是還沒床單,枕頭嘛。我帶你去買床單和枕頭。”

    “就是,關萍。你讓勃兒帶你去夜市買床上用品。這裡有我和你王伯就行了。”在王吉昌的示意下曾凡玉明白過來了自己剛才的“失誤”,也連忙改口。

    一家人熱情的“關懷”讓關萍感動莫名,差點又要流淚了。關萍趕緊仰頭眨了眨眼睛,讓泛出來的淚花流了一些回去,激動的說:“王伯,曾娘,等工資一發下來,我立刻把你們給我墊的錢還給你們。 ”

    “這個以後再說啦,走吧!”王勃怕再說下去這裡就會上演“賣娃兒娃兒還幫你數錢”的戲碼,也不管什麼男女之防了,直接拉起關萍的手就朝外走,一邊走,一邊還有閒心評論掌心中的手感:粗糙,不光滑,和下午握田芯小手時的觸感差遠了!

    “唉!看來,要想讓關萍的這雙糙手恢復舊觀得等上一段日子了。”一個有戀手戀足癖的人心頭髮出一聲滿是遺憾的嘆息。

    “對了,勃兒,鋪蓋和被子你乾脆多買一套嘛,今天晚上你就在城裡陪你萍姐。把她一個人留在城裡,我和你老漢兒都有點不放心。”這時,王勃的母親曾凡玉又補充道。

    什麼?讓我留在城裡陪關萍?跟她菇男瓜女,同在一個屋簷下?

    曾凡玉的這一提議直接讓王勃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出匈腔,興奮得幾乎快要暈過去。他不是沒想過立刻就搬到城裡來住,但是關萍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跟他一個十六七歲什麼都熟了的男孩子單獨的呆在一起,以他一個三十幾歲的成年人的觀點來看,怎麼都覺得不太合適。他不是擔心關萍有什麼想法,會反對之類的,而是怕父母的反對。所以,王勃最初的打算是讓母親這幾天住城裡陪關萍,他和繼父回鄉下去睡,等過幾天再招一個女員工給關萍作伴就把母親換回來。而那時,他也可以順理成章的搬過去。到時候,家中有兩個女生,加他一個十幾歲的中學生,任何人知道了都不會說什麼閒話。

    但王吉昌和曾凡玉顯然沒有王勃想得那麼深,也沒有他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只是覺得關萍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娃住城裡不太保險,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家可負不起這個責任。叫自己的兒子去照看一下,做個伴也就成了應有之議。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兒子住城裡,早上也就用不著起那麼早,晚上也可以早點睡。這段時間王勃跟兩個大人一起早出晚歸,晚上還要加班加點的看書,曾凡玉看了心疼得不得了。即使是自私自利,以自我為中心的王吉昌,也覺得對繼子有些歉疚。

    “要得,媽。你們放心,萍姐就交給我了。我會照顧她的安全的。對了,明天你們過來的時候把我書桌上的那摞書還有捲子包括文具盒全部給我帶過來,再給我帶幾件換洗的衣服,以後大部分時間我就住城裡了。”王勃按耐住心中的興奮,平靜的對父母說道。

    “要得。就是書跟衣服嘛。明天我給你帶過去。關萍,你過來,我給你交代個事。”曾凡玉對自己的兒子說完,朝關萍招了招手。

    “搞了半天,還是不信你兒子的定力嗦?”王勃心中腹誹,看見母親把關萍拉到一邊嘀嘀咕咕的吩咐,關萍不停的點頭,還時不時的笑著看一眼自己,王勃幾乎不用猜,就知道母親肯定說些讓關萍注意保護自己的話。

    “萍姐,我媽到底對你說了什麼?”去夜市的路上,王勃問坐在後座上的關萍。

    “呵呵,曾娘給了我些錢,叫我買些東西。”身後的關萍笑著道。

    “買東西?買啥子?防狼器?”王勃開著玩笑。

    “什麼?防狼器?那是什麼?”關萍不解的問。

    關萍的話讓王勃明白自己的母親肯定不是讓關萍買凶器來預防自己了,那就是跟關萍自身有關。

    “我曉得了。'麵包'!我媽是不是喊你買'麵包'?”

    “啥,麵包?不是才吃了飯嗎,買麵包乾啥?”關萍還是一頭霧水。她發現王勃嘴裡的很多詞彙她都不太明白。

    “笨吶!你們女娃娃墊在內庫裡面的,四四方方的,車又車又的,是不是像麵包嘛?”

    “才……才不是呢!”關萍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哈哈哈!開個玩笑!”

    等進到一個小超市,關萍在生活區挑選雞蛋,紅糖和醪糟的時候,王勃終於明白母親叫關萍買的是什麼了。一股暖流如涓涓細水般流過他的心間,讓他的鼻子莫名的便有些發酸。

    這天晚上,當然是什麼都沒發生。

    吃過關萍煮的荷包蛋,又說好說歹,幾乎快親自動手灌了,才終於讓關萍也吃了兩個荷包蛋。兩人看了會電視,在牆上的時鐘劃過十一點半的時候,王勃和關萍互道一聲晚安,各自進了自己的臥室。

    王勃睡的是三個房間中最大的那個有空調的主臥。他原本還打算假吧意思做做秀,讓關萍睡大屋,他睡小屋;但對方早在下午做清潔的時候就選了最小的那間客房,行李什麼的都搬進去了,讓他的親民秀沒了施展的機會。

    而從這件小事兒上,王勃也在一定程度上看出了關萍的人品:這是一個知本分的人。

    關萍這天晚上睡得如何王勃不清楚,但是他卻難得的失眠了。失眠的原因很簡單,想女人了。

    ……

    掐指一算,自從重生後,差不多也有半個月時間了,王勃也當了半個月的和尚。期間,孤枕難眠,思想跑火車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通過自我“疏導”來發卸心頭的“憋悶”。實際上,前世的他就經常乾這種全天下男生差不多都會幹的事。妻子跟他分居之後,他幾乎全靠看片來打發,消解那一個又一個孤苦伶仃的漫漫長夜,其中的心酸跟無奈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重生後的王勃,在發誓這輩子要“立大志,找大錢”之後,所發的第二個宏願就是:

    老子這輩子,在這種事上,絕不再當憋屈的“疏導男”!

    ……

    在思想的曠野中,王勃騎著一匹脫韁的野馬,任其自由自在的飛奔,直到濃霧般的睡意慢慢的在其活躍的腦海中劃過,一點一滴的打濕,浸染,最後一鼓作氣的將其拖入沉沉的夢鄉。

    這天晚上,王勃做了個酣暢的美夢,醒來後,感覺月退間有些不舒服,掀開被子一看,立刻傻了眼……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49 AM

59,反應1

    鍾曉敏在王勃家的米粉店上班這件事他和丈夫曾凡嵩都沒對其他幾個兄弟姐妹聲張,但是很快大哥曾凡恕,二哥曾凡佑和三哥曾凡夢和他們的老婆就知道了他們麼兄弟的婆娘鍾曉敏跑到大姐家的米粉店上班去了。一幫兄弟和妯娌們對此當然大感興趣,吃了晚飯,忙完了一天的活路之後紛紛跑到曾凡嵩家裡來打聽,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有這麼回事!”老實的曾凡嵩點了點頭,“當初姐姐問曉敏願不願意去米粉店幫忙,曉敏前段時間本就打算去城頭找份工作,然後就去了。”

    “那姐姐給曉敏你多少錢一個月喃?”王勃的二舅媽解明芳問。

    “現在是300,轉正之後450!”鍾曉敏如實的回答。這不是多大的秘密,幾個哥哥和嫂嫂如果想向大姐打聽,也打聽得出來。

    “啥子?450一個月?姐姐給你開這麼高的工資啊?”解明芳嘴巴大張的說。

    “450?凡嵩,你們兩口子這下子安逸了。一個月450,一年就是5400!我的乖乖,要當我們種好幾年的田去了!”大舅媽晁仲慧也是一臉羨慕的樣子。

    “曉敏,那你明天問一下姐姐她那裡還要不要人喃?”解明芳接著問。

    “就是,曉敏,你明天去問一下嘛!”晁仲慧也附和著說,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

    “爪子嘛?你們莫非也要去幫姐姐啊?你們不給你們琳琳,蓮蓮煮飯了嗎?”兩人一開始的話還讓鍾曉敏有些洋洋自得,心頭有些飄飄然,正打算說些其他的福利待遇出來讓幾個嫂嫂羨慕一下,但兩人後面的話一出,她就開始有些警惕了。

    “爪子嘛,只准你幫姐姐就不准我幫嗦?我還不是可以去幫!”解明芳有些不樂意了。

    “就是!只准你們家找錢,就不准我們家找錢嗦?我們當初還不是藉了錢給勃兒的!”晁仲慧又跟著附和。

    “那你們明天去問勃兒,看他要不要你們嘛!”鍾曉敏小聲的哼了一聲,心頭有氣,繼續說,“你們以為這450塊錢那麼好拿的嗎?給你們說,勃兒的要求多得很。就是我現在一個月後轉得了正轉不了正都還是未知數。”

    “曉敏,不就是賣米粉嘛,還需要有啥子要求嘛?而且,這米粉店不是姐姐和王哥在做主嗎?聽你的話好像全都是勃兒在做主似的。他一個娃娃家,能夠做得了啥子主嘛!”三舅媽柳娟開腔說道。

    “從借錢,租房,裝修,再到最後的開業,哪門不是勃兒在操心?要不是勃兒,這個米粉店開得起來嗦?王哥和姐姐就只有兩把憨力氣,他們懂啥子懂?米粉店不是勃兒做主,還有哪個有資格做主?”鍾曉敏和丈夫曾凡嵩是堅決支持外甥王勃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覺得讓一個娃娃家來當家作主,這……這也太兒戲了!”柳娟搖了搖頭,還是覺得一個家讓一個還未成年的娃娃當家作主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個有啥子兒戲的?能者居之!人家古時候還有12歲的小娃娃當宰相呢!”柳娟的丈夫,王勃的三舅舅曾凡夢倒是同意鍾曉敏的話。

    “曉敏,你剛才說勃兒的要求多,他都有些啥子要求嘛?你說來聽哈兒噻?”解明芳又問。

    鍾曉敏有些不想說,但又沒有拒絕的理由,就只有敷衍的說道:“首先,工作時間是從早上七點到晚上七點,一天十二個小時必須要崗夠。其次,只要有客人在,隨時要保持微笑,就是說你一天十二小時都要笑,按照勃兒的說法,就是屋頭死了媽老漢兒都要笑。還要背店規,背不下來要罰款,違反了店規也要罰款,反正還有很多要求,不注意的話都要罰款……”為了打消幾個嫂嫂想去上班的熱情,鍾曉敏也開始跑火車,將王勃的一些玩笑話當成規定說了出來。

    “媽喲,搞啥子名堂喲!一天到晚都要笑,到底是賣米粉還是賣笑嘛?”

    “我說怪不得工資給你定那麼高,原來是弄來罰款的嗦!恐怕一個月到頭,最後也剩不了多少錢了喲!”

    晁仲慧和柳娟聽了鍾曉敏的話後頓時有些恍然,對去米粉店打工的熱情也沒那麼高了,但解明芳卻是有些不信,撇了撇嘴:“曉敏,你也說得太懸了吧?我就不信,到月底的時候勃兒敢罰你麼舅媽的款!他還認不認親情了?”

    “呵呵!你不信就算了!你試一下就曉得了!”鍾曉敏一聲冷笑。

    王勃的幾個舅媽對他開的工資十分的感興趣;而幾個舅舅卻對他店裡頭的生意“很關心”。於是,待幾個妯娌間的空龍門陣擺過一陣之後,他們便藉機開始打聽起鍾曉敏米粉店生意的事情來。

    鍾曉敏已經明白這幾個哥哥嫂嫂今天晚上聯袂過來肯定是有目的的,啥子目的用腳趾頭都想得到:不是他們自己想去上班就是想幫他們的親朋好友佔個位置。當初,王勃問鍾曉敏有沒有什麼人可以推薦給他的時候,鍾曉敏都閉著嘴巴沒開腔,這個時候怎麼可能主動的給這哥哥嫂嫂“拉皮條”?

    “也就是頭兩天好一些。這些人就是吃個稀奇古怪。吃了一兩回後,也就不來了。生意總體上來說,將就吧。”鍾曉敏泛泛的說道,對於外甥準備擴大店面的事情更是提都不提。

    “生意哪有那麼好做的喲!現在的生意都不好做!”一直沉默的小舅曾凡嵩冒出一句,附和妻子鍾曉敏的話。

    “哎,我當初就說嘛,生意哪能每天都像第一天那麼火?要是都有第一天那麼火,那姐姐他們賺錢不是要賺慘?”晁仲慧自以為是的說道。

    “就是哈!我還說想把我那個侄女弄到姐姐的店裡頭去上班。聽曉敏你這麼一說,那還是算了。”解明芳搖了搖頭,一臉的可惜。

    “還是應該讓姐姐或者王哥來做主!勃兒一個娃娃家,做啥子主嘛!你看,他一天東搞西搞的,啥子要賣笑咯,背啥子店規咯,盡搞些沒得名堂的事情。我看遲早這米粉店要被他弄跨!”柳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幾兄弟,幾妯娌繼續就王勃家的米粉吹著空龍門陣,一直快到十一點了,才陸續的離開。

    而當屋內只剩下鍾曉敏和曾凡嵩兩人的時候,忍了半天的鍾曉敏終於忍不住發作了:

    “媽喲,當初勃兒回娘家借錢的時候一個二個都當啞巴,生怕勃兒從他們屋頭借了錢。現在看人家開始賺錢了就想跟著過來佔便宜。我呸!天底下哪裡有這種好事?曾凡嵩,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王勃的小舅舅曾凡嵩看著憤憤不平的妻子卻是有點擔心:“曉敏,你今天這樣子說,要是過段時間這幾兄弟發現勃兒他們開了分店,還不把你恨死?”

    “老娘怕他們不成?”鍾曉敏眉毛一飛,“曾凡嵩,你還真是老實。你以為我今天晚上說的這些,你這幾個哥哥嫂子會相信?除了比你還老實的大哥,沒一個人會相信!你不信我就把話說在這裡:過不了兩天,你這幾個哥哥嫂嫂肯定會陸續進城去看勃兒他們!他們不親自去問一下,你以為他們甘心嗦?”

    “那明天一早你得 勃兒說一說這個事。媽喲,借人家一點錢,就都想到人店裡頭上班,人家是開善堂的嗦?”

    “這還要你提醒嗦?我曉得!”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50 AM

60,反應2

    “今天在肖三娃店子上聽謝德翠擺,說是王吉昌和曾凡玉兩口子在四方開了個米粉店,而且生意還很火,你說,這兩口子咋會想到去四方開米粉店喃?還有,他們冒米粉的手藝又是從哪裡學來的喃?”和王勃家一牆之隔的鄰居,陳季良的老婆鄒家芝吃晚飯的時候問陳季良。

    “嘿嘿,你才笑人喲,這個問題,你問我,我又去問哪個喃?”陳季良“嘿嘿”一笑,露出一嘴被煙熏得漆黑的爛牙,繼而大感興趣的說道,“我說這兩口子這段時間一直沒看到人,連一天到晚呆在家中看書的王勃都不見了,還以為這家人到哪裡去耍去了,原來跑到四方開米粉店去了嗦? ”

    “霉了喲!去耍?能夠一耍十幾天不見鬼影子嗎?”鄒家芝白了丈夫一眼。

    “我這不是亂猜的嘛?不過你說得也是哈,狗日的,王吉昌兩口子竟然還有這個頭腦,想不到,我是真的想不到!”陳季良搖頭晃腦的說。

    “哦,就只准你餵豬,就不准人家曾凡玉他們賣米粉嗦?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得行?就只有你陳季良有本事?”有時候,鄒家芝十分看不慣丈夫陳季良那種目空一切的自大。

    王勃家的鄰居陳季良一家是王勃他們建好瓦房後第二年搬過來跟王勃一家當鄰居的。當時,王吉昌通過他那個當村長的戰友的關係,用自己的水田換了隊上一個靠馬路的廢棄果園,在果園上建了四間瓦房和兩間偏房。這幾間房子,連同一個後院,大概佔了果園四分之一的面積,剩下四分之三王勃的母親則將其闢為菜園,種一些時令蔬菜供自家一年四季的食用。

    就在王吉昌建了新房半年後,陳季良過來游說,說願意用自家的自留地來置換一半果園的面積,他們原來的宅基地太小,而且不當道,想跳出來重新建房。王吉昌幾乎沒怎麼考慮就同意了。

    就這樣,陳季良一家就跟王勃一家做了鄰居。他們很快在屬於他們那一半的果園上破土動工,開始建房。先是學王勃建了四間正房和兩間偏房。但不久,隨著陳季良打算搞養殖業之後就開始在前院和後院大興土木,不僅建了七八個豬圈,還用圍牆將整個屬於他們的那一半果園全圍了起來。

    陳家這樣一搞,可把王勃一家給害苦了。冬天還好點,一到了夏天,那數不清的蒼蠅蚊子,四處亂飛。陳家熬製油潲水時所產生的臭氣,燒煤時所形成的煤煙氣,終日不散。而陳家所養的那些豬所排的豬尿,豬屎,更是沒有做任何處理的直接通過一條明溝沿著他們所砌的院牆排到了後院所挖的一個大糞坑。

    OK,其實這也沒什麼,對於不太講究,也無法講究,天天都要跟露天茅坑中的黃白之物打交道的農村人來說這些都並非什麼大不了的問題,王勃一家對此也沒什麼抱怨。

    在王勃重生的這一年,經過幾年的發展,陳家的養殖業已經發展到年產肉豬六十餘頭,一年的利潤達到兩萬餘元的規模。陳家有了彩電,安了電話,請了一個常年幫工的老頭,和張家院子那些賣水平鴨的一樣,都算是隊上最早富起來的一批人。

    “不是我鄙視他王吉昌,就他那個腦殼,還賣米粉,賣bai/粉他都賺不到錢!”陳季良鄙視的道。

    陳季良的鄙視也是有根據的。當年,見到陳家搞養殖賺了錢,王勃的繼父王吉昌也開始跟風搞了兩三年的養殖,結果是什麼名堂都沒搞出來,在一次豬瘟病害中,七八頭豬死了個乾乾淨淨,賠了個底掉天!被周圍的好些鄰居暗中笑掉了大牙。王吉昌的養殖之路,就此終結!

    “那人家王吉昌咋個賺到錢的喃?聽謝德翠說,曾凡玉他們那個米粉店生意好得不得了,有時候要吃米粉還要打擁堂!”鄒家芝道。

    “你聽謝德翠說!謝德翠那個聽風就是雨的吹吹匠,是一要給你說成一百,她的話都能信嗦?”陳季良根本就不相信謝德翠的話。

    “又不是謝德翠說的。是張小軍告訴她的好不好?而且也不只謝德翠一個人在說,跟張小軍一起賣水平鴨的李桂蘭和張繼發兩口子也在說。”

    “是不是哦?難道他們都去看了的哇?”聽妻子這麼一講,陳季良倒有幾分相信了。李桂蘭和張繼發兩口子說話還算比較靠譜。

    “這個就不曉得了。你明天去四方拉潲水時順便去看一下噻?他們說就在四中邊邊上,叫啥子'曾嫂米粉'的,裡面的服務員包括曾凡玉兩口子都戴了頂怪模怪樣的戳戳帽,應該很好找。”鄒家芝慫恿陳季良說,“到時候還可以跟王吉昌談一談,喊他把他們的潲水留給我們噻。”

    “要得嘛!”陳季良點了點頭,“我明天就去會一會王吉昌嘛!狗/日的,幾天不見,都賣起米粉,當起老闆兒來了!風水輪流轉,難道王吉昌一家從此真的要走運了嗎?”

    — ———————————————————————————————

    “吉昌這小子,看來是要翻身了哈?”回到家中的黎明德跟老婆王吉鳳開著玩笑。

    “這個也說不准。很多生意都是一開始好得很,過段時間就開始走下坡路,越來越差。你在四方生活了這麼多年,這種事情莫非你還見少了嗎?”王吉鳳回應丈夫道。

    “咋個嘛,聽你的口氣,你們弟娃兒米粉店生意火爆感覺你不是很高興喃?”

    “我咋不高興喃?你哪裡看到我不高興了?我這是告誡他不要得意忘形,不要因為生意稍微一好點,屁兒就翹上天!”

    “人家屁兒又沒有翹上天!今天我們過去,你們兄弟兩口子還不是多熱情的?”

    “你聽不懂人話就算了,我懶得跟你說!”王吉鳳有些冒火,連平日愛看的電視劇也不看了,直接回了臥室。

    當幾天前女兒黎君華回來說舅舅米粉店前人山人海,生意好得不得了後,黎明德和王吉鳳兩人最初的反應是吃驚,覺得自己的女兒在說反話,後來見女兒臉上的表情不像開玩笑,還說了很多具體的情況,啥子招牌顯眼,舅舅一家還穿了新潮得不得了的工作服,兩人才相信了。

    當天晚上,黎明德就慫恿妻子第二天去瞧瞧,畢竟這小舅子邀請過自己的,頭天找藉口推脫就算了,第二天再不去看一眼也不好得。但王吉鳳因為藉錢的事情一直拉不下這個臉,有些推三阻四。

    第二天,兩人還是沒去,王吉鳳仍舊過不去心頭的那道砍。黎明德倒是上班的時候特意的從四中門口過了一下,發現小舅子米粉店的生意確實如女兒所說,生意好得不得了得很,簡直是在打擁堂。而且,通過騎車時的匆匆一瞥,黎明德發現這“曾嫂米粉”不論是那誇張的招牌還是員工那怪模怪樣的著裝,都跟四方的其他米粉店不一樣,怎麼說呢,顯得十分的“異類”。

    晚上下班時黎明德把白天看到的情況跟妻子一擺,王吉鳳就有些坐不住了,心頭火燒火燎,於是,兩人便約定第二天下午抽個空去小舅子的米粉店坐一坐。

    到了米粉店,王吉鳳和曾凡玉兩口子對他們這個城里人姐哥,姐姐的態度是一慣的熱情,周到,但看在王吉鳳和黎明德的眼中,卻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

    幾人一番寒暄,黎明德也趁機詢問了這米粉店裝修設計的創意,名字的由來,包括幾人身上那怪模怪樣的工作服是誰設計的,曾凡玉和王吉昌自然毫無保留的將兒子給“出賣”了。黎明德心中一陣驚嘆的同時嘴裡也只有隨著兩人的語氣,好好的將王勃誇獎了一番。

    自己弟弟的米粉店生意火爆,王吉鳳覺得自己應該為此而感到高興,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就是高興不起來。她的老公黎明德雖然從頭至尾都是一臉和善的笑容,時不時還調侃她幾句,但就是從這調侃的話中,王吉鳳卻明白老公黎明德臉上的笑容其實也比較虛偽。

    “我應該為吉昌感到高興的,不是嗎?但為啥子就歡喜不起來喃?”回到臥室的王吉鳳喃喃自語,小聲的說著。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51 AM

61,稀客1

     第二天,王勃的米粉店來了三波讓他比較意外,但卻又在意料之中的“稀客”。

    第一波是二舅舅曾凡佑和二舅母解明芳。兩人來的時候是早上八點半左右,這個時候算是米粉店的高峰期。王勃一家也沒什麼時間來陪這兩口子,一直到上午九十點鐘,店裡的生意緩和了下來,王勃才有閒心過來招待自己的舅舅跟舅母。

    “二舅舅,二舅母,你們也太客氣了。空手來耍就行了嘛,還背這麼大一背菜來。”王勃看著眼前的一筐茄子豇豆黃瓜辣椒,心頭是既高興又擔憂,因為昨天小舅才送了一大筐差不多一模一樣的菜過來。兩大筐菜,就店裡這幾個人也不知道要吃到猴年馬月。

    “哎,都是地裡種的,又不值兩個錢。曉得你們現在恐怕也沒得時間種菜得,就給你們背點過來了。前幾天我們也忙,沒得時間進城得。”曾凡佑道。

    “那就謝了,舅舅。媽,把這筐菜拿到廚房放起,給舅舅把背篼騰出來。萍姐,快喊我爸冒兩碗肥腸米粉,兩個三兩,紅湯,臊子多挖點。”王勃開始指使自己的母親和關萍。

    “好的。”關萍微笑著點點頭,曾凡玉則端起背篼,進了後廚。

    “冒啥子米粉喲!勃兒,快喊你老漢兒不要冒,我和你舅母吃了飯的。”曾凡佑開始客氣。

    “就是,我們吃了早飯的,不要冒。”解明芳也客氣著附和,跟著用手指了指關萍的背影,小聲的問,“勃兒,這個是哪個喃?你們新請的人嗦? ”

    “哦,他是關萍,我班主任的一個親戚。開業那天,班主任在我家吃米粉,看我家生意好,就直接把她親戚介紹了過來,推都不好推得。”王勃的謊話也是張口就來。今天一早小舅母鍾曉敏給他說了昨天晚上幾個舅舅聯袂來拜訪她的事,王勃就預見了可能會有這麼一天。

    “哦,原來是你班主任介紹的嗦?這……確實是不好推哈。他畢竟是你班主任。”二舅舅沒什麼心思,直接相信了王勃的話。

    “就是噻!我還要在他手底下混兩年,把他得罪了,以後在班上有好果子吃嗦?”王勃兩手一攤,做出無奈狀。

    但解明芳明顯沒有自己丈夫那麼迂腐,她顯然看到了剛才生意的火爆。

    “但是勃兒,你們這生意確實不錯喲!剛才外面還有那麼多人排隊,我看你們一家人忙得喲……我覺得你們還應該再招一兩個人,這樣你們一家人也還輕鬆些。”

    “呵呵,咋個嘛,二舅媽,未變你想來幫我嗎?你要是想來的話,我舉雙手雙腳的歡迎!”王勃笑著調侃道。

    鍾曉敏今天早上將昨天晚上他們幾個兄弟妯娌的談話一擺,王勃就預料到了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然後整個早上,他一邊忙著收錢算賬,一邊在心頭琢磨著如何應付的事情。

    首先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王勃根本就無法完全拒絕舅舅們提出的“合理性”要求。比如要求想來上班這件事,在他同意了小舅母后,就已經算開了個口子。他不可能在同意了小舅媽的前提下去拒絕其他的舅舅舅媽們,他不能在父母的幾個兄弟姐妹中搞雙重標準,至少明面上不能。

    既然無法拒絕,那就只有同意,而且現在的情況是隨著店面的擴大他也的確需要人手,與其找些莫名其妙,心性難辨的外人,還不如讓自己的親戚進來,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其他幾個舅舅,特別是舅媽,雖然不像小舅,小娘那樣對自己巴心巴肝,沒有任何計較,而都有些小心思,愛計較一些小得失;但是人無完人,誰又不計較,誰又不自私?他自己一天到晚就在就算得失,利弊,又怎麼能要求其他人“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畢竟,像小舅一家,以及小娘那樣將他當親生兒女看待的,在當下的社會中,算是異類了!

    可是,即使同意親戚們進來幫自己,王勃也不想答應得太輕鬆。四方有句話叫做“送上門的沒好貨”,一個東西太容易得到了,他就會認為是理所當然,就不會珍惜,更不會感恩。

    出於報恩的心理,機會王勃會給,但不會是簡單的給,總需要讓親戚們明白這一機會的“難能可貴”。

    “呃,我倒是想哦!可是,我要給你舅舅和蓮蓮煮飯得嘛?我過來了,哪個來給她們煮飯喃?”解明芳的臉上一副又嚮往又遺憾的表情,跟著便道,“不過,勃兒,我倒是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

    “哪個?”王勃有些好奇。

    “我那個侄女,解英!你記得到沒有嘛?你小時候,我那哈兒還在跟你二舅舅耍對象,他把你帶到解英家去玩過,你還有沒有印象嘛?”解明芳道。

    二舅媽這麼一說,王勃倒是記起了一些東西。在他幾歲的時候,也就大概三四歲的樣子,他二舅去給岳母家送過端午節的皮蛋和粽子,隨便就把他帶了去。王勃對解明芳娘家的那些人現在全沒印象了,唯獨倒是對解英有點點記憶。因為那個時候,只有解英是個孩子,比他大幾歲,而且還帶他去小河邊捉過螃蟹。解英的臉上好像有塊淡淡的,從娘胎中帶來的胎記,當時的王勃一直都很好奇,覺得對方跟自己不一樣。

    “解英姐啊?咋個沒有印象喃!我記得小時候她還帶我抓過螃蟹。她的臉上是不是有個胎記嘛?”王勃做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他對解英其實沒多大印象,是美是醜都搞不清了,但話當然不能那樣說。

    “勃兒的記性就是好,難怪能考上四中校!”解明芳笑著對王勃一陣誇獎,“就是你解英姐。她初中畢業後東一下西一下的,一直沒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你娘娘他們一直想送她去學理髮,但這女子學了一陣,也不想學了,說自己不是吃那行飯的料。這不,一直在家中閒起在。不過勃兒你放心,你解英姐勤快得很。手腳利索,家屋頭啥子活路都要幫著她媽老漢兒乾,就是栽秧子打穀子也沒得問題。”

    這個王勃倒是不懷疑。他這個年齡以及比他大的那些農村娃娃,哪個沒幫父母做過家務?他自己在初中的時候就開始幫父母割麥子打麥子,栽秧子打穀子了。也只有到了高中,功課開始緊張,一天到晚作業都做不完的時候王吉昌才沒讓他下地的。王勃這代人,跟後來他見到的那種讀小學四五年級了每天都還要父母接送的“新時代好兒童”是完全沒法比的。按照後世城里人那種對子女全方位的“關愛”,他經常“慶幸”自己當初被父母放羊管理,獨自去大河裡游泳沒被河水淹死,玩火沒被燒死,耍電沒被電死,從七歲開始騎個自行車滿大街亂奔沒被汽車撞死是多麼大的一個“幸運”!

    “這個我絕對相信,二舅媽。讓解英姐過來幫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裡有兩個問題:

    “第一個就是我這裡的工資雖然開得比較高,其他福利也不錯,但是管理是相當嚴格的,工作時間也長,而且很累。違反了我定下的店規,到時候是要扣錢的。這個你可以問下小舅母。第一天光是笑就把她的臉都笑爛了,第二天都還是一臉的麻木。解英如果想來,這個你要跟她說清楚。

    “第二個就是這次招了人後,恐怕以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店裡不會再招人了。二舅媽,你現在把這個機會讓給了你侄女,你以後如果想來,恐怕就不一定有位置了。這個我要給你說清楚。所以到底是你過來,還是讓你侄女過來,這個你回去也好好想一下,不要匆忙的做決定。”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52 AM

62,稀客2

     解明芳聽王勃這麼一說,頓時便猶豫了。剛才跟王勃母親的簡短交談裡,她不僅得知在這裡上班一個月有450元的淨收入,一天還包三頓伙食!而且最讓她感到震驚的是三頓伙食頓頓都有肉吃!甚至不單單是肉,雞、鴨、鵝、魚、兔,各種滷菜燒臘也差不多天天輪換著吃。她家和鍾曉敏家一樣,或者說整個曾家院子家家都差不多,每個月最多吃個兩三回,三四回肉。至於說雞鴨鵝魚兔,那就只有等到逢年過節打大牙祭的時候才有那個口福了。解明芳的打算是先把自己的侄女介紹進來看看情況,如果一個月真能實打實的拿到450元,她就不種田了,也像鍾曉敏那樣進城打工。

    解明芳昨天晚上就覺得鍾曉敏的臉蛋似乎胖了一圈,比以前更有水色了,還以為晚上光線看不清的緣故,今天聽大姐這麼一擺,才曉得這鍾曉敏臉上的水色是這種她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給養出來的。

    而現在聽外甥這麼一說,工作的機會不是隨時都有,萬一外甥不招人了,那自己怎麼辦?看鍾曉敏一天吃香喝辣,變得越來越富態,還大把大把的往家裡面拿錢,而自己和丈夫卻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吃苦流汗,人瘦了一圈也賺不了兩個錢?

    不干,絕對不干!憑什麼要幹?

    “勃兒,就不能多招一兩個?”解明芳帶著一絲希望。

    “不能再多了,二舅媽。你看我們就這麼大點地方,生意再好,一天賺錢也有限。人要是多了,我們一家除了你們的工資,恐怕就只有喝西北風了。”王勃明白有些口子不能輕易的松,一鬆,很多事情就不好處,課不平(擺不平)!

    “田不種了嗎?娃兒不讀書了嗎?喊解英來!你就不要來湊這個熱鬧了!”這時,一直沉默的二舅舅發言,一錘定音。

    解明芳心頭大急,直想打曾凡佑這個榆木腦殼一釘錘,她還想再跟這外甥磨磨,看能不能多磨一個位置出來,卻不想自己丈夫一下子就把話說死了。

    “那,那行嘛。過兩天我就喊解英過來。”解明芳臉上陰晴不定,一會兒之後,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顯得十分的不情不願。

    王勃的二舅和二舅母吃了米粉後就騎著自行車回家了。離開之前,王勃讓母親把昨天晚上王吉昌多買的一條草魚給二舅裝在了背簍裡。二舅死活不要,但禁不住王勃的威脅,說他不要魚,自己就不要菜,讓二舅選吧。曾凡佑嘆了口氣,只得收下。

    二舅媽解明芳臉上倒是一臉的喜色。

    兩人一走,小舅母鍾曉敏就開始對王勃的母親曾凡玉講:“姐姐,你看二嫂才笑人得(類似於說不要臉,但沒那麼重)哈,不僅她想來,她還想把她侄女弄進來,心口子才有點腫喲!”

    這話曾凡玉不好接,只有為難的道:“你看嘛,現在店裡連上田芯都招了三個人了,解英一來就是四個,一個月光是工資就要開將近兩千。還有每天的伙食,又是好幾十。現在生意看起來雖然還可以,但也不曉得這生意能夠經營多久……”這話曾凡玉也不完全是在講面子話,看見兒子一個接著一個的招人,她是真的感到擔憂。

    “她們那些人就看不見這些。就只以為姐姐你賺了多少多少錢。媽喲,錢有那麼好賺的嗎?真這麼好賺,人人都是萬元富了。”

    “誰說不是啊……”曾凡玉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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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點鐘這段稍微閒暇的時間一過,到了十一點,人又開始多了起來,曾凡玉和鍾曉敏兩姐妹也沒時間閒聊了,很快投入到了迎來送往當中。

    關萍來了後,王勃的日子更為輕鬆。現在的他,完全就只負責算賬和收錢,其餘的像迎來送往,端米粉,洗碗抹桌子這些瑣事,王勃都交給了三位女士來負責。三位女士之間的工作目前並沒確切的分工,大家都是看到啥子做啥子,誰忙不過來就去幫誰。

    工作中不定崗定責,每個人的職責不划分清楚,時間一長,員工很容易磨洋工,踢皮球,但那一般是針對人多的大企業,大公司。王勃的米粉店現在也就四五個人,老闆比員工還多,員工哪裡有偷姦耍滑的機會。

    不過,等隔壁的這個“曾嫂米粉”旗艦店弄好之後,王勃還是會在員工間做一些分工的,收銀的負責收銀,洗碗的負責洗碗,打掃清潔的負責打掃清潔,責任落實到個人,以方便他進行獎懲。

    中午的那波吃飯高峰期過去之後,王勃迎來了他的第二波客人,確切的說只有一個:

    張靜!

    自從重生後第一次進城跟張靜巧遇後,王勃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鄰家小姑娘了。他最初是想讓小姑娘到他家中來然後幫她輔導的,結果計劃沒有變化快,隨著米粉店的開張,早出晚歸的他除了晚上睡覺,白天一天他都和父母待在城裡,根本無法兌現他對張靜的承諾。

    後來擔心張靜到自己的家中找不到自己,王勃還親自去了趟張靜父母做生意的大市場,讓張靜的父母轉告她,讓她到城裡來找他。

    可是,這麼多天過去後,張靜卻不見蹤影。王勃心頭思忖,莫非是小姑娘因為沒找到他在而在生他的氣?

    而就在王勃還在想他的這個小鄰居是不是還在鬧彆扭的時候,張靜騎著她的那輛紅色的女式自行車,如同一隻穿過鬧市的蝴蝶,不期然的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呀,張靜來了呀?快進來!”坐在門口跟小舅母閒聊的曾凡玉眼尖,第一個發現了騎車過來的張靜。

    “曾娘!”張靜隔空喊了曾凡玉一聲,架好車,從車前的行李框中拿出一個裝著學習資料的紙袋,“勃哥在麼?”

    “你勃哥在,快進去吧! ”曾凡玉笑呵呵的看著眼前標致的小姑娘,回頭朝後一喊,“勃兒,張靜來了。”

    “王伯伯!”張靜走進店內,看見了在一個角落吸煙的王吉昌。

    “呵呵,張靜,你來了呀?”王吉昌咧嘴朝張靜打了個招呼。

    “嗯!”張靜點了點頭,直接朝王勃所在的那張桌子走了過去。此時,王勃正抱著高一的數學在啃。

    “勃哥!”張靜婷婷玉立的站在王勃跟前,脆生生的喊了聲。

    “靜靜!”王勃立刻將手裡的高一代數扔到一邊,用手一趕,把桌子上亂七八糟的學習用品趕到一邊,給張靜留出一片空地,然後又從餐巾盒中扯出幾張餐巾紙,遞給她,“一路上熱壞了吧?”

    “謝謝勃哥。還好啦!”張靜接過餐巾紙,道了聲謝,紅撲撲的小臉上漾出笑容。

    “靜靜,你是不是去我家找過我?”待張靜坐下後,王勃問。

    “嗯!”女孩輕聲哼了哼。

    “幾次?”

    “……三次。”這次的聲音變得更小,小腦袋也低了下來。

    原來如此!

    王勃頓時恍然大悟,心頭不由有些愧疚。也是,明明說好的叫自己去找他,結果去了幾次都見不著人,任誰心中都會有疙瘩的。

    “對不起哦,靜靜。跟你分別的第二天,我就去外婆家了。之後一直在城裡忙米粉店的事。讓你白跑了三次,我都不知道。真的對不起哦! ”看著一連三次跑來找自己結果都失望而歸的小姑娘,王勃真誠的道歉。

    “不用道歉啦,勃哥,我沒事的。”張靜搖頭。

    “真沒事?”

    “嗯!”小姑娘點頭。

    “不生我的氣?”

    “生氣?”張靜的臉上露出疑惑。

    “一連三次都沒見到人,不生氣呀?是我我肯定會生氣——恨死那個言而無信的人。”王勃看著眼前的女孩,做出一副誇張的表情。

    “不會啦!就是……就是有點小小的失望。”張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馬上又補充道,“但是我一點也沒生你的氣,勃哥,真的!”

    “李娘把我叫你來城裡找我的事告訴你了吧?”王勃又問。

    “嗯!”小姑娘點頭。

    “那你這幾天……都有事?”

    “前幾天去我小娘娘那裡玩了幾天。昨天才回來。我媽昨天晚上才告訴我你來城裡了。”小姑娘解釋,聲音卻越來越小。

    王勃開心的笑了起來,心中的疑雲盡釋。小姑娘沒生他氣,昨天晚上她媽媽才告訴她,她第二天馬上就過來了。他發現這種被人期待,被人重視的感覺真的是好。前世他活了三十幾年,從沒被誰如此的期待過,異性就更別說了。王勃很珍惜這種單純的期待,因為他知道,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純真的東西會越來越少,最終完全消失而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的計較與得失。

    成長的代價便是如此。

    “靜靜,你今天帶了些什麼?”

    “英語和數學。英語有七八道題都不會,後面給的答案太簡略了,沒看懂。數學也是。”

    “那我們就從英語開始,先把題目拿給我看……”

    接下來,王勃便重溫了一遍當家教的角色,耐心的給張靜講解起來。

    大學的時候,王勃當過無數次家教。有初中生,也有高中生,有男生也有女生,有長得漂亮的也有長的一般的,成績有好的也有差的。如果按照王勃自己內心的意願來選擇教與不教,第一,他會選擇女生,第二,漂亮的女生,第三,成績好又懂事的漂亮的女生。如果有誰三個條件都滿足,王勃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免費服務。跟一個漂亮的小女生近距離的接觸,聽著她的聲音,聞著她的氣息,看著她好看的容顏,享受著她或佩服或尊敬的目光以及讚歎的話語,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十分美好,也十分難得的精神享受。前世王勃教過數十個學生,此種經歷有且只經歷過一次。

    現在,漂亮,乖巧,而且成績又好的鄰家小妹張靜就坐在他的對面,王勃終於再一次有機會來“為人之師”了。

    一個小時候,王勃解答完畢。

    “勃哥,你好厲害哦!我覺得比我們老師都厲害。有時候他們都沒你講得透,我自己聽得也是半懂不懂的。謝謝你啊,勃哥。”張靜放下手裡的鋼筆,看王勃的眼光完全是佩服的神色。

    “行啊!那你拿什麼謝我?”

    “啊——”張靜一張嘴,沒料到王勃會這樣說,“那我,我請你喝可樂!”

    “可樂你上次不是請我喝過嘛?呵呵,換一個吧!”王勃笑嘻嘻的看著張靜,打算逗一逗眼前的小姑娘。

    “那,那你喜歡什麼啊?我……我去給你買!”小姑娘急了,心頭但心得要命,生怕王勃提出超出她經濟能力的要求來。

    “那你給我……帶個蘋果吧!”

    前世,王勃跟張靜一家唯一的一次交集就是一個蘋果,那是他被王吉昌喊去給張靜家還件東西時張靜的母親李桂蘭從冰箱裡給他拿的,一個異常碩大,也異常香甜的紅富士蘋果。

    王勃長大後,買了無數次蘋果吃,貴的便宜的,但記憶中的那種味道,卻再也未嚐到過。

    張靜拍了拍胸脯,大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明白王勃是在跟她開玩笑。張靜臉紅紅的點了點頭:“嗯!勃哥,我明天就給你帶幾個過來。”

    “別帶多了,一個就行了。多了我也吃不完。”這時,王勃忽然發現小姑娘的臉上又出了不少了汗,於是抽出幾張紙巾,但他這次沒交到張靜的手中,而是直接朝張靜紅彤彤的小臉上擦去。

    如同被潑了一盆膠水,張靜瞬間凝固住了,一動也不敢動。等王勃將她兩邊臉頰上的汗水擦乾的時候,張靜的整個臉,包括脖子,耳根,如同被血浸染了一般,已經是通紅一片。

    張靜臉上如潮的紅暈讓王勃感到這次玩笑又開得有點大了。但他的反應也是一等一的,急忙喊媽:“媽,把牆壁上的搖頭風扇固定到我和張靜這邊,這鬼天氣,熱得死人。對了,再給我們開兩瓶汽水,渴死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1:55 AM

63,稀客3

     今天米粉店迎接的第三波客人也只有一個人,和他家一牆之隔的鄰居陳季良。陳季良騎著一個人力三輪車,在張靜離開後不到十分鐘,便載著幾個油嘰嘰,黑乎乎,臭氣熏天的潲水桶停靠在了米粉店前。

    “陳哥來了呀,快進來坐!”還是坐在門口的曾凡玉最先發現了陳季良,急忙熱情的打招呼。

    “還不曉得你們在這裡開了一個米粉店。呵呵,開了好久了哇,曾凡玉?”陳季良從三輪車上跳了下來,一口濃口水朝人行道樹根上一吐,笑呵呵的朝店內走去。

    “沒開好久。也就才幾天。”

    “陳哥,快進來坐。凡玉,快給陳哥拿瓶汽水喝。”這時,王吉昌也發現了陳季良,急忙走出來打招呼,一支“天下秀”順手遞了過去。

    陳季良接過王吉昌遞過來的香煙,夾在耳朵上,一邊朝米粉店走,一邊打量“曾嫂米粉”,特別是王吉昌和曾凡玉兩口子身上怪模怪樣的工作服和頭頂上扣的戳戳帽,讓陳季良看了好幾次。

    “生意還好噻?”

    “呵呵,還將就!”王吉昌嘴上謙虛,但一臉的爛笑卻分明透露出米粉店的生意不僅僅是將就那麼簡單。

    走進店內,陳季良看見埋在一張桌子上“聚精會神”看書的王勃,“王勃,在學習哇?”

    “啊,陳伯伯來了。稀客稀客,快坐!”王勃的臉上適時露出“意外”和“驚喜”的表情,然後就又將注意力落在了手裡的代數上。他對陳季良沒什麼興趣,兩人之間也沒什麼共同的話題,也就不宣兵奪主,讓自己的老漢兒去應酬好了。

    “我還是昨天在肖三娃店子上打牌的時候聽謝德翠說你們在四方開了個米粉店,你和曾凡玉咋想起開米粉店了喃?”落了坐,陳季良便開始向王吉昌問起他關心的一些問題來。

    “哪裡嘛,王勃的一個同學,他媽老漢兒在兩路口開了家米粉店,王勃去耍過幾次,就向他同學打聽這米粉是咋個冒的。這同學和跟他關係好,也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然後王勃回來就跟我和曾凡玉商量,要不我們也在四方找個鋪面開一家,我一想……”王吉昌劈裡啪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眉飛色舞的開始向陳季良講起了他的“創業史”。

    實際上,剛才的那段“創業史”王吉昌已經講了不下十遍,但他並不因此有絲毫的厭倦,反而興致勃勃,百說不厭,特別是在陳季良這個曾經初中畢業,又會算命,現在搞養殖又賺了錢的文化人面前,王吉昌的心頭更是有一種他無法形容的舒爽。

    陳季良昨天聽自己的老婆說王吉昌兩口子開了個米粉店,儘管這很出乎他的意料,但在他的意識中,不過也就以為這兩口子在哪個旮旯犄角寫(租)了個十來個平方,兩三張桌子的小舖子,小打小鬧而已。雖然昨晚老婆一直強調說那兩口子的生意好,打擁堂,但是小舖子,面積有限,一次性只容得下那麼多人,在吃早飯的高峰期,多來幾個客人打擁堂也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在他拉潲水的不少餐館中,就有這種十來個平方,看起來很不起眼的米粉店。

    可是,今天過來一看,這兩口子搞的名堂卻遠遠超出了陳季良的估計!先不說花里胡哨的招牌,怪模怪樣的服裝,單就是兩個同樣著裝的員工就大出陳季良的意料!

    狗日的,什麼時候王吉昌這吊兒郎當,二不掛五(不務正業)的破落戶都開始有幫傭了?而且一請還是兩個,比自家都還多了一個!而且,自己請的也就是一個月幾十塊錢,五六十歲沒人僱的糟老頭子,王吉昌請的卻是正當壯年的婦人,還有一個是漂漂亮亮的年輕妹兒……咦,不對,這年輕妹兒怎麼這麼眼熟呢?這……這不是李翠她同學關萍嘛!她怎麼會在這裡?

    關萍的出現可把陳季良“嚇”了一跳。

    兩年前,這關萍就和自己好友的女兒李翠到自己家裡借住過一段時間。自己那不成器的小子還對關萍這女娃有想法。這女娃撐撐展展(高挑),模樣俊俏,皮膚又像牛奶一樣的白,人才那是沒得挑!特別是乾活利實,一點也不偷姦耍滑,給陳季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是這女娃能成為自己的兒媳婦,陳季良是千肯万肯,不會有任何反對意見的。

    可惜自己那混賬小子不曉得怎麼的,把人家給得罪了。這女娃第二天就跟李翠收拾東西離開了家裡,任自己和妻子如何挽留也挽留不住。問兒子兒子也支吾不說,問起火了還朝自己和他媽發脾氣,愣是讓陳季良可惜可嘆,徒呼奈何。

    卻不想兩年不見,關萍竟然出現在了王吉昌的米粉店,王吉昌是如何把關萍招進來的?

    “呵呵,這不是關萍嘛?關萍,你還認得到我沒有哦?”陳季良笑呵呵的朝站在店門口關萍招呼道。

    關萍早就發現了陳琨他老漢兒陳季良,可是出於兩年期陳琨對自己幹的那件事讓關萍下意識的不想和陳季良照面,所以,從陳季良進店後關萍就有意無意的躲著他。但是米粉店畢竟就這麼大,到底還是被陳季良從側面認了出來。

    “陳伯伯。”關萍不情不願的來到陳季良的跟前,喊了聲陳季良。

    “呵呵,又長高了。關萍,你這兩年還好噻?陳琨一直念叨著你。你曉不曉得,你從我們家走了不久,他就去江X當兵去了。要是不能轉志願兵的話,再過兩個月也就要復原回來了。”陳季良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關萍,越看越是滿意,似乎比兩年前更加標致了。

    說來也怪,這紅黑兩色的工作服穿在王吉昌兩口子身上陳季良是怎麼看怎麼彆扭,但穿在關萍身上,他就覺得看起來十分的舒服。哪怕是那頂最讓陳季良看不慣的戳戳帽,此時在陳季良的眼中,也有了一種別樣的意味。該用一個啥子詞來形容呢?初中生陳季良搜腸刮肚的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詞:

    洋氣!

    “嗯!還好,陳伯伯。”關萍點點頭,應付著陳季良的提問。陳琨怎麼樣她根本就不關心。

    “有空到我們屋頭去耍噻?反正四方離我們屋頭又近。對了,你有沒有住的地方喲?沒得的話就住我們屋頭嘛。你曉得的,我們屋頭的床鋪多。”陳季良向關萍發出邀請。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話卻讓關萍打了個寒顫。關萍立刻擺手搖頭:“謝謝你,陳伯伯,不用了。我找到住的地方了。”

    關萍的話讓陳季良有些懷疑。她家在四方沒親戚陳季良是知道的,不然兩年前就不至於借住在自己家裡了。但關萍既然說找到了,那肯定是有了住的地方,他也就不好再在這個問題上堅持下去。

    “哦。那就好。那有空到我們屋頭來耍嘛?你鄒娘也很想你的。”陳季良繼續打感情牌。這個時候,他靈機一動,突然想到關萍有沒有可能住在王吉昌的家中?

    這麼一想,陳季良還覺得真有可能!

    既然就住在附近,近水樓台,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嗯,要得。陳伯伯。我有空會去看鄒娘的。”

    此時的關萍,就像身上有無數個螞蟻再爬,全身難受,且異常的彆扭。她很想就此離開,但陳季良一直在和她說話,家教甚嚴的她會覺得如果離開會很沒禮貌。

    就在這時,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婦女走進店來,關萍終於大鬆了一口氣,對陳季良道:

    “陳伯伯,有客人來了,我去招呼一下。你好好休息。 ”說完,關萍如蒙大赦般轉身逃離了這讓她尷尬得不得了的會面。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08 PM

64,新人生,新理想

    晚上吃了晚飯,王勃就被父母趕回城裡的租房溫習功課去了。關萍還是想幫忙,沒能如願的再次被王吉昌和曾凡玉拒絕,真正的理由上不了檯面,只是說下班的時間到了,他們不能當黑心老闆,沒日沒夜的壓榨自己的員工。關萍感激莫名,心頭下定決定:一定要好好的干,以報答王勃一家的“大恩大德”。

    由於王勃買了新車,曾凡玉便提議他以前的那輛女士自行車拿給關萍騎。王勃心頭很不願意,當然不是心痛他的那輛二手貨,而是可惜以後沒了再用自行車帶關萍的藉口。這也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理由,他只得“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一輛被自己兒子騎了一年多的二手車而已,王吉昌並不心疼,十分的讚成,現在的他還沒當兩天老闆兒,但某些方面卻是越來有有老闆兒的氣概。

    王勃和關萍是結伴回到租房的。

    “勃兒,你餓嗎?我給你煮幾個荷包蛋吧?”回家後關萍對王勃說道。

    “才吃了飯沒多久,哪裡還吃得下啥子荷包蛋,等會兒再說吧。萍姐,你洗不洗澡?不洗的話我先進去沖個涼。”王勃的身上濕亞亞的,很不舒服。

    “那好,勃兒,等你想吃了就給我說。你先沖吧,我等你衝了再洗。”

    “行,你先看會兒電視,我進去沖涼去了。”

    十幾分鐘後,王勃下身穿一條沙灘褲,上身一條白背心走出浴室,邊走邊用毛巾揩著頭上的水漬。關萍看王勃出來,也就起身,準備去浴室洗澡。她今天一天出的汗,可比王勃這個光數錢的少東家多多了。

    王勃將自己扔進正對電視的皮沙發,手拿遙控器,一圈圈的調著台,來回找了兩圈,也沒發現一個“可堪入目”的節目。前世自從有了電腦後,王勃對電視的興趣就開始直線下降,到最後直接降到了零,家中的電視基本上成了擺設,一年也開不了兩三回。

    他用遙控板將節目固定到CTV10的科教頻道,此時,科教頻道正播放著一部有關非洲大草原的紀錄片。畫面中,一隻雄壯威猛的雄獅,正在飢餓本能的控制下朝一隻落單的羚羊閃電般的衝去。

    王勃眼睛看著電視,但視線的焦點卻完全不在獅子上。此時的他,心思已經完全飛到了隔壁那間正發出淅淅瀝瀝水聲的小房子中。就在昨天,面對同樣的場景,聽著同樣的水聲,他還可以做到古井無波;僅僅一天后的現在,王勃的心境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真想不管不顧的衝進去呀!”……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14 PM

65,隱秘

    王勃的“圓夢計劃”又一次胎死腹中,至少昨天晚上沒能實現。

    ……

    “小王勃”一旦老實,王勃立刻將手裡的物理書一扔,站起,拉開書房的門,施施然的走了出去。他朝客廳看去,見關萍仍舊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而將中間的那個雙人沙髮留給了他。

    “衝了個涼,舒服多了吧?”王勃一屁股摔到皮沙發上,對關萍說,目光不由朝沐浴過後的關萍望去:

    女孩的頭髮仍像昨晚一樣濕濕的,自然的披在肩後。她身上穿一條白底碎花,腰間帶有草綠色細帶的無袖連衣裙。連衣裙洗得很乾淨,不過卻有些發白,顯然有一些年頭了。而關萍的整個臉蛋,卻因為剛被熱水燙過的原因看起來既清新又紅潤,宛若一顆熟透的水蜜桃,有一種讓人咬上一口的衝動。

    “嗯!涼快多了。”關萍微笑著點頭,用手揚了揚腦後的濕髮。

    “萍姐,你可以洗完澡後,搭一條幹毛巾在肩膀上,這樣也不會把衣服打濕了。”王勃看見關萍揚起頭髮的後背有被水打濕的痕跡,於是建議道。

    “呵呵,沒事的。等會就乾了。”關萍仍舊笑著回答,“在農村的時候也是這樣,習慣了。”

    “哦!”王勃“哦”了聲,接下來就發現自己沒什麼語言了。

    而關萍,本來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性格上也比較偏靜,當然,最主要的是她覺得還跟王勃不是太熟,也不好主動的問王勃什麼問題。

    氣氛就這樣沉靜了下來,略微顯得有些不自然。人有時候很奇怪,內心坦蕩的時候反而放得比較開,什麼話都可以說;一旦心頭有了不軌的心思,就會變得笨嘴笨舌,思維有些運轉不靈。

    現在的王勃就感到自己處於一種沒什麼話說的窘況,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把關萍給弄上床,然後翻雲覆雨,試試今天晚上能不能當個“七次郎”,“八次郎”之類的。

    無欲則剛,這個成語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王勃被Y望凍住的腦瓜子木木的轉了一圈,決定先打破這一略顯壓抑的沉默,先讓彼此之間的交流順暢起來,然後在順暢自然的交流中尋找可乘之機,將話題引入讓彼此都臉紅心跳的曖昧當中。只有讓氣氛變得曖昧,充滿男歡女愛的想像,有些話才好出口,有些動作才能夠變得自然而然,“情不自禁”,這個淺顯的泡妞道理他還是懂的。

    王勃於是開口道:“萍姐,算起來咱們也有兩年沒見了。這兩年你在做啥子喃?一直呆在農村老家嗎?”

    讓王勃沒料到的事,就是他這一句簡簡單單的,用來當做開場白以便引出他後面那些為關萍準備的,能夠讓對方臉紅耳赤的“下流之語”,卻讓關萍一張紅潤的俏臉在瞬間變得蒼白。

    “嗯!沒,沒做什麼,就……就是在老家幫父母做些事情。”關萍低著頭小聲的說。

    關萍臉上表情的驟然變化自然逃不過一直注視著她的王勃。關萍臉上的表情一變,王勃就暗自叫糟,剛才的他顯然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但問題已經出口,王勃也不可能半途而廢。而且,說實在的,他對於關萍這兩年就竟然發生了什麼也的確相當的好奇。

    “萍姐,我……剛才是不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王勃看著情緒瞬間變得低落的關萍,試探的問道。

    “沒,沒什麼。”關萍小聲的道,視線卻已經從電視屏幕上收了回來,偏移到了別處。

    “萍姐,雖然我不清楚過去兩年在你身上或者你們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透過兩年前的你和前兩天剛見到的你之間的對比,我想,在你身上肯定發生過什麼事。如果你能把我當成是你的朋友,或者是你弟弟的話,我很願意和你一起分擔。”

    “弟弟?我弟弟……我對不起他……嗚嗚嗚……我對不起他……嗚嗚嗚……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讓王勃大吃一驚的是,他無意中提到的一個詞,竟然讓關萍失聲痛哭起來。

    在王勃循循善誘之下,最終,他知道了一件發生在關萍身上,確切的說是發生在他們家中的一個悲劇。

    關萍生活在一個典型的山村,貧窮,落後,鄉親們也多愚昧,且大多重男輕女。

    在關萍八歲的時候,他父母給她生了一個弟弟。

    皇帝愛長子,百姓愛麼兒,關萍的父母也不例外。自從她的弟弟關勇降生後,父親關永祥和母親毛志紅就將絕大部分的愛獻給了他們遲來的麼兒,對王萍的關愛不復當初。一個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當關萍兩年前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四方除四中外最好的高中永城中學時,卻被父親一句“一個女娃子,讀那麼多書幹啥子喲”讓關萍失去了唸書的機會。關永祥和毛志紅決定攢錢,以後好好的培養自己的麼兒關勇。至於關萍,就讓她去打工,為家中補貼家用。

    考上了高中但卻因為父母不支持而有書不能念,關萍大哭了一場,一連求了父母三天,也沒能讓心思不在她身上的雙親有所改變。無奈的關萍也只有接受命運對自己的安排,一個星期後,在同鄉好友李翠的邀約下一起離開家鄉,打算去縣城找份工作打工。

    工作自然沒找到,期間又發生了讓關萍又驚又怕的強J未遂事件,關萍不敢在陳家呆下去,第二天就收拾東西回老家了。

    關萍回家的那段時間,已經是農忙,關永祥和毛志紅雖然對她無功而返感到失望,但現在既然是農忙,兩人就打算讓她留在家中,把這個農忙的季節忙過去之後再讓她出去打工掙錢。

    而不幸的事,就發生在關萍回家後的第二天。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19 PM

66,悲劇

    那天,關永祥和毛志紅帶著關萍和關勇一起去山上的梯田收穀子,當然幹活只能是關永祥、毛志紅和關萍三人,她弟弟關勇不過是在一邊耍罷了。

    幹活干到十一點,毛志紅就讓關萍回家煮飯,順便把弟弟帶回家。於是,關萍就結束了田中的勞作,帶著弟弟回家煮飯。

    到了家,關萍開始煮飯,她弟弟就在家門前的院子玩耍。不久後,同院的一個小孩過來找關勇去附近的干渠河洗澡,關勇大喜,就說給她姐說一聲後馬上去。但同院的小孩卻說如果他給她姐姐說,萬一他姐姐不讓他去他不就去不成了嗎?何不直接就走,洗完之後再回來,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關勇一想也對,然後兩人就靜悄悄的離開了。

    關萍一個人又要煮飯,又要炒菜,還要燒火,根本走不開,也就沒有註意她弟弟的動向。

    等到她把飯菜做好,叫關勇去喊父母吃飯時,弟弟卻沒迴聲。關萍也沒怎麼在意,因為弟弟野慣了,經常吃飯的時候找不著人,大概又跑到院子周圍野去了,過會兒應該會回來的。關萍把門一鎖,走去田裡叫父母回家吃飯。

    關永祥和毛志紅回到家中,沒看見關勇,就問關萍弟弟哪兒去了。關萍就說在他煮飯的時候弟弟跑出去玩去了。兩人就讓關萍出去喊弟弟回家吃飯。

    關萍出去圍著院子喊了一圈,也沒聽到迴聲。問了幾個鄰居,也說沒看見他家關勇。這時,關萍才有些擔心。她匆匆跑回家,告訴父母說沒找到關勇。

    關永祥和毛志紅也沒太當回事。農村里面的小毛孩,在外面經常玩得昏天黑地,忘記了時間,有時候上午出去,晚上漆黑了才跑回家吃飯的情況都有可能。說不定關勇就跑去找他同學去了,現在正在他同學家吃飯呢。

    於是,一家人繼續吃飯。

    飯還沒吃到一半,隔壁鄰居急匆匆的跑到關永祥家,告訴了一個讓全家人晴天霹靂的消息:

    他們的兒子關勇,在幹渠河洗澡時被水淹死了。屍體已經被路過的鄉鄰撈了起來,正放在河邊,讓他們去領屍。

    當天晚上,關永祥將關萍綁在院子裡的一顆歪脖子棗樹上,用腰上的人造革皮帶把關萍抽了個半死!要不是隔壁的鄰居攔著,恐怕當晚她就要被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關永祥給抽打至死!

    弟弟關勇夭折之前,關永祥和毛志紅儘管對麼兒關勇百般溺愛,對大女關萍有所冷落,但總體上而言,在當時的那個環境中,也不算太過苛刻,至少很少打罵關萍。

    關勇夭折後,關萍挨打挨罵就成了家常便飯,雖然那個時候她已經是一個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了。每當父母生氣,鬧經(吵架),關萍就會成為兩人的出氣筒,毛志紅通常是罵,而關永祥則會直接拿起耳刮子或腰上的皮帶抽!

    而面對父母親的打罵,對弟弟的死一直懷有歉疚的關萍從來都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只是默默的流淚,同時忍受著來自於父親的毫不留情的抽打。

    有好幾次,關萍是直接被關永祥給抽得痛昏了過去。

    這種被隨意打罵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年多,直到八個月前,她的母親毛志紅再次懷孕為止。從那之後,關萍意外的發現,她的母親毛志紅不怎麼罵她了,而他的父親也很少打她了,除了口頭上R媽倒娘的噘(罵)外,很少再動手。

    當然,各種家務活,田里活是一點也沒減少,倒是因為毛志紅的懷孕越來越多的落在了關萍的頭上。

    這就是她那雙粗糙不堪的雙手的由來。

    關萍不知道是,對她恨之入骨的父母,在態度上之所以對她有所改變,完全是擔心關萍被打罵急了之後狗急跳牆,沖他們的第二個“兒子”下手。

    而作為家中一大勞動力的關萍之所以這麼輕鬆的被關永祥和毛志紅放出老家,除了錢的緣故,更大的原因還是在於兩人想讓這個有害死自己弟弟“前科”的姐姐遠離即將出生的“弟弟”,越遠越好,最好永遠不要回來,就呆在外面給家裡掙錢就行了。

    ————————————————————————————————

    任王勃的想像力再好,他也沒法想到竟然會有這麼一件弄人的人間慘劇發生在關萍的身上。

    但是,人有禍福旦夕,月有陰晴圓缺,關勇的夭折對於王勃來講儘管意外,但也尚在理解之中。在他看來,關勇的悲劇充其量也就是個意外,關萍即便有錯,但又能有多大的錯?如果她這個未成年人都有錯,那作為直接監護人的關永祥和毛志紅來說那不是大錯特錯?關萍如果應該被懲罰,被鞭打,那關永祥和毛志紅這兩人是不是應該直接被斃了算了?

    別忘了,關勇出事的那年,關萍也就十五歲多,十六歲不到,才是一個初中剛畢業的學生。

    王勃能夠理解關永祥和毛志紅失去至親後的悲痛——這經歷他前世有過一次——但無法理解的是這兩人對待關萍的態度和那幾乎稱得上是髮指的做法。前世,他那喜愛顯擺,屢教不改的繼父騎摩托車將自己的親生母親摔死後,王勃傷心欲絕,悲痛得想死,但他也知道那就是個誰都不願意發生的意外,他更多的是責備自己這個當兒子的沒有早點將母親接到雙慶來避免這場意外,而非將所有的過失推給那個在舅舅們看來絕對應該被暴打一頓的繼父頭上。

    隨著關萍斷斷續續的講述,王勃身上那原本愈發高漲的Y火,就如同積雪遇見了驕陽,轉瞬間便消失得乾乾淨淨。重生後的這輩子,王勃不打算當純粹意義上的好人,但也不會特意朝壞人的路上歪。人與人之間最樸素的同情心,將心比心,他也是有的。

    現在的關萍,在王勃的眼中,已經沒了多少R體的Y望;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噴薄欲出的同情和憐憫。

    他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夠不幸的了:幾歲時父母離異,母親再嫁後遇到的又是一個二不掛五,沒有多少責任心和家庭責任感的男人。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他發憤圖強,努力讀書,最終考上了大學,算是在一定程度上逃離了命運給予他的安排——當然,不去看他生命的後半段的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總還算過得去。

    但關萍呢?雖然有親生父母,但那還算親生父母嗎?連王吉昌這個不靠譜的養父都大大的不如。王勃還可以通過讀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關萍呢?就連逆天改命的機會都直接被親生父母生生的給剝奪了。如果沒有遇到重生後的自己,未來的她,還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苦難與折磨。

    前世,王勃在網絡中看到過各種各種的人間慘劇,比關萍造孽十倍的都有,但那畢竟只是新聞,不管多麼聳人聽聞,也僅僅是新聞而已,跟透過畫面看伊拉克,阿富汗戰爭所展現出的人間悲劇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本質上都是看戲,看悲情戲,之後發幾句牢騷,感慨兩句“江河日下,人心不古”,如此而已。

    發生在關萍身上的悲劇是第一個王勃在現實中遇到的實例,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憤怒嗎?那是當然的。但憤怒有用嗎?幾乎沒用。除非關永祥再繼續對關萍進行暴打,否則王勃一個外人沒有任何立場去管人家的家事。

    同情嗎?那是必定的。但王勃覺得對一個人光是同情那隻是撒廉價的狗血,除了滿足自身的道德感外,於當事人本身並未多少實質性的幫助。而實際上,當幾天前王勃叫自己的繼父去找李中華的那個晚上,關萍的命運已經被他改變。這才是王勃對她的最大的“同情”和“憐憫”。

    王勃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的走過去,將哭得梨花一樣的關萍抱在自己的懷中,一邊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關萍的後背,一邊彷彿自言自語,彷彿是說給關萍聽,又彷佛是說給他自己:

    “別擔心,你已經獲得了重生!噩夢已經過去,未來會越來越好的!”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20 PM

67,再次借錢

    王勃給了“紅紅中餐館”的老闆黃澤元兩天搬家的時間。但黃哲元的老婆李寸芬卻連一天都不想多呆,當天一跟王勃簽訂了轉租合同,當天晚上就開始遣散員工,第二天就叫來了幾輛火三輪(機動三輪)開始搬家。第二天下午,李寸芬親自將中餐館卷砸門的鑰匙交給王勃,說了聲祝他家的“曾嫂米粉”生意興隆,日進斗金,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灑脫利落,沒有任何的留戀。王勃也打了個哈哈,祝福兩口子在G州的酒樓開張大吉,發財發財發大財!李寸芬聽了後有些尬尷,回了句“小弟娃兒就是會說話”,之後翻進了火三輪的後箱,在一片隆隆聲中,離開了這片“傷心之地”。

    “勃兒,咱們明天就分些人過來哇?我剛才看了,只需要再買點桌子板凳,鍋碗瓢盆,馬上就可以開業了。這裡廚房裡面的灶都是現成的。”黃澤元兩口子一走,王吉昌便迫不及待的來到他新的領地,到處走了一圈,之後出來興匆匆的跟王勃商量。

    “不急,老漢兒。我打算把這個館子先好好裝修一下再開業。到時候不開業便罷,一開也,咱們的“曾嫂米粉”一定是全四方婦孺皆知,最上檔次的小吃店。”站在中餐館一片狼藉的門口,王勃目視著這一百多個平方的地盤,心中憑空便生出一股豪氣。

    “裝修,咱們哪還有啥子錢裝修啊!你寫(租)這個鋪面切脫(用了)幾大千,買車子一千,在體育館給關萍租房子又是幾大百,這段時間找的錢都被你大手大腳的用完了。你拿啥子錢裝修?”王吉昌叫道。

    一提起這個,王吉昌就有些來氣。原本十來天的勞心勞肺,眼看著家裡已經存了六七千塊錢了,卻被這大手大腳的兒子三兩下給開支得精光。除了那個自行車,王吉昌其實也明白兒子並沒亂花,但這種找一個花兩個的“敗家行為”還是讓他肉痛不已。

    那可是七千多塊錢呀!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爸!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咱們要想賺大錢,就要捨得投入。你看當初開的第一個店,我說要花錢裝修一下,做個好看的招牌,給你和媽弄身奪人眼球的行頭,你當初還不是不同意?可真正等我搞出來後的效果如何?老漢兒,其他的你不用多想,你和媽,小舅母,你們按照我的要求來整就行了。我說咋個整,你們就咋個整。打牌,我不如你;做生意,你還得聽我的。”王勃“語重心長”的開解起王吉昌來。

    王勃的話讓王吉有些昌啞口無言,因為事實上的確如繼子所說,當初他強烈反對的,結果都被證明是錯誤的,是沒眼光的;而繼子的所有謀劃,到目前為止卻沒有一步行差踏錯,這段時間好到爆的生意就是最好的證明。儘管王吉昌嘴上不願承認,但心頭卻不得服認輸:他這個跑了大半個中國的老江湖,在做生意上,的確不如這個年齡連自己一半都沒有的繼子。

    “但是錢呢?錢都被你花乾淨了,你從哪裡找錢來裝修?總不可能等米粉店賺到錢了再開始裝修吧?那不曉得要等到猴年馬月。再說,這麼大的地方不用起來,每天的租金都要遭四五十,划算嗦?”

    “錢我曉得想辦法,老漢兒,你不用操心。這個晚上等小舅媽她們走了我們一家人再商量。今天先就這樣。”王勃拍了拍繼父的肩膀,回隔壁的米粉店了。

    晚上,等鍾曉敏一離開,王勃又找了個藉口將關萍支回租房,他就讓王吉昌和曾凡玉先別忙著炒臊子,他有話對二人講。

    王勃將上午對王吉昌說的話又對母親說了一遍。曾凡玉現在完全是唯自己的兒子馬首是瞻,王勃說什麼,她就毫無保留的相信什麼。曾凡玉樂呵呵的連說要得,都聽兒子的。

    “都聽你兒的,那錢喃?裝修的錢從哪裡來?”對於自己的妻子全面倒想繼子,王吉昌心有不甘,但又毫無辦法,只有將上午質問繼子的話又說了一遍。

    “就是啊,勃兒,我倒是忘了,咱們現在可沒錢啦!你想把隔壁裝修一下,這裝修的錢從哪裡來喃?”曾凡玉這才想起錢的事,這段時間家中的開支她也是清楚的,幾乎把前段時間攢下的幾千塊錢都掏乾淨了。

    “呵呵,咱們沒錢,銀行頭有錢撒!”王勃笑呵呵的看著自己的老子!

    “銀行,你想找銀行貸款?”王吉昌的反應也不慢。

    “黎姑父不是在農行管信貸的嗎?找他貸幾萬塊錢應該很輕鬆吧?”

    “找你黎姑父,這個……你讓我想一下。”王吉昌倒並不排斥貸款。以前,他經常在妻子和繼子麵前長須短嘆,後悔不跌,說九十年代初那會兒要不是他母親拼死攔著他,他早就找他姐哥貸款做生意去了。那個時候多好投機倒把啊,做啥子生意都賺錢。他有好幾個複原回來的戰友,人家就是敢拼敢闖,現在都發財了。這些話,王吉昌在王勃和他母親面前重複了不下十次。每一次,王勃都會想,幸好那未曾謀面的奶奶把你攔著,要不然,現在的你還不知道去哪裡躲債去了呢!

    “爸,你想,現在光是咱們的這個小米粉店一天的純收入就是五六百,一個月就是一萬五。咱們從黎姑父那裡貸個五萬,把隔壁的鋪子一裝修,到時候多的我不敢說,一天賺個一千吧塊我還是有信心的。一天一千,一個月就是三萬。最多兩月,咱們就把貸款還了。以後賺的就是淨收入了。”見王吉昌還有些猶豫,王勃就再給自己的老子加了一把火。

    王吉昌本就不排斥貸款,現在米粉店的收入更是讓他心頭有了了不得的底氣,加上上次從自己姐姐那裡借錢羽鎩而歸,不僅讓他大失顏面,更失去了對現在家中財政的把控權。要是這次他能夠把款貸下來,打個翻身仗,以後家裡面的財政大權他自己也就能說上話了。不像現在沒有一點發言權,全都由那兩娘母說了算,他自己也就只能敲敲邊鼓,起不到啥子決定性的作用。

    一番計較後,王吉昌終於下定了決心,道:“要得。我明天中午就去找黎哥,喊他給我貸款。不過勃兒,五萬是不是有些多了?你搞啥子裝修哦,就需要花五大五萬??”

    “不裝就不裝,要裝就要裝出個樣子!我要讓咱們的'曾嫂米粉'成為四方城的一景。我現在和你說也說不清楚,等哪天我帶你超(去耍,去嗨皮的意思)一趟成市,去吃一盤肯德基你就曉得了。”五萬塊的裝修費完全是王勃的估計,放在後世肯定裝不個什麼樣子,但考慮到現在的人工和材料,以及低廉的物價,他覺得也差不多了。就他現在租的那套一百多個平方的房子,放在十幾年後的四方至少得三十萬才拿得下來,現在喊五萬也不一定有人願意買。

    “去成市?那要得!我好多年都沒去成市了。”一聽說吃、耍,王吉昌立刻來了興趣。

    “老漢兒,咱們這兩三年好好乾。以後別說成市,就是魔都,帝都,兒子我也帶你和媽去超!汽車火車咱還懶得坐,直接坐飛機!”王勃向王吉昌和曾凡玉許下宏願。

    “啥子,坐飛機?那好嚇人喲!萬一掉下來那不是命都沒得咯?還是坐火車好些。你媽這輩子還從來沒坐過火車呢。”曾凡玉笑靨如花,顯然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的想像當中。

    “我說你這個土老帽。人家國家領導人都在坐飛機,咋沒有掉下來喃?”王吉昌鄙視的說。

    “國家領導人的飛機,肯定是特製的噻!人家抽的煙都是四方捲菸廠的特供,未變飛機還不是特供?還能跟你這些平頭老百姓一樣?”曾凡玉回敬王吉昌的,卻是一個白眼。

    母親的話讓王勃當即就樂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覺得自己的母親雖然就是繼父嘴裡的“土老帽”,但母親這個“土老帽”,卻能舉一反三,一葉知秋,透過現像看本質。剛才的話雖有一定的偏頗,但離事實也不遠了。

    做通了繼父的工作,這貸款的事情就算定了下來。當晚,王勃又特意的叮囑了王吉昌一番,讓他別將自家的營收給說漏了嘴。如果大姑他們實在想知道,就說一天的毛利大概兩百塊錢,除了水電氣房租和人工,每天能夠落下一百多塊錢。

    一天一百多,一個月就是三四千,差不多相當於黎明德全家老少一個月的總收入了。

    當然,只是人家明面上的。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22 PM

68,仗義每多屠狗輩

    第二天中午,王勃頂替他的老子王吉昌,在後廚冒起了米粉。他讓讀過初中,能寫會算的關萍替他收一段時間的銀。

    在王吉昌離開米粉店去找他姐哥貸款之前,王勃又一次的叮囑他老子千萬別得意忘形說漏了嘴,洩露了店裡面的機密。王吉昌在所有人面前都能裝大蒜,唯獨很虛火(畏懼)他姐姐一家人。

    王吉昌興高采烈的去了,而且騎的還是王勃的七飛輪變速山地車。王勃看著他老漢兒的背影,心想,大姑和姑父在見識到了自己這米粉店的潛力後,這次借錢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其實,王勃倒不一定非得從王吉昌的姐姐那裡借錢,因為裝修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搞得定的。他完全可以在裝修期間,利用現目前米粉店不錯的吸金能力分期付款,最多多耽擱一個把月,就能把新的旗艦店裝修好。他之所以讓自己的老子去找黎明德貸款,不過是感到近段時間,自家和大姑一家的關係似乎變得有些微妙起來,不像以前那麼融洽了。他和父母還是那樣,對大姑一家還是當上賓一樣看待;但大姑他們,包括他那個自視甚高的表姐黎君華,給王勃的感覺卻是開始有了某種程度上的疏遠和隔膜。

    對王吉昌的姐姐這家人,王勃心頭雖然有不少的微詞,但總體上他還是感謝居多。他不希望因為自家經濟條件的巨大改變而讓彼此之間這種難能可貴,無法用金錢買到的親情淡薄起來。所以,王勃想了個加深彼此之間關係的辦法,那就是讓王吉昌找他大姑父黎明德貸款,讓自己欠對方一個人情。王勃有理由相信,隨著家中條件的逐漸好轉,他的人情將會變得越來越難得,也會越來越值錢,以後,將是別人欠他的人情。

    因為貸款不是小事,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王勃以為王吉昌會在他姐姐家吃飯,邊吃邊談,沒想到連一個小時都沒待滿,王吉昌就回來了。回來時一臉的陰沉,陰沉得彷彿一碰就要滴出水來。

    王吉昌將自行車架好,不聲不響的走進後廚,從王勃手中抓過笊籬。

    這是什麼狀況?莫非又黃了?

    王吉昌臉上的表情讓王勃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倒是沒多大的所謂,只是有些擔心王吉昌。

    “咋了,爸?大姑貸不貸?”王勃一邊將手中冒米粉的笊籬遞給他老漢兒,一邊小聲的問。

    “你黎姑父,你君華姐都願意貸,但是你大姑不願意貸。”王吉昌氣呼呼道。

    “大姑為啥不願意貸?”

    “你大姑說,叫咱們先把現在這個小店經營好,不要好高騖遠!又說什麼貸款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特別是像咱們這種沒有什麼抵押的私人貸款,更不好貸。”王吉昌說。

    “那就是說,他們不願意貸咯?”王勃揚了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反正你大姑是不願意貸,說不想看你去冒險。你大姑父叫我先回店裡,他再做做你大姑的工作。但還是說想貸五萬的話以咱們的情況基本上不太可能,一兩萬他還可以運作一下。”

    聽了王吉昌的話後,王勃臉上的冷笑更甚,心想,這兩口子倒是會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也只有身在其中的王吉昌看不穿那兩口子的把戲。在王勃看來,什麼'好高騖遠',什麼'抵押',什麼“冒險”,什麼“不可能”在他看來都是屁話和官腔!不想貸才是真的。

    或者誅心的說一句:不想看著他家一步步冒起來,讓他們這些城里人的姐姐和姐哥喪失了優越感才是真的!

    “也罷!老漢兒,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大姑他們不願意貸,那我們就艱苦奮鬥,自力更生吧。從今天下午開始,我們先把隔壁收拾出來,然後去家具市場買十幾張舊點的桌子板凳,先擺起來。這麼大個地方,空起來也浪費了。等過段時間存夠了錢,我們再來好好裝修一番。”王勃對他老漢兒道,既是安慰王吉昌,某種程度上也是安慰他自己。

    “要得!勃兒!老漢兒聽你的!活人哪能給尿憋死!你大姑不想貸給我們就算了!咱們自力更生!”王勃的幾句話算是說到了王吉昌的心坎裡去了。他本以為又一次鎩羽而歸的自己怎麼都會被繼子洗涮一番,沒想到繼子什麼也沒說,反而倒過來安慰他。這讓王吉昌的心頭生出了不少的感動。王吉昌生平第一次覺悟到:

    千有萬有不如自己有!姐姐王吉鳳即便對他再好,私底下再給他拿多少錢,但本質上還是另外一家人,關鍵的時候,並不一定靠得住。

    而王勃,透過繼父兩次的借錢,兩次無功而返,也算看穿了一件事:大姑一家和他們家,還真沒法成為一路人。他通過兩次的試探,一次希望對方能夠“雪中送炭”,一次希望對方能“錦上添花”,可惜,兩次對方都沒有領情!他們不是辦不到,兩次請求對他們而言可以說都是舉手之勞;但是人家就是不願意辦,不願意相信你,給你一個嘗試的機會。

    想比之下,作為一窮二白,比自己家富裕不到哪兒去的舅舅和娘娘們,雖然其中有些小波折,但總體上對於他這個外甥的一番請求還是鼎力支持,解囊相助!

    看來,********負心多是讀書人!古人誠不我欺呀!

    道不同,不相為謀!那以後就各走各的吧!

    ————————————————————————————————

    王吉昌離開後,中午,黎明德的家中發生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王吉鳳覺得自己沒錯,曾凡玉那兒子實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一開口就要貸五萬!五萬,他見過五萬沒有?知不知道五萬元重起來有多厚?別以為現在的米粉館生意不錯就以為自己是經營奇才了。得意忘形,樂極生悲的事,她王吉鳳這輩子見多了。不貸款給他是不想害他。

    黎明德也認為王勃的步子邁得有點大,甚至有些好高騖遠了。但是既然人家已經把隔壁的鋪面盤了下來,想擴大規模,而且這也是王吉昌這小舅子第二次開口,於情於理都應該借一些錢給對方。五萬沒有,一萬兩萬還是應該支持一下的。有前面的那個小米粉店打底,現在的這個大店,即使賺不了大錢,想必也不會虧本。

    至於黎君華,這次倒是毫不猶豫的支持王勃這個表弟的擴張計劃。在她看來,王勃這小子說不定在經營方面真有一般人不具有的天賦。既然如此,那何不在他人生起步的階段進行投資?哪怕失敗了,以自家的條件這些錢也不算傷筋動骨;可一旦人家成功,那以後的回報可就不止幾萬塊錢這麼簡單了。

    可是黎君華雖然想支持這個越發讓她刮目相看的表弟,但家裡的財政大權卻是掌握在父母的手中,她自己是沒什麼錢的。所以她的支持也僅限於口頭上和道義上,比如跟父母拌拌嘴,唱唱反調。

    一家人商量了一個中午,連午飯都沒吃好,商量的結果認為還是不能太過絕情,多少還是應該支持小舅子一下。

    “華華,你今天下抽空去找下你表弟,就說貸款因為他們是私人貸款,而且沒有任何抵押,從銀行貸是貸不了的。但我們願意用自己的錢支持他一萬塊。你就叫他明天抽個時間去我上班的地方拿錢。”王吉鳳對黎君華說道。現在三人都知道王吉昌家裡到底是誰在掌舵,所以王吉鳳也沒叫女兒去找她小舅。

    “要得,媽。”黎君華點了點頭,心頭卻不由想著下午見了自己的表弟後到底該如何說才能化解自己的尷尬。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23 PM

69,不歡而散

    既然打算暫不裝修,到了下午兩三點鐘生意淡下去的時候,王吉昌,曾凡玉,鍾曉敏和關萍四人就開始到隔壁去收拾打掃中餐館,將王勃留在店裡看店。

    王勃有人來吃米粉他就給人冒米粉,沒人吃他就抱著教科書啃。初中的知識經過這段時間陰一下陽一下,耍耍打打的複習鞏固,基本上完全掌握了。他現在已經開始在看高中的教科書,更確切的說,主要是高中的數理化這三科。

    比起初中,高中的數理化在廣度上並未做多大的擴展,高中數理化中的很多概念在初中時就有所涉獵,比如牛三定律,但是在深度上卻要比初中深了許多。因而,王勃複習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好在這一世的他剛念完了高一,目前只有三本書需要重啃一遍。暑假現在也才過了半個月,時間有的是,複習的進度雖然慢如蝸牛,但王勃卻一點也不擔心。

    三點半,當王勃正在做一道有關集合的數學題時,店裡來了個不速之客,他的表姐黎君華。

    “王勃,在做作業嗦?”黎君華走進米粉店,衝埋頭做作業的王勃打了個招呼,同時轉動腦袋,仔細的打量起米粉店來。她騎車從“曾嫂米粉”外面的馬路上路過了不下五次,但正式的走進米粉店,今天卻是第一次。

    “啊,華華姐來了!快進來坐!華華姐,你吃飯沒有,沒吃我給你冒米粉!”黎君華對王勃來說算是不速之客,沒料到她要來,所以王勃臉上顯露的驚訝不算假,但後面說的話就有些假打了。

    都下午三點半了,哪還有沒有吃午飯的?

    “哦,不用不用!我吃了飯了。生意還好噻?對了,咋沒有看見舅舅和舅母喃?”黎君華看了一圈,也沒看見王吉昌和曾凡玉。

    “生意還可以。我媽老漢兒在隔壁打掃清潔。姐,你是要找我爸哇?我去給你喊!”說著,王勃就抬起屁股,準備去喊人。

    “哦不用!讓舅舅他們忙吧。”黎君華叫住王勃,自己也在王勃對面的板凳上坐了下來,“不錯喲,王勃。當初你給我說你要開米粉店,我還有些不相信,覺得你在開玩笑。現在你還真把米粉店開起來了,而且生意還那麼好。不得不說,我當初有點小看了你。”

    無事不登三寶殿,王勃有些摸不准他這個表姐今天過來的目的,就只有一臉爛笑的應付著:“過獎過獎!小打小鬧,不過是小打小鬧!”

    “切!你還小打小鬧?我十個同事,有八個都來吃過你們的米粉了。這才過了幾天,你就把你旁邊的中餐館給盤了下來,這還算小打小鬧?你也太假打了吧!”面對油腔滑調的王勃,黎君華直接甩了他個衛生眼。

    黎君華的直言不諱讓王勃有些赧然,不過重生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臉皮厚了很多,面對黎君華的白眼,他發現自己完全能夠做到面不改色。

    “毛老頭告誡我們,”王勃一臉嚴肅的對著黎君華說,“做人要謙虛謹慎,勝不驕,敗不餒!我這才算多大點生意?在大人物眼裡連眼屎都算不上,離真正的成功還差了十萬八千里!所以,只能是小打小鬧!”

    “呵呵,那你眼裡的真正的成功到底是什麼?”黎君華睜著一雙美目,大感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比她小了三歲的表弟,想知道這傢伙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那就要看人生處於啥子階段了。不同的人生階段自然有不同的目標。”

    “那你現階段的目標是啥子?”

    “你不是看見了嗎?”王勃用嘴努了一下隔壁,“就是把隔壁的中餐館盤下來,然後改造一番,做成一個專門賣小吃的小吃店。”

    王勃的野心大得很,近期的目標顯然也不僅僅是一家旗艦店,但黎君華算不得自己人,他怎麼可能向她透露自己的商業計劃?

    黎君華有些失望,她感覺眼前這傢伙有些在敷衍她。她覺得這很可能跟小舅今天中午在自己家裡的遭遇有關。想到王吉昌,黎君華就打算不再繞圈子,她對王勃說道:

    “王勃,舅舅今天中午到家裡來找老漢兒貸款。我和我老漢兒是很支持你的。但是我媽覺得你的步子似乎賣得有些過大,她不想讓你去冒險。至於貸款的事,因為你這個是屬於個人貸款。銀行對個人貸款的要求比較高,需要抵押物。你們現在大概也沒什麼值錢的抵押物得,所以走銀行貸款的路可能就走不通。我媽說,為了支持你的裝修計劃,她從家裡的存款中給你取一萬,希望你也別嫌少。如果明天有空的話,你或者舅舅就去她上班的地方去取錢。”

    王勃很想問一問黎君華:你老漢兒貸五萬給我,我返五千給你老漢兒當佣金,不知道這條路在你老漢兒那裡還走不走得通?但他又覺得這麼問似乎顯得過於傻氣,也太意氣用事,也就只是想了想,就將之扔到了一邊去。

    “謝謝謝謝!謝謝姐姐,謝謝你們的慷慨解囊!不過這裝修,我後來跟我媽老漢兒又重新考慮了一下,覺得有些浪費錢,似乎沒那個必要了。我們打算先將就隔壁的老裝修用一段時間。畢竟我們現在是屬於創業階段,到處都要用錢,能節約一點就是一點吧。”

    黎君華不知道王勃的話是真是假,但是話中不需要自家的那一萬塊錢她還是能夠聽得出來的。這算是對她家那一萬塊錢的委婉的拒絕。想到半個月前,這對父子一大早騎車來到自己家,他老漢兒畢恭畢敬,好話說盡的希望能從自家借五千塊錢;半個月之後,自己主動送上一萬塊錢,他卻已經能夠對這一萬塊錢說NO了。

    這是不是一種諷刺?

    可諷刺的又是誰?

    黎君華感到有些悲哀,又有點可恨!既恨自己那鼠目寸光的父母,又恨眼前這個不知好歹,故作清高的傢伙!她很想大聲的告訴王勃:我媽老漢兒不就是沒貸款給你嘛,但他們也拿出積蓄給你補償了啊!你還想怎麼樣?

    但是跟王勃剛才一樣,這種自降身份的話她也只能在心頭髮洩發洩,說出口是萬萬不可能的。

    既然自己這表弟已經把話說到了這種程度,黎君華覺得自己再繼續坐下去也沒什麼必要了。而且現在她就感到如坐針氈,屁股下長刺,渾身上下很不自在。

    “嗯,你說得也很有道理。創業之初,都很艱難,是應該精打細算才對。哦,好了,我也就是過來轉達一下我媽老漢兒的意思。不管怎樣,你們如果需要錢的話,就去找我媽拿吧。我下午還有點事,就不坐了。有空到家裡來耍嘛,隔得這麼近。”說著,黎君華就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打算告辭。

    以前王勃肯定會挽留一番,哪怕假吧意思的挽留,現在他也懶得搞這些假動作了,直接向黎君華點了點頭,道:“要得,華華姐。無論如何,替我謝謝大姑和姑父。有空我會去看他們的。你有空也過來耍嘛。當弟娃兒的其他的請不起你,但是一兩碗米粉還是請得起的。”

    離開的是時候,黎君華意外的發現米粉店門口停了輛跟她身邊這輛一模一樣,但卻還要新上幾分的山地車。這輛山地車跟另外兩輛她曾見過的破舊的自行車挨在一起,顯然屬於同一家人所有。黎君華心情複雜的看了眼那輛山地車,離開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25 PM

70,田芯來了

    當天晚上,王勃將表姐黎君華下午來米粉店一事告訴了父母,並說了黎君華主要的來意。王吉昌顯然還處於氣頭之上,對大姐王吉鳳兩次大掃自己的面子仍舊忿忿不平。而且他現在的心氣也頗有些高了,王吉鳳的一萬塊錢他也並沒有太打上眼,對他的米粉店來說,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

    王勃的母親曾凡玉倒是有點憂心匆匆的樣子,怕自家這樣拂了姐姐的面子姐姐一家會不會不安逸。王勃只好寬慰母親說,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只要自家富有了,親朋好友多得很,到時候就怕母親嫌來拜訪的親戚太多。

    第二天,利用上午九十點鐘的閒暇時間,王勃帶著關萍跑了一趟四方的家具市場。關萍對四方根本不熟,正好帶她去認認路。

    一番尋找後,王勃以三十塊錢一套的價格從一個老男人那里淘了八套二手桌椅,並讓對方用火三輪送到了中餐館。這些桌椅送得也及時,剛剛從火三輪上下下來擺在大廳中,就趕上了中午這波吃飯的高峰期。

    於是,小餐館六張,大餐館八張,一共十四張桌椅同時接客,一時間,把五個人忙得團團轉,連原來只在一邊操著手負責收錢算賬的王勃也不得不在其他人忙不過的時候搭把手,或忙著端米粉,或收拾碗筷,忙得那是一個腳不沾地,不亦樂乎。

    桌椅的增加也終於讓一到吃飯的高峰期,“曾嫂米粉”的店門前就會出現打擁堂的場景有所減少。增加的八套桌椅目前雖然還未能完全杜絕排隊吃飯的西洋景,但王勃卻不打算繼續增加桌椅了,儘管中餐館裡面再放八張桌椅也放得下。他覺得一來目前的人手有點不夠用,二來適度的保持一種飢餓感和熱鬧感,對於餐飲行業來說永遠都是讓生意長盛不衰的秘訣。

    下午四點,田芯騎著自行車來到米粉店。王勃一瞧田芯臉上的喜色就知道她大概已經離了職,一問,果然如此。王勃也因此心情大好。這一天,他雖然一直喜笑顏開,逢人必笑,但那隻是營業性質的假笑,心裡面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不爽快,這些不舒服和不爽快自然來自於大姑家。

    實際上,田芯的離職也不是那麼一帆風順的。

    她從王勃這裡離開後的第二天,一上班,田芯就直接去了廠長室向廠長沈啟練提出辭職。沈啟練當場大驚,起了原因。田芯扯了個靶子(撒謊),說乾財務乾了四年,有點累了,想換個新的環境。

    沈啟練哪里肯信,當即就語重心長的勸田芯不要衝動,現在的工作不是那麼好找的,不要頭腦發熱,受外人的蠱惑。

    田芯就說她沒受誰的蠱惑,現在人也很冷靜,去意已決,還望沈廠長成全,同時感謝沈啟練廠長的一番栽培和信任,但自己只有遺憾的辜負了。

    但沈啟練還是不信,就讓田芯先回辦公室,說他和田芯的父親先溝通一下,如果他父母都同意她的辭職,他自然不會強行挽留。

    沈啟練說得堅決,田芯一時也沒什麼辦法,只有先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等下午的時候再去找沈啟練。

    田芯一離開,沈啟練立刻讓人去喊跟田芯平時耍得好的財務室的劉芳。

    廠長召見,劉芳很快過來。沈啟練就問劉芳知不知道田芯要辭職的事,以及她為什麼要辭職。

    劉芳的表情跟沈啟練剛才聽田芯說要辭職時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

    “不知道啊!沒聽說田芯要辭職啊!啊,廠長,田芯要辭職了嗎?”劉芳鼓著雙眼問沈啟練,滿臉的吃驚。

    “今天早上一上班,田芯就過來找我說要辭職。態度堅決得很,留都留不住。”

    “她沒說為啥子要辭職?”

    “哼,說是乾財務幹煩了,想換個工作。”沈啟練哼了一聲,“劉芳,這段時間田芯有沒有啥子異常?有沒有其他人找過她?”

    “異常倒是沒什麼異常!至於有沒有人找過她……啊,我想起來了,前天下午王吉昌來找過田芯,兩人嘰嘰咕咕的在廠門口聊了大半個小時,也不曉得聊的是啥子。”

    “王吉昌?王吉昌是哪個?”沈啟練根本想不起王吉昌這號人。

    “廠長,你忘了?兩年前給我們廠守大門的那個王吉昌,大家都喊他老王啊!”

    經劉芳這麼一提醒,沈啟練倒是有些印象了,那個王吉昌,他還是看在他姐哥黎明德的面子上,才讓他進廠的。

    “你就沒問田芯和王吉昌聊的是啥子?”

    “咋沒問喃?但田芯說沒聊啥子。就說兩個老同事隨便聊了聊。沈廠長,莫非你覺得田芯是跟王吉昌跑了?”

    “他?配嗎?!”沈啟練鄙視的說了一句,“但是王吉昌前腳來找田芯,田芯後腳就來向我辭職,這肯定跟王吉昌脫不開關係。對了,那王吉昌現在在幹啥子?”

    “聽田芯說是在四方的一家米粉店上班。”

    “賣米粉?他倒是越活越出息了嘛!”沈啟練的臉上現出一絲譏笑,覺得從劉芳這裡也得不出更多的信息,於是揮了揮手手,讓劉芳出去。

    “你回辦公室後,再給我套一套田芯的話,弄清楚她辭職的真正原因。”沈啟練吩咐劉芳道。

    “好的,沈廠長。”

    劉芳離開後,沈啟練打了兩個電話。第一個打向的是西雲鎮鎮政府辦公室,找田芯的老子田貴忠。他直接就把今天田芯準備從豬鬃長辭職的事告訴了田貴忠,問他知不知道。田芯辭職的事是瞞著她父母的,田貴忠當然不知道。沈啟練就嘆了口氣說,他準備過兩個月就給田芯調整一下工資,田芯這女孩他是相當看重的,以後肯定是要作為廠裡的骨幹來培養的,田芯這麼一走,實在是可惜。田貴忠當即就表示立即親自去做田芯的工作,務必讓這個不懂事的鬼女子迷途知返,不辜負沈廠長的一片栽培之心。

    沈啟練打的第二個電話則是自己的兒子沈亮。在電話中,沈啟練義正言辭的教訓沈亮一天到晚究竟在忙些什麼鬼名堂,連田芯要辭職了他都不知道。作為車間主任的沈亮正在辦公室跟一個來匯報工作的女工打情罵俏,一聽他老子的話,立刻驚出一身冷汗,兩句話把女工打發走,連手裡的話筒都來不及放好,拔腿就朝財務室跑去。

    實際上,沈啟練之所以這麼在乎田芯的去留,完全是為了他那不成器的兒子沈亮。他早就知道沈亮對田芯的那點小心思,這幾乎已經成了全豬鬃長都知道的秘密。田芯人漂亮,身材好,而且還有文化,父母還都是吃國家飯的,綜合素質絕對是全豬鬃長所有女性中最高的一個。要是沈亮能夠跟田芯結合再一起,沈啟練沒什麼不滿意的。

    可問題是兩人的關係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沈亮對田芯的態度和想法,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田芯對沈亮卻有些不冷不熱,一直沒給個明確的答復。本來,兩個小青年之間的情情愛愛沈啟練並不想多管,漂亮女孩子家耍矜持,吊胃口,在他看來也很正常,憑著兒子的家世,近水樓台,再加些水磨工夫,時間一長,自然水到渠成。

    然而,田芯卻要辭職,走人,不走人他兒子都沒能把這女娃搞定,人一走,沒了近水樓台的優勢,他兒沈亮還能搞得定人家?

    才怪!

    接下來的幾天,是田芯這二十幾年來過得最辛苦的幾天。先是廠長兒子沈亮熱情到近乎撒潑的挽留;再是父母苦口婆心,利弊分析的大做工作,讓她不要頭腦發熱,一時衝動,做出後悔終生的事情;最後又是廠長沈啟練的親自出馬,加工資,許宏願,輪番的轟炸,把田芯搞得煩不勝煩。而且這些人要麼拐彎抹角,要麼直接開門見山的問田芯,問她辭職後又去哪裡上班?去哪裡還能有比呆在豬鬃長,被廠長重視更穩定,更有前途?

    一切都未落實,王勃那小子劃出來的大餅目前也還是一個空中樓閣,田芯當然不願跟同事以及沈啟練,沈亮這些人談論自己的去向。至於父母,如果父母不這麼強烈的反對,能夠理性看待,最好能夠支持她的決定,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告訴他們自己辭職後的打算;但現在看父母這麼一副堅決反對的態度,如果說自己辭職後去端盤子賣米粉,那……

    田芯只是想了想,就覺得這是一個十分可怕的想法。最後,她隨便找了個打算去四方朋友開的公司中幫忙的藉口,敷衍了田貴忠兩口子。

    被沈啟練兩爺子以及自己父母搞得煩不勝煩的田芯最後也豁出去了,直接說這職她是辭定了,如果廠長不簽字,她最多不要這月的工資,直接走人就是了。

    沈啟練見田芯態度決絕,哪怕他搬出了她的父母過來進行說服教育,也沒讓這女娃回心轉意。沈啟練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有嘆了口氣後掏出襯衣口袋的鋼筆,在田芯交上來的辭職申請上簽了字。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26 PM

71,洞穿未來的雙眼

    “笑,有啥子好笑的?你莫非喝了笑和尚的尿不成?”田芯見王勃聽了自己給他講的“多災多難”的辭職經歷後,一直樂不可支,笑個不停,頓時怒了。

    “哈哈……哈哈……芯姐,我看那廠長的兒子沈亮,多半是對你有意思,你咋不留下來喃?說不定過幾年就能當廠長夫人喲?難道是那沈亮長得駝兒雞骨(大概是又矮又醜的意思),很對不起觀眾?”王勃哈哈的調笑道。田芯並沒給他講自己跟沈亮之間的事,但是以王勃實際的年齡,稍微一聯想,並不難看出沈亮在追求田芯的事實。而對於田芯竟然能夠拒絕廠長兒子的追求這一絕大多數女工夢寐以求的好事,王勃也就特別的好奇。

    至少,如果前世他曾經工作過的公司有哪個董事長的千金,哪怕是總經理女兒來追他,只要對方不是斷胳膊斷腿,身高一米五,體重兩百斤的話,他覺得他大概就無法抵擋!

    “你才駝兒雞骨對不起觀眾呢!”田芯狠狠的瞪了王勃一眼,有些不忿這小屁孩哪壺不開提哪壺。

    實際上,沈啟練的獨兒沈亮雖然不能說長得“貌比潘安,顏如宋玉”,但是一米七幾的身高,端端正正的相貌還是算一表人才。兩年前,沈亮從H省讀完職高回來,被他老子安排在豬鬃長上班,兩人初見,田芯對文質彬彬的沈亮其實印像還挺不錯的。當時面對沈亮的追求,田芯其實還打算給沈亮一個機會,兩人處處看,看能不能走到一起。

    田芯對沈亮看法的巨大改觀源自於一次意外。一天,田芯去車間找沈亮,剛一推開沈亮的辦公室,就發現沈亮把廠裡的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女工抱在懷裡,動手動腳。

    “誤會!田芯,這,這絕對是誤會!剛才張娟說……說脖子後面有點癢,想讓我幫她看看,我……我就是幫她看一哈兒,是不是豬毛掉進脖子了……張娟,剛才我看了,你頸行(頸子)裡沒得啥子豬毛,你快出去上班吧。”面對突然而至的田芯,沈亮的腦瓜子也算反應得快,找的藉口雖然有些垃圾。

    但他反應得再快也沒用。從此之後,田芯就對沈亮有了很深的戒備。而後來通過廠子裡流傳出來的流言蜚語,也印證了她的親眼所見:沈啟練的這兒子,就是一空有其表,華而不實的花花公子,標準的草包一個。

    “哦?是嘛?那就是說那沈亮長得很帥喲?有沒有我長得帥?”王勃看著田芯的臉,自戀的擺了一個POSE。

    “比你帥!”田芯沒好氣的啐了一句。

    “比我帥?那就奇怪了!又帥又有錢,那你為啥子不干喃?”王勃心頭的好奇心開始作祟,很想八卦一番。

    “王勃——”田芯將臉馬了下來,“你再說?你再說我就走了!”

    王勃見田芯臉上的表情不像開玩笑,他就知道自己應該適可而止了,於是也就不再嬉皮笑臉,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芯姐,恭喜你脫離苦海!現在我也無法給你打任何包票,但是一年之後,我必定讓你不後悔今日的決定!”

    “我相信你,小勃!”田芯看著王勃這張略顯稚嫩,談不上有多帥,但卻莫名其妙的充滿著強烈自信的面孔,點了點頭。

    “不過芯姐,沈亮那紈絝真的比我帥?”臉上的正經還沒維持一分鐘,王勃又開始玩世不恭起來,但他在田芯變臉之前就跑了,一邊跑,一邊高聲叫道:

    “但是那小子再帥也屁用沒得!即使比我帥,也沒我聰明!比我聰明,也沒我智慧!比我智慧,也沒有我這雙能夠洞穿未來的雙眼!”

    很多年後,田芯仍能一字不漏的記得從那少年嘴裡冒出來的,自戀之極,自大自極,但無論用哪一種標準來驗證,幾乎都準確無誤的幾句話:

    即使比我帥,也沒我聰明!比我聰明,也沒我智慧!比我智慧,也沒有我這雙能夠洞穿未來的雙眼!

    可是現在,在王勃囈語般的說出這些話後,田芯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

    自己的辭職是不是太過倉促了?跟著這個“自戀狂”一條道走到黑,真的是個最好的選擇麼?

    可惜,田芯還來不及“後悔”,就被熱情的王吉昌和曾凡玉拉了過去,開始對她的到來表示歡迎,並噓寒問暖,問她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田芯還真需要新東家幫助一下,就說能不能允許她過一兩天再來上班?她需要先在四方城裡租間房子,找個落腳的地方。

    “芯姐,你家不在四方嗎?”王勃見剛才的事情已經揭過,馬上就參合了進來。他一直以為田芯這個身上帶著和他表姐黎君華同一氣質,同一“氣味”的女人也應該是城里人才對。

    “不是,在西雲。”

    原來如此!西雲是四方很偏的一個鎮,都快靠近關萍的老家華鎣了,距離縣城有三十四公里。要讓田芯一個女人每天騎幾十公里上下班確實也不現實,而通往西雲的班車不到六點就收班了。這個問題剛一想通,但是又一個問題浮現在了王勃的腦海。

    “那你在明華豬鬃長上班的時候住哪裡喃?”王勃問。

    “廠裡給我騰了一間空屋當宿舍。平時都住廠裡,只有周末才回家。”田芯解釋說。現在她主動辭職,當然也就不可能回豬鬃廠去住了。

    “芯姐,也不用過兩天了,你現在就開始上班吧。不過在此之前,看來我需要重新將'曾氏餐飲連鎖集團'的福利待遇給你提一提了。咱們公司,不僅薪水高,老闆好,而且還包吃包住。從此之後,除了工作,其餘的你都不用管,公司都會為你考慮的。”

    最初王吉昌來找田芯時,只是說轉正之後一個月工資450 ,然後包三頓伙食;並沒說包住。前幾天跟王勃聊的時候王勃也沒說包住。所以田芯辭職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通知王勃,第二件事就打算在城裡,最好在城鄉結合部租間房子了。因為城鄉結合部離城近,房租也要便宜很多。

    現在卻聽王勃說米粉店除了包吃還包住,不由大喜。當即點點頭,說好,然後就是忙不迭的感謝王勃一家的厚待。

    只是王吉昌和曾凡玉卻聽得有些迷糊。王吉昌疑惑的問:“勃兒,咱們什麼時候成立公司了?”

    “呃……這個……還在計劃之中——哎,反正你不管吧,生意上的事情我曉得。你和媽不操心哈!”王勃對他父母道,接著又看向田芯,說,“對了,芯姐,我現在在體育館附近租的那個房子雖然是三室兩廳,但其中有一間是書房,另外兩間我和關萍各住了一間。今天晚上只有先委屈你跟關萍擠一擠,等明天先把書房收拾出來,再去家具市場買張床,你覺得怎麼樣?”

    “行,我沒問題。就是不知道關萍願不願意和我擠一擠了?如果不行的話我睡客廳的沙發也可以。”田芯灑脫的道。

    “啊,我也沒問題!今晚上我可以睡沙發,把床讓給芯姐睡的。”在附近聽著幾人談話的關萍見大家提到了自己,立刻站出來發言。

    “哪能讓你睡沙發啊,關萍?這不是雀佔鳩巢嗎?那可不行!還是我睡沙發吧。”田芯當即拒絕。

    而關萍卻覺得自己在選房子時已經佔了先,算是佔了便宜,就更想補償後來的田芯,也搖著頭說:“沒事兒,芯姐。你就睡床吧。客廳的沙發可大了,睡在上面挺舒服的。”

    “……”

    王勃見兩個姐妹為了誰睡沙發誰睡床一直爭論不休,再討論下去也不知道要討論到猴年馬月,當即就道:“STOP !你們兩個別爭了。到時候石頭剪刀布,一拳定輸贏。”

    “切!”田芯直接甩了王勃一白眼,“我跟關萍的事我們倆曉得解決,要你指手畫腳麼?”

    關萍則抿著嘴,偷偷的笑著。臉頰上兩個小酒窩一隱一現,恰如如平靜的水面被投了一顆石子後泛起的波紋。

    而王吉昌和曾凡玉則發揚王家和曾家的“優秀傳統”,那就是當自家的孩子和親朋好友有了爭執,不分對錯,一律按著自家孩子打的做法,異口同聲的說:“就是,人家兩姐妹之間的事,要你管!”

    “得,我這也算是狗拿耗子!你倆慢慢討論吧,哥不參合了。”王勃自討了個沒趣,滾到一邊鑽研代數去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28 PM

72,款待

     當天下午,甚至沒讓王勃提醒,王吉昌就提議晚上弄幾個好菜,慶祝田芯的到來。重生後的王勃看淡了很多東西,從Y望的角度而言他目前最主要的就兩個,口腹之慾和男歡女愛。男歡女愛暫時還無法滿足,那就只有先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王勃當即贊成,馬上就說要騎車去好吃街砍半只燒臘鴨子,再弄半只蘸水兔。王吉昌又補充叫他整條草魚回來煮酸菜魚,再割兩斤三線肉回來炒個回鍋肉,他再炒個素菜,做個湯就差不多了。

    母親曾凡玉平時相當的節約,但是每當有客人來的時候卻大方得很,兩爺子的意見她根本就不會反對,而且還補充說她還想弄個芋兒燒雞,說王勃愛吃。

    天天大魚大肉,鍾曉敏覺得這生活實在是有些鋪張浪費,但今天晚上招待的不是她而是田芯,她也不好多言,只是提醒姐姐不要把菜弄多了,弄多了吃不完。

    關萍的情況跟鍾曉敏差不多,對於王家的大吃大喝很是肉痛,但鍾曉敏都沒反對的立場她一個“外人”就更沒反對的立場了,也只有跟著鍾曉敏叫王勃的父母少弄一點。

    反對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被當成客來請的田芯。剛才這家人又是雞又是鴨,又是兔又是魚,直接把才來店裡,還搞不清這家人吃飯風格的她給嚇住了。田芯想,哪怕就是她家請一般的親戚家們通常也捨不得弄這麼多菜。她跟王勃一家非親非故,不過就是一才剛加入的普通員工,王勃一家就整這麼多好菜招待她,直讓田芯有種受寵若驚之感,當即連說不用這麼麻煩,平時怎麼吃,今天就怎麼吃,不用特意的為她而破費。

    她的反對自然是無效的。

    有好菜,有好酒(啤酒在1999年對於普通農民家庭相對於白酒來說算是好酒了),今天的營業額再次創下開業以來的新高,達到了1568元,店裡又來了個新的員工,無論怎麼看,今天都算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席間大家你來我往,觥籌交錯,暢談未來“曾嫂米粉”的發展大計,連不喝酒的關萍都被王勃強行灌了兩杯小舅母口中的“馬尿”,氣氛好不熱鬧。

    吃了晚飯,小舅母照舊下班回家。王勃,關萍,以及新來的田芯則一行三人,騎著三輛自行車朝體育館附近的印刷廠家屬區行去。王勃騎在前面帶路,關萍和田芯兩女落在後面幾米遠的地方跟著。

    “萍萍,小勃租的房子是在體育館附近嗎?”路上,田芯向先來的關萍打聽。

    “嗯。就在體育館的邊上。旁邊就是枋湖公園,小區前面是好吃一條街,離大市場,百貨商場都很近,可方便了。”一提起兩人住的房子,關萍便眉飛色舞起來。這幾天,每天回家之前,王勃都會騎車領著她到附近逛一圈,讓她認認路,儘管她還沒有時間去逛,但以她對城市生活還處於初級階段的認知,關萍也能感受到王勃所選小區地理位置的方面和便利。

    田芯雖然家在西雲,但在豬鬃廠工作的這幾年,差不多每個星期,她都會去一趟四方,有時是買東西,有時只是單純的逛街玩耍,對四方的了解雖比不上在四方讀過幾年書的王勃,但是比關萍這地地道道的農村妹卻熟悉多了。關萍這麼一解說,她就大致在心頭勾畫出了租房附近的地圖——公園,好吃街,體育館,電影院……田芯心下當即暗喜,覺得以後的夜生活應該不會像在豬鬃廠時那麼枯燥無聊了。

    “位置那麼好,那租金恐怕很貴吧?”

    “誰說不是呢!220元一個月呢!房東說什麼也不肯再少。”一想到每個月光是住就要花220元,雖然不用自己出,但關萍還是替王勃感到心痛。如果在“方便貴”和“不方便便宜”兩者間做出一個選擇的話,關萍一定會選擇“不方便便宜”,哪怕不用她出錢。

    220元一個月的租金也把田芯嚇了一跳。因為這幾乎相當於她在豬鬃廠上班時的工資了。她在豬鬃長上班也才280元一個月,一天才包一頓伙食。除了伙食,到手的也就200塊錢左右。

    三人騎車進了小區,在車棚停好車,上樓開門進了租屋。

    一踏進門,田芯就不由打量起房子來。這一打量,卻讓田芯的眼睛越看越亮。在進屋之前,她以為租房內能有一些簡單的家具就不錯了,電視,冰箱,洗衣機之內的電器她根本就沒奢望過。

    但進了屋一看,不僅家具家電齊全,連房子的裝修也很新穎,顯然這房子房東也才住了沒兩年。而且所有的家電都是牌子貨,至少比田芯家裡那些用了七八年的老家電要上好一兩個檔次。

    “難怪一個月就要220呢!”田芯心裡對於這天價一般的房租總算有些釋然了。

    田芯一家三口都是居民戶口,住的房子是鎮上分的兩室一廳,套內實用面積有個四十個平方左右。家中除了空調,所有的家具家電都算齊備,只不過很用了些年頭了。她們家的這種條件,雖然不能跟鎮上幾個當官的比,但是跟那些在鎮上做生意的屋頭一比,就顯得要整潔和講究多了。至於和家住農村的親戚們一比,那更是沒得比。對於不少農村親戚們來說,就是一台冰箱,都是傳說中的事物。

    但是今天,當田芯踏入王勃給她們這些員工租的租屋時,不由自主的,她就想到了西雲鎮自家那個四十多平,一度讓父母在親朋好友面前昂著脖子,時不時就要拿出來炫耀一下的房子,跟這個租屋比起來,此時的田芯想起了她母親經常嘲笑鄉下窮親戚的家,叫做“狗窩”。她現在覺得自家才有點真的像狗窩——

    狗窩一般大小!

    回到租屋後照例是先洗澡沖涼。還是由洗得最快的王勃先洗。輪到第二個的時候關萍和田芯二人又重複了一遍下午的戲碼,看得王勃好笑。最後,田芯實在是是客氣不過關萍,只好帶著自己的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田芯一進浴室,王勃自然而然幾乎出於一種本能,便將YY的對像從前兩天的關萍轉移到了田芯的身上。當然,前兩天的他或許還真有把意Y變真Y的機會;現在,他也就只有意Y,在幻想中過過乾癮了。

    趁田芯洗澡的時機,王勃來到關萍所坐的單人沙發前問關萍:“萍姐,你們到底決定今晚上怎麼睡沒有?”

    關萍抿著嘴偷笑,卻不回答他。

    “你說不說?不說明天晚上就不是喝兩杯酒的事情了。至少是一瓶!”王勃做出一副威脅的表情,嚇唬關萍。

    關萍還真被王勃給唬住了,委屈的小聲說:“芯姐,芯姐不讓說的。”

    “那你是聽我的話還是聽田芯的話?”王勃直視著關萍,繼續“逼問”道。

    關萍一副為難的樣子,心頭處於一種劇烈的鬥爭當中,白白淨淨的臉蛋因為喝了啤酒,紅彤彤的,小模樣又委屈又可憐。

    王勃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他不該太過逼迫這個從小到大一直就被父母逼迫著的女孩。王勃忽然一笑,伸手揉了一下關萍的頭髮,笑著道:“好啦!萍姐,剛才跟你開玩笑的,別太在意。”說完,就回到自己的雙人沙發上躺了下去,打算看看無聊的電視,打發無聊的時間。

    過了一會兒,大概有一分鐘的樣子,一個聲音忽然響起:“芯姐說晚上我和她既不睡床,也不睡沙發。她說我們一起打地舖,反正天熱,涼快。”

    “啊,打地舖?我喜歡!那你倆在哪裡打地舖?你們房間還是客廳?啊哈,你們房間那麼小,地舖肯定是打不下了,那就是要在客廳打地舖咯?萍姐,不介意我也加一個噻?三個人,熱鬧,咱們還可以擺農門陣!”關萍的話當即讓王勃喜出望外。他已經可以想到兩個女孩白胳膊白大腿,橫七豎八的躺在客廳地板上那誘人流鼻血的情景了。

    “咯咯,只要芯姐沒意見,我也沒意見。”關萍咯咯一笑,跟著便有些緊張的看了浴室的方向一眼,低聲說道,“勃兒,你可別跟芯姐說是我告訴你打地舖的喲!不然,她得說我沒義氣了!”

    “哪裡會?放一萬個心好了!”獲知了兩女祕密的王勃腦子轉得飛快,想著今天晚上能不能一親芳澤。若不能一親芳澤,那就退而求其次,看能不能開開玩笑,摸摸搞搞。如果連摸摸搞搞都不能搞,那就佔點口舌之利吧。

    面對兩個如花似玉的花姑娘,不當禽獸,但也不能禽獸不如吧?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30 PM

73,理論課

    最終,王勃的三個計劃全部胎死腹中,不論是一親芳澤,還是摸摸搞搞,抑或是沾些口舌之利,一個都沒能實現。

    他當然不是良心發現,也並非忽然轉了性,從肉食動物變成了草食動物,十六七歲的那層皮下仍舊是一個欲求不滿的三十幾歲老男人的心;而是田芯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忽然又不願意打地舖了。兩姐妹最後你儂我儂,相互依偎著向客廳中還想著晚上好事的王勃說了句“GOODNIGHT”後,就一起進了關萍的小臥室,“劈啪”一聲,關上了門。

    “莫非被關萍這小妮子給涮了?但是應該不會啊!關萍多老實的一個孩子呀,可沒這麼'陰險'!”

    “難道是自己漏了什麼馬腳,被田芯發現了一些端倪所以改變了主意?但自己並沒說漏嘴啊?連得意忘行都沒有!剛才跟這兩人聊天自己完全就是一乖乖虎,連黃色笑話都沒講。”

    “……”

    二女走後,呆若木雞的王勃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田芯為何會改變主意,最後只有關了電視,回自己的大臥室睡覺去了。

    第二天,利用田芯不在的一個間隙,王勃拉住關萍,問了那個他想了一個晚上都沒想明白的問題。關萍的回答卻讓他有些啼笑皆非,最後無奈的感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TM真還是個真理!

    原來,關萍說田芯最初是打算在客廳打地舖的,但是考慮到自己初來乍到,連地皮都沒踩熱,就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一樣來擺整,有房不睡,卻要打地舖,總覺得不太好。

    聽關萍這麼一說,王勃就明白他昨晚裝乖乖虎裝過頭了。他的本意是不想讓田芯過早發現自己“色狼”的本質而提前對自己起了戒心;但在田芯看來王勃過度的“乖巧”和“彬彬有禮”卻在彼此間形成了一定的距離,讓初來乍到的田芯放不開。要是昨晚他不那麼乖,本性畢露的開幾個葷玩笑,跟兩女打成一片,搞不好田芯就把租房當成了自己家,想怎麼擺整就怎麼擺整了。

    失策失策,真TM失策!

    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後王勃懊惱不已,內心直呼“聰明反被聰明誤”!

    “不過,天成地久,好在時間還長,同一屋簷下,近水樓台,總有偷香機會的。”王勃在心頭安慰著自己。

    今天算是田芯第一天來上班,按照“曾嫂米粉”的傳統,她需要藉一件工作服來過度兩天。田芯身高1米67,是所有店里四位女性中最高的一個,所以,能夠借她衣服穿的就只有身高1米65的關萍了。

    第一天上班,照例有個新人培訓。王勃的父母,小舅母鍾曉敏,關萍都是王勃親自培訓出來的,所以,他算是店裡面的總培訓師。

    前面幾個人的培訓,都是在實踐中進行,遇到一個問題,提出一個問題,然後再解決一個問題。通過實踐,讓員工迅速理解並掌握他定下的那幾條店規和操作條例。

    從田芯開始,王勃打算新增加一個理論學習的階段。由他先給新員工上半個小時的“理論課”,然後再讓員工理論結合實踐,在實踐中學習和鞏固。

    “……剛才說了按時上下班,現在說統一著裝。著裝是一個店面的活招牌,最能體現一個店面的精氣神。咱們'曾嫂米粉'的著裝由五部分構成:衣服,褲子,帽子,鞋子,還有胸前銘牌。前三項由公司提供,分冬秋兩季,每季兩套。鞋子不作統一安排,但是建議穿跟衣服褲子顏色配套的運動鞋。胸前銘牌現在暫時沒有,等旗艦店弄好之後再根據個人的職位進行配發。著裝就說到這裡,有疑問沒有?”王勃一臉嚴肅的看著坐在他面前,如同小學生一樣的田芯。

    “有一個小疑問。”田芯像小學生一樣舉起右手。

    “請講。”王老師發言。

    “就是,就是那個服裝,需要交錢麼?”田芯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個月她上了半個月的班就辭職了,到手的工資才140元。她還打算晚上的時候去超市買些個人用品,然後手裡再留些錢以備急用。如果工作服需要交錢的話,那她手頭就實在太緊了。

    “如果你想交的話,我沒什麼意見!”王勃聳了聳肩,露出培訓開始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那就是不用交錢咯?呵呵,謝謝王老闆的慷慨!”王勃的表情讓田芯大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不知道怎麼搞的,只要眼前的小屁孩一嚴肅,她就會莫名的有些緊張。自己可比這小屁孩大了六七歲啊,按他爸的說法,他都該叫自己“娘娘”了,“娘娘”怕“侄兒”,這倒有些奇怪了。

    “怎麼?手頭緊?要不要我借點給你?”王勃忽然身體前傾,探頭問道。

    田芯下意識的後仰,跟著連忙搖頭擺手:“不用不用!我手裡有錢呢。”

    “娘娘”找“侄兒”借錢,說出去還活不活了?

    “有錢?OK!那就先交一百塊錢的服裝費吧。”王勃戲謔的看著田芯。

    “啊——”田芯嘴巴大張,但一看王勃臉上的表情馬上就意識這小屁孩在玩弄自己,頓時氣不打一出,摘下頭上的鴨舌帽,朝王勃揚了揚,嘴裡“憤憤”的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沒錢!”

    “芯姐,你可違規了喲!按照店裡面的懲罰條例,你是要被罰款的喲!”看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田芯,王勃沒有絲毫的害怕,彷彿在看一條被關在了籠中的母老虎。

    “啊——”田芯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下來。

    王勃也不解釋,直接從田芯的手裡扯過鴨舌帽,理了理,然後一下扣在了田芯的頭頂上,右手不期然的一挑田芯耳邊的頭髮,一個有著完美輪廓的耳朵便再次出現在了王勃的眼前,儘管只有不到一秒鐘的一閃現,卻也足以讓他銷魂不已。

    田芯知道自己又中了這小鬼的招,但這次卻沒生氣了。這小鬼就如同她的剋星,自己的反應越是激烈,他反而會越覺得爽快。看著雙目放光的王勃,田芯面無表情的道:“你講完沒有?講完了我要出去做事去了。”

    “咳咳!”王勃收回了剛才那副色授魂與的豬哥相,假咳兩聲,說,“還沒呢。OK,剛才說完了著裝,現在我們來說一下接人待物方面的一些原則和技巧……”

    半個小時後,田芯逃也般的離開了王勃,第一件事就跑去找關萍,問她上班的第一天是不是也被這小鬼想法設法的折磨來著。

    “沒啊,勃兒就是在工作間隙提醒了我幾句。”關萍如實的回答,對於兩人剛才發生了什麼全不知情。

    “王勃——”田芯咬牙切齒的喊著王勃的名字,利劍一般的目光射向王勃所在的方向,卻發現那兒哪裡還有那傢伙的鬼影子,早不見人了。

    就如同他當初觀察鍾曉敏,關萍一樣,整個上午,王勃一邊忙著收銀,一邊忙裡偷閒的用余光瞟著新人田芯,在心中給她打著分數。

    或許是從來沒做過什麼家務活的緣故,跟差不多一上來就可以上手的小舅母、關萍比起來,新來的田芯卻要笨拙得多。關萍和小舅母端米粉是一手一碗,且大步向前;田芯卻只能一次一碗,如同穿和服的RB女人,小心翼翼的踩著小碎步向前。收拾一張桌子的碗筷並將整張桌子打整出來,前者大概只要十幾二十秒就完成了;輪到田芯的時候,一分鐘過後,都還能看到她在那里辛苦的抹著桌子。至於工作中的其他小細節,小錯誤,那就更多了。比如端米粉時將碗裡的湯汁撒出來啦,擦桌子時將桌上的垃圾掃到客人的衣服上啦,諸如此類,不一而足,直看得王勃搖頭不已,很有一種叫田芯靠邊站,自己親自動手的衝動。

    幸好田芯是一個人見人愛的美女,即便犯了些小錯,一般的食客也不會怪她。

    王勃當然不會去幫田芯,更不會給她調整崗位。一來他要考慮到員工之間的公平,二來也算是對她心性的一種考驗。關萍和田芯算是他非常好看的員工,是他準備以後當成自己的班底來培養的。如何最快的了解一個人的人品和心性?簡單!對王勃而言就是將他扔進勞動人民的大熔爐中熔煉一番,是人才還是庸才,是偷姦耍滑之輩還是踏實肯幹,很快就看出來了。

    同甘共苦,苦都不肯一起共,你又怎麼能奢望他能跟你一起享受甘甜的美好?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39 PM

74,家具市場

     無比艱難的一天對從未做過多少家務活的田芯來說總算過去了一半,從早上七點開始一直到下午兩點都沒怎麼喘過氣的她終於可以利用吃午飯的時間歇上一陣了。

    由於昨晚上的菜弄得實在是太過豐盛,幾個人死吃爛脹,肚子撐得不得了,最後還是剩了將近一半的菜,所以,中午王吉昌也沒炒什麼新菜,將就昨晚的剩菜熱了熱,將就對付一頓了事。菜雖然是剩菜,但對田芯來說卻是比昨晚還要美味,因為這個時候的她經過一上午的勞作早已經是餓得前胸貼了後背。餓得慌的人吃什麼都香,就更別說飯菜本來就不錯,所以,田芯一改昨晚和今早的裝淑女,敞開肚皮吃了兩大碗。

    “就是嘛,小田,在這裡你別客氣!就當是自己家裡一樣,隨便一點,一定要吃飽。”王吉昌笑嘻嘻的看著大嘴刨飯的田芯,道。

    “對頭!小田,米粉店裡面的活路看起來好像是手腳活路,不那麼累人,但乾的時間長,一天下來還是很累的。你要把飯吃飽,不然還沒到飯點就餓了。”曾凡玉也在一邊勸道,順手給田芯的碗裡夾了一筷子菜。

    王吉昌和曾凡玉兩口子不勸還好,一勸,田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嘴裡說道:“王哥,曾姐,我曉得。我不會把自己當外人的。”她說雖是這麼說,但吃飯夾菜的速度卻慢了下來,那種細嚼慢嚥的淑女樣又回到了她身上。

    “芯姐,你才來大概還不清楚,但他們都曉得,在這裡上班不能裝淑女,裝淑女是要吃虧的。現在才兩點,離晚飯還有五大五個小時。你現在不吃飽,到時候不要喊餓喲!”王勃一邊大口嚼肉,一邊指點著田芯。

    “誰裝淑女了?你才裝淑女!”田芯沒好氣的看了王勃一眼,被他這麼一攪合,她身上的淑女氣卻是裝不下去了。

    “就是,勃兒,你怎麼對你芯姐說話的?不要沒大沒小!”王吉昌開始教育起王勃來。

    吃過午飯,王勃提出去家具市場給田芯買床,王吉昌就叫田芯跟著去一起選。王勃以為田芯要拒絕,不想田芯卻點頭同意了。

    兩人騎車來到家具市場,由於是田芯睡,王勃自然讓田芯選。他也想看看這女人到底是準備選張一米二的單人床還是選一米五的雙人床。

    可是選來選去,讓王勃大跌眼鏡的是這女人卻選了一個木頭做的高低床。

    “大姐,你是學生沒做夠呢,還是想重溫一下當學生的感覺還是怎麼滴?”王勃看著田芯戲謔道。

    但田芯卻將王勃拉到一邊,露出一種罕見的嚴肅表情,說:“小勃,雖然和你們一家相處的時間還很短,但是你爸你媽還有你,對我們這些員工的好,我都是看在眼裡的。芯姐是在外面上過幾年班的人,明白能夠遇到一個體貼下屬,為下屬著想的東家是有多麼的不容易。你們一家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裡,但我卻不能無動於衷,將所有的這一切當成是理所當然應該的。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別人應該為你做的——”

    “停停停!芯姐,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怎麼聽起來有些頭暈?”王勃當然是在裝瘋賣傻,田芯剛一說完前面兩句話,他就知道這女人大概想幹什麼了。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感動。他怕這女人再說下去自己會臉紅。

    田芯卻沒回答王勃的話,而是問道:“小勃,我昨晚聽關萍你還要繼續招人是不?”

    “肯定要招噻。隔壁的中餐館才利用了一小半,而且還沒裝修。等以後裝修好全部利用起來光是我們這幾個人哪裡霍得轉?我估摸著起碼還得僱兩三個人。”

    “那好!你準備招的這些人,如果家離得近還好,如果像我跟關萍一樣,家離得遠,那店裡是不是也得給他們安排住宿的地方?如果我和關萍一人一間,那新來的人住哪裡?”田芯盯著王勃的眼睛問。

    王勃很想說這還不簡單,再租一套唄?但以他的人生閱歷來說他這麼一說,那差不多就算辜負了田芯的好意。王勃扣了扣頭皮,笑看著田芯,“那你和關萍就打算委屈你們自己,睡高低床?”

    “這算什麼委屈?!”田芯橫了王勃一眼,她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說王勃這小子自小生活在農村,地地道道的“土農民”一個,但在他的身上田芯卻怎麼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土氣跟小氣,什麼都有些大手大腳,好話叫大方,壞話就可以說是敗家了。“你要是去看一下我以前在豬鬃廠的宿舍,你才明白什麼叫委屈。”

    “豬鬃廠那臭哄哄的地方,我才懶得去看。”王勃用手扇了扇鼻孔,彷彿現在就置身豬鬃廠一般,而後忽然一臉怪笑的盯著田芯的臉,道,“芯姐,你可要想好咯,住單間還是跟人合住,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一旦今天決定下來,以後可就沒辦法反悔咯?到時候不要怪我言之不預哈!”

    “你——”田芯用手指著王勃的臉,有些氣不打一出來,“你還真以為我是在和你開玩笑不成?算了,你愛買什麼床就買什麼床,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錢。”

    王勃一看田芯是真的生氣了,有些慌了神,一把拉住轉身欲走的田芯,涎著臉討好的道:“怎麼,生氣啦?開個玩笑嘛!別生氣,我這不是覺得你們女孩子家沒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會不方便嘛?好了,是我的錯,我沒能領會到芯姐姐的好意,讓芯姐 的一片好心當成了驢肝肺。今天晚上我自罰兩杯向你道歉。別生氣了好不好?”

    田芯也就想氣氣這老愛跟她唱反調的小子,哪裡會為了這點屁事真生什麼氣。她見王勃難得的說了軟話,還破天荒地的向自己道了歉,也就停住了自己的腳步,但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副生氣的樣子:“我有啥子好意?我不過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罷了。”

    “哪能是閒事呢!這是家事,咱們一大家子的家事!”王勃繼續嬉皮笑臉的看著田芯,他剛才一隻手已經拉著田芯的胳膊了,這時另外一隻手又伸了上去,輕輕的拍著田芯光滑的手臂。

    這彈性,這滑潤,這手感,真不錯。

    田芯知道這傢伙又在拐彎抹角的沾自己的便宜,她也有些無奈,用力一掙,掙脫王勃的兩支咸豬手,嘴裡沒好氣的道:“你別這麼自來熟,我和你可不是什麼一家人。”

    “咱不是一家人,卻勝似一家人嘛!玩弄字眼沒什麼意思。好了,芯姐,今天就按你的吩咐,你說咋辦,咱就咱辦,你開口,我買單,保證不再唱反調,OK?”

    “得!你爸你媽說這話我信,你這小鬼的保證可沒什麼信譽度。相信你?賣了還幫你數錢呢!你還要怪幫你數錢數得不夠快!你這小鬼心頭的彎彎繞,繞彎彎,多著呢!”

    “……”

    就這樣,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著嘴,吵吵鬧鬧的就把床買了下來。而且一買還是三張。按照田芯的說法,這叫未雨綢繆,等新人來了,也就不用再跑冤枉路了。

    田芯的建議算是提醒了王勃,讓他考慮到光有床還不行,衣櫃,梳妝台,或者寫字台之類的簡單家具也應該給員工配一個。於是又配了五套木質書桌和五個小衣櫃。三個架子床,可以睡六個人,但關萍所住的小臥室中原本就有一套書桌和衣櫃,所以就少配了一套。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39 PM

75,55%

     王勃和田芯叫賣家具的把所有的家具送到家裡,也沒讓師傅安裝,給送家具的師傅一人撒了一支紅塔山,就和田芯一起出門下樓,騎車回到了店裡。

    前世和今生王勃都不抽煙,兜里的紅塔山也是買來撐場面的。在四方,有見人撒煙的習慣。前世他一天只讀聖賢書,人家給他撒煙他不接,他也從不給人撒煙。今生他決定做些改變,當然只是形式上,做做過場,煙他還是不抽的,先天沒帶上吸煙的基因,怎麼學都學不會。

    從下午開始田芯這家中的嬌小姐也逐漸的適應起米粉店的各種活計來,儘管還沒有其他幾個人熟練,但乾起來已經開始有模有樣。各種活路,不管臟與不髒,都和關萍,鍾曉敏和曾凡玉三人搶著幹,不挑不揀的。一直暗中觀察田芯的王勃心中不由暗暗點頭。他其實一直都有些擔心田芯這個坐辦公室的OFFICELADY乍一變換工作環境可能會有些拉不下身段去幹目前還被四方人普遍當成是“賤業”的服務員,但一天下來田芯的表現卻讓他心頭的擔心算是白擔心了。

    或許是米粉店又增加了一個美女的緣故,又或者“曾嫂米粉”的“威名”逐漸開始遠播,讓更多只聞其名,沒嘗其味的食客開始走進店中來品嚐這傳說中已經有“四方第一粉”的曾嫂米粉,反正這天結束後王勃一算賬,米粉店的營收再次突破了歷史上的最高記錄,達到了1420元!

    營業收入1420元,按照55%的毛利潤,王勃一家今天的毛收入就是781元。差19塊上800,差219塊上1000!王勃心頭也有些好奇,想知道自家的毛收入什麼時候可以突破千元大關!不過按照目前良好的發展勢頭,他知道應該不遠了。

    毛利潤之所以能夠達到55%,這完全跟米粉店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的磨合,不論是採購,配料製作,還是到最後製成成品等各個方面王勃一家都已經走上了正軌有關。比如採購,以曾嫂米粉目前上千碗的銷量,在四方的幾個材料批發市場,他家也算是大買家了。甚至沒要王勃主動開口,不少向他們提供原料的批發商就主動的給予他家“最惠國待遇”,降低價格。一些體積大的商品,比如熬老湯和炒臊子所需要各種主材,肉販、魚販和家禽販們也開始主動送貨上門,不需要王吉昌親自去買了。

    供應商的主動降價倒是提醒了王勃,他決定得寸進尺,乘勢追擊。於是,帶著日賣一千碗的底氣,王勃親自找上了米粉店的幾家主要供貨商,開始登門壓價。

    面對王勃的咄咄逼人,一副不將價格砍到底就誓不罷休的姿態,有些商家基於薄利多銷,長期合作的考慮,不得不妥協,同意王勃的“城下之盟”;一些商家面對王勃這個強勢的談判對手,卻擺出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姿態,堅決不願讓出更多的利潤。

    對於這種寧死不屈的強項,王勃口頭佩服,心頭卻罵了聲傻B!直接走人,換下一家繼續再談。在市場經濟下,離了張屠夫,難道就只能吃帶毛豬不成?

    怎麼可能!

    王勃前世並未做過生意,但是做生意的一些基本原則和道理還是清楚:做生意就是在商言商,錙銖必較,沒有這種寸利比爭的精神,在這個殘酷的市場,是做不長久的。他又不是富二代官二代,沒有老子老娘一句話,批個條子,遞個折子,就能大把大把的撈銀子,數票子的機會。他用的每一分錢,都是辛辛苦苦,跟無數個像他這樣的小商販,小商人優勝劣汰,商海搏擊後一分一毛賺來的。

    現在王勃只有一家店,議價能力有限,等到他有三五家店,能日賣五千碗的時候王勃會直接跳過這些初級批發商,直接去省城找次級批發商拿貨。製作米粉除了幾味主材,還需要二三十種調料和輔材。不少輔材量小價高,少一個批發層級,成本會降低很多。

    第二個能夠壓縮成本的地方就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摸索,實踐,他父母已經完全掌握了油辣子,底湯和臊子這三大秘方的製作,對原材料的利用率大大提高,並在王勃的參與下進行了一些流程上的優化和改進。

    最後,除了降低採購成本和優化製作流程外,王勃也擯棄了開業初那幾天讓自己老子多舀臊子來吸引顧客的做法。現在的曾嫂米粉已經名氣在外,不需要靠分量來吸引顧客了。

    王勃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賣小吃,從來靠的就不是份量,而是味道!味道就是王道!你味道好,哪怕量少一點,食客也會趨之如騖;反之,你味道沒弄好,就是給他舀一大盆,他也難以下嚥。

    三管齊下,直接讓“曾嫂米粉”的毛利潤從開業前幾天的45%上升了十個百分點到達了目前的55%!

    55%的毛利潤看似很高,其實一點也不高。據他所知,他的同行60%甚至70%的毛利潤也做得出來,只要偷工減料,不論是主材還是輔材全部用撇火藥(次品)就行了。

    王勃當然不會用撇火藥,這不是完全出於良心道德方面的考慮,而是出於一個很簡單的事實:因為他們一家人包括所有員工每天的早餐就是米粉。王勃坑誰也不會坑到自己頭上去。

    而良心呢?王勃有沒有呢?有!但坦白講,真的不太多。而且,你跟一個合格的商人講良心,這真的是有點在開玩笑了!合格商人眼中有且只有一個東西,那就是利潤!除此之外的一切其他東西都是扯淡。只不過在追求利潤的過程中,有人急功近利,甚至坑蒙拐騙,有人則願意放長線釣大魚,做口碑,方法不同,但殊途同歸,向一個東西看齊,利潤。

    王勃自我感覺應該是屬於後者,放長線吊大魚的類型。百年老店不敢說,但肯定想長期經營,不會做一錘子買賣。

    但說句極端一點的話,如果賣白,粉合法,王勃肯定會去賣白,粉而非賣這勞心勞肺的米粉。

    目前的王勃,還遠遠談不上一個標準的合格商人,各方面都處在摸索,學習當中。或許有一天他為成為一個人讓所有人羨慕,人人敬仰的合格大商人;或許他永遠也成不了,誰知道呢?

    ————————————————————————————————

    晚上,回到租屋,第一件事當然是安床。三人一起,先把關萍臥室中的那個一米五的雙人床拆下,然後換上了一個高低架子床,又搬了一套書桌和衣櫃進去。本著一不做二不休的態度,王勃讓二女把他的書房乾脆也給騰了出來,裡面的寫字台,書架之類的全搬到他的大臥室裡,把剩下的兩個高低床和配套的書桌,衣櫃抬了進去,安放好。

    完全安放好之後,王勃一看,好嘛,這不成了學生宿捨了嗎?

    “小勃,你是沒住過學生宿舍,學生宿舍哪裡有這里安逸?我讀中專那會兒,一個房間,十幾個平方,睡八個人!沒電視,沒冰箱,沒洗衣機,除了牆上的一個風扇和一個白熾燈,啥都沒有。連廁所都是一層樓公用一個。至於浴室,那更是幾百上千人一起使用的公共浴室,洗一次澡還得花五毛錢。”田芯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向這不知生活酸甜苦辣的小弟講述著她曾經的經歷。

    “哇!有那麼惱火嘛?八個人睡一間,還只有十幾個平方,怎麼睡?”王勃露出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天真”的問道。

    “挨著擠著睡唄,有什麼辦法?所以,小勃,現在咱們的條件已經很好了。你現在可能不太相信我說的話,但是等你上了大學,住了學生宿舍後,你就會明白現在的住宿條件,簡直就是天堂。”

    王勃怎麼沒住宿舍?不連大學的四年,即使他開始上班,也住了兩年公司提供的宿舍。大學宿舍跟田芯說的差不多,6-8人一間,一層樓公用一個廁所,洗澡得去澡堂,不過他那個時候的價格已經漲成了兩元,而非五毛。公司宿舍倒是寬敞了些,兩人一間,但裡面的條件甚至比學生宿舍還要差,學生宿舍至少還有寫字台和衣櫃,公司給他們提供的宿舍除了幾張架子床,啥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需要他們這些員工自己掏錢買。

    “真的啊,芯姐?學生宿舍有那麼難住嘛?算了,以後讀大學我也懶得住宿捨了,乾脆租房子住吧。”王勃繼續裝瘋賣傻的說。

    “你現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你進大學你就曉得了。”田芯也懶得跟王勃多說,折回臥室,開始鋪起自己的床鋪來。

    在抬床的過程中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田芯建議說她和關萍住的那個臥室比較大,可以放下兩張高低床,書房較小,放一張就行了。

    王勃這次可沒聽田芯的,大手一揮,一錘定音的安排道:“小臥室就放一張床。書房放兩張。芯姐和萍姐住小臥室,以後來了新人,全部安排到書房去。你們別說了,就這麼安排吧。”

    開什麼玩笑?王勃雖然會在店裡玩公平公正公開的把戲,但他也會講資歷和貢獻。作為和自己一起打拼,開創局面的關萍和田芯,住宿條件反而比後來的新人還差,這怎麼可能?田芯的這個要求他如果同意的話,他就不僅不配當一個領導,更是在欺負人了。基於各種各樣的考慮,他雖然暫時不能讓這兩元老住上單間,但是讓兩女共住一間,享受下“研究生”的住宿待遇,他還是做得到了。

    不過目前國內的研究生,好像大多都是四人間。這麼一想,剛才還覺得有些愧疚的王勃,心頭又重新平衡起來。

    田芯看了眼王勃,又看了眼關萍,這次倒是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同意了。

    等兩女都離開後,王勃就開始搖頭晃腦,自言自語的小聲說起來:“讓一初中生和中專生直接享受博士生待遇,本人還算是可以的哈?”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44 PM

76,解英和李翠

     會計田芯算正式入了王勃的伙,開始了她在“曾嫂米粉”端盤子的生涯。雖然以前是家裡的“嬌小姐”,很少干這些粗活,但由於她的肯學,肯幹,拉得下臉面,兩三天后,也慢慢的適應了米粉店內的節奏,變得跟關萍,鍾曉敏這些人沒什麼兩樣。

    田芯過來的第三天上午,王勃的二舅母解明芳領著她的侄女解英並帶著一罐蜂蜜來到了店裡。王勃只是在三四歲的時候見過解英一次,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跟她見過面。後來他也時不時的聽三舅母等人嘴裡提起過“解英”這個名字,但是對王勃來說,這也僅僅就是一個名字,代表著三舅母娘家的一個親戚而已。在他的印像中,他已經回憶不起解英的任何面目了。

    王勃一家人熱情的迎接了解英並歡迎了她的加盟,特別是母親,一邊從解英的手中接過那罐作為上門禮的蜂蜜,一邊喜形於色的念叨著“哎呀呀,過來就過來嘛,還提啥子東西!打空手就行了嘛!”之類的客氣話。母親發自內心的高興王勃十分的能夠理解,因為多年來,都是自家給大姑一家以及其他的親戚提各種各樣的“好東西”,其他人給自家提蜂蜜這種對農村人來說絕對算得上“高檔品”的情況幾乎沒有。趁母親熱情的拉著解英的手跟她說話的當口,站在一邊的王勃就開始暗暗的打量起謝英來。

    跟關萍和田芯比起來,解英的身高不算高,王勃估摸著應該沒超過一米六,最多一米五八,一米五九的樣子,比母親曾凡玉要高點,和鍾曉敏差不多。

    解英的皮膚微黑,五官也只能說端正,漂亮,標致這些詞用在解英的身上以王勃的審美來看,他覺得是不太合適的。不過這也沒什麼關係,米粉店找的是服務員,不是迎賓小姐。關萍和田芯兩人能被王勃搜羅進來只能說因緣際會,他運氣好罷了。他也沒奢望過所有的員工都能有關萍和田芯二女的相貌跟身段,這顯然是很不現實的一件事。

    初來的解英顯得有些靦腆,話也不多。母親曾凡玉在說過幾句表示歡迎的場面話後就把解英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叮囑王勃好好給他英姐講解一番店裡的待遇和相關製度。

    二舅母解明芳顯然已經給自己的侄女說過了米粉店的種種好處,所以,當王勃跟解英說起米粉店的工資及福利待遇時,解英並沒任何疑問,只是不停的點頭,口中說著“好”,“行”,“可以”之類的肯定詞,並多次表示說她會遵守店裡的規矩,好好的干,絕不會偷姦耍滑。

    二舅母解明芳在母親的挽留下吃了午飯不久就離開了。走之前當著王勃一家人的面照例又叮囑了她侄女一番,讓她好好的學,好好的干,莫要辜負了她“王伯伯”和“曾娘”的一片好意。

    解英就這樣留了下來,米粉店又增加了一名員工。

    這次王勃還沒開口,小舅母鍾曉敏就主動說把自己的工作服拿給解英先穿兩天,等她的工作服做出來後再還給她。解英當即表示感謝。看了兩人的表現後,王勃就覺得自己或許真應該把“新員工穿老員工的工作服”寫進店規。

    在解英正式上班之前,王勃照例給她上了半個小時的“理論課”。這次,他講得中規中矩,嚴格的扮演著老師的角色,既沒有嬉皮笑臉,當然更不會動手動腳了。在一邊看著王勃上課的田芯後來趁沒人的時候就向王勃表示了自己的“抗議”,說他“偏心”——對他親戚就規規矩矩,對她這個外人就沒個正形,敷衍了事。

    “那要不我再給你補上一次課?這次保證好好的上,不說怪話!”王勃嬉皮笑臉的看著田芯說。

    “免了!敬謝不敏!”田芯橫了王勃一眼,“人不能在同一坑里面摔兩次!”

    解英來米粉店後的第二天,兩個讓王勃一家都沒想到的人出現在了店門口,李翠以及她老子李中華。

    李翠和李中華算是不速之客,但對於熱情好客的王勃一家來說,二人還是受到了他們熱情的歡迎和招待。

    中午吃飯期間,李中華算是表明了來意,說李翠在光漢學理髮也沒學個名堂,學徒期間,不僅分文沒有,還得倒貼住宿費,而且即使學出來,自己開理髮店的話本錢也要好大一坨,還不曉得在哪裡找門面,與其如此,還如此讓她來幫王吉昌。

    實際上,李中華原打算王吉昌來自家拜訪後的第二天就去光漢找女兒李翠,讓她不要學啥子理髮了,快點去王吉昌的米粉店上班。450一個月,還包吃,這麼好的工作,哪裡去找喲。

    但是第二天李中華還沒出發,關萍的老漢兒關永祥就來找他,抱怨說米粉店的工資根本就不是他說的450元一個月,只有300元!李中華不信,說昨天王吉昌親自給他說的實習期間300塊錢,轉正之後450,包三頓伙食,怎麼會一下子少了150?

    關永祥冷哼一聲,說不信就算了。他自己可以去打聽。

    關永祥一臉受騙上當的模樣,走了。李中華也開始猶豫起來,想著還要不要讓女兒去米粉店上班。300塊錢他覺得其實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人家還包三頓伙食,但是關永祥的話卻讓李中華覺得王吉昌這個人有些出爾反爾,不太可信。

    讓李中華下定決心的是李翠的一個電話,在電話中,李翠對他說理髮店的師傅要找他們這些學徒娃兒一人交三百塊錢,不然就不教了。李中華當場就火了,說不教就不教,誰TM稀罕,讓李翠回家,老子重新給你找一份吃香喝辣的好工作。

    因為一連白乾了三個月,起早摸黑,沒賺到一分錢不說,現在還出爾反爾的還要倒收錢,李翠也和他老子一樣憤憤不平,不想再呆下去,第二天收拾好東西趕一早回四方的班車回了家。

    工作沒了,未來的理髮店也沒戲了,這時,李中華想起了前段時間王吉昌說他米粉店缺少人手,儘管心頭對王吉昌的“出爾反爾”仍舊有些疙瘩,他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李翠,讓李翠自己做決定。

    一聽說有三百塊錢的工資,還包三頓伙食,而且自己的好友關萍也在米粉店上班後,李翠興奮得直接跳了起來,恨不得當天就去米粉店上班。這麼幾個月都是靠從家裡拿錢開銷,可把李翠苦慘了。她早就受夠了沒錢的日子,別說有三大三百,兩百塊錢她都會去幹。

    一看到李中華和李翠,王吉昌和曾凡玉心頭其實已經明白這兩人今天過來到底是有何貴幹。現在聽李中華直接提了出來,兩人當即表示歡迎,席間,也就把米粉店的工資待遇向李翠說了說。

    “啥子,450元一個月的工資?還包吃包住?不是……不是只有300塊錢嗎?”李中華不可思議的聽著王吉昌嘴裡的福利待遇,一張大嘴張成了鵝蛋。

    “哪個跟你說的300?我一直都給你說的是450好不好?300是實習時候的工資,轉正了就是450。”王吉昌衝李中華道。

    “是關永祥告訴我的!”李中華叫道,然後,就是一臉怒色的叫罵,“狗日的龜兒子,敢騙老子!害老子娃娃差點戳脫這麼好的工作,看老子回去不弄你!”

    “哈哈哈哈……”王勃一家三口一聽,當場哈哈大笑起來。

    “李哥,我們是騙關萍他老漢兒的呢。關萍她老漢兒如何對待關萍,我想你也應該清楚。關萍在這裡上班,她掙的錢,他老漢兒肯定會給她一分不剩的收走。於是,勃兒就想了個辦法,直接對她老漢說關萍一個月只有200塊錢的工資,轉了正也只有300。”笑過之後,曾凡玉開始給李中華解釋。

    這時,李中華才意識到桌子上還坐著關萍,頓時就尷尬起來,作為長輩的他也無法跟晚輩道歉,只有訥訥的說:“啊……這個關萍,你放心,我不會跟你老漢兒講的。如果他過來打聽李翠的工資,我也會說是300。這個你就放心好了。”然後,李中華就起身給身邊王吉昌的酒杯倒滿酒,又給自己滿上,一臉愧疚的道,“吉昌,我是誤會你了,我不該聽關永祥的話。這杯酒算是哥哥給你道歉。”說完,端起手裡的啤酒杯,仰頭一干二淨。

    關萍今天也是第一次聽到原來自己的工資不是300,而是450!她知道田芯的工資是450,比她多了150,但也覺得這是田芯應得的,因為田芯學歷比她高,年齡比她大,各方面的能力都比她強,而且她來米粉店之前還在一個廠礦里當會計坐辦公室,王勃一家給田芯更高的工資這也無可厚非,她也覺得天經地義,並不嫉妒。

    可是她錯了,原來她的工資跟田芯一樣,都是450!原來這多出來的150是王勃為了她故意向她老漢兒隱瞞的!一時之間,關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感到自己的鼻頭一陣發酸,眼眶濕潤,很想大哭一場。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45 PM

77,秘密

     李中華酒足飯飽,懷著舒暢無比的心情離開了米粉店。和解明芳一樣,離開之前,李中華對女兒李翠也是千叮萬囑,要她幹干好,莫偷懶,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讓王吉昌和曾凡玉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只管給我整,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李中華這話當然是好聽的場面話,關永祥也曾對王吉昌兩口子說過“只管打,只管罵”的話,王勃有理由相信,關永祥說這話的“可信度”和“真誠度”可比李中華嘴裡的要高多了。但是對於關萍而來,這卻是一種可悲的“可信”和“真誠”!

    新來的李翠和解英一樣,被王勃安排到了書房。那裡有兩張架子床共四個床鋪,先到一天的解英住了一個下舖,還剩三個舖位。王勃讓李翠任選,李翠毫不猶豫的選了另外的一個下舖。看到兩女把兩個下舖佔了,王勃只有在心里為後來的員工們默哀了。

    這就是先來後到,手快有手慢無!連睡張床都有先後之分,有不同的待遇,就更別提其他。人有時候比其他人只慢了一步,那他真的有可能一輩子處處都比人家慢。這種感覺,王勃前世在很多方面都深有體會。比如前世畢業後上班,就是因為他比一些同事晚進了一兩年,以後,不論他如何努力的追趕,跟早一兩年上班的那些人比,差距卻是越來越遠,到最後是拍馬都難及了,即便他的學歷比人家高,學校比人家好,ABC也比人家說得溜,但在已經是他上司的對方面前,有時候也不得不強顏歡笑,說些違心的奉承話。

    李翠剛進門的時候,如同最初的關萍和昨天的解英,從小就在農村長大的她瞬間被租房內的“奢華”和“大氣”給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她最初以為的包住,不過是想有間床,有個住的地方,或許就是住在王勃農村的家中,卻哪裡想得到是住在城裡面!不僅住在城裡面,而且還是住城裡面的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豪宅”!

    “上班在城裡,吃飯在城裡,現在連住都住在城裡,莫非,自己以後就成城里人了?”被震得渾渾噩噩的李翠有一種難以置信的不真實感。

    關萍和李翠這兩個老同學,好朋友相見,他鄉遇故知,白天忙著上班時還沒什麼時間交流,現在下班回到租屋,自然而然的膩在了一起,嘰嘰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姐妹之間的知心話,體己話,看得王勃眼熱不已。

    但是王勃通過觀察,卻發現在這兩姐妹熱情親密的表面下,卻隱藏著一絲絲難以被人察覺的不自然。兩人雖然好似無話不談的樣子,可聽在王勃的耳中,卻也不過是一般的相互問候,李翠在光漢當學徒怎麼樣啦,關萍在米粉店上班感覺如何啦,辛不辛苦啦,諸如此類的。而且細心的王勃還發覺,對於李翠發自內心的高興,歡喜,關萍的臉上儘管一直帶著笑,但這笑容給王勃的感覺卻多少覺得有些是強顏歡笑,似乎對於李翠這個好姐妹的到來,關萍並非是真心的感到高興,至少沒李翠那麼歡天喜地。

    這一發現倒是讓王勃有些不解了。因為通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他看得出來關萍絕不是一個自私自利之人,這從前幾天田芯過來後關萍主動把自己的臥室讓出來給田芯睡就看得出來。而且平時家中的清潔,關萍常常都是趁田芯洗澡期間就打掃乾淨了,讓田芯非常不好意思,提出要和她輪流做家中的清潔,不許和她搶。

    既然關萍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跟周圍所有人的相處也十分的融洽,那麼,她又為何對好友李翠的到來感到有些不是很高興?莫非,這兩個看似要好的兩姐妹之間發生過一些他不了解的齟齬?

    對此,王勃是相當的好奇。他發現自己越是跟這些個女生們相處,便越來越多的沾染了女人愛八卦的天性。

    “或者,我本質上就是一個愛八卦的男人?”王勃捫心自問。

    王勃覺得自己有必要深入的了解自己員工的思想狀況,“防微杜漸”,“防患於未然”。於是,趁李翠去浴室洗澡期間,王勃向關萍招了招手,讓她進自己的臥室一下。

    通常情況下,王勃的房間,除了他邀請,關萍和田芯是不會主動進去的。即使進去,也會敲門,因為王勃只要一進門,通常就會將門關起來。他這個人獨處的時候是比較喜歡安靜的環境的,周圍如果太過吵雜,他很容易分心走神。

    “勃兒,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關萍來到王勃的臥室,順手帶上了房門。王勃愛關門的習慣這段時間她早就注意到了。

    “沒事兒,順便聊聊,坐吧,萍姐。”王勃招呼關萍坐下,“你老同學李翠過來了,你這下有伴了噻?”

    “當然。呵呵,總算有了一個伴了。”關萍笑著回答。

    “這麼說,我跟芯姐都不算你的伴?你這話好打擊人哦!”王勃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不是的!你別誤會,勃兒。你和芯姐都很好的。只是……只是我跟李翠從小學一直到初中都是同學,我們……我們認識很久了嘛。”關萍急著解釋。

    “那就是說,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哦?”王勃繼續開著玩笑,活躍現場的氣氛。

    “哪裡!你知道我並非那個意思嘛!”關萍有些著急了,一副想解釋又解釋不清的模樣。

    “真不是那個意思?”

    “真不是!”

    “真覺得我好?”

    “嗯!”關萍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

    “那好,如果我要你在我和李翠之間做出一個選擇,那你選誰?”王勃盯著關萍的臉問。這個問題相當殘忍,無論關萍選誰,都會把自己陷入某種道義的困境。聰明的做法就是不選,打馬虎眼兒過去。

    可是關萍是個老實孩子,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她還沒學會,這就注定了她會跳進王勃給她挖好的坑中。

    王勃以為關萍至少會翻著眼睛考慮一會兒,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關萍幾乎在王勃剛把這話一說完,就毫不猶豫的抬頭,盯著王勃的眼睛,無比真摯,無比誠懇的說:“我相信你,勃兒。”

    關萍回答的速度讓王勃吃驚,而且,她並沒說選擇誰,而是說她相信他。那麼這句話反過來的意思就是她不太相信李翠了。

    雖然沒直接說選擇誰,但其實已經做出了明確的選擇。

    她和李翠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王勃越來越好奇了。

    “萍姐,我會對得起你這份信任的。”王勃看著關萍,肯定的點了點頭,猶豫著要不要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

    王勃猶豫了片刻,決定先換個話題。

    “萍姐,你還記不記得兩年前你和李翠來陳琨家裡借住的日子?”

    這問題明顯讓關萍一愣,有些不明白王勃為什麼提起這個,但她還是下意識的點點頭,說:“咋不記得啊?那個時候你好像才讀初二吧?當時比我也高不了好多。現在可比我高多了。”

    “是讀初二。萍姐,你不知道,當時我看你和李翠一起幫陳琨家弄豬草,熬那又髒又臭的油潲水,我覺得你倆好厲害,要是我,就乾不下那活,太髒太臭了。”

    “呵呵,那不是閒著也是閒著嘛。幹完活後洗一洗就乾淨了。”

    “反正我是乾不了了。那個時候,陳伯伯和鄒娘看你倆幹活勤快,還想讓你倆留下來幫他們家呢。萍姐,我一直好奇,你和李翠為啥當時不留下來呢?”王勃看著關萍,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問。

    “我,我家裡有點事。”關萍目光躲閃,開始說謊了。

    “哦,是嘛?有事幹完了也可以再來嘛。陳琨一直說他很希望你和李翠能過來幫他們家呢。”王勃也不戳破關萍的謊言,繼續道,他倒是想看看關萍如何把這慌給圓下去。

    關萍顯然圓不下去,因為她根本就不想圓,不想欺騙王勃。而真實的理由又實在難以啟齒,所以,她乾脆不說話了,低著頭,用手指攪著連衣裙腰上的細帶。

    “萍姐,是不是你不想在陳琨家幹活?”王勃看著低下頭的女孩,試探著問。

    關萍沉默了一陣,然後點頭。

    “萍姐,你剛才說可以信任我,那你願意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願意幫陳琨家嗎?”王勃又道。這個時候,他感到自己也有些緊張了,同時又充滿期待。因為他知道關萍離開的真正原因。他之所以一再的在關萍面前提起這一話題,就是想看看關萍對他的信任究竟能夠達到什麼程度。

    關萍還是沉默,仍舊低著頭,不說話。

    看著沉默不言的關萍,王勃感到自己真是殘忍。他和現在的關萍,是相當的不平等的。他有年齡的優勢,有社會閱歷的優勢,更有關萍所不知道的信息優勢,他將所有的優勢聚集到了一起,去測試一個女孩兒對自己的信任,看她是否會對自己說謊。前世的他,可是連女朋友跟妻子的手機都不會碰一下的人。他感到自己有些“墮落”了。

    就在王勃準備放棄讓他覺得殘忍的“測謊行動”,沉默了半響的關萍忽然開口:“我最初是有留在陳伯家幫他們家餵豬的,但是後來……後來發生了一件事……”關萍開始小聲的回憶起來,向王勃保無保留的揭開了自己塵封已久的傷疤。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45 PM

78,幫親不幫​​理

     和陳琨告訴王勃的差不多,關萍向王勃講述了她差一點被陳琨強殲的經過。當然,基於女性的矜持,關萍講得沒陳琨那麼詳細,更沒陳琨那麼露骨,但大體的經過都差不多。

    “陳琨那挨千刀的王八蛋,狗雜種,等他當兵復原回來,看老子不弄死他!”聽完後,王勃適時的表達了自己的“義憤填膺”。

    “千萬別,勃兒!這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再說,他也沒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你別去找他,好不好?”王勃的反應把關萍嚇了一跳,害怕他做出什麼衝動的事,趕緊勸阻。但關萍心中卻覺得異常的甜蜜,有一種被人關心,被人呵護的幸福感。她自己差點被陳琨強殲的事她對誰都沒說,即使曾經最好的姐妹李翠,她也沒告訴。現在對王勃說了出來,這讓她有一種解脫般的輕鬆。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質上是一種相互分享的關係,彼此之間相互分享的秘密越多,自然也就越親密。

    “但這狗曰的行為也太惡劣了。當時我不知道,我若知道,一定報派出所把這狗曰的關進去吃牢飯!”王勃繼續假打,表現自己的“憤憤不平”。如果關萍知道,王勃當時聽了陳琨繪聲繪色的講訴後說的第一句話是“咋不干喃?房間裡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得嘛?你直接按上去噻!”,套用後世流行的一句話,恐怕得哭昏在廁所裡。

    “勃兒,我已經不恨陳琨了!真的!你別去找他行不行?就算萍姐求你?”王勃“激烈”的反應把關萍嚇壞了,萬分的擔心他出什麼事,楚楚可憐的哀求道。

    “……唉!我答應你,萍姐。但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不會原諒這禽獸不……這比禽獸都還可恨的畜生的。”王勃一副咬牙切齒,卻又極不甘心的表情,“對了,李翠曉不曉得這事?”

    關萍搖頭。

    “啊,你怎麼不告訴她?讓她幫你去罵陳琨那豬狗不如的畜生一頓也好啊?”王勃有些不理解了。

    關萍卻抬起頭,看著王勃的臉,鄭重無比的說,“勃兒,我告訴你為什麼我不告訴李翠,但你得答應我別去找李翠,也別去問她任何事,行不?”

    “嗯!”王勃點頭。

    “其實,李翠當時是故意出去,給陳琨留下機會的。”關萍淡淡的說道。

    一瞬間,王勃終於明白為何關萍對李翠的到來沒那麼上心了。

    “李翠怎麼可以這樣?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她怎麼可以出賣你?”王勃臉露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但從內心來講,對於李翠的選擇,他還真是一點也不吃驚。因為中國社會向來就是一個幫親不幫理的人情社會。關萍是李翠的好朋友不假,但陳琨卻是李翠的親戚,她當時還借住在陳琨的家裡,她的胳膊不可能朝外拐。況且,當時的李翠大概也不會想到陳琨會霸王石更上弓吧。

    “可能,她也沒料到陳琨會那樣吧。而且,她和陳琨畢竟是親戚……”關萍說。她想的,倒是跟王勃想的不謀而合了。“勃兒,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我也幾乎快忘了這件事了。不論是陳琨還是李翠,我都希望不要因為我的關係讓你對他們有什麼不好的看法,你平時該怎麼和他們交往,就怎麼和他們交往,你答應我,好不好?”關萍看著王勃,祈求道。

    “唉,我答應你,萍姐。”王勃嘆了口氣,道。

    這次,王勃的臉上沒有任何的作偽,他是真的被關萍的大度和無私,以及總是為他人考慮的寬廣的心匈給感染了。不記恨,甚至原諒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一般人很難做到,王勃自己就做不到。他是那種有恩報恩,有仇報恩,恩怨分明的人。關萍能夠不計前嫌,不論是對陳琨,還是對曾經出賣過自己的好友李翠,都沒有怒目相向,恩斷義絕,這讓王勃在感到無限同情的同時又無限的欽佩。

    因為經歷,閱歷,環境,教育的種種影響,王勃自問已經無法做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了,但是,對於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他會打心底的尊敬。自己的母親曾凡玉絕對是好人中的代表,現在他又發現了一個關萍。王勃覺得老天爺還真是厚待他。

    ————————————————————————————————

    “咚咚咚——”有人在臥室外敲門。

    “請進。”王勃說了聲,然後他就看見洗了澡,穿著短庫和T恤的田芯探頭探腦的站在門口。

    “王勃,你把關萍單獨喊到你屋頭乾啥子?門還關得邦緊。莫非你兩想幹啥子見不得人的事不成?”田芯一臉戲謔的看著兩人道。

    “芯姐!你亂說什麼?勃兒找我說點事。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田芯的話直接把關萍鬧了個大紅臉。

    “我倒是想喲!但是也要人家關萍同意噻!芯姐,要不我倆關起門來乾一干那什麼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如何?你看,我的床這麼大,還有空調,幹起來絕對舒坦……”王勃一個反擊扔過去。重生後他最不怕的就是有女人跟他開這種成人玩笑。

    “去死!”田芯沒想到這傢伙很快將矛頭對準了自己,脫下腳上的拖鞋拿在手中就想朝王勃仍將過來,嚇得他趕緊躲到關萍的背後,嘴里大呼“君子動口不動手”。

    “你這小鬼,好的不學盡學壞的。你才多大?怎麼腦子裡盡想這些齷蹉下硫的東西?”田芯紅著個臉,氣呼呼的用手裡的拖鞋指著王勃怒道:

    “很大!”

    “你說啥?”

    “你問我'多大',我說'很大'!”站在關萍身後的王勃一臉的贏笑。

    “王勃——”這次田芯再不留手,一拖鞋朝王勃扔去。

    “哎喲喲!救命!有人謀殺親夫了喲——”

    “……”

    下一刻,王勃的房間變成了一個臨時的戰場。

    “你放不放?”田芯躺在王勃的大床上,粉臉通紅,怒目而視的瞪著王勃。

    “不放!”王勃騎在田芯的身上,抓著田芯的一雙手,緊緊的壓在田芯的腦袋兩邊,粗聲粗氣的說。而他的目光,則死死的盯著女人那一雙已經顯露出來的精緻絕倫的耳朵。

    “真不放?”田芯咬著牙問。

    “真不放!”王勃硬著脖子回答。

    “我給你說,你待會兒別後悔。”

    “那我放。但是有個條件,你起來後不能再打我!”

    “我不打你。”

    “而且不能生我的氣。”

    “我不生氣。”

    “你得保證。”

    “我保證不打你,也不生氣。”

    “就當成今天什麼事都發生過?”

    “你——覺——得——可——能——嗎?”田芯將字一個一個的從牙齒縫中擠出。

    “呃!剛才那句話當我沒說過。芯姐,那我要鬆手了喲。記住剛才答應我的話,不能打我,也不能生我的氣,明白?那我數一二三就放你。一,二,——”三還沒來得數,壓在田芯身上的王勃就像彈簧一樣從田芯柔車又的身體上彈了起來,跑到了門口,一邊觀察田芯的反應,一邊做出隨時跑路的動作。

    田芯緩緩的從床上坐起,揉了揉被王勃抓出了兩道紅痕的手腕,繼而站起,邁步朝門口走去。

    王勃見田芯朝自己走來,立馬開始後退。剛退了一步,就聽田芯開口:“別一副沒出息的樣子。我不會像某些人,說話不算數。你跟我過來,我們有事跟你商量。”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47 PM

79,上下情

     王勃以為田芯在跟他玩什麼緩兵之計,但來到客廳後,見關萍,解英和李翠都在,不像有任何陷阱的樣子,一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心肝才落了下來。

    “嗨,各位美女晚上好!”王勃當什麼事情都未發生過一樣,裂嘴朝在座的幾人打了個招呼,然後直接走到關萍的身邊坐了下去。客廳有四個沙發,正對電視的一個雙人沙發,兩邊各一個單人沙發。兩個單人沙發一個坐著解英,一個坐著關萍,而他的“專坐”此時正被田芯和李翠霸占著。由於田芯在,他當然不敢去那裡擠油。

    關萍,解英三女“咯咯”的笑個不停,顯然他跟田芯剛才在臥室的打鬧被幾人當戲給看了個夠。

    田芯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再次橫了王勃一眼,也不看他,對著其餘幾女,開口說道:“好了,大家安靜一下,現在開始談正事。經過我,關萍,解英和李翠四人的一致商討,決定以後這房子的水、電、煤氣,包括一個月三塊錢的垃圾處理費,就由我們四人平均分擔了。家中的清潔,也由我們四人輪流打掃。每人每週抽一天時間做一次小清潔,然後周末合力做一次大清潔。OK,通知到此到此結束,大家該干什麼幹什麼,散了吧。”

    田芯說完後,就站了起來,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她可不想留在這裡待會兒被幾個小鬼取笑。

    “我可以提個反對意見嗎?”王勃舉手。

    “反對無效!這是我們大家開會後的民主決定。”田芯道。

    “那我提個建議可以吧,芯姐姐?”王勃看著田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這副囧樣,再次把其餘幾女給逗得樂不可支。

    “那得看什麼建議了。”

    “簡單。就是我能不能加入一個?你們看,家裡的水電氣,我不是也在用嘛?窩屎窩尿的,也要產生垃圾,這做清潔的事情,能不能也算我一個?”

    “王勃,你說話能不能那麼俗?虧你還是讀書人!”“窩屎窩尿”剛一出口,田芯就有些受不了。

    “俗人嘛!讀書人也要吃喝拉撒嘛!”王勃以一種無賴的語氣說道,“你還沒說同不同意呢。”他開始提醒田芯。

    “不同意!”田芯將臉一板,冷冷的說道。

    “啊,為啥?”

    “按照你的邏輯,我們幾個也住這房了,你是不是也準備要我們幫你分擔房租?王勃呀王勃,我發現你真是人小鬼大,算盤打得蠻精的嘛!你這是吃小虧,佔大便宜的節奏呀?大家說,我們能讓這小鬼的奸計得逞嗎?”田芯開始挾持民意。

    “不——能——”幾女異口同聲的回答。

    “聽到了吧?”田芯得意的看了王勃一眼,“少數服從多數!你也別東想西想了,趕快去臥室複習你的功課去吧。要考不上大學,看你老漢兒不把你抽死!”

    田芯回臥室去了。客廳中只剩下了“吃了癟”的王勃,以及看他吃癟而“幸災樂禍”的三女。

    “英姐,這到底是誰的主意?”田芯這大姐頭不在,王勃少東家的做派立刻就出來了。

    解英看著“憤憤不平”的王勃,笑而不答。

    “翠姐,你來說?”王勃又“惡狠狠”的看向李翠。

    “不要問我,勃兒。我不知道。”李翠笑著擺手。

    “萍姐——”王勃將視線對準了關萍。

    但關萍卻如同鴕鳥般用一個靠枕將自己的頭擋住。

    看來,想從這三女嘴裡得出什麼信息是不可能了,幾人大概已經形成了“攻守同盟”。

    但王勃卻有的是辦法。他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臥室走去,邊走嘴裡邊說:“萍姐,你來我臥室一下,有事情找你。”

    關萍“不情不願”的跟著王勃進了臥室。她剛一離開,李翠就湊到解英身邊,悄聲的問:“關萍和勃兒平時是不是很要好?”

    “還行吧。他喜歡跟關萍和芯姐她們開玩笑。”

    “那你呢,解英?勃兒不愛跟你開玩笑嗎?”李翠看著解英問。

    “我……我才來也沒兩天。跟勃兒也不太熟。”解英道。李翠“哦”了一聲,望著客廳盡頭那被徐徐掩上的房門,若有所思。

    王勃的臥室內。

    “快將門關上啊,萍姐!”王勃看著走進來的關萍,一副倒想關門又倒不想關門的樣子,感到很好笑。顯然前不久田芯開的玩笑在她心頭產生了陰影。

    “哦!”田芯“哦”了聲,將大開的臥室門慢慢的關上,等還剩一道縫的時候看著王勃說,“勃兒,要不咱留一條縫,透氣?”

    “我又不是耗子,要透什麼氣。”王勃走到門口,“砰”的一聲,一把將自己的臥室門關了個嚴實,“咱光明正大,不怕閒話。”

    “萍姐,你知道我找你有什麼事吧?”

    “嗯!”關萍點頭,“提議是芯姐提的。但是我們四個都同意。”

    王勃原本以為自己需要對關萍“威逼利誘”一番,沒想到關萍直接爽快的開了口,這倒是讓他有種有力無法使的感覺。

    “那芯姐是怎麼說的?”

    “芯姐說,她比我們都大幾歲,東家也換了好幾個,但從來沒有遇到一個像王伯伯和曾娘這樣的好東家。不僅工資比同行高了一大截,生活,吃住等各方面都沒和自己的員工論過(計較)。甚至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比王伯伯和曾娘他們自己住的都要好得多。芯姐說,人要懂得感恩,不要把一切的好都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我們住這麼好的房子倒也罷了,但是連自己用的水電費也要東家來給的話,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田芯呀田芯,你糊弄我就行了嘛,怎麼又把這一套東西拿來糊弄幾個小姑娘?”王勃心道,失笑的搖了搖頭。他早就猜到了這肯定是田芯的鬼主意,但還是想從關萍這裡證實一下,最主要的是想知道田芯是如何說服這幾個小姑娘的。關萍的話,讓王勃的內心莫名的便生出了一股暖流。“古有'將相和',我這算不算是'上下情'?上有恩,下有情?”

    “唉,田芯就是一個瘋婆子,想起一出是一出。你們別聽她的。當時招你們進來就是說的包吃包住。至於水電氣,你們的屋裡連空調都沒有,能花得了幾個錢?就讓店裡幫你們出了吧。”王勃對關萍道。

    “不!勃兒!這不僅僅是芯姐的主意,也是我們,至少是我個人的心聲。你能給我們這些普通員工租這麼好的房子,過上想也不敢想的生活,我真的是十分的感謝!其他的地方我們幫不上忙,就讓我們在這些小地方上聊表一下我們的心意吧,好麼?”關萍一雙明亮的眸子透出誠懇而堅定的目光,直讓王勃有些不敢直視,因為他覺得他配不上田芯,關萍她們的這一番讚揚。

    王勃對手下的員工好嗎?如果跟這個時代的同行業同工種的人比,以這個時代的標準來衡量,那真是好得沒話說!不說其他,單是一日三餐,老闆吃啥,員工跟著吃啥,恐怕就少有當老闆的能夠做到。這就更不必說員工住的地方竟然比老闆兩口子住的還要好了。

    可是,王勃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的很多思維,觀念都是二十一世紀的。在他上班的那個時代,頓頓吃肉,看彩電,用冰箱,吹空調,用洗衣機一點也不稀奇,在城裡打工的普通打工仔普基本上都能享受道。現在他租的這套房子,在關萍,解英等人的眼裡,不啻於天堂;但在王勃的眼中,也就不過爾爾,後世隨便租一套房子,都是拎包入住的精裝修。

    而且,坦白講,給店裡的幾個女工租這麼好的房子,本意倒真不是為了提高她們的生活水準,而是為了滿足王勃自己生活的舒坦,幾個女工不過是適逢其會,跟著搭順風車罷了。況且家里人多一點,也更鬧熱。前世的王勃,因喪失了賺錢能力後被妻子拋棄,長年累月一個人生活,他實在是孤獨怕了。讓關萍,田芯她們住進來,他不僅有人作伴,還有人打掃家裡的清潔,有人給煮荷包蛋,又當好人,又享實惠,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唉,好吧。你們想出就出吧。人家都是想法設法的朝自己兜里摟錢,你們幾個呢?現在還沒賺到一分錢,就迫不及待的朝外拿錢了。有錢不賺王八蛋,我真是服了你們!”王勃搖頭晃腦的一番嘆息。

    關萍聽了王勃那番“恨鐵不成鋼”的感言後,卻開心的笑了。

    王勃看了關萍臉上開心的笑容,卻有些氣不打一處,直接道:“田芯,解英,李翠那三人想出就出,我不管她們;但是關萍你,我忽然改主意了。”

    “啊——”

    “要出也是你老子關永祥出,哪裡論得到你?哼,到時候發工資的時候就從那300塊錢裡面扣,剩下的再交給他!”王勃氣呼呼的道。偏頭一看關萍,以為她會垮著臉什麼的,不想仍舊是一臉樂呵呵的俏模樣,而且還猛烈的點著頭。

    嗯,還行,總算不是太傻。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48 PM

80,新項目

    解英和李翠進來後,前段時間一到吃飯的高峰期就忙得天昏地暗的狀況終於有了一定的緩解。現在,在早餐和中餐這兩個吃飯的高峰時期大家仍舊很忙,但把這兩個時段一過,情況就好了很多,有時候甚至顯得有些閒,無所事事的樣子。王勃這個資本家一見,這還得了?得,趕快弄幾個新的經營項目出來吧。

    王勃當然不是看不慣自己的員工耍起,為了無限壓榨員工的剩餘價值才准備上新的項目,實際上,他早就有這個打算了。這個打算也不是他自己想到的,而是來自於食客們的提醒。

    幾乎每天,都有來“曾嫂米粉”的食客問這裡賣不賣麵食?賣不賣抄手(混沌)?賣不賣和滋粉(也有叫水粉的,用一種細的紅薯粉做成)?賣不賣小籠包子,燒麥?

    一開始,王勃直接會說聲抱歉,不賣。因為那個時候每天光賣米粉都來不及,哪裡還有時間去弄更麻煩,跟消耗人工的抄手和小籠包!

    現在,隨著店里人手的寬鬆,各方面都走上了正軌,王勃就覺得有必要增加一下店裡的經營項目了。因為總是賣米粉的話哪怕他家的米粉再好吃,味道再絕,客人也會有吃煩的一天;二來多一些選擇,也多一些贏利點。畢竟,以後“曾嫂米粉”的旗艦店開張,也不可能就靠米粉一個項目打天下,總是需要多種經營的。麥當勞和肯德基那麼牛逼,人家也不光賣漢堡包跟薯條啊!

    但新增項目的話,究竟先增加些什麼項目好呢?

    王勃最先想到的自然是麵食。因為麵食和米粉相比,除了煮的時間長一點,其他都一樣。四方所賣的麵食,通常都不是超市賣的那種干面,掛麵,而是現做現賣的水面。王勃也不打算讓自己的老子王吉昌費那神親自擀麵,他打算直接去農貿市場採購現成的。王吉昌當兵的時候曾經當過部隊的炊事員,發麵,擀麵這方面都有一手,要他做水面給他實驗幾天肯定也沒問題,但是那畢竟太費工夫,他繼父每天除了冒米粉外,還要負責和母親一起在下班後炒臊子,很是辛苦。

    第二個王勃想增加的項目就是合滋粉。這合滋粉和米粉一樣,都比較簡單。用開水泡軟後,再用涼水一透,之後抓入笊籬,放到開水中滾幾滾就能出鍋,比面還要快捷。合滋粉的作料、臊子跟米粉,麵點沒有任何區別,客人想吃啥臊子,就給他舀啥臊子。

    稍微麻煩些的是抄手。抄手一需要擀制抄手皮,二需要弄抄手餡,最麻煩的是需要一個一個的親手包。為了節省人力,王勃還是打算像小面一樣直接從農貿市場採購現成的抄手皮。至於包抄手,那就沒辦法了,讓手下的這些婆婆大娘們(女人,女將)一有空就給我包吧。

    一碗好吃的抄手取決於三個東西:餡,底湯和紅油。底湯和紅油王勃已經有了經過了市場考驗的秘方。至於餡,也沒什麼好稀奇的,他打算割幾斤五花肉,攪成餡,把各種調味料加進去親自做實驗,直到實驗出最佳的配比為止。

    讓王勃覺得最麻煩的是小籠包跟燒麥。這玩意兒他前世從來就沒搞過,也不知道怎麼搞。雖然沒搞過,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小籠包和燒麥的兩個關鍵點不用說肯定是最外面的那層皮和最裡面的那坨芯。

    那層皮要想鬆軟,有勁道,肯定對發麵的要求相當高。王吉昌雖然在部隊弄過包子饅頭這些東東,但王勃看他老子的水平最多也就是一個二把刀,糊弄糊弄沒啥要求的解放軍還行,要拿到市場去賣錢,他覺得懸火(不現實)。

    而包子裡面的餡,這裡面的名堂也不淺。抄手餡做差一點還可以靠調料和底湯來補;包子的餡要沒弄好,一吃就吃出來了。所以,就跟他的“曾嫂米粉”一樣,要想整出一籠好吃又好看,讓人回味無窮,吃了還想吃的小籠包,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這裡面的名堂深沉得很,是離不開絕活的。不然,人人都可以開TJ狗不理了。

    王勃的“曾嫂米粉”,走的是精品路子。“曾嫂米粉”出來的每一個東西,套用後世的一句話就是“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不做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好,做精,做絕!要讓當地市民趨之若鶩,讓當地的同行拍馬也難及!

    “唉,錢是賺不完的。自己就不要趕盡殺絕,還是給同行們留條活路吧。”反復考慮之後,王勃自認為沒把握弄出讓他滿意的小籠包和燒麥,就放棄了這兩個項目。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等他有空的時候,他肯定會發揚他理科生好鑽研,愛實驗的風格,破解小籠包和燒麥的秘密,打造出“曾嫂米粉”自己的特色小籠包跟燒麥。

    人人都可以是“好吃狗”,但一個不僅喜歡吃,還喜歡自己動手做的“好吃狗”就不多見了;而一個既喜歡吃,又喜歡幹,還有一個科學的頭腦,懂得化學中的定性定量並畫出表格來進行分析研究的“好吃狗”絕對是少之又少。而王勃恰恰就是這樣的一個“好吃狗”,所以他才有了“曾嫂米粉”。

    ————————————————————————————————

    三天之後,新增加的麵點,合滋粉,清湯、紅湯抄手開始在“曾嫂米粉”上線,一度穩定的營業額再次飆升,達到了1626元的新高!按55%的毛利計算,“曾嫂米粉”的毛利達到894.3元!雖然離一千還差一百多塊,但王勃相信,只要假以時日,破千肯定不是問題!

    與此同時,王勃看著一日好甚一日的生意,身邊幾個婆婆大娘們的潛力似乎也還能再挖掘挖掘,於是順應民意,同意了在隔壁的中餐館再增加幾套桌椅的建議。不過他也沒像小舅母,田芯她們建議的那樣,用桌子板凳把中餐館全部鋪滿,而只是在原來14套桌椅的基礎上增加了6套,總共20套桌椅,理論上可一次性可接待80位客人。

    東西光好吃還不足以引起話題;好吃,卻不一定能及時的吃到,這才足以讓愛八卦的人將這種現象當成茶餘飯後的八卦給傳播開去。這跟後“世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是一個道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48 PM

81,全家都做城里人

    在自家米粉店的收入接近900的當天晚上,王勃向王吉昌和曾凡玉提出了在四方給他們租一套房子的建議。

    “租啥子房子喲。農村里面有房子,我和你老漢兒就住農村里頭。”勤儉節約的曾凡玉當即反對。

    王吉昌卻沒反對,他一聽王勃說要給自己在四方城裡頭租房子,王吉昌立刻就一臉的喜形於色。

    實際上,自從前兩天他和曾凡玉兩人抽空去了趟那套自從租過來後他還從未去看過的租屋後,跟關萍,解英幾女差不多,王吉昌當場就被租屋的“豪華”與“大氣”給震住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抑制不住的心動和眼熱!如果不是看到三個房間都已經住滿了人,他甚至就會跟繼子提出也住進來的要求。

    “憑什麼兒子、員工住這麼好,這麼舒服的房子,老子這個當老子,當老闆的卻要住那破破爛爛的爛房子?”這便是那天參觀完租房後王吉昌心頭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你說,勃兒他們租的房子是不是也太好了?我看跟姐姐他們現在住的房子都差不到哪兒去了!”在回家的路上,王吉昌酸溜溜的向曾凡玉說。

    “住好點就住好點嘛。現在咱們也不是負擔不起。咋個嘛,王勃住好點你這個當老漢兒的還不安逸所?”曾凡玉反問。

    “我哪裡不安逸喲!”王吉昌當即口是心非的道,“我的意思是勃兒,或者是我們一家住這種房子也沒得啥子關係得,但是讓田芯,關萍她們也跟著住這麼好的房子,我就覺得有些太過了。你看,我們兩口子現在都還住在鄉下,屋頭連個電視都沒有。手下的幾個員工,又是電視,又是冰箱,又是洗衣機的,比我們這些當老闆兒的還玩格(享受),你難道就想得通嗦?”

    “這個有啥子想不通的嘛!每天炒完臊子回來都深更半夜了,你還有閒心看電視?”

    “你想得通!反正我想不通!”

    “……”

    想不通的王吉昌在這幾天上班的時候,王勃就感覺自己的老子有些心不在焉。其實,從他老漢兒當天在參觀租房時雙目放光,又羨慕,又有些嫉妒,還有些不是很安逸的複雜表情,他就明白王吉昌心頭大致在想些什麼了。

    王勃倒不是只顧自己享受,就忘了爹媽的不孝子。他的打算是等店裡面的現金寬裕一點後,就把鄉下的老家裝修一下,把電器配齊,讓辛苦了一輩子的母親和優哉游哉了一輩子的繼父提前進入“電氣化時代”。他沒想過讓他們住城裡。因為前世王勃在雙慶上班的時候,就把自己的雙親接到雙慶這個直轄市住過一段時間。母親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只要能跟兒子在一起,她都無所謂,也能夠很快的適應周圍的環境。但王吉昌就不行了,一周都沒待到,就喊著要回老家,說他這裡太悶,太無聊了,連一個人都不認識。

    “你老漢兒哪裡是無聊喲,他是手爪爪癢了,找不到地方打牌!”母親一語道破繼父的心態。

    但現在王吉昌既然想住城裡,王勃就只有給他租一套房子,讓他住一段時間城裡好了。不過以王勃對王吉昌的了解,王吉昌多半是住不長久的。城裡他一沒朋友,二沒什麼親戚,更不認識鄰居。王吉昌又是個好熱鬧,愛顯擺的人,住在城裡,他根本就沒顯擺的對象。現在的王吉昌,回到老家後,認識他的人都會面帶恭維的喊一聲“王老闆兒”,人人主動的向他撒煙,就連以前看著他就昂著脖子視而不見的張小軍,也重新開始喊起“王伯伯”來,把王吉昌美得那是一個難以描述。但他呆在四方的話,誰知道他是阿貓阿狗?誰給他撒煙?熱情的喊他“王伯伯”?

    儘管知道王吉昌住不長久,他也就是圖新鮮,但在當兒的立場上,王勃卻不能視而不見,他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說他忤逆不孝。

    “媽,你聽我講。你看,你跟老漢兒現在白天要上班,下班後又要忙著炒幾大鍋臊子,炒好臊子,老漢兒騎車載你回家每天都是十一二點了。第二天五六點鐘又要起來。辛苦得很。你們如果住在城裡,上下班回家就近了,也節約時間,每天還可以多睡一會兒。而且,住在城裡頭,洗澡啊,買東西啊都比較方便。再說,住在城裡又不是叫你們不要屋了。要不時(時不時)也可以回去噻。”王勃為了讓母親同意,不禁苦口婆心的一通長篇大論。

    “就是就是!凡玉,這次咱們就聽兒子的。這也是勃兒對咱們的一片孝心,是吧?我們可不能辜負了娃娃的一片好心。”為了怕曾凡玉再次反對,王吉昌連忙點頭同意。

    “哎唷勒,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喲。想當初我又要給你煮飯,又要給你那不爭氣的老漢兒送飯,每天走幾里路去酒廠擔糟子(酒糟),一年一個人要餵十幾二十頭豬,幾十隻雞鴨,還要種幾畝田,幹這麼多活路,都從來沒喊過累,叫過辛苦。現在一天干這點活路,一天三頓大魚大肉,這也叫辛苦啊?這叫享福啊!”曾凡玉開始憶苦思甜。

    母親的話讓王勃赧然不已,羞愧不已,但也更加堅定了他在城裡另外租一套房子的打算。王吉昌如何他不願多管——這是一個爹媽妻兒全死光也能活得尚好的人;但是對於辛苦了一輩子的母親,以前沒條件就不說了,現在有了條件,無論如何也得讓操勞了一輩子的母親輕鬆起來,享受一下遲來的福分。王勃也明白,讓自己的母親啥事也不干,一天光耍也是一件不現實的事,那麼,如果能讓她在幹活的同時能幹得開心,幹得有成就,有奔頭而又不累著,他覺得這就是他的責任了。

    “呵呵,媽,你說得是。跟你當年一比,身邊的這些人包括我和老漢兒,都是遊手好閒,好吃懶做之輩。但那不是此一時彼一時嘛。現在咱們有了條件,也不缺少那兩個房租費,你和老漢兒就先享受一下當城里人的滋味吧。如果不合你的意,到時候咱將房退了,搬回老家就行了。這又能有多大的事兒呢?”王勃繼續做著母親的工作。

    “城里人好!城里人安逸!凡玉,你就不要辜負娃娃的一片苦心了,咱們全家都當城里人!勃兒,你明天就去給我和你媽找房子去。”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王吉昌也不等妻子的意見了,直接獨斷了起來。

    “唉!租就租吧。但是不要租貴了,有個兩室一廳就夠了。我和你老漢兒住一間,再給你留一間。不然你回來連個睡的地方都沒得。”曾凡玉還是講不過自己的兒子和丈夫,嘆了口氣後最終點了點頭。

    “那也不能太差哈,至少也要有電視和冰箱。”王吉昌不忘提醒一聲。

    “你要冰箱幹啥子?你一天三頓都在米粉店裡頭吃,要冰箱幹啥子?”曾凡玉對王吉昌的“奢侈浪費”有點不滿。

    “那……就要個電視嘛!要彩電哈!”

    “放心,老漢兒,家電保證都是齊全的。他不齊,咱不租!你和我媽就等著過城里人的生活吧。”看著耍寶一樣的繼父,王勃是真的有些無語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50 PM

82,孫麗

     隨著“曾嫂米粉”在四方的名氣日漸的增長,每天都在店裡忙活的王勃很是見過了不的人。他這段時間見過的人,恐怕比他前世一輩子加起來都多了。

    在這些成千上萬形形色色的人中,絕大部分他都不認識,但也出現了不少他認識的。比如,他班上和年級上的一些同學。

    這些同學,有些人他認識別人,別人也認識他,王勃見了就上去打個招呼,順便聊上幾句;也有他認識別人,別人壓根兒就不知道他是誰,或者別人知道他是誰但卻裝作不知道他是誰的,他就什麼也不說,只是在對方叫埋單的時候笑呵呵的上去收錢就行了。

    比如,目前高中班上的三大美女,有兩個就分別在“曾嫂米粉”開業後的第四天和第六天,慕名前來品嚐。

    最先來的是王勃前段時間在好吃街買滷菜碰到過的廖小清,她還是跟她的死黨羅艷麗一起過來的。過來的時候正是吃飯的高峰期,王勃收錢收得手軟,也沒時間跟廖小清過多的擺談,只是相互問候了幾句,他就忙著收錢去了。廖小清雖然對王勃在這裡打工十分的好奇,想跟他多交流幾句,但她見王勃實在也忙,分身乏術,加上後面還有人排隊等著吃,也就不好意思吃完了還佔著位子,走之前和王勃說了聲“拜拜”後就離開了。

    廖小清那天仍舊穿著T恤和休閒短褲,但是換了個顏色,腳上套著紅色的涼皮鞋,看起來青春活潑。至於她旁邊起陪襯作用的死黨羅艷麗穿的是什麼,王勃則毫無印象。

    第二個到店的美女,按照王勃目前的審美觀看去,絕對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她就是王勃班上公認的班花,年級公認的校花之一,孫麗。

    孫麗皮膚白,而且不是一般的白,像雪一樣,不論是臉也好,脖子也好,露出來的手腳也好,白得均勻,沒有任何的瑕疵。五官生得也美,特別是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子,讓人看一眼就很難忘記。孫麗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來的牙齒也跟她的皮膚一樣的白,而且整齊,彷彿藝術家用手編排過似的。她的身高超過了一米六,跟廖小清差不多,都在一米六二,一米六三樣子。

    前世的王勃,跟孫麗一點也不熟。而且對她毫不感冒。他跟廖小清因為大家彼此的座位靠得比較近的緣故多少還會說上幾句話,但是對孫麗,三年同窗,王勃和孫麗之間的交流,加起來他都懷疑能否超過十句。

    孫麗的到來讓王勃明顯的愣了愣神。反應過來後本能的就想把先臉偏向一邊。這是他前世面對能讓自己心跳加速的美女時的標準動作。但他剛轉了個頭,就意識到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有色心沒色膽,膽小懦弱的他了。他已經重生了,還有個屁的怕頭?

    於是王勃直接走上前,朝孫麗以及她旁邊的同伴,也是王勃班上的同學張婷露出一個既不顯得過於誇張,又不讓人覺得冷談的笑容:“嗨,孫麗,張婷,來吃米粉呀?你們吃啥子臊子?紅湯還是青紅湯?”

    面對突如其來,能夠叫出自己名字的服務員,孫麗的驚訝絕不亞於王勃。她一開始還沒能完全認出這個穿著一身新潮的工作服,頭戴鴨舌帽的男服務員,等仔細一瞧才發現是班上的高材生王勃。

    “嗯,是的。聽說學校附近開了家米粉店,味道很好,我就和張婷過來嚐一下。對了,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這裡打個暑期工,找點零花錢。”王勃笑著對孫麗道,“你們坐這裡吧,我叫人把餐桌給你們收拾一下。”他將二女引到剛空出來的兩個空座,“你們吃啥子米粉嘛?我們這裡有紅湯的牛肉,肥腸,排骨,鱔魚,雞雜以及清湯的雞汁米粉。”

    “哪種味道好嘛?你幫我和孫麗推薦一下噻!”張婷搶在孫麗之前問王勃,同時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王勃身上的工作服,明顯十分的好奇。

    “我個人比較喜歡吃肥腸,排骨,鱔魚,和雞雜,但牛肉也不錯。總體上每一樣都不錯,就看個人所喜了。”

    “那你幫我來二兩紅湯的肥腸嘛。孫麗,你吃啥子?”張婷說。

    “我吃……二兩青紅湯的鱔魚吧。”孫麗瞟了眼貼在牆上的幾種米線的實物圖片,稍一猶豫,做出了選擇。

    “好的。你們稍等片刻,我馬上去給你們端。”

    一分鐘後,王勃親自端著兩碗米粉放到兩個女同學的面前。

    “嗯。不錯,看樣子就感覺很好吃。”張婷吞了吞口水,笑著說。

    “謝謝你,王勃。”孫麗則向王勃道了聲謝,然後就從桌上的筷子簍中拿出一雙筷子,看了看,似乎在檢查筷子洗乾淨沒有,等覺得沒什麼問題了才拿起筷子吃起米粉來。

    和孫麗、張婷的見面算是很意外的一件事。他和這兩人根本就不熟悉,自然沒什麼共同的話題,加上二女來吃飯的時候店裡也是吃飯的一個小高峰期,王勃剛給兩女放下碗不久,隔壁就有叫埋單的。於是,他對二人說了句“慢用”後,就離開了。

    這一離開,就連續不斷的有人埋單,王勃東奔西跑,等他忙得差不多的時候孫麗和張婷已經吃完了米粉,叫收錢了。

    “你們的單已經埋了。”王勃來到兩人的面前,對兩人道。

    “啊,有人埋單了,誰?”張婷以為米粉店遇到了熟人。

    “我呀!”王勃用手指了指自己,笑著道,“你們第一次光顧鄙店,算我請客。下次來再給錢吧。”

    “啊,這怎麼行!”張婷搖頭。

    '要不得,王勃!你掙點錢也不容易,怎麼能讓你請客?”孫麗也不同意讓不太熟的王勃請客,急著掏錢。匆忙間,這兩人似乎都沒太聽懂王勃剛才的話。

    王勃也不好直接對兩人說這米粉店就是他的,他就是這店的少東家,只有換種說法:“孫麗,張婷,我已經把錢都付了。你們就不用掏錢了,直接走吧。呵呵,你倆要覺得過意不去的話,下次來回請我不就行了?”

    兩人見王勃把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分上,也就不好意思在爭執下去,不然,就有點“不給面子”了。

    “那行,王勃,下次我請你。”張婷說。

    “謝謝你,王勃。”孫麗再次向王勃道了聲謝。

    “一碗米粉,謝啥子嘛謝。OK,有人叫收錢,我走了。拜拜。”王勃向兩人揮了揮手,離開了。今天他跟孫麗算是'初識',兩人之間說的話雖然都是些沒什麼營養的口水話,但至少抵前世兩人一年半的交流。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孫麗吃了自己的一碗米粉,下次再相見,就比較容易有話說了。

    孫麗和張婷離開了“曾嫂米粉”,一邊走,兩人一邊聊著天。

    “麗麗,你覺不覺得王勃的變化有點大?”

    “變化?什麼變化?”

    “我以前一直覺得班上的王勃有點傲,但今天看起來,好像很隨和,並不傲嘛。”

    孫麗也有同感,點了點頭:“嗯。你這麼說,感覺是變化不少。至少有點主動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咱們跟他不太熟的緣故吧?”

    “恐怕不只這個原因吧?”張婷古怪的看了孫麗一眼。

    “那你覺得還會是什麼原因?”

    “嘻嘻,你就不覺得,今天王勃看你的目光有點不一樣?”張婷戲謔的看著孫麗道。

    如果說每一朵紅花身邊都有一片綠葉的話,那毫無疑問,張婷就是襯托孫麗這朵嬌花的綠葉;正如羅艷麗之於廖小清。

    孫麗嗅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但卻並不上當,白了張婷一眼,“有啥不一樣?他還不是那樣看你的。”

    “嘿!說你呢,你咋往我身上扯?麗麗,我覺得王勃有可能喜歡上你了,所以他才有今天的變化。”

    “亂說!”儘管張婷開孫麗的這種玩笑從小到大開了不下一百次,但這一次,還是讓孫麗有些臉紅,“我警告你,婷婷,你可別亂說!王勃是哪種人你還不知道?人家就是奔著名牌大學,重點大學去的,心無旁騖,一心只讀聖賢書。哪會想你那些亂七八糟的?”

    “這可不一定喲!優等生也是人。還不是有七情六欲?我家麗麗生得天姿國色,傾國傾城,王勃那書呆子喜歡上你,又有什麼奇怪的? ”

    孫麗的臉一直都是白瑩瑩的,但被張婷調笑了幾句後,已經是白裡透紅了。“我懶得理你。”她紅著臉瞪了張婷一眼,加快兩步朝前走去,將張婷拋在了身後。

    孫麗一邊走,一邊不由自主的開始回憶起跟王勃交往的點點滴滴來。可腦海中的記憶引擎搜索了半響,也沒發現自己跟王勃在過去的一年中有多少交集。王勃是班上經常考第一名的優等生,她自己則是中等偏下的“差生”,老師都不怎麼想管的“棄兒”,兩者之間一直有條涇渭分明的線。平時說,說不到一塊,玩,更玩不到一塊兒,彼此都有著自己的圈子。

    至於王勃是否對自己有意思?孫麗儘管在幾歲的時候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與眾不同,從小學到初中一直到高中,每學期都收到過不少的情書乃至一些更大膽的男孩子的直接表白,她自認為她在男女方面還是非常敏感的,如果哪個男生對她有那方面的想法,哪怕對方隱藏得再好,她多多少少都能感覺得出來。

    但王勃?孫麗搖了搖頭,這根本就是一個對男女之事毫無興趣,一天到晚只曉得背書,做題的書呆子!

    可是,他為什麼今天主動的向自己打招呼呢?而且還請自己吃米粉?難道真如張婷所說他對我有想法?

    孫麗覺得自己的思想有些凌亂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51 PM

83,梁婭1

     王勃在米粉店中所遇到的最大的一個意外,或者也可稱之為驚喜的,則是高一九班的班花,高一年級校花之一的梁婭,一個前世王勃偷偷喜歡了三年,但自始至終,都只敢遠遠的遠觀,卻從未靠近過的女孩。

    前世,幾乎是看到梁婭的第一眼,他就喜歡上了這個身材高挑的女生。梁婭的身高在整個高一年級的女生當中,至少能排近前三名,接近,甚至超過了一米七。王勃並沒量過,只是覺得這女孩好高,好苗條,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真好看。

    然而,前世的王勃,直到他的審美能力變得多元化之前,他一直中意的,卻不是像梁婭這種比很多男生都還高的女生,而是偏向嬌小玲瓏型的,身高大致在一米五八至一米六八這個區間。梁婭這麼高的女生能夠讓他看一眼就喜歡上,這充分說明了她對王勃的吸引力有多大。王勃覺得,這女孩身上有一種魔力,她的一顰一笑,一嬌一嗔,都能讓他牽腸掛肚,神魂顛倒,迷醉不已。

    那麼,梁婭的五官到底有多美,多精緻呢?前世,王勃覺得她就是四中最美,最乖的女孩,班上幾個被其他男生公認的美女,一個也比不上樑婭。

    但以王勃現而今的眼光看來,梁婭的五官,其實長得併不比班上的孫麗更美,更標致,她的皮膚,也沒有孫麗的白,當然,仍然是很好的了,孫麗就是一“白雪公主”,除了上大學時在外語學院見過一個女生的皮膚跟孫麗有一拼之外,王勃這輩子還沒發現有第二個可以跟孫麗比皮膚的。梁婭的鼻子,眼睛,和嘴巴,包括牙齒,一一拆解開來,都不比孫麗更漂亮,更精巧,可是組合在一起,就發生了一種神奇的變化,給王勃一種學校裡的其他女生都比不過的感覺。

    當然,這種感覺極其主觀,實際上不過是王勃“情人眼裡出西施”罷了。年級裡面的很多男生,就認為把王勃迷得神魂顛倒的梁婭是美女一個,不錯,但也僅此而已,她並不比七班的孫麗更漂亮,甚至七班的廖小清,曾思琪也不比梁婭差多少。但那個時候的王勃,已經陷入對梁婭的無限迷戀當中,有點“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看不見其他女生的好了。

    前世的王勃,只跟梁婭說過一次話。那還是高中畢業之後,他進入了SC外語學院,梁婭考入了隔壁的政法大學。一天晚上,他和梁婭一起做小巴從市中心返回學校,在車上,他認出了梁婭,然後鼓起勇氣,向這個暗戀了三年之久,但對方卻根本不怎麼認識自己的女孩搭話。他向對方做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四方中學2001屆七班的王勃,當時的梁婭“哦”了聲,喊了聲“老鄉”,然後兩人相互報了自己的學校和專業。這時小巴也停在了政法大學的門口,梁婭朝王勃說了聲再見,兩人就此別過。

    這次再見,真的成了再見。打那以後,王勃再也沒見過梁婭。

    在王勃大學畢業後的很多年,即使後來有了女朋友,結了婚,他時不時都會想起自己青少年時期最重要的一段戀愛——暗戀——,然後想起梁婭這個女孩兒來。在他對梁婭的所有回憶中,有三個點最為深刻:

    梁婭的高;那笑起來好似精靈一樣甜美的笑;以及她說話時那輕柔得彷彿害怕把什麼東西打破一般的,小心翼翼的語聲和語調。

    至於梁婭的相貌,隨時間的逝去,在王勃的記憶中,倒是越來越依稀了,唯獨她的高,她的笑,她說話的語聲語調,時間越長,卻越發的深刻起來。

    梁婭是和一個中年婦女一起來米粉店吃米粉的。來的時候時間大概在上午的十點,此時,已經不是吃飯的高峰期,兩人也沒排什麼隊,直接被迎賓的關萍安置到了靠門邊的一張桌子。

    “我們要一碗紅湯的排骨和一碗清紅湯的肥腸。”一個軟軟糯糯,十分輕柔的聲音在大堂內響起。這聲音讓王勃覺得有些熟悉,循聲望去,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梁婭。

    時隔十五年後的夏天,他和梁婭再次相遇。這一刻,王勃明顯的感到自己的心臟停頓了起碼有三秒鐘,之後,才又勃發的,以更加猛烈的速率,快速的跳動起來。

    他發覺自己的手心,腦門和頭頂,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冒汗,一直十分活躍的思維開始運轉不靈,變得有些混亂。重生後,對於王勃而言,這幾乎是從未有過的生理現象。

    “我到底是怎麼了?”王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在心中發出反問:

    “不就是暗戀了三年的對象嗎?從小到大,自己暗戀的對像多了:小學一年級的莫舒雅,二年級至四年級的鐘麗,五年級,六年級,包括初中三年的吳曉艷,高中三年的梁婭,大一時的鄭燕,大二、大三時的張莉……梁婭不過只是其中之一罷了,至於失魂落魄,手足無措嘛?”

    王勃在心頭不停的反問,開導,甚至一連串的鄙視,但是這些自我心理輔導都沒什麼用,他的心臟仍舊激烈而迅速的跳動著,皮膚下的各種汗腺仍舊不停的朝外狂噴汗水,他的理智,見識,閱歷,智慧,包括一直引以為傲的那雙可以洞穿未來的雙眼,此次此刻,全都失了靈,球用沒得!

    “TMD荷爾蒙!都是那該死的荷爾蒙!”最後,王勃將導致自己全面失態的罪魁禍首推給了一個叫做荷爾蒙的東東。

    以他現在這種手足無措,全身的肌肉時不時就要在不聽使喚的神經的牽扯下抖上兩抖的狀態,他自然是無法前去跟梁婭打什麼招呼了。王勃只能呆呆的倚靠在大廳內的一角,偷偷的用目光打量梁婭,就如同前世無數次的打量一樣。

    “勃兒,你是不是不舒服?”這時,經常關注著王勃的關萍見王勃似乎有些不太對勁,走上來關切的道。

    “沒事兒——嗯,是有點不舒服。待會兒如果有客人吃完了,你去幫我收一下錢。”王勃說。

    “那你趕快去醫院看一下呀?”關萍聽王勃說他不舒服,立刻急了起來。

    “不要緊。就是頭有點昏。可能站久了吧。我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沒事的。你去給我拿瓶汽水吧,萍姐。要冰的,我口有點髮乾。”王勃對關萍說。

    “那你等著,我馬上去給你拿!”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12:52 PM

84,梁婭2

     於是,在梁婭和跟她同來的那位中年婦女吃米粉的過程中,王勃就坐在距離兩人幾米開外的一處空座上,外表安靜,內心狂躁的喝著汽水,一邊喝汽水,一邊時不時用余光打量不遠處的那個女孩。

    相貌仍然是記憶中的那個樣子,梳著四中女生標準的齊耳短髮。她今天上身穿了一件淺色帶花邊的短袖襯衣,看起來十分的時尚。白白的,纖細的手腕上戴了一個綠色的電子表,顯得俏皮而又活潑。下身是一條白色的七分短褲,兩條勻稱的小腿從褲管下探出,並排在一起,如同兩條放大的象牙。腳上穿著運動鞋,白色的襪子只到腳踝,露出一對形狀柔美,弧度恰到好處的足彎。

    印像中,這還是王勃第一次看梁婭的足彎,頓時便覺得那真是雕刻家手裡精雕細琢的一對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在梁婭的對面,坐著一個中年婦女,因為角度的關係,王勃只能看到中年婦女的側面。不過僅從這側面的一瞥,王勃就從其臉上看出了幾分梁婭的樣子。

    啊,莫非是梁婭的母親?

    這一發現,讓王勃更多的將目光投入到了梁婭的母親身上。

    梁婭的母親同樣穿著淺色的襯衣,下身是一條咖啡色的西褲,腳上套一雙黑色的女士皮鞋,皮鞋的樣式在當下的四方顯得十分的新穎。她的頭髮被挽成了一個髻,用一個黑色的髮髻套套了起來,脖子自然而然的就亮了出來。脖子的顏色白皙,細膩,歲月在其身上彷彿失去了作用。一條銀色的項鍊環在其上,讓梁婭的母親看起來高貴而典雅。

    儘管,王勃通過面相和兩人間小聲的談話已經百分百的肯定了坐在梁婭對面的這位看起來貴氣,說話聲音不高不低,用詞也和周圍的人有所不同,頗有些書面化和文氣,顯示出良好家教的中年婦女就是梁婭的母親無疑,但實際上,如果不去比較兩人的相貌,一般人很難看出這兩人是母女關係。說是姐妹肯定是有點誇張,但若說什麼大侄女和小娘娘,則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想必這女人年輕的時候,也應該如梁婭般光芒四射,美(顏)一方吧!即便是現在到了三十幾歲的年齡,看起來也彷彿二十八九的孰女一般,風青萬種,魅力逼人。梁婭她他老子倒是有眼光,有福氣!”王勃一邊觀察梁婭和她母親,一邊以一個三十幾歲男人的心態,在心頭評頭論足,又羨慕又有些嫉妒,加上自然而然,來自於男人本性的某些見不得人的意贏。

    可是還別說,就是他這麼一番對梁婭母親的胡思亂想,讓王勃驚奇的發現,剛才一直像霧霾一樣緊緊包裹他的緊張和心慌差不多完全不見了,激動和些許的心慌仍在,但他已經能夠用理智完全的控制自己。他的頭腦開始變得清明,思維也開始流動,越發的清晰。

    此時,梁婭和她母親程文瑾已經吃完了米粉。梁婭用那隻戴有電子表的左手在空中搖了搖,用她一慣輕柔的聲音喊了聲“老闆,收錢。”

    關萍聽到了,就打算走上去算賬,卻被恢復了正常的王勃一把拉住。

    “我來吧,萍姐,我已經好了。”王勃吸了口氣,又用手抹了一把臉,很快擠出自認為最能給人好感的一副笑臉,不快不慢的來到梁婭和她母親的跟前,張嘴說道:

    “啊哈,梁婭,你在這裡吃米粉呀?你們的錢已經付過了。”

    “啊,付過了?哪個幫我付了?”梁婭的表情跟前幾天孫麗和張婷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都以為遇到了熟人,同時用一種略帶疑惑的表情看著王勃,想不起對方何以叫得出自己的名字。

    梁婭這副“我不認識你”的表情讓王勃覺得十分的“受傷”,但重生後的他無論是臉皮還是免疫力都已變得相當的強悍,不會像前世一樣臉紅和尷尬。

    “我呀!”王勃手指一彎,指了指自己,將前幾天對付孫麗的那招又使了一遍,“我在七班,我叫王勃。哦對了,這是你姐姐吧?跟你長得好像。大姐你好,歡迎光臨曾嫂米粉,梁婭是我同學,你們第一次來,就當我請你們吃吧。”王勃一副自來熟的做派,熱情的向梁婭和她母親打著招呼。

    “噗——”王勃的一句“姐姐”讓梁婭笑出了聲,然後就發現似乎有些不雅,趕緊用手摀住了嘴巴,眼睛卻一直盯著程文瑾,看自己的母親有何反應。

    程文瑾看著這位“突然冒出來”來的,自稱自己女兒同學的男生,第一個反應就是有趣。她和梁婭出門在外,碰到熟人,誇她年輕,說她跟女兒根本不像母女,簡直就是姐妹的並不少,但大多都是年齡偏大的同齡女性,以及少數幾個同年齡段的中年男性。被一個十六七歲,跟自己女兒一般大小的高中生如此誇獎,對程文瑾來說,絕對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頓時便覺得十分的新鮮。

    “王勃是吧,你覺得我和梁婭像是姐妹嗎?”程文瑾一臉微笑的看著王勃。

    王勃又看了梁婭的母親一眼,這次看得比較仔細,發現不僅面目,連眉骨這兩母女都有很多神似的地方,看來梁婭在相貌方面遺傳了她母親不少的優良基因。

    “像!真的像!”打量過後,王勃猛的點頭,繼續睜眼說著瞎話。

    “呵呵!”程文瑾露齒一笑,目光轉向女兒,“梁婭,聽到沒有,以後你就叫我姐吧。”

    “姐!”梁婭適時配合的叫了一聲,跟著就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咯咯咯”的大笑起來。

    “我是梁婭的母親,我姓陳。”程文瑾轉頭看著王勃,“你和梁婭都是一個年級的?”

    “程阿姨!”王勃略顯“尷尬”的叫了聲,“是的,我和梁婭都是2001屆的,我在七班,梁婭在九班。”

    “哦!”程文瑾“哦”了一下,抬頭又看了眼眼前這個很會說話,人又熱情的年輕人,見他身材高大,略有些偏瘦,人說不上有多帥,但濃眉大眼,加上比大多數跟他一樣的男生都顯白的皮膚,整體上看去仍舊是一個挺不錯的小伙子。“來,給你錢,王勃。”程文瑾從隨身攜帶的女士挎包中摸出一個精緻的紫色錢包,打開,找出一張十元的鈔票遞給王勃。

    “不用了,程阿姨!我請你和梁婭吃吧。”王勃熱情的勸說,沒去接錢。

    但程文瑾卻把錢直接放在了桌上,說道,“王勃,你的好意阿姨心領了。不過你現在還小,還處在用錢的階段。等以後你工作自己找錢了,如果有機會,阿姨一定讓你請。”

    剛才梁婭的表情已經讓閱歷豐富的程文瑾看出了女兒對這個主動上來套近乎的王勃似乎不熟,她剛才的詢問也證明了兩人不是一個班的。那麼,王勃現在的這番做派看在程文瑾這個成年人眼裡就只有兩種解釋:

    要麼他本性如此——開朗,大方,熱情好客;

    要麼就是對自己的女兒有想法。

    如果是前者,程文瑾會對這個開朗大方的年輕人心存好感,但基於彼此之間的年齡差距和自身的家教,她不會接受來自於一個不熟悉的晚輩的好意。

    而如果是後者,程文瑾就更不會同意了。

    “那好吧,程阿姨。那我就小見(不客氣)了哈!”王勃剛才的客氣,不過是為了打開雙方交流之門,他根本就沒想過這兩母女會接受,所以謙讓一番,該做的姿態做了之後,他就拿起桌上的錢,開始找零。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17 PM

85,金錢與愛情

     梁婭和程文瑾剛一離開,鍾曉敏就跑過來跟王勃說:“勃兒,剛才那個是你同學哇?長得好乖喲!簡直就像仙女兒一樣!還有她媽,看起來好年輕哦!簡直一點也不像三十幾四十歲的人。你看,你媽應該跟他媽年齡差不多,即使大也大不了兩歲,咋個姐姐看起來就比你那同學的媽老得多喃?”

    王勃還來不及回答,一旁的李翠就已經開口:“人家是城里人得嘛,養尊處優,吃得好,耍得好,又不做活路!你看曾娘一天好累喲。哪能跟她們這種人比?”

    “也是哈!你說這些城里人就是安逸哈,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又不做活路,不像我們農二哥,面朝黃土背朝天,媽喲,老都比人家老得快!”鍾曉敏感嘆道。

    “敏姐,我覺得還是要看人。生活安逸,養尊處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是要看個人的保養。有些城裡頭的人就沒得勃兒同學她媽媽那麼有氣質,會保養,和曾娘比,也年輕不到哪裡去。”田芯開口,明顯有不同的意見。

    “保養?那還要咋個保養喃?是不是用化妝品嘛?但是我看勃兒那同學的媽好像也沒用啥子化妝品得嘛?既沒有塗脂抹粉,又沒有打口紅。田芯,你也是城里人,你給我們說一下女人要咋個保養喃?”王勃的小舅母鍾曉敏明顯是被梁婭的母親程文瑾駐顏有術給震住了,對此大感興趣。

    “我算啥子城里人喲,敏姐?!跟你一樣,都是大老土一個!”以前,有著居民戶口的田芯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個城里人,但現在在四方城生活了幾天后,她覺得自己最多只能算半個城里人。

    “你都有居民戶口了,還不算城里人?”

    “就是,芯姐。你們看芯姐的皮膚,是不是比我們嫩得多,白得多?芯姐,你是咋個保養的?也給我們傳授一下經驗嘛!”李翠也加了進來,還拿起田芯的一隻手臂跟自己的手臂放在一起對比了一番。

    “你個十八九歲的女娃娃哪裡需要啥子保養哦!而且,我哪裡算白嘛?要說白,那天勃兒的那個同學才叫白!還有咱們的關萍,皮膚也比我白。你切(去)問關萍是咋個保養的嘛!”

    “關萍有個屁的保養!她就是天生麗質!唉,我的皮膚為什麼就這麼黑嘛?要是有關萍一半白就好了! ”李翠將一隻小麥色的胳膊拿到眼前看了又看,心有不甘的嘆了口氣。

    店中的幾個女人,最開始的興趣還集中在王勃的同學以及他同學的媽身上,但很快這樓就蓋歪了,開始討論起女人的保養以及膚色上來。王勃對此沒啥興趣,走到一邊,抱起高一的化學啃起來。

    今天碰到梁婭,讓王勃深藏已久的記憶死灰復燃,想起了很多高中時的片段。

    前世的王勃,是以全鎮第一,全市第五的成績考入的四方中學。進入四方中學後,他被分在了高一七班,當時的入學成績也是班上最高的。整個高一,王勃大體上保持了初中時的水準,經常考班上的第一名。但是從高二開始,他就把自己大部分的課餘時間獻給了黃易的《翻雲覆雨》,獻給了金庸的《天龍八部》和《鹿鼎記》。他白天聽課,做作業,放學之後就研究韋小寶到底上了幾個女人,關心段譽會娶幾個老婆,以及韓柏的道心種魔大法一旦發動起來,究竟能夠夜禦幾女,諸如此類的玩意兒。可以說,那個時候王勃對武俠小說,玄幻小說的興趣早已大大超過了對學習的興趣。

    因為並沒有過人的天賦,智商也就中等偏上一點點,所有的成績都來自於頭懸樑,錐刺股的苦讀,高二高三一分心,他的成績就開始直線的下滑。高一的時候他還經常考班上的第一名。到了高二,就只能維持個前五。到了高三,已經掉到了前十,從班上的優等生變成了好學生。如果還有高四高五的話,從小學到中學,當了一輩子優等生的他恐怕就會史無前例的變成中等生,甚至“人見人厭”的差生。

    因為成績總體趨勢是下滑的,哪怕成績最好的高一在全年級排起來也沒進過前三,王勃本人又不是人見人愛的大帥哥,加上自己出身卑微,班上的同學中城里人又多,哪怕跟同是農村來的同學相比,也因為繼父王吉昌的不作為讓王勃的整個高中都過得十分的艱難,讓王勃的性格開始逐漸的朝自卑跟內向偏移。引以為傲的成績沒有了,人又長得不是單憑外貌就能吸引女生的注意跟好感,性格三又自卑,內向,膽小,這種人,怎麼可能奢望吸引像梁婭這類優秀女生的注意?

    所以,不論是前世和梁婭在小巴中的那次偶遇,還是這次梁婭母女“主動上門”,人家認不到他這個阿貓阿狗,這也完全不奇怪!

    “長相天注定,除非去韓國,否則是無法更改的。性格倒是可以改一改,至少膽小,內向,自卑這些負面的東東對於重生後的我來說已經不大存在了。但是僅僅憑開朗外向,自來熟的性格就可以追到梁婭這種女生嗎?”

    沒見到梁婭的母親之前,王勃覺得自己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但見了梁婭的母親程文瑾之後,他的信心開始有些動搖了。

    程文瑾有啥背景王勃沒有讀心術,單憑一面之緣他也看不出來。但是僅僅從今天跟梁婭母親短短交流的這麼一兩分鐘,從對方的著裝,談吐,神態,氣質等等方面,他幾乎可以斷定這一定是個出身良好,有著優良家教和個人修養的女人。她們的家境應該不壞,大富大貴不好說,但衣食無憂,物質條件較為豐富卻是看得出來的。這樣的一個家庭,而又有著這麼一位出眾的,惹人注目的女兒,光靠性格好,人品好就能打動梁婭,打動梁婭的父母?

    又不是拍韓劇!

    當然,最好的,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用錢說話,這玩意兒通行全國,最管用,即便是梁婭的父母,在見識了王勃的實力跟未來的成長潛力後,他也有信心將這家人拿下來。後世無數的例子已經說明了一切,在追逐愛情的過程中,再沒有比金錢更可靠和更有用的砝碼,哪怕是美名遠播的明星藝人,光芒四射的主持人,面對富豪大款的追求,也少有招架得住的。王勃相信,以他目前的發展速度,要不了兩年,整個蜀省,德市不敢說,但成為四方這個小縣城內有數的富豪,那還是毫無壓力的。錢對於重生後的他來說重來都不是問題,關鍵在於多少。

    三十歲後的王勃,早已經看透了很多東西,他已經變得世俗化,庸俗化和現實化。如果沒有重生,如果重生之前的他很有錢,對於用金錢去砸一個他看上的女人,他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也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可是,然而,但是……他重生了。他有了無數的可能性,還有了所有人都沒有的一雙能夠洞穿未來的雙眼。用錢固然可以輕鬆的砸到絕大多數他想要的女人,但是,以他追求完美的個性而言,他總覺得這麼幹的話好像顯得太LOW了一點,檔次太低了一點,也太沒追求了一點。

    就像一個大帥哥,明明可以靠臉蛋找個漂亮的女朋友D炮,卻偏偏要去炮房花錢買炮!這TM不經濟,不實惠,也不上檔次啊!

    低俗下流不是不可以玩,前世的王勃也好這一口——而且他發現周圍的男人,不論同學還是同事,不論嘴裡有多少仁義道德,不論看起來有多冠冕堂皇,就沒有不好這一口的——,可是找女友,而且還是初戀女友也直接用錢去砸的話,對他一個活了三十幾年的重生人世來說,那也太不入流了!即使成功,這其中的快,感也有限,成就感也會大打折扣!

    為了彌補前世的遺憾,王勃是打算在高中階段談一兩段美好而難忘的戀愛的。他的第一個對象,毫無疑問就是前世暗戀了三年也不敢表白的梁婭。對這個讓他默默喜歡了三年,記憶了一輩子的女生,王勃並不想使出後世大行其道的“金錢大法”,他還是準備用傳統的方法去追。

    錢固然可以買到絕大多數的東西;但是有些東西,最好還是少用錢去買!

    “活潑開朗,敢說敢上的性格有了,並且前不久還邁出了歷史性的第一步。也有那條件弄身好皮囊,把自己整得人模狗樣了,如果梁婭在自己班上,倒是有時間,有機會去勾搭,但是人家在九班啊!不近水樓台,這月亮終是不好得!”決定不用錢去追梁婭的王勃開始在心頭盤算自己手裡的籌碼,到底有哪些可以吸引梁婭這位班花、校花的注意。

    但找了一圈,他也沒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麼重量級籌碼可以“招蜂引蝶”,吸引到梁婭。

    “莫非,還是只有用成績去打響自己在全校師生中的知名度,吸引她的注意?但是對於考試,老子真的很煩吶!”王勃看著書上的那一串串鴨腸一般的化學公式,無奈的嘆了口氣。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21 PM

86,通往考霸之路

     就在王勃店內的眾人議論梁婭和她母親程文瑾的時候,走在街上的這兩母女也在談論剛才發生的事。

    “媽,你今天高興了噻,有人說你是我姐姐。”梁婭挽著母親程文瑾的手,打趣道。

    “有啥子好高興的嘛,又不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不過,你這個同學倒是有趣。在學校你們認識?”程文瑾不著痕蹟的盤問起梁婭來。有個漂亮的女兒對於父母來說肯定是一件值得高興和驕傲的事情,但是如果女兒過於漂亮,卻也會帶來不少的煩惱,讓父母不得不小心謹慎,為此多操一些心。

    “面相覺得有些熟,但認識倒也談不上。他今天不說他是七班的,我都不知道。”梁婭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

    女兒平靜無波的表情讓程文瑾放鬆了下來,“你看你們同學,人家跟你一樣大,都在利用暑假打暑期工;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耍,書也沒見你看多少。你應該向你們這位同學學習。”有責任心的父母總會利用一切機會來教育自己的子女,程文瑾在這方面也算得上稱職了。

    “人家哪裡成天都在耍了嘛?還不是有看書,做暑假作業?我倒是想像七班的那男生一樣找份暑期工打,但是你和爸願意不嘛?”梁婭聽了母親的話有些不依了,在程文瑾身上撒起嬌來。

    “你倒是說得好聽。打工?你自己的衣服褲子都懶得洗一下,還打工?工打你還差不多!”

    “媽,你可別小瞧人!要不,我現在就去問七班那個王……他叫啥名字啊,王,王啥子呀——”

    “王勃!人家介紹了兩次你都沒記住,真沒禮貌!”程文瑾用手敲了一下樑婭的頭。

    “媽,你又打人家的頭!人家的記性本來就不好,你再打,更不好了。我懷疑我的記性不怎麼好就是跟你從小到大老是打我的頭有關係。哦,對了,剛才說到王勃哈,你不要小瞧我,不然我現在就去問王勃,然後就去他們那裡端盤子。哈哈,媽,你還別說,他們身上的那身工作服真是特別,跟肯德基的工作人員的服裝好像哦!媽,你覺得那套服裝我穿起來怎麼樣?像不像一個服務員?”梁婭帶著明豔的笑容,看著程文瑾問。

    “你?端盤子?你不要把別人的盤子給打倒了喲!”

    “切!媽,你也太瞧不起人了!你和爸哪天吃飯不是我端給你們的?咋沒打倒喃?”

    “ ……”

    如果王勃此時聽見了梁婭母女的談話,發現才過了幾秒鐘,人家連他才介紹過兩次的名字都記不住了,他恐怕得哭暈在廁所裡,說不定連追求梁婭的可能都會放棄——這TM也太傷自尊,太打擊人了吧?

    王勃沒有順風耳,自然無法得知梁婭母女的談話,此時的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在高中剩下的兩年認真學一學,考一個彪悍的成績出來,讓自己在四中威名遠播,傳到梁婭的耳中,順帶震一震四中的那幫書呆子!他開始在心頭評估實現這一目標的難度,需要花的時間,以及追求“學霸”這一虛名的性價比。

    最沒難度的肯定是英語!除了需要看老師人品來打分的作文,150分的高中英文試卷拿給通過了中國英語專業八級的王勃來做,考個140分以上就跟玩似的。稍微認真點,老師的人品好點,那就是150分的滿分了。這絕不是王勃吹牛。大二的時候,他曾幫C大的一個建築專業的傢伙代考大學四級。當時心驚膽戰,生怕被捉住的他唰唰的花了半個小時就把需要兩個小時時間的試題做完了,然後趕快交卷閃人。幾天后,成績下來,王勃打電話問那傢伙自己給他考了多少分。那傢伙就抱怨他說他考那麼高的分數幹嘛?不是讓他悠著點嘛,他倒好,100分的試卷他給考了個98分,弄得班上人人都曉得他找人代考了。

    在王勃的那一屆,英文能上130就算高分了。不論是平時的測驗還是期中期末這種大考,英文能考上140的,鳳毛麟角!除非那次的測驗比較簡單,而某人又考感奇好,人品大爆發下才有可能考出140分以上的高分。王勃念高中時英文算是他的強項之一,但平時的測驗,他一般也只能考個120多,很少上130!

    語文,也沒什麼難度,至少佔大頭的閱讀和作文,對於一個三十幾歲的“老男人”來講應付起來應該很輕鬆。因為要想做好閱讀題,你首先要讀得懂,理解得到作者到底說的是什麼,他有什麼潛台詞,想映射,諷刺什麼東西,要明白他的話中話。這種聽別人話中話的能力,其實跟學歷沒多大關係,卻跟一個人的成長、閱歷和經歷關係甚大。你讓一個十幾歲,沒出過社會,沒見過人心險惡,社會黑暗面的小屁孩去想那些古人的微言大義,想那些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懷才不遇,甚至被壓迫,被批鬥的文人騷客隱藏在字裡行間的悲苦與淒涼,憤懣和不滿,理解他們的指桑罵槐,弦外之音,實在是難為這些沒什麼生活閱歷的小屁孩了。

    人家的弦外之音你都聽不出來,你做毛個閱讀題啊?

    而王勃已經活了三十多歲,在後世信息大爆炸的社會啥子妖魔鬼怪沒見過?好的壞的,正的反的,真誠的虛假的,滿嘴的仁義道德,滿肚子的男盜女娼,上午還在會上大唱廉政之風,下午就被紀委給逮了,……人情世故,人生冷暖,太多太多。不論是別人說的話,還是對方寫的文章,他只要聽上兩句,看上幾行,差不多就知道這傢伙要放什麼屁,想發什麼牢騷了。做那些考高中生小毛孩的閱讀題,對他這個老油條來說,真的很簡單。

    而作文,則更沒難度了。前世的王勃,看了幾千本小說,儘管大部分都是玄幻小說,YY小說,但那也是小說,裡面也有勾心鬥角,整人害人,也有文筆好的寫手寫出的優美的景,動人的情,讓人開心讓人哭的無數人物跟情節。在他人生最失意的那段時間,他也當過一兩年的寫手,碼過兩三百萬字的文章,雖然全部扑街了。對一個日碼萬字的寫手,哪怕是扑街的,去寫一篇八百字左右的文章,那真的是不要太輕鬆。

    當然,會寫文章並非意味著高考語文作文你就一定能得高分。你若寫一些批判、鞭撻社會醜惡現實,揭露、控訴社會各種不公的雜文,就是你有魯迅的文筆,寫得再鞭辟入裡,針針見血,在大多數語文老師那裡,恐怕也只會給你低分,甚至賞你個鴨蛋吃。中國高考的作文要想安全,要想高分,就只有寫老師們想看的,或者說官僚們想看的高大上主旋律文章。要寫得花團錦簇,要歌頌好人好事,要會裝,會煽情,會唱讚歌。

    王勃會裝,會常讚歌麼?他當然會!他知道語文老師的胃口,明白他們的鑑賞水平和欣賞範圍在什麼地方。他隨時隨地都能炮製一篇,或者數篇高大上的範文,翻本,絕不帶重複的。

    閱讀和作文對王勃來說很簡單,稍微有點麻煩的是前面三十分的選擇題。但選擇題考的差不多都是常識,涉及到一些需要背誦記憶的東西,對見多識廣的王勃來說也難不到哪裡去。

    所以,語文對重生後的王勃來說難度也不大。即便是現在讓他去參加高考,隨隨便便考個120,甚至130絕不是天方奇譚。而語文的120,130,無論放在中國的那所學校,肯定算是高分了。

    語文和外語這兩文科王勃根本不操心,稍微用點心就能考個震驚全校師生的成績出來。對他來說最麻煩的是理科,其中尤以數學跟化學為甚。

    實際上,王勃初中畢業的時候數理化都不錯。數學和化學這兩科他甚至還考了滿分。之所以到了高中數學和化學這兩科拖他的後腿乃是因為高一第一學期開學,他長達三個月都沒拿到這兩科的教科書跟習題冊。當時,開學的第一天,班主任給全班同學發教科書,說數學和化學差五本,有誰願意遲一段時間再領?王勃高風亮節,主動舉手,然後這遲一段時間就遲了整整三個月。整整三個月,沒教科書,也無法做題的王勃就只有白天聽課,晚上放羊,這一放,便直接造成了原本的強項變成了他的弱項,一考試,就拖他的後腿,而且是越到後面,問題越來越嚴重。

    長大後回憶這件事,他的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好人做不得”,一步落後,步步落後。當初如果他不當“爛好人”,按照他當時的狀態,數學和化學也會成為他的優勢科目,高考也不至於只靠了555,連六百分都沒上。如果他考到了六百多分,他就不會去SC外語學院,他會去魔都,念交大,他自己的命運,乃至整個家庭的命運都有可能因此而改變。

    這就是蝴蝶效應,一顆馬蹄鐵,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導致一個帝國的敗亡。

    物理算是王勃除英語外的另外一個強項。強到什麼程度?高一期中考試,全班物理只有五個人及格,三個六十幾分,一個七十一分,王勃考了九十五分!最後五分還是因為他時間沒把握好,來不及做!

    如果要在語、數、外、理、化、生這六科中選一個王勃最喜歡,最符合他興趣愛好的,除了生物,就是物理。前世和今生,他就關心兩個東西:宇宙跟生命!這兩個科目,也是唯一兩科他學起來不枯燥,反而津津有味,興致勃勃的學科。小時候,王勃對火箭,宇宙飛船,星際航行,外星人這類玩意兒興趣極大;長大後,他開始關心自己能夠活多長,有沒有可能活個兩百歲,甚至長生不老,或者等要死的時候下載COPY自己的記憶然後加載到他的克隆人身上。物理學和生物學可以回答他對這兩方面的好奇。

    因為有著興趣愛好的支撐,王勃相信,只要給他一定的時間,他完全可以在較短的時間內將物理、生物這兩科給撿起來,並恢復到前世最巔峰的狀態。

    這麼一梳弄,王勃就發現,阻礙他成為高2001屆“考霸”,“學霸”的障礙,就只剩下了兩個:數學和化學。

    “為了追求梁婭,我到底有沒必要花大力氣去攻這兩科畢業後就沒啥用處的科目呢?這時間和精力到底花得值不值呢?別到時候'學霸'沒當成,美女也沒追到,那就有點搞笑了!”

    “算了!這個問題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決定下來的。走一步,算一步,開學後再看吧。如果沒考出驚天動地的成績也能引起梁婭的注意,並能夠順利的和她交往,那就沒必要嘔心瀝血,勞心勞肺的當什麼考霸!犯不著!小爺沒那閒工夫!”

    於是,王勃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將是否當考霸拖到開學後再說。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22 PM

87,收銀機

     給王吉昌承諾為他在城裡找套房子後的第二天,利用閒暇時間,王勃就騎車在四方的各大居民小區又逛了一圈。因為前頭租房時跑過一次,這次算是輕車熟路。前後加起來沒用到兩個小時,王勃就為父母找了一個同樣是三室兩廳,同樣是除了空調外家電齊全,“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房子。

    這套租房位於四方的南門上,在四方捲菸廠的家屬區內,是一個菸廠小頭目的房子。跟王勃遇到的第一個房東差不多,人家有了更好更大的新房,舊房子就打算租出來收租金。討價還價後最後以月租200,押一付三的條件成交。

    簽了合同的當天下午,王勃就領王吉昌和曾凡玉來到了他們在城裡的新家。王吉昌看著這套無論是面積,還是裝修,家具家電的齊全度都不亞於繼子所住的那套後,一張老臉,當即笑得樂開了花,嘴裡不停的誇讚著王勃的孝順。

    曾凡玉則沒多大的喜色,倒是一臉的憂心匆匆,連忙問王勃花了好多錢。當得知一個月要“兩大兩百”的時候,就開始埋怨王勃找的房子太好,太貴,而且是三室兩廳,她和王吉昌兩老口哪裡住得下嘛。

    王勃就說現在的房子大多都是三室兩廳,兩室一廳的不好找。不過房子大點也好,親戚朋友來了也有住的地方。比如,王勃就提議說可以把外婆接到城裡來耍幾天,讓外婆這個一輩子沒出過農村的老農民也進城見識見識,玩玩洋格。

    曾凡玉一聽,覺得也對,以後來個親戚,想留人家在家中過夜,房間少了也不好整。王勃一家,包括王吉昌,都是屬於那種熱情好客,“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窮大方的類型。每次有客人上門,弄一桌好吃的就不說了,如果對方是長輩,通常還要挽留對方在家裡歇上一兩個晚上。

    如果不是曾凡玉提醒鋪蓋被子都還在農村的家裡,王吉昌當天恐怕就要當城里人了。但是他的耐心也沒超過第二天。第二天一早,他就用曾凡玉十幾年前結婚時陪奩(嫁妝)的一個皮箱子,裝上幾套兩人的時令衣服,然後又用一個蛇皮口袋裝了兩床棉絮和一個四件套,用麻繩一起捆在後座,高高興興的朝菸廠小區的新家奔去。害得曾凡玉當天沒了司機,只有步行一兩裡去大件路邊攔從光漢到四方的公共汽車。

    在王勃的幫助下,從那天起,歡天喜地的王吉昌就開始過起了城里人的日子。而王勃,則在心頭默默的計算這“雞公窩屎頭節硬”的繼父到底能夠堅持多久。他的期限是不超過七天。

    ————————————————————————————————

    時間一天天過去,“曾嫂米粉”的生意是一日好甚一日,幾乎每天都有新的食客到來,而這些新的食客吃過後,勢必把“曾嫂米粉”的味道,老闆娘離奇的創業故事,服務員奇怪的著裝,乃至裡面有兩個美女服務員這些見聞當成茶餘飯後的八卦給傳播出去。四方是個不大的縣城,現在也沒網絡,人們全都無聊,除了打牌打麻將,剩下的就是“東家長、西家短”了。

    新來的解英和李翠,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乃至店內眾人的提點後,迅速的進入角色。之後隨著合滋粉,抄手等新項目的增加,無論新員工還是老員工,又進入了一個相對緊張和忙碌的時期。每天光是包抄手,就佔去了眾人大部分的閒餘時間。

    當然,這裡面的“眾人”並不包括王勃。

    曾凡玉和王吉昌見米粉店基本上走上了正軌,店中的人手也有這麼多了之後,就提出讓王勃安心學習,別在米粉店幫忙了。在過了一段大魚大肉,衣食無憂的日子後,王吉昌的“思想境界”也有所提高。他現在最大的一個希望就是自己的繼子能夠考個好點的大學,最好是名牌大學,來為他增光添彩,光宗耀祖,增加一份顯擺的道具。

    先別說王勃一個人呆著家中埋首苦讀他還埋不埋得下來,即使埋得下,王勃也不會吃飽了沒事乾一天到晚的去看書做作業。書再好看也沒人好看。抱本書,孤零零,瓜兮兮的呆在家中,哪有在米粉店跟幾個青春年少,有材有貌的大姑娘,小媳婦打情罵俏,鬥嘴開玩笑有意思?他傻了不成?

    王勃沒傻。於是,他對想讓他回家的父母說:“爸、媽,我回去倒是可以,但是我走了哪個來收賬?”

    “要不,喊你小舅母幫忙收賬?”曾凡玉建議說。

    “媽,這個東西不是一塊兩塊,而是每天一千多兩千!小舅母人再好,沒二心,但是每天兜里揣著一兩千的現錢,一天幾天還行,但是天長日久,你能保證小舅母不起點什麼二心?手指頭稍微鬆一松,就是幾十上百的出入!一個月就是百百子,千千子,你捨得?如果你捨得,那我沒話說!”王勃心頭向小舅母鍾曉敏說了句“SORRY”,為了打消父母“不切實際”的想法,不能不讓你躺槍了。

    曾凡玉還沒開口,王吉昌馬上就跳了起來反對。

    “不行!錢的事情,又不是殘的啥子(其他東西),哪裡能開玩笑喲!”

    “那你說喊那個去算賬嘛?我又算不來賬!”母親說。

    “要不,喊曉敏來冒米粉,我去收錢要得不嘛?”王吉昌一臉希冀的看著曾凡玉和王勃。他覬覦收錢這個又輕鬆又可以貪點小錢的活路已經不是一兩天了。

    “你不得行的,爸。一兩個人還好說,你沒看到,有時候人家來個七八個人,點個十幾二十碗的東西,你算得過來嗦?人家不可能讓你多算,可是一旦你少算一兩碗舍(語氣詞),人家肯定不會高聲(告訴)你的。一次一兩碗,十次一二十碗,百次就是一兩百碗,三四百塊錢,你不心痛嗦?”王勃直接將王吉昌心頭的那點小心思給掐死在萌芽狀態。

    “吉昌,算賬這個事情,就你那七個小學一年級的水平,哪裡得行嘛!”曾凡玉也覺得王吉昌的提議不靠譜。

    王勃的老子王吉昌為了教育王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經常在他和母親面前自扁,說他當初讀書不得行,一連留了七次級,導致他讀了七個一年級。王勃以前是真相信他老子讀了七個一年級,稍微大點後就看出王吉昌是吹牛不打抄稿。

    “我不切(去),勃兒又要看書,那找哪個切喃?”王吉昌不高興的反問,跟著眼睛一亮,說,“要不喊小田去收錢?小田在豬鬃廠就是乾會計的,每天過手百百子,千千子,米粉店這點錢,絕對沒問題。”

    “嗤——”王勃一聲嗤笑,“老漢兒,你連小舅母都信不過,你信得過一個外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咋辦嘛?”見自己的提議再三被這對母子反對,王吉昌有些怒了。

    “還是只有我來噻!錢這個東西,就像老漢你說的,大意不得,還是讓我們自家人來收放心些。”

    “你來收?你不讀書了嗦?而且就算現在你可以頂一兩個月,那開學後又咋辦喃?”王吉昌問。

    “老漢兒你這個問題提得很好。現在我先頂一兩個月,等到開學的時候,咱們隔壁這家中餐館差不多也裝修好了。到時候咱們不要專門收賬的人員,咱們讓機器來收。”

    “啥子?機器?機器還能收賬?我咋沒聽說過喃?”王吉昌一臉的不相信。

    “那是你孤陋寡聞,老漢兒。收賬的機器叫收銀機,可以自動算賬,結賬,進行一天的總計,方便得很。到時候咱買兩台收銀機放在前台,讓田芯和關萍去收賬,每天晚上記一次賬,匯一下總就行了,又方便,收錢的人還不敢貪錢——機器把每筆錢都記得一清二楚呢。

    “而且收銀機的方便還不只這點,到時候讓客人自己到前台去看圖片點餐,你冒好米粉後他自己去端,咱們現在點餐的服務員和端盤子的人員都可以省下來… …”王勃開始給父母介紹他準備在旗艦店上的收銀機,但看王吉昌和曾凡玉兩人一臉木訥,如同聽天書一般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剛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了。

    “算了,現在跟你們說再多你們也鬧不明白那收銀機是啥東東。四方前段時間不是在電視台附近開了家紅旗連鎖的超市嗎?你們哪天去看一下就曉得收銀機長啥樣了。”

    百聞不如一見,還是讓王吉昌去見一下收銀機好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23 PM

88,驚喜

     白天收賬,利用上午、下午的閒暇時間看看數理化,做幾道習題找感覺。王勃發現,雖然重生後自己的記憶力跟理解力和前世相比“半斤的八兩”,沒啥兩樣;但是看問題的角度,卻有了很大的不同。

    王勃現在看這些公式,定理,各種習題,王勃不再像當時老師灌輸的那般是哪樣就是哪樣,只進行簡簡單單的記憶跟理解,他會更多的去關注這些公式,定理背後的推導,如何得來的,包括其相應的推論,延展極其應用。這條公式,這條定理,到底有啥用?能解決啥實際的問題?這都是他感興趣的點。

    而在做練習的時候,王勃也經常轉換角色,不在把自己看成是一個“被考”的人;而是更多的站在出題者的角度上想:這狗日的彎彎繞,繞彎彎,繞了半天到底想考些啥子東東?

    這麼角度一轉換,如同一扇被戳爛了的窗戶,很多東西一下就豁然開朗起來。凡是一眼就能看穿出題者意圖,看出對方打算考察的知識點,這些題目,王勃也懶得做了,直接換下一題,直到他看不穿出題者意圖的題目,才有興趣花些心思研究一下。但也不會抓耳撓腮的窮思苦索,他會直接翻參考答案,看對方的底牌。因為有些出題者實在是變態,為了考倒學生,怎麼怪怎麼出,怎麼難怎麼整,不繞七八個彎子你是搞不清楚這些變態的最終目的的。

    比如奧數題,各科的競賽題,在王勃的眼裡,基本上就全是變態搞出來的。做這些題目真能訓練人的思維,提高一個人的邏輯分析能力,大局觀的掌控能力嗎?

    怎麼可能!

    不僅不可能,最有可能的是把人越整越傻,越弄越腦殘,直接給搞廢了。中國學生一直是歷年各科奧賽的奪冠大戶,但追蹤這些奧賽冠軍,幾乎鮮有成年後在學術上有過人成就的,絕大多數都成了傷仲永,泯然眾人矣。以王勃現在的觀點看來,這些奪金拿銀,腦瓜子聰明無比的奧賽學生,不過是老師,學校,教育局等等一系列人物、機構和相關組織的犧牲品罷了。這些人物,機構,組織領了獎金,得了榮譽,長了職位,但卻把一個個原本可能有巨大成就的高智商的天才們的智商過度透支,變成一個個的解題機器,最終給扼殺掉。

    王勃的時間寶貴得很,哪裡有時間去和變態躲貓貓,捉迷藏?直接掀桌子看底牌吧。

    經過一段時間的這種和出題人的鬥智斗勇,王勃驚喜的發現,自己解題的速度不僅快了不少,準確度也大有提高,只要看穿了出題者的意圖,除非是他的記憶有錯,那解起題來跟標準答案一比,最終結果基本上八九不離十。

    “看來,成為'學霸'也並非遙不可及嘛!”這天,王勃又一次成功解出了兩道數學大題後,把圓珠筆一扔,無不自得的自言自語了一句。

    除了收賬和看書做題,王勃最大的愛好便是逗一逗關萍,田芯這兩個小媳婦,大姑娘,佔佔嘴巴上的便宜,在李翠,解英等人的起哄下,經常將兩人鬧成一個大紅臉。每當這時,關萍的反應基本上是“忍氣吞聲”,“逆來順受”;而田芯,則會“橫眉冷對”,威脅著要向王勃的父母告狀,讓王吉昌來醫治這膽大包天,葷素不忌的“壞胚色鬼”。

    但田芯嘴上威脅了無數次,最終卻只是把威脅停在了嘴上,沒有進一步的變成行動。

    王勃也因此見好就收,沒讓“嘴角便宜”升級成“手腳便宜”,這當然不是他改了性子,從“花和尚”變成了“素和尚”,主要是因為店裡還有一位“老佛爺”跟一位“老太爺”壓著,讓王勃不敢過度造次,以免引起不可預測的後果。

    店裡不成,租房里當然就放鬆了很多。但他最多也就佔佔手腳上的便宜,實質上的動作到目前為止卻是一個也沒來得及做。不是不想做,而是沒機會做。

    最初,王勃是想找個機會將關萍或者田芯給“辦了”的;但是隨著李翠跟解英一進來,人一多,嘴一雜,這事情就變得有些不好辦了。

    而且,四女分睡兩屋,田芯和關萍這兩人就如同“公不離婆,秤不離砣”,好得如膠似漆,走哪兒都是一對,根本就沒落單的機會讓他去摸。王勃這皮嫩心老,三十多歲,浴,火旺盛的“老男人”整日面對一屋子的鶯鶯燕燕,白胳膊白大腿,前凸後翹,看得見吃不著,好幾個晚上都想奮不顧身的豁出去霸王硬上弓,又或者偷一件田芯或者關萍的貼身衣物包在管子上自我“疏導”一番。但最終還是被他用堅強無比的意志給克制住了。

    “總有一天,老子要把……(此處有刪節)”四仰八叉,擎天一柱的王勃仰面躺在寬大的席夢思上,心中惡狠狠的意,淫道。他又一次“無限理解”並“無限同情”自己的鄰居,狐朋狗友陳琨當初面對關萍的一雙白大腿時內心那無比的煎熬與衝動。

    “陳琨呀陳琨,我和你不過是半斤的八兩,跟你這禽獸相比,老子也高尚不到哪兒去。MLGB的,為啥想當個聖人就怎麼難呢?”

    —— ——————————————————————————————

    今天是七月31日,七月份的最後一天。

    從今天早上一上班開始,王勃就發現店裡的幾個員工有點“不太對勁”。她們不僅如同吃了興奮劑從早上一開始就保持著一種過度興奮,過度熱情的狀態,而且時不時的在王勃面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比如“時間過得好快呀,一晃就月底了”, “鐘娘,你上得有沒有一個月的班喲?”諸如此類的。

    王勃一開始還沒太在意,直到收錢的時候聽見一個食客抱怨他都工作三年了,嗇家子(吝嗇)老闆都沒給他漲過一次工資時,這才恍然大悟:

    敢情這幫女將是在想月底工資的事啊!

    當初招人的時候,王勃只給她們說一個月的薪酬是多少,有些什麼福利,但並沒有具體說哪一天發工資,是否要幹滿一個月才能領工資。幾個女將心中期望月底能領到工資,但又不好直接開口,於是就只有拐彎抹角的提醒王勃這個管錢的管家。

    儘管進店時間最長的小舅母鍾曉敏到今天為止也只工作了21天,工作時間最短的李翠這個月只上了7天的班,但王勃並不准備推遲她們的工資,他打算就在今天為店裡的幾個員工開工資。前世的他也當過幾年的打工仔,最討厭,最反感的事就是公司不能按時的發工資。

    但王勃並不想過早的透露自己的想法,他打算在下班的時候給她們一個驚喜。

    王勃裝傻充楞,對幾女的提醒視而不見。隨著時間的逐漸過去,王勃就發現有些員工臉上的表情慢慢的從早上的興奮,到中午就變得有些焦躁,直到下午五點也沒聽這家人有誰提起發工資的事,她們就開始“絕望”了。

    最想拿工資的肯定是小舅母鍾曉敏,因為她的工作時間最長,有21天。按照實習期300/月的標準,她可以領210元!但鑑於她自己和王勃一家的親戚關係,她雖然最想,卻又是最不好意思開口的。

    第二個想拿工資的則是田芯。她從豬鬃廠辭職的時候只領了140元的工資。這段時間買個人的洗漱用品,化妝品,以及偶爾買些零嘴,140元到今天只剩下了幾塊錢。要是店裡不開工資,她都不知道過幾天該怎麼辦。雖然店裡包吃包住,不愁吃不愁喝的,但田芯的開銷一直比較大,用錢也不太省,不然,她工作了三四年也不會到現在連一分錢都沒存下了。但是到今天她只上了11天的班,連半個月都不到。現在就去找王勃那小色鬼要工資,她實在有些開不了那個口。

    解英,李翠對發工資的期望不是很大。一是因為兩人來得最晚,到今天為止解英上了8天班,李翠上了7天;二來出身農村的她們本身就非常的節儉,平時很少有用錢的地方。況且,兩人來上班的時候身上就帶有七八十塊錢,暫時還不缺錢。當然,最主要的是前面的幾個先來的“前輩“都沒發言,她們哪好意思開口!

    五個員工中,對發工資最沒期望的絕對是關萍了。關萍對於王勃一家,始終有一種深深的感恩心態,有一種被救贖的心理。她經常想,如果不是王勃一家,她現在還呆在那偏遠的山村,每天干著永遠也乾不完的家務活和農活,吃著沒多少油水的初茶淡飯,時不時被想起來的父母罵上一頓出氣。至於錢?關萍已經有兩年沒見過人民幣的樣子了。如果可以,她寧願永遠呆在米粉店,和時不時對她噓寒問暖,每天吃飯都會給她夾菜的曾娘和王勃呆在一起,哪怕分文不取!而在米粉店這短短的半個月中,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周圍人對自己的關心,對關萍來說,就感覺如同是在天堂一般!

    七點,米粉店下班,曾凡玉提起菜籃,準備去最近的園林市場割幾斤豬肉回來炒回鍋肉和青椒肉絲。王勃拉住欲走的母親,清了清嗓子,張嘴說道:

    “啊哈,今天是本月的最後一天,也是'曾嫂米粉'開工資的日子。大家現在到我這裡來領個人的工資哈!”

    英國人有句諺語是怎麼說的來著?人生如果缺乏驚喜,那該是多麼的乏味啊!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31 PM

89,打平夥

     按照工作時間的長短,工作時間最長的鍾曉敏領了210元!

    其次是關萍,150元。但其中有100元是要被他老子關永祥沒收的,所以王勃只給了她50元,剩下的100元等關永祥來了再交給他。

    當然,得扣除關萍需分擔的一個月的水電氣和垃圾處理費。

    田芯11天,領了110元。

    解英8天,80元!

    李翠最少,7天,70元!

    除了工資,王勃又當場宣布,鑑於這個月大家的共同努力,讓“曾嫂米粉”的業績蒸蒸日上,原本需要一個月才能轉正的眾人,從下個月開始,全部轉正!

    如果說剛才的工資算是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喜”,那王勃剛才宣布的轉正消息則完全是意外之喜了。“轟”的一聲,幾個年輕的女孩立馬高興得跳了起來,大呼“王勃萬歲”,如果不是王吉昌和曾凡玉在場,得意忘形的幾女說不定就要撲上來親王勃一口了。

    田芯當即提議,叫“曾娘”別去買菜了,大家今晚上乾脆去“根根香”去吃串串,一起打平夥(AA制)。

    不知從哪天起,田芯對王吉昌和曾凡玉的稱呼就從原來的“王哥”、“曾姐”變成了現在的“王伯”和“曾娘”。王吉昌和曾凡玉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田芯就說她比關萍,解英她們大不了幾歲,她們喊“王伯伯”,“曾娘”,自己卻喊“王哥”,“曾姐”,那不是憑空大了她們一輩?而且她這麼喊,也把自己給喊老了。她現在還沒嫁人呢!

    田芯的話當即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鍾曉敏當即就打趣說要不要敏姐給你介紹一個?

    田芯就點頭說可以噻,“鐘娘”!

    得,她連對王勃小舅母鍾曉敏的稱呼也改了,從“敏姐”變成了“鐘娘”!

    田芯的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贊同,特別是剛領了工資的幾女,她們迫切的需用用一種形式來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在手裡有錢的情況下怎麼表達?當然是消費了!

    看著幾女積極的討論著什麼時候去吃?要不要定位子?“根根香”的味道怎麼樣?好多錢一串?貴不貴?……等等問題,這種興奮而又熱烈的場面直接把王勃的記憶拉到了十年前當他畢業工作同樣領第一個月工資時的場景,那時王勃的選擇,跟田芯一樣,就是找幾個志同道合的同事晚上一起去搓一頓,只不過他們當時選擇的是火鍋,而非串串。至於更激進一些的同事,則直接喊出了“去RB”,“去嫖,妓”的口號,將當時還是純情處,男的王勃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根根香”串串店跟王勃的“曾嫂米粉”相隔並不遠,只隔了兩個街區,步行十分鐘就到了。所以眾人並沒有騎車,直接“安步當車”,一行八人,包括王勃一家,浩浩蕩蕩的朝“根根香”走去。去的時候大家也沒換衣服,只是揭了帽子。王勃和他老子王吉昌則連帽子都沒揭,直接以工作的裝束大搖大擺的行走在四方的大街上。

    不用說,這一群統一著裝,怪模怪樣的八個人,一路行來,就如同黑夜中點亮的八盞明燈,吸引了沿路所有人的目光,以及不少人的指指點點。

    對面路人的“道路以目”,田芯,關萍幾個年輕女孩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如同冬天抱團取暖的兔子,擁擠在一起;鍾曉敏、曾凡玉是無所謂,對路人的目光恍若未見;王吉昌則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他只恨路人的目光不夠多,不夠激烈!

    而王勃呢,面對路人的打量和指點,則完全是一副“奸計得逞”的嘴臉,心頭有一種“眾人笑我太瘋癲,我笑眾人看不穿”的見識上的尤越感!無數路人打量,指點,議論,笑話他們的同時,他已經在廣而告之了。

    “根根香”的老闆一看來了八人,連忙點頭哈腰的走出來迎接眾人,掏出兜里的天下秀給王吉昌和王勃撒煙。王勃接了煙後直接扔給了身邊的母親。抽煙算是母親曾凡玉一生中不多的一個愛好。

    “老闆,我們人有點多,給我們拼兩桌。再拿一件啤酒過來,要冰的。”雖然不是自己的地盤,但這種場合前世王勃經歷過無數次,也就當仁不讓的當起了“主持人”。

    “要得,弟娃兒,你們稍等哈。幾位女士喝點啥子喃?”

    “給我開一瓶維維豆奶,冰的。”田芯舉手道。

    “喝啥子豆奶喲!今天晚上都喝啤酒!老闆兒,快給我們拼桌子,這裡沒得喝豆奶的。”王勃一揮手,將串串店老闆趕起走了。

    “王勃,你太霸道了吧?我們喝啥子你都要管!”田芯不滿的抗議。

    “芯姐,你就給我裝嘛!你喝啤酒這幾天我又不是沒見過,況且女人自帶三分酒量。我這個學生娃兒都喝酒,你還好意思喝飲料?”

    “勃兒,田芯想喝啥子你就讓她們喝嘛!”在兒子跟女員工起衝突時,曾凡玉永遠都是“胳膊朝外拐”。

    “不行!其他時間你們想喝啥子我不管!今天晚上必須都喝酒!每個人至少兩瓶!不喝的也可以,那就滿一個月之後再轉正。二選一,你們選吧!”懷著齷蹉心思的某人決定獨斷專行,揚起手中權力的大棒了。

    “王勃,你賴皮!怎麼能說話不算話?你等哈兒先自罰三杯謝罪!”

    “就是,勃兒太賴皮了!還每人至少兩瓶,半瓶我都醉了。”

    “大家等哈兒一起給我灌勃兒!你是老闆兒,員工敬老闆兒酒你總不好意思不喝吧?你說是不是勃兒?”

    “……”

    王勃“仗勢欺人”的話才出口,立刻引來了一片的批判。這個時候串串店老闆把冰啤酒和塑料酒杯也拿來了,田芯左右開弓,每人發了一瓶,然後給自己的杯子斟滿,舉著酒杯對王勃道:

    “王總,我敬你!感謝你這段時間的教育和栽培,小女子我以後一定努力工作,以報王總的'大——恩——大——德'。”說完,將酒杯拿到嘴邊,一仰脖子,杯裡的黃色液體頓時一滴不剩。田芯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啤酒沫,向著身邊的幾女,高喊一聲,“姐妹們,繼續,每人先敬王總一杯,感謝他的'大恩大德'!”

    “王總,我敬你!感謝……”

    “王總……”

    “……”

    除了三個大人沒跟著田芯“胡鬧”而在一旁呵呵直樂的看戲外,幾個年輕女將跟隨田芯的步伐,一一口呼“王總”朝王勃敬酒。王勃一看這架勢,頓時有些頭大,感到自己好像作繭自縛了,而且他低估了田芯這小皮娘的反擊力。但是員工向他敬酒,而且還有美女,前世的王勃根本就沒享受過這待遇,即使明知道這是田芯給自己挖的坑,他也只有捏著鼻子,痛並快樂的朝下跳。

    前世的王勃,喝啤酒的最好狀態是剛工作的頭兩年,隨隨便便喝個六七瓶,七八瓶沒有任何問題。三十歲之後就降到了三四瓶的量。而到了他自殺前的哪一年,他的酒量已經下降到心情不好時喝一瓶都會醉的地步。

    四杯,大半瓶瓶酒下肚,王勃頓時覺得有些熱血上湧。他這才發現自己雖然重生了,但前世的酒量並沒跟著重生。目前的他,身體還沒經過酒精的熏陶,還處於一個對酒精比較敏感的時期。

    好在眾女敬了王勃一杯酒,小小的報了一下仇後就不為己甚,沒有繼續灌他。這當然是看在他“幼齒”的份上,還有更重要的是有王勃的父母在場,田芯等人不好過分的懲罰這傢伙。

    好酒,好菜,加上眾女剛領了工資,轉了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席間的氣氛那是好得沒話說。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相互敬酒,開始還刻意的迴避王勃這個未成年人,但是隨著氣氛的逐漸高漲,特別是管不住自己嘴巴的王勃主動挑釁田芯幾女後,田芯也不管王吉昌不王吉昌的了,再次號召眾女,跟王勃拼起了酒。

    而此時的王勃,也是酒到酣處,渾然忘了自己目前的身份,還以為是重生之前跟狐朋狗友喝酒吃肉,面對美女的激將,忍不住豪放起來,解衣脫帽,推杯換盞,喝得那是一個起勁,連來自於王吉昌和曾凡玉的勸阻也完全不聽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32 PM

90,喝醉1

     王勃是被田芯幾女輪流著攙扶回租屋的。

    他在酒桌上的那股豪氣,在堅持到吃完串串老闆開始數簽籤時,就已經堅持不住。上廁所時一個踉蹌,差點將旁邊一桌食客桌上的串串鍋給撞翻。王吉昌和曾凡玉見了,當即一通埋怨,責怪他喜歡逞強,喝不得也要喝。而狀態尚好的田芯幾女見了,卻大驚失色,嚇得趕緊站起來去攙扶他。

    “田芯,關萍,你們快把勃兒送回去,讓他休息。賬我們來結。”曾凡玉心疼自己的兒子,看到田芯比她先跑過去攙扶王勃,她自己就坐回了原位。

    “那……那要得嘛,曾娘。我們先把小勃送回去。你和王伯伯先把錢墊起,明天我們幾個再把錢給你。”田芯將王勃的一隻胳膊挽在自己的脖子上,叫關萍去挽王勃的另外一隻胳膊,把他架起。王勃剛才差點搞出的戳鍋漏(闖禍)將田芯頭上的酒意完全給嚇跑了,當即意識到今天晚上好像有點過分,這小色胚還只是一個孩子,哪能像成年人一樣向他灌酒?田芯瞟了王吉昌和曾凡玉一眼,沒看到兩人臉上的不悅和埋怨,她心頭便鬆了口氣。但這也讓她更為後悔和自責。

    “說啥子錢不錢的嘛。你們先走吧。”曾凡玉說。

    “田芯,如果王勃路上想吐的話,你們就讓他吐。放鬆點,也沒多大點事,他就是喝醉酒了,吐一吐,睡一覺就好了。”王吉昌在旁邊補充,顯得很有經驗的樣子。

    “我曉得,王伯伯。那我們就先走了。這裡就麻煩你們了哈!”田芯嘴裡應道,叫上解英和李翠,兩人攙扶著王勃,開始朝租屋一步一捱的走去。

    租屋離串串店走路起碼得二十分鐘,四個女生,兩兩一換,輪流攙扶著王勃,用了大半個小時,才將這個走路踉蹌,嘴說胡話,已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傢伙弄進了租屋,並合力將其抬到了他臥室內的那床席夢思上,只累得四女氣喘吁籲,香汗淋漓。

    田芯喘了口氣,用手理了理貼在臉上的幾絲被汗水打濕的頭髮,開始分派任務:“英子,翠翠,你們兩個先去洗澡;萍萍,你留在這裡看著小勃,注意他是不是想吐;我去打盆溫水,給這愛逞能的傢伙擦擦汗。”

    “好的,芯姐。我們先去洗,之後過來換你們。”解英和李翠同時點頭,之後很快出了臥室。在王勃喝醉的這件事上,兩人雖不是主犯,但也是幫兇,席間起哄不少,所以王勃前不久的那個踉蹌也把兩人嚇了個半死,想著要是那個沸騰不止,浮著一層熱油的串串鍋打翻淋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稍微一想,兩人後背就是一陣涼颼颼的。

    解英和李翠去浴室洗澡去了,田芯出去拿盆子打熱水,臥室內只剩下關萍看著迷迷糊糊的王勃。關萍坐在床邊,一邊用她那雙已經逐漸恢復了白皙和細膩的手在王勃的身上東摸摸,西捏捏,一會兒試探一下他額頭的溫度,一會兒掐掐他的人中,一會兒又檢查一下他的手心是否在冒汗,一邊小聲的,用只有她才聽得見的聲音一個勁的念叨:

    “對不起啊,勃兒!萍姐當時真不該跟著芯姐起哄!更不該灌你酒!要是萬一剛才你有一個好歹,萍姐該怎麼辦呀?我就是死了,都彌補不過我的過錯呀!真的是對不起啊,勃兒!萍姐以後再也不起哄,再也不灌你酒了!以後萍姐也不讓其他人灌你酒,他們要灌,就讓萍姐替你喝吧……”

    “萍萍,這傢伙沒吐噻?”田芯端著半盆溫水進來,盆裡放了張粉色的毛巾。

    “沒!”

    “你起來吧,我來給這傢伙擦擦汗。”田芯對關萍說,然後拿起打濕的毛巾,擰乾,來到床邊開始給王勃擦拭。

    田芯先給王勃洗了把臉,又給他擦了擦胳膊和雙手,之後就準備離開。這時,關萍建議說:“芯姐,要不咱們給勃兒擦擦身子吧!你看他身上的衣服,跟咱們一樣,都打濕了好多。”

    “啊,給他擦身上,這、這合適嗎?”田芯啞然的說。她長這麼大,除了幾歲的小孩,還沒給任何一個異性洗過臉。今天給王勃又是洗臉,又是擦胳膊,對田芯來說已經算是“破戒”了。

    關萍看了看有些尷尬的田芯,小聲的說了句:“芯姐,要不,我來幫他擦吧。”說著,就打算去陽台取自己洗臉用的毛巾。她剛才已經註意到田芯給王勃洗臉的,就是她平時洗臉用的那條粉色毛巾。

    “唉!擦就擦吧!反正這傢伙也醉了。我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遇上了這個倒霉的傢伙。”田芯嘆了口氣說。她感覺要是自己不同意的話,關萍這個一根筋的姑娘自己也會動手的。

    兩人先將王勃上身工作服的釦子解開,然後合力讓王勃坐起,在關萍用手扶著王勃身體的同時田芯順手將他的襯衣脫了下來,接著小心翼翼的又將他放了回去。

    王勃的上身赤,裸了之後,關萍倒是有些害羞起來,微微的轉了轉身,將視線落在一邊。

    田芯則大方多了,帶著審視的眼光看著王勃赤,裸的上半身,一邊看,一邊不忘評頭論足:“嗯,不錯!想不到這小色胚還這麼有料。就是身上的朒朒(肉)少了點,要是再胖個幾斤就好了……”

    田芯的點評還沒說完,關萍就已經起身離開。田芯只當小女孩害羞,屬於葉公好龍,也沒太在意。只是有關萍在還好,現在臥室內只剩下她自己,她就感到有點不自在起來。田芯也沒敢多看王勃赤,裸的上身,擰起一把毛巾,開始給王勃擦起汗來。

    擦到一半,見關萍端著一盆水進來。

    “萍萍,你又端水進來幹嘛?我這盆水已經夠了。”田芯對關萍說,“來,我們再讓這傢伙坐起來,我給他擦一下背。”

    關萍幫田芯把王勃扶起在床上坐起。剛才王勃穿著衣服還好,現在光絲絲的不著一縷,兩人就感到有些尷尬,而且在擦背的同時需要用手扶著他的肩膀,有一定的身體接觸,頓時就有些害羞。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一個只顧著扶,一個只顧著擦。

    不過好在時間不長,田芯很快替王勃擦完了後背,兩人一起使力,扶著他的肩膀,慢慢的將他重新放在了床墊上。

    “萍萍,我去倒水,你看著他一下。”田芯對關萍說。

    “好的,芯姐,你去倒吧。”關萍點頭。

    田芯拿起她的洗臉盆和毛巾,出去倒水,順便給自己洗了把冷水臉。一路攙扶王勃,然後又給他擦身,田芯累得不輕,身上出了很多汗。她用手指勾起胸前的領口,朝內一瞟,發現連胸罩都濕了一大半。身上黏糊糊,像被人潑了一盆蜂蜜,很不舒服。

    田芯來到王勃的臥室,打算跟關萍說一下待會兒能不能讓她先洗。

    “萍萍——”田芯剛喊出一聲,就被眼前的場景給驚住了:

    關萍竟然在用她自己的那個洗臉盆,給王勃洗腳!

    “芯姐,我給勃兒洗個腳。這樣她睡得舒服一些。”田芯連頭也沒抬,輕輕的說了聲。她洗得極為仔細,用自己那雙白淨的,修長的雙手,細細在王勃的腳上搓洗,腳背,腳心,腳後跟,連腳趾丫也不放過。

    站在門邊的田芯看著專注而認真的田芯,嘴巴微張,有些說不出話來,過好一陣,從才嘴裡擠出一句:

    “萍萍,這世上要是誰娶了,那真是他修了八輩子的福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33 PM

91,喝醉2

     解英和李翠洗了澡出來。為了節約時間,兩人剛才乾脆不分彼此,來了個共浴。田芯對關萍說了聲她先洗後,就急匆匆的進了浴室。臥室只剩下了四個人,解英,李翠,關萍以及四仰八叉躺在席夢思上呼呼大睡的王勃。

    “萍萍,你去洗個臉吧。你看你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李翠見關萍頭上的頭髮,上身的襯衣都被汗水濕透了,心頭有些過意不去。

    “嗯!那你和英子注意一下勃兒,我去洗把臉。”關萍點了點頭,出了臥室。但她並沒有像二女說的那樣去洗臉,而是飛快了出了租屋,“蹬蹬蹬”的朝樓下的小超市跑去。

    幾分鐘後,關萍提著半斤生薑回屋,在誰也沒驚動的情況下直接進了廚房,點火,燒水,洗姜。她打算熬一碗薑糖水給王勃喝。她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父親喝得酩酊大醉,母親就是熬薑糖水給父親解酒的。不過那時候家裡只有白糖,沒有蜂蜜,關萍打算用解英送的蜂蜜添加在薑水裡面。

    解英當成禮物送給王勃一家的一罐子蜂蜜,曾凡玉只舀了一小碗出來,剩下的全給了關萍,讓她每天晚上都給王勃兌一碗蜂蜜水喝。

    至於為什麼關萍要加蜂蜜而不加白糖或者紅糖,這也是她剛才買姜時向那位賣薑的老婆婆打聽的。老婆婆說蜂蜜最好,最解酒,那她就打算用蜂蜜了。

    十幾分鐘後,薑水熬好,關萍用兩個大碗把碗裡的大半碗薑糖水來回傾倒,加速降溫,直到她親自用嘴唇沾了沾,感覺不燙了之後,才端著碗重新走進了王勃的臥室。

    “萍萍,你和勃兒還真是心有靈犀,他剛吵著要喝水,你就給他端水過來了。把碗拿給我吧,我來餵他。”李翠走上來從關萍的手裡接過水碗,發現碗是燙的,皺了皺眉,“你給他打熱水呀?給他打碗冷水噻,他身上都在冒汗。算了,熱水就熱水。”

    李翠讓謝英和關萍將王勃扶起來,她則端起碗,拿起放在碗中的小勺子,開始一勺一勺的給王勃餵水,見閉著眼睛的王勃喝得起勁,還覺得好奇,說王勃真是醉了,連熱乎乎的開水都喝得這麼起勁。

    關萍從進門後就一句話也沒說,直到她看見王勃大口大口的喝著碗中的薑糖水,一絲笑容才浮現在了她的臉上。而連同笑容一起出現的,則是兩個甜甜的,彷彿鮮花盛開一般的小酒窩。

    二十分鐘後,洗完澡的田芯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和短褲從浴室出來。想到那平時總喜歡調戲自己兩句的小色鬼終於安靜了一回,二十分鐘後,洗完澡的田芯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和短褲從浴室出來。想到那平時總喜歡調戲自己兩句的小色鬼終於安靜了一回,田芯連胸zhao也沒穿,直接把胸前的……

    田芯一進臥室,就讓關萍趕緊去洗澡。關萍也不推遲,去臥室找出兩件洗換衣服後就進了浴室。

    臥室內的三人一邊守著醉酒的王勃,一邊小聲的聊天。這一聊,就又聊到了王勃前不久的那次戳鍋漏(闖禍)。

    “芯姐,晚上勃兒的那次摔跤真是把我給嚇死了。那串串鍋要是打翻了倒在勃兒的身上,你說王伯伯和曾娘會不會把我們幾個打死?”李翠撫著胸口,仍舊心有餘悸的道。

    “打死不會,但肯定會把我們給恨死的。而且,勃兒這輩子恐怕也毀了。”解英也心有同感的附和。

    “唉,什麼都別說,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和小勃一樣。你們說我一個二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跟一個小屁孩一般見識啊?”田芯嘆了口氣,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攬到自己的身上。如果說四人裡面被嚇得最厲害的,到現在也最後怕的,無疑便是田芯。她覺得王勃那次差點釀成大禍的意外她就是“罪魁禍首”!

    “芯姐,可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們大家都有錯。而且,勃兒可不是小屁孩!他厲害著呢!”

    “就是,芯姐,怎麼是你一個人的錯?沒有我們在一旁搖旗吶喊,光是你一個人也灌不醉勃兒呀!”

    李翠和解英見田芯攬錯,也連忙跟著承認起錯誤來。

    “不過,晚上的串串倒是真的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我也是第一次吃串串香。不過就是好貴,八分錢一串呢。十串八毛,一百串就要八元!芯姐,你說我們今天吃得有好多串啊?有沒有三百串啊?”

    “三百串?我看五百串都不止!”

    “五百串,那不是要40塊?而且還沒算啤酒。啤酒今天晚上喝了差不多一件,1元5瓶,一件24瓶,那就是……36!天,今天咱們幾個吃了七八十!! ”解英叫了起來。

    “七八十又不是你一個人出!大家平攤得嘛!一個人也就十塊錢!”李翠道。

    “但是十塊錢也相當於我一天的工資了。吃得好心痛哦!”解英一臉肉痛的表情。

    “你這樣說倒也是哈!不過一個月也就一回。賺錢幹啥子?不就是拿來花的嘛!沒事,下個月關工資的時候你就肥了!450哦!”李翠安慰解英說,這方面,她倒是比解英要看得開。

    解英和李翠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兩人的家境都相當的一般。解英是第一次來城裡打工,晚上的串串也是第一次吃,頓時便覺得美味無比。李翠比解英稍好點,因為她在光漢的理髮店當過幾個月的學徒,見識過城里人吃香喝辣的排場,當時將李翠羨慕得不得了,奈何那時囊中羞澀,也只有暗暗的流乾口水。李翠沒想到自己才來米粉店一個星期,曾經讓自己羨慕得不得了,神往已久的串串香就被自己吃上了,還喝了啤酒。這樣的生活,簡直太巴適,太安逸了!

    而作為“半個城里人”的田芯,倒沒有像兩個“劉姥姥”一樣“沒出息”。串串香田芯吃過很多次,在豬鬃廠上班的時候隔山岔五的就要邀約一幫同事去四方找個館子搓一頓。也正因為如此,田芯成了標準的月光族,一年到頭也沒存下兩個錢。

    幾個人小聲的聊著天,感嘆著如今的好日子,憧憬著未來更好的日子。二十分鐘後,洗完澡的關萍又加了進來,眾女又一次憶苦思甜,最後田芯替王勃做了總結,要大家一起好好乾,爭取讓米粉店的生意更紅火,更上一個台階。

    就在幾女陷入了對未來美好憧憬和展望中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房間內響了起來:

    “窩尿!我要窩尿!”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43 PM

本帖最後由 au8au 於 2019-9-10 04:34 PM 編輯

92,喝醉3

     “窩尿!我要窩尿!”躺在床上的王勃又重複了一次。

    四個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的她們一時之間,完全就不知所措。

    “芯姐,勃兒說他要上廁所。我們快把他扶進廁所吧。”最關心王勃的關萍最先反應過來,見王勃已經叫了兩次,連忙催促還在面面相覷,還在愣神的三女。

    “這個,要不我們把勃兒叫醒,讓他自己去?”田芯一臉尬尷的說。攙扶王勃,給他洗臉,擦身,其實都沒什麼,但是扶這傢伙去廁所窩尿,雖然都是扶,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對還是黃花大閨女的田芯來說就太過“那個”了。

    “那你把勃兒叫醒吧,芯姐!我擔心他快憋不住了!”關萍急切的道。

    關萍這麼一說,田芯也不敢再耽擱時間,萬一到時候這傢伙憋不住拉在了床上,那就搞笑了。

    “勃兒,醒醒!你自己能站起來嗎?能站起來就站起來吧,我們把你帶到廁所門口。”坐在床邊的田芯衝王勃大聲喊道。

    “唔——唔——”回應她的是兩聲混沌不清的咕噥。

    “醒醒,快醒醒!走去上廁所!”田芯用手推著王勃的身體,還用手拍了拍他的臉。

    “唔——唔——窩,窩尿——”

    “芯姐,我們就扶勃兒去吧。他快別憋不住了!”關萍大聲的叫了起來,彷彿憋不住的是她自己一般。

    “那,那就扶他起來吧。”田芯也擔心再拖下去萬一這傢伙憋不住把尿拉在了褲子裡,在屋裡只有她們四個女生的情況下,恐怕後面的事情還要更加的不可收拾。

    在四女的幫助下,王勃重新從仰躺狀態回到了直立狀態。攙扶他的仍舊是關萍和田芯。解英和李翠則跑到前面去開“方便之門”。關萍和田芯小心翼翼的扶著王勃進了廁所。

    王勃所租這套房子的廁所被玻璃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邊是浴室,一邊是馬桶和洗漱台。馬桶這邊的空間並沒有多大,顯然五個人不可能都進去,只能是田芯和關萍扶著王勃進去,其餘兩人留在外面。

    “勃兒,你現在已經在馬桶邊了,我們先出去,你自己上吧。上完了之後我們再扶你出去,好嗎?”田芯衝著王勃的耳朵說。

    之後兩女開始鬆手。但她和關萍扶著王勃肩膀的手剛一鬆,王勃就如同一個被抽了骨頭的泥人,癱軟了下去,嚇得兩人又急忙出手,將爛泥一樣的王勃又扯了起來。

    “芯姐,怎麼辦啊?勃兒今天醉得太厲害,連站都站不穩了。”一旁的關萍跺著腳,漂亮的小臉垮著,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田芯這個黃花大閨女也不知道怎麼辦。把一個異性扶進廁所就夠讓她難為情的了,難道還要給他脫褲子把尿?

    “萍萍,我,我也不知道咋辦呀!我也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田芯苦著臉道。以前的她,在三個小女生面前都是一副大姐大,無所不能的派頭,但這次,實在是太過超出她的經驗範疇,她也無能為力了。

    關萍見連一向主意頗多的田芯都沒了轍,門外的李翠和解英更是如同兩隻被砍了頭的蒼蠅,在原地亂轉,都快把她給轉暈了。關萍看了眼被尿憋得將臉都憋扭曲了的王勃,一跺腳,一咬牙,直接道:

    “芯姐,你出去吧。我留下。勃兒是真的快憋不住了。 ”

    “啊!什麼!你,你要給他——”田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驚的望著關萍。

    “芯姐!來不及了,勃兒真的憋不住了。”關萍一個勁的催促。

    關萍的決心以及臉上表現出來的那種對王勃感同身受般的關心,讓田芯忽然覺得自己很自私,很可鄙!

    王勃現在的狀況是誰造成的?

    是她田芯!

    但是她又做了什麼呢?

    為王勃擦身子她覺得尬尷;扶王勃上廁所;她感到難為情;王勃現在站不起,醉得無法自己上廁所,她更是不知所措,只想像縮頭烏龜一樣盡快離開這個讓她渾身不自在的空間!她在關萍等人面前還常常以大姐大自居,覺得自己比這些沒什麼經驗,沒什麼閱歷的小姑娘們更有本事,更有當擔。

    可是今天的她,叫有擔當嗎?和關萍比起來,她連跟人家提鞋都不配啊!

    覺得自慚無比的田芯眼中閃過一道決絕,就在關萍騙著頭,閉著眼,準備給王勃脫褲子的時候,她一把將關萍從廁所內推了出去。

    “你們還小,以後還要嫁人呢!還是讓我來吧。”

    “砰——”的一聲,田芯用手將廁所門關了起來。

    田芯用腳將馬桶蓋的蓋子挑起,扶著王勃的身體,將其移動到距離馬桶大約50公分的位置。然後,田芯深深的吸了口氣,學著剛才關萍的樣子,將頭偏向一旁,同時閉上了眼睛,哆哆嗦嗦的伸出空餘的另外一隻手,朝王勃的腰間伸去。

    在嘗試了至少有一分鐘後,王勃西褲前面的釦子終於被田芯盲人摸象般的用一隻手給解開了。她在心頭大喊僥倖,幸好這傢伙沒拴皮帶!

    沒拴皮帶的西褲前面的釦子一開,唰的一下,王勃腰間的褲子一滑滑到了腳跟。

    但萬里長征只開了個頭。接下來的挑戰才更為艱鉅。……

九十三,無聲之鬥


胯間的束縛一鬆,憋了半響的王勃終於束縛盡去,開門洩洪,一股激流射出,發出歡快而得意的鳴響。
  田芯將頭撇往一邊,不去看放水的王勃。此時的她……(此處有150字刪節)

  無數的問題,無數的答案,無數的猜想,在田芯的腦海中來回翻滾,糾纏。

  嘩嘩嘩的水聲響了差不多有一分鐘,才慢慢的小了下去,變得淅淅瀝瀝,若有若無,最終完全聽不見。

  有過前面的一次經歷,田芯在將王勃的內褲給他拉上來的過程中,就輕鬆了許多。只用了幾秒,就恢復了原狀。幾乎是本能的,田芯又瞟了一眼,然後她就感到自己幾乎快要站不住了。田芯趕緊閉眼,跟著一刻也不停的從地上拾起王勃的西褲,扣上釦子,拉好拉鍊。

  田芯吐出一口氣,看了眼洗漱台前的鏡子,裡面的她,粉臉通紅,眉眼含春,鼻翼微張,嘴唇卻是乾得厲害。

  田芯做了幾次深呼吸,讓過速的心跳慢慢趨於平緩,待臉上的紅暈消了些後,便探出右手,準備開門,讓門外的三女出來幫忙。

  然後……

  ————————————————————————————————

  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酒醉心明白!

  前世的王勃,喝醉過無數次,無論是藉酒澆愁也好,還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也罷,他都體會過。但王勃的酒品不錯,每次喝醉之後,他一般都不言不語,通常找個地方倒頭便睡,絕不會藉著酒勁耍酒瘋。

  當然,酒壯慫人膽,藉著暈乎乎的狀態發幾句豪言,冒幾句“掏心掏肺”的“心裡話”還是免不了的。

  重生後的第一次醉酒,王勃並沒有周圍人想像的那麼嚴重。不論是幾女輪流攙扶他回家,回家後又給他擦身又給他洗腳,還攙扶他去廁所窩尿,他都“看在眼裡”,心裡面全部一清二楚。

  實際上,當關萍給他煮的那碗讓他內心感動不已的薑糖水被他喝下去後,他身上的醉意差不多就去了一半。其他的不說,至少上廁所是一點問題也沒有了。

  但王勃又為什麼要裝醉呢?

  這當然是他那齷蹉的心思在作祟。

  王勃想看看,家中的這幾女究竟能服侍他服侍到哪種程度!

  最後的結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其中尤其以關萍和田芯兩女的表現讓他吃驚,甚至是震驚!

  “我TM還真有些下作呀!”當關萍偏著頭,瞇著眼,準備給他脫褲子的時候,王勃差點就準備“借屍還魂”,從酒醉中恢復清明。可他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什麼都沒做,繼續“裝死”。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已至此,這戲還得繼續演下去,不然對不起觀眾。

  關萍出去,田芯關門,開始給她脫褲子。

  王勃這輩子,除了母親在五歲之前給他脫過褲子,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被人脫過褲子。所以,閉著眼睛的他只是單單的想了一下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下面的小伙伴就忍不住“怒龍勃發”,“橫刀躍馬”。

  在田芯嘗試了N次後王勃的“小霸王”終於被解放了出來,忍了半天的他開始愉快的放水。之後,內褲重新被田芯穿好,外面的西褲也拉了上來。這時,他感到田芯準備要攙扶著他出去了。

  而就在這時,一直閉著雙眼的王勃突然虛起了眼皮,他忽然想看看此時此刻的田芯到底有什麼表情,是害羞,難為情,惱怒,不忿,抑或是根本就無所謂。

  王勃虛眼一睜,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張宜嬌宜嗔,滿臉羞紅,眉目含情,彷彿剛剛歡好後的俏臉!
  女人的臉,什麼時候最動人?不用說,那一定是她之後的表情!這種表情,對男人而言代表著驕傲, 自豪,百看不厭!

  當即,一陣熱血上湧,感到自己的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了似了,王勃一把抱住…………(以下有800字刪節)

  於是,田芯用牙齒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鼓起身上最後一絲力氣,用僅剩的一點點勇氣和毅力將正在自己的脖子上狂啃不已的王勃一把推了開去。

  吃到嘴裡的鴨子竟然還想飛?王勃抬起雙手,趨前,就想給田芯再來一次熊抱,但馬上,她就看到了田芯在拼命的搖頭,同時雙目中流露出無限的哀求與懇切!

  求求你!

  他讀出了田芯眼中的哀求。

  但什麼叫箭在弦上?此時的王勃就是箭在弦上!不僅箭在弦上,而且子彈也上了膛,就等著發射了。此時的田芯,別說僅僅用目光哀求,就是跪下來求,也阻止不了王勃欲操之而後快的決心了。

  但下一刻,準備衝鋒陷陣的王勃立馬止步,做出熊抱的雙手也放了下來,垂在了兩腿的褲縫邊。王勃眼睛一閉,靠在牆邊,又恢復成了一副酒醉未醒的模樣!

  看到王勃終於老實了下去,幾乎快要癱軟下去的田芯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但她的一隻手仍舊搭在了廁所門的門把上,死死的抓住,半分也不敢松開。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44 PM

94,女員工們的暗戀史

     關萍,解英和李翠三人站在距離廁所門幾米遠的地方,小聲的聊著天,但幾人的心思都明顯不在聊天上,時不時你一眼我一眼的瞟一眼廁所門,或者側耳傾聽門內那即將傳出的聲響。王勃上廁所時“嘩嘩啦啦”的激流聲,和王勃同在屋簷下的幾女早已領教過多次。

    但是左等右等,那應該到來的“噓噓”一直沒能響起。三女心頭儘管如貓抓一般,癢得很,但這種事情又沒人好意思開口尋問,也就只有繼續等待下去。

    好在也沒讓她們等多久,熟悉的“噓噓”聲如約響起,雖然還有一道門相隔,但是距離這麼近,這麼有目的傾聽一個異性的小便,卻還是讓三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羞紅了臉,渾身不自在。幾女也好奇,在外面的她們都感到十分的難為情,在廁所內跟王勃近在尺咫的田芯卻是要如何面對那更加尷尬,更加羞人的場景?三女這個時候也不說話了,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

    這“噓噓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長,足足持續了一分鐘時間才告結束。廁所內重新歸於平靜。彷彿像自己如側般,三女同時鬆了一口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發現彼此的臉蛋都紅得厲害。好似被血浸染了一般。

    三女默不作聲的等待著即將出門的田芯和王勃,隨時準備上去搭把手。然而等了良久,廁所門依然關著,裡面也沒聲音。

    “莫非勃兒穿褲子遇到了什麼困難?芯姐在幫他穿褲子?”幾女不由自主的猜想,她們仍舊覺得不太方便去催促裡面的田芯,決定等二人出來再說。

    等了起碼有三分鐘,裡面又傳來一陣水聲。這是盥洗盆水龍頭的聲音。聲音持續了十幾秒,而後停止。半分鐘後,廁所門終於從內打開,田芯走了出來,臉頰上沾滿了水。

    “他上完了,靠在門背後在。你們進去將他扶到臥室去吧。”田芯對三女說道,而後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關萍,李翠等人以為田芯想回臥室拿毛巾擦臉上的水珠,也沒太在意,更沒注意到田芯對王勃稱呼的改變。三人急匆匆的進了廁所,看到王勃閉眼靠在廁所門後面,神態安詳,面色紅潤,只以為他剛才被尿憋得厲害。關萍和李翠一人拉一隻手,架起王勃,將他朝他的臥室扶。

    重新回到臥室,安頓好王勃,幾女或坐在王勃書桌前的椅子上,或直接坐在他席夢思的大床邊,又開始聊天。聊天的對像還是不離晚上的聚餐,王勃的醉酒,以及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但這些話頭畢竟剛才說了不少,已經沒了什麼新鮮感,之後,如同男生宿舍的主題永遠是女生,女生宿舍的主題永遠是男生一樣,三個風華正茂,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便開始打探起彼此之間的戀愛史來,諸如耍過男朋友沒有啊?拉過手,親過BER(親嘴)沒啦?甚至更進一步的,幹過那事沒有啊……諸如此類。

    這種男女話題,一聊起來從來都是越聊越HIGH,永不嫌煩的。三個女生一開始還因為有王勃在的原因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他不知什麼已經如小貓一樣側身捲起,背向三女的縮成一團,而且小聲的打起鼾來,幾女也就放下了心頭最後的防備,有些無所顧忌的聊了起來。

    李翠最先坦白,說初中的時候喜歡過班上的某個男生,但止於暗戀,目前沒耍過朋友,沒拉過手,更沒打過BER。

    關萍接著坦白,說她也沒談過戀愛,初二的時候曾經對隔壁班的班長有過好感,她也能感覺到對方似乎也喜歡自己。但兩人也僅此而已,連話都沒說過幾句,自然什麼都沒發生。

    然後就輪到了比二人都要大兩歲的解英。

    解英說她初中的時候也沒耍過朋友,也有暗戀的對象。但是畢業後和鄰村的一個男生耍過一段時間的朋友。李翠和關萍的好奇新頓起,逼迫問她跟他男生進展到了什麼程度:抱沒?打BER沒?甚至那個沒有?

    “怎麼可能那個呀!那我媽老漢兒不打死我!”解英羞赧的道。

    “沒那個!那一定抱過,一定打過BER咯?英子,快說說打BER到底是啥感覺?”李翠雙目放光的盯著解英的臉問。

    “能有啥感覺啊?沒啥感覺!”

    “我不信!怎麼可能沒感覺?你快說嘛,這裡又沒外人,我和萍萍又不可能給你到處亂傳。”李翠催促道。

    “嗯,那感覺就像全身著火了一樣,腦子也是一片的空白,啥子東西都想不起,也不想去想……哎呀,這種事情哪裡好說嘛?反正我形容不出來,你要想知道打BER的感覺,你自己去找個男娃子打個BER就曉得了!”解英道。

    “你說得打BER好像打人一樣,有那麼好找嗎?對了,英子,那他摸你沒有喃?”

    “嘿嘿,翠翠,兩個人抱都抱了,親都親了,你覺得他們摸沒有嘛?”關萍在一旁打趣說。

    “那就是摸了喲!對了,英子,他摸你哪些地方了嘛?摸你的**沒有?摸起來舒服不?”李翠繼續逼問。

    李翠的直白跟大膽讓解英有些受不了,乾脆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到李翠的身邊,趁其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朝李翠的胸脯來了個“龍抓手”,一把抓實,捏了捏,之後迅速離開,嘴裡說道:“嘻嘻,翠翠,舒服不?要不要我繼續給你抓兩把,讓你更舒服?”

    “好你個英子,敢襲擊老娘!看老娘怎麼收拾你!”解英的出手直接導致了一場“戰爭”。被解英襲了胸的李翠立刻開始了反擊,跳上去抱住解英,同樣使出了龍抓手,引來解英的一聲尖叫。解英立刻還擊,揮舞著雙手,在李翠的身上一陣亂摸,邊摸邊問李翠舒服不。一時間,兩女你來我往,你摸我的*,我抓你的*,打鬧得那是一個不亦樂乎。

    關萍遠遠的坐在靠近王勃的床頭邊看戲,一開始還覺得有趣,甚至拍手叫好,給雙方相互加油,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做派。直到察覺到距離自己不遠的王勃扭了扭身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幾人的動靜鬧得似乎太大了一點,於是趕忙壓著聲音叫兩人不要鬧了,都快把勃兒給吵醒了。

    一提到王勃,仍舊處於興奮打鬧中的李翠和解英驟然警醒,立刻噤聲,吐了吐舌頭,回到各自原來的地方。

    這時,關萍忽然想到了田芯,過了這麼長時間她怎麼都還沒過來?現在都快十二點了,晚上幾人怎麼安排,是在王勃的房間打地舖一起守著他還是輪流換班,總得有個章程吧?關萍自己的想法是輪流換班,一人照顧王勃幾個人小時,但這只是她個人的想法,還需要得到田芯這個大姐頭的同意。

    “翠翠,英子,你們看著勃兒一下。我去看看芯姐,問她今天晚上我們幾個到底怎麼安排。”關萍對謝英和李翠兩人說了句,離開了臥室。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45 PM

95,守夜

     回到她和田芯所在的寢室,關萍意外的發現田芯竟然躺在了床上。

    “芯姐,你睡了嗎?”田芯小聲的問,同時心頭感到奇怪,平時的田芯比她都睡得晚,今天還發生了這種雞飛狗跳,讓人興奮難眠的事,田芯怎麼睡得著?莫非她也跟勃兒一樣,喝多了?

    “哦,沒有。我就是躺一下。有事嗎,萍萍?”躺在上舖的田芯說。

    “芯姐,我就是想問一下今天晚上怎麼安排。是我們幾個一起守著勃兒還是輪流換人來守?我的意思是換人來守。現在離天亮也就六七個小時,咱們有四個人,一人守個把小時,熬一熬,很快就天亮了。”關萍直言不諱的道。

    “還為那臭小子守夜?老娘不潑他小色胚一盆子冷水讓他清醒清醒就算對他手下留情了,還為他守夜?他夢呢!”田芯真想這麼對關萍說。

    但她卻不能說!田芯只能在心頭髮洩一番對王勃那“扮豬吃虎”,“裝醉戲人”的傢伙進行一番“剝皮抽筋”,“碎屍萬段”的詛咒,而不能把王勃沒醉,至少沒酩酊大醉的事實告訴關萍。原因很簡單,如果王勃沒醉,那當他剛才在廁所撒尿的時候自己為什麼不出來?

    不能揭穿,那就只有假戲真做,當王勃真醉。王勃真醉,就不能不留人照顧他,儘管在田芯看來,即便這小子真醉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讓他倒頭睡上一宿第二天屁事就沒得了,哪裡需要安排什麼人守夜!

    但這種話當著三人的面她也說不出來。這話要是一說,萬一明天哪個小姑娘把她的話原封不動,甚至添油加醋的告訴給了王吉昌和曾凡玉,那她這次的辭職跳槽就算白跳了。哪怕王勃再信任她,但得罪了“太上皇”和“皇太后”,那還有什麼好果子吃?

    “哦,我的娃娃被你這個鬧得最起勁的'瘋婆子'給灌醉了,讓你晚上照看一下他,你都唧唧歪歪,不情不願的,你啥子意思?還想不想乾了?”田芯似乎已經能夠猜到自己被告了黑狀後王勃父母的想法。

    田芯畢竟在社會上闖蕩了幾年,社會現實,人情世故比幾個小女孩要看得多,也懂得多。所以她在進店後的這段時間一直都身體力行,各方面都想得周到,做得很好。王勃的父母喜歡她,幾個比她小幾歲的小女孩信任她,她當然不會輕易的把這種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喜歡和信任給葬送掉。

    既然決定了要假戲真做給那色胚守夜,但是怎麼守又是一個問題。如果按照關萍的提議,輪流守,在那傢伙明明就是裝醉的情況下讓一個女孩與他共處一室……

    田芯想到了前不久自己在廁所內的遭遇。在那樣的一個地方,在外面還有人等著的情況下,這膽大妄為的色胚都差點“強J”了自己;如果換在他自己的臥室,外面又沒有任何人看著的情況下,這傢伙還不把跟他在一起的女生“連皮帶骨”的給“生吞活剝”了?

    而且,田芯幾乎可以肯定,三個單純幼稚的小姑娘,特別是關萍這個對王勃惟命是從的“大丫鬟”,面對那色胚也不知從哪裡學來的,叫人防不勝防的手段,很可能連反抗都不會反抗一下,直接就能被那色胚給拿下來。道理很簡單,田芯她自己前不久在廁所內的那短短兩三分鐘,要不是因為外面還站在關萍三女,她很可能就淪陷了,任那傢伙予取予奪。連她這個見多識廣,意志堅定的社會人士都差點陰溝裡翻船,這些沒什麼經驗,意志力又薄弱的小女孩怎麼抵擋住得那色胚層出不窮的手段?

    何況酒壯慫人膽,而且這色胚哪裡是什麼慫人?明明就是一條披著一條羊皮的狼!

    “輪流守夜?太麻煩了,我看還是我們四個一起在他附近打地舖一起守吧。在他房間裡打兩個地舖,靠門的過道再打兩個。他房間內有空調,把空調打開,睡起來比我們自己的臥室還舒服。”田芯對關萍說。

    一起打地舖為王勃守夜的提議被田芯一提出來,立刻得到了李翠和解英二人的讚成。兩人前不久才一起臉紅耳赤的談論了各自的戀愛史,剛剛又激戰了一場,此刻還完全處於興奮的餘韻當中,根本就睡不著。現在一起在王勃的房間內打地舖,也不覺得是什麼苦差事,反而覺得是一件好玩而又熱鬧的事情,說不定還可以繼續剛才的話題,繼續體會一下前不久那種臉紅心跳,熱血沸騰,讓人不由自主的陷入無限憧憬和幻想的刺激、緊張當中!

    王勃的臥室雖然是最大的,但大得也有限,只能在床尾和靠近衣櫃的一邊打兩床地舖,另外兩床就只有打在靠門的過道上。

    李翠和解英主動提出睡過道,讓關萍和田芯睡里屋。但卻被田芯給拒絕了,說她和關萍睡過道就行了,讓她們兩人睡里屋。

    田芯的拒絕當然不完全出於關心和好意。她對於躺在床上也不知睡著沒睡著的王勃仍然心懷懼意。出於女性的直覺,她十分清楚平日里王勃對自己和關萍二人的興趣比對謝英和李翠要大得多的多。要是自己和關萍睡在屋內,想到前面的前車之鑑,她很擔心這色膽包天的傢伙會忍不住溜下床來騷擾她和關萍。

    那麼面對王勃的*騷擾,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呢?

    如果是關萍,對王勃一家懷有極大好感,甚至完全就將王勃當成自己弟弟來照顧的關萍有很大可能會半推半就的讓那傢伙如願以償。

    如果是她呢?田芯覺得自己肯定會反抗。但是她真的會激烈的反抗到將周圍的三人都驚醒,然後讓她們來現場觀摩自己如何被人強J的嗎?田芯很懷疑自己到時候的勇氣。最大的可能就是跟前不久在廁所一樣,無力反抗,也不敢反抗,甚至在被那傢伙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種種手段所帶來的超強感官刺激和全身舒爽下徹底沉淪,主動的與之苟且!

    田芯不想冒險,也不敢冒這個險!

    ————————————————————————————————

    燈已經滅了,萬籟俱寂。除了牆上空調吹風時所帶來的絲絲聲,房間內沒有一點的聲響。

    剛熄燈的哪會兒,李翠和解英還想繼續前面的話題,剛剛起了個開頭,就被睡在門外的田芯以明天還要上班為由給制止了。李翠和解英雖然意猶未盡,但田芯和關萍已經沒了聲息,兩人獨木難支,只好閉上嘴巴乖乖的睡覺。

    這讓躺在床上,眼睛大睜的王勃大恨不已!

    這個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什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對此時半醉半醒,旗桿高掛,性趣高漲的王勃來說,那就是:

    ……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46 PM

96,曾凡嵩

     鍾曉敏晚上騎車回家,見丈夫和婆婆正在廚房下面。

    “咋這麼晚才吃完飯喃?”

    “今天田裡的活路(活,事情)有點多,晚了點。對了,你還吃不吃點嘛?”曾凡嵩對著鍾曉敏道。

    “那就給我撬(挑,夾)半碗嘛,只要半碗,撬多了我也吃不完。”鍾曉敏晚上吃了串串,又喝了大半瓶啤酒,但沒吃飯,當時覺得不餓,騎大半個小時的自行車,現在倒覺得有點餓了。

    面撬好了,鍾曉敏端起丈夫給自己放好了作料的半碗麵,用筷子挑了幾根在嘴裡,還沒完全開始嚼,就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除了鹹味和辣味,鍾曉敏沒嘗出其他任何味道。鍾曉敏知道丈夫該放的作料都放了,但家中吃麵的作料有什麼?不過就是醬油醋,油辣子味精這四種!沒老湯,沒臊子,除了四種簡單的調味料外,啥都沒有,跟鍾曉敏每天在米粉店吃的米粉,麵食所含調料相比,恐怕連零頭都不到。聽自己那外甥說,“曾嫂米粉”的所有調料加起來,超過了三十種!

    鍾曉敏很想將碗裡這半碗難以下嚥的面倒入潲水桶,但她看了眼丈夫和婆婆,見兩人正大口大口的吃著,而且吃得是津津有味,鍾曉敏低下了頭,強迫自己將手裡的半碗麵如同吃毒藥般給吞了下去。

    “吃完了?要不我再給你撬點?你今天晚上沒吃飽嗦?”曾凡嵩見妻子連面帶湯喝了個乾淨,以為鍾曉敏沒吃飽。

    “不要了,飽了。今天晚上和王哥,田芯他們一起打平夥,吃的串串香。”鍾曉敏拿起麵碗,開始用洗碗帕洗碗。

    “耶,你幾爺子玩格喃?還吃串串香!串串香好不好吃嘛?我這輩子都還從來沒吃過!”曾凡嵩笑著揶揄道。

    “好吃得很!沒吃過,哪天把媽載起,我們一起去吃噻!”

    “我不切(去)!”王勃的外婆一聽要花錢,趕忙搖頭,“要切你們切!”

    “你們今天晚上咋想起切吃串串香喃?”曾凡嵩問。

    “哪裡嘛,今天晚上勃兒給我們關了工資,田芯那好吃批(略帶貶損,好吃狗的意思)就提議說去打平夥吃串串。關萍,解英幾個鬼女子聽了就大聲的叫好。我本來是不想切(去)的,但是人家都要切,我一個人不切,人家不覺得我裝怪嗦?所以就只有跟著一起切了噻!”鍾曉敏大致解釋了一下今天晚上的情況,“我這個月上了21天的班,得了210元!你把這兩百塊錢拿去存起嘛!”說著,鍾曉敏從兜里摸出兩張青色的“死人頭”,遞給了曾凡嵩。

    王勃的小舅見妻子得了錢,很是高興,但嘴上卻說:“媽喲,你連一個月的活路都沒做到,你好意思向姐姐要工資嗦?”

    “這是人家勃兒主動給我們發的,又不是我要的。”鍾曉敏辯解說,“我都算好的了,解英,李翠這些人才上了七八天班,勃兒都給她們發了工資的。”

    “我們勃兒這娃娃就是老實,像他媽!”王勃的外婆評價道,臉上也帶著笑,“曾凡嵩,快拿給我看下噻,我看一哈兒勃兒發的錢有啥子不同。”

    “有啥子不同嘛,還不是錢?”曾凡嵩將兩張“死人頭”遞給他媽,“要是我是勃兒,就不給你們發錢!哪個一個月都沒做滿,就要想得錢喲!”王勃的小舅開始胳膊朝外拐。

    就該不該發錢的事情三人又議論了一番,當然少不了“批評”他們的外孫,外甥太老實,太傻,這時,鍾曉敏就將她考慮了多日的想法提了出來:

    “曾凡嵩,你曉得姐姐他們的米粉店現在開始賣麵,賣抄手了噻?”

    “曉得!前兩天給你們送菜的時候不是看你們在包抄手得嘛?爪子(怎麼)嘛?”

    “我是這樣想的:你看,姐姐他們的米粉店每天都要從農貿市場買一大筐的水面和抄手皮子。這些水面和抄手皮子不說多了,四五十塊錢總有嘛!四五十塊裡面,我估計那些賣水面,賣抄手皮子的至少要賺個十幾二十塊。我看你平時喜歡專研,要不,你切(去)專研一下咋個做水面和抄手皮子,怎麼樣嘛?”

    “啥子?弄水面和抄手皮子?未變(莫非)你想喊我賣抄手皮子和水面給勃兒他們嗦?”曾凡嵩很快猜到到了妻子的想法。

    “未變不可以嗦?只要你能夠弄出跟農貿市場那些老太婆,老娘子一樣的水面和抄手皮子,價格又跟他們一樣,甚至我們還可以低一點,為啥子不能賣給勃兒嘛?未變你的外甥寧願讓外人賺錢,都不願意讓你這個親舅舅賺錢嗦?”

    自從發現米粉店每天都要採購大量的抄手皮子跟水面後,鍾曉敏就一直在想讓自己那好搗鼓東西的丈夫搗鼓出水面和抄手皮子,將農貿市場那兩個為'曾嫂米粉'供貨的老婆子取而代之。為此,她專門請教了王吉昌,還向王吉昌問瞭如何做水面和抄手皮子。

    鍾曉敏的提議最開始實在是出乎曾凡嵩的意料。但是經妻子這麼一分析和鼓動,倒是覺得未嘗不可試一試。王勃的這個小舅某些方面跟他差不多,沒事兒的時候都愛搗鼓東西。王勃小時候幾乎所有的玩具,什麼竹蜻蜓,滾鐵環,牛兒(陀螺),風箏,釣竿,彈弓,洋火槍(火柴槍),竹箭,吹箭,弓箭,青蛙箭(原理類似於弓弩,用自行車內胎做動力源,用竹筒做彈射箭支的通道,通過機括發射)等等小孩子愛耍的玩意兒,王勃在十歲前就全會製作,而且是一個人利用最簡陋的工具刀削斧砍加火燒獨立完成。他不僅會做,而且做得精,做得漂亮。每每與周圍的小伙伴一比,哪怕是一些年齡比他大幾歲的大孩子做出的玩意兒相比,他做出來的東西往往都是最好的。而且所有的這些東西都並沒人教他,都是他看一眼別的孩子手裡的樣品後,就自己跑回家中慢慢琢磨,準備材料,加工材料,組裝,修正,最後成型。

    王勃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他滾的第一個鐵環,就是在垃圾堆裡翻出的一根彎彎曲曲的廢鋼筋自己圈出來的。那個時候,他只有五歲。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要想將一根成年人小指頭粗細,彎彎曲曲的廢鋼筋變成圓溜溜的鐵環,需要攻克兩道難關。第一就是如何將已經成麻花團一樣的廢鋼筋弄直;第二就是如何將其圈圓,變成精度很高的圓形,以便首尾能夠恰到好處的焊接。五歲的王勃,用石頭砸,在竹林間利用相隔很近的兩根竹子通過槓桿原理使出吃奶的勁掰,花了整整七天的工夫,才將一團“毛線”變成一個圓,很標準的圓。

    王勃的天性中有一種精益求精,不做便罷了,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偏執!正是這種吹毛求疵的偏執,讓他在幾歲的時候無論做什麼,最後的結果都比周圍的人高出一籌。

    所以,後來的王勃經常感嘆,萬分遺憾的說以自己的脾性和天生的巧手,自己大學根本就不應該讀文科,而應該讀工科,畢業後當研究員,當工程師!

    但後來王勃大學畢業後進入了雙慶的製造業,他自己雖然當業務員做出口,但是工廠裡面的研究員,工程師卻是接觸了很多。甚至有一次機緣際會,他還跟工廠內負責技術和研發的老總當了次“老挑”(PJP到了同一個女人的意思)。當了解到這些工程師們的工作環境,地位,等真實境況後,王勃那遺憾於想當“能工巧匠”,“大匠”,“大師”而不得的心思才漸漸的淡了下去。他知道,除非他投胎投到太平洋對岸的那個國家,否則即使他讀了全中國最好的工科,真當了什麼研究員或者工程師,他也乾不出多大的名堂出來。

    當時王勃跟工廠研發部有個姓熊的高級工程師十分的投緣。一次酒後,此人就向王勃抱怨說他和他的同學同時研究生畢業,他雄心勃勃的去了企業搞研發,他同學則通過關心進了教育系統成了一個為人民服務的公務員,兩人現在的收入就不提了,完全沒可比性;單單說十年後兩人退休所拿的退休工資,他這個高級工程師退休工資2600元,而他那個當公務員的同學起碼要拿5000多。憑什麼啊?

    那個時候王勃也是過了三十歲的人了,也喝了兩口酒,當時就說:老熊啊,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問題的所在嘛?這就是話語權的問題吶!你那同學,多少家長,多少老師要求著人家,你一個私企摩托車廠搞研發的,誰來求你?你活這麼大把年紀了還看不清這社會的現狀,活該你造孽喲!

    天才沒了土壤,跟魚兒缺了水,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

    王勃的小舅曾凡嵩也喜歡搗鼓,製作東西,尤其擅長修理。他小舅雖然連初中都沒畢業,但是自學成才,小到收音機,大到電視,洗衣機,以及後來的摩托車,什麼都會修。小舅所在的曾家大院,誰家中有什麼物件壞了,都不抱到街上去找相關的修理鋪,直接找小舅。幾個舅舅當中,王勃最為遺憾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小舅,因為年代和家庭的關係,文化少了,沒能走出去,要不然,以小舅的勤勞和那股子鑽勁,絕不會一輩子都窩在農村,必然會大有所為!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48 PM

97,影帝?

     “搞倒是可以搞一搞,但是我從來沒有搞過得嘛。自己吃倒就罷了,要拿到姐姐的店裡頭賣,我看懸火。”曾凡嵩想了想說。

    “你搞都沒搞過你咋曉得搞不出來喃?水面和抄手皮子應該差不多,我問過王哥,他告訴了我一些。不過你最好還是親自去問一下他,或者問一下勃兒。你這外甥我看了,聰明得很,我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聰明的娃娃,將來肯定不得了。你們曾家屋頭能不能出大人物,我看就靠他了!”

    “我們勃兒,從小就聰明,又從聰明又懂事!從來都沒讓他們媽老漢兒操過啥子心!”王勃的外婆一提起自己這大外甥,除了表揚還是表揚。

    “問勃兒還有點譜譜,你說問王吉昌?算了!我還不如自己摸索!”王勃的小舅大搖其頭,他對於好吃懶做的王吉昌始終是存有偏見的。

    “那你就去問勃兒吧。讓你外甥給你出出主意。”鍾曉敏道。

    “要得嘛!等明後天我進城給你們送菜的時候我就去買點鹼、面回來做實驗。順便帶點你們店頭的水面和抄手皮子回來研究。”曾凡嵩點了點頭,決定親自搞一下。他倒不是希望自家能夠從中賺好多錢,只是他天性就喜歡研究這些東西。

    前世,王勃記得很清楚的一件事就是為了證明現在農村里面的井水也不干淨了,比不上他自己安裝的用反滲透膜過濾後可以直接飲用的直飲水,小舅專門還在網上訂購了一套儀器,用來電解井水。當時小舅用玻璃杯到了兩杯水,一杯是井水,一杯是過濾後的井水,同時進行電解。兩分鐘過後,過濾後的那杯水潔淨透明,毫無變化;另外一杯才從地底抽上來的井水則直接變綠,驚得王勃以後再也不敢直接飲用農村的井水了。

    ————————————————————————————————

    第二天一早,幾個在王勃的寢室內陪宿了一夜的女生先後起床,起床的響動很快就把睡眠較淺的王勃給吵醒了。

    “咦,你們,你們怎麼在我房間裡睡?”醒來後的王勃睡眼惺忪,目瞪口呆的望著門內門外收拾地舖的幾女。

    “啊,勃兒,你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了嗎?”李翠訝異的道。

    “是啊,勃兒,你知道昨天晚上你是怎麼回來的嗎?”解英也道。

    “勃兒,你好些了嗎?頭還昏不昏?”在外面收拾地舖的關萍一聽王勃,qi床,趕緊丟下手裡的東西跑進來關切的詢問。

    只有站在門外的田芯什麼也沒說,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她到想看看這餓“扮豬吃虎”的色胚到底會怎麼演戲。

    “昨天晚上?我只記得昨天晚上吃串串,跟你們幾個拼酒,之後喝醉了,接下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了嗎?對了,我是咋個回來的喃?你們喊出租車把我送回來的嗎?”王勃一臉的茫然。

    “沒喊出租車。是芯姐我們幾個輪流扶你,把你從串串店一路攙扶回來的。回來後,芯姐和萍萍還幫你擦身子,我和英子還給你餵水喝,然後……然後我們怕你晚上想吐,想喝水什麼的,就沒回寢室,都在你房間打地舖守了你一晚上呢!”快嘴快語的李翠急著回答王勃的問題,差點將扶他上廁所的事都說了出來。

    “啊,原來昨晚你們照顧了我一晚上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芯姐,萍姐謝謝你們,還有翠姐和英姐,真是謝謝大家了!晚上我開關(請客),又請你們去吃串串香怎麼樣?”王勃一臉的真誠,又是道歉又是感謝。

    “啥子,勃兒,還切吃串串香?你還沒醉夠嗦?”李翠笑著說。

    “謝啥子嘛,勃兒,我們也沒幹啥子!不用謝!”解英跟著說。

    “勃兒,你的頭還昏不昏?”關萍則一直關心著王勃的身體。

    田芯還是不說話,默默的看著王勃的表演。

    “好多了。不好意思哈,萍姐,昨天晚上讓你們費心了。”王勃最後將目光看向關萍,充滿了感動和些許的歉疚。

    “一點也不費心!你沒事就好了,你現在能起床嗎,勃兒?要不,你今天就別去上班了,就在家裡休息一天吧。”聽王勃說好多了,關萍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萍姐,我哪有那麼金貴?你看,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嗎?”為了證明自己已經恢復如初,王勃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在席夢思上跳了跳。

    “啊——”

    “呀——”

    “啊啊——”

    “流氓——”

    幾聲驚呼在房間內響起,隨即,屋內的三女,捂著臉,蒙著眼匆匆忙忙的跑出了王勃的臥室。

    王勃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穿著西褲的胯間彷彿橫放了一隻小黃瓜在裡面,直直的將兩腿中間的區域頂出了一個小型的金字塔,難怪幾女要捂臉而跑了。

    而罵自己“流氓”的,不用說,則是自始至終站在外面沒跟他說過一句話的田芯了。

    今天早上的米粉店,氣氛有些跟平常不一樣,略微有些怪異。關萍,解英和劉翠三女看了王勃就會不由自主的臉紅,也不太敢跟他說話。而平時愛跟王勃唱反調,時不時就要和他拌兩句嘴,開兩句玩笑的田芯今天卻罕見的安靜了下來,既不跟王勃頂牛拌嘴,也不和他唱反調了,連話都很少跟他說。偶爾說兩句,臉上也是冷冷的,沒什麼表情。

    王勃倒是完全沒變,還是那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模樣。時而逗逗關萍,時而又去惹惹田芯,儘管田芯今天不太理他,他還是如同牛皮糖一般的,放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主動去沾染田芯,同時還不停的,用一種極度疑惑,極度不解,外加極度無辜的語氣詢問田芯:

    芯姐,你到底怎麼了嘛?怎麼一天都不理哦?

    芯姐,我哪裡把你給得罪了嘛?

    芯姐,你怎麼一夜之間就“翻臉不認人”了嘛?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了嘛?你告訴我,我改,我認錯,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

    ……

    王勃的這副做派,倒是把田芯搞得有些疑惑了。

    自從發生了廁所內的那件事之後,她一直認為王勃沒醉,是在裝醉,至少沒有大醉,醉得不省人事。她有兩個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想法。

    第一個就是被王勃強抱強吻。一個開始連站都站不穩的醉漢怎麼下一刻就變得渾身有力,不僅站得穩,而且還有力氣去抱女人了?

    第二個就是前一刻這傢伙還Y心大熾,一副不把自己“**”了就決不罷休的色狼相,但在一秒鐘後馬上就從色狼變成了乖乖的小白兔,這怎麼可能?難道不是他看見了自己準備開門叫人的架勢後知難而退?一個懂得權衡利弊,在Y火高漲的那一刻還能靠理智壓制自己的本能,做出正確判斷的人怎麼能說醉了?

    裝醉!他無疑是在裝醉!

    但是今天王勃的一系列表現,卻讓深信他昨晚一直在裝醉的田芯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如果這傢伙昨晚是裝醉,那今天他怎麼還能這麼理直氣壯,擺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在她這個正牌的受害者面前訴苦、裝無辜?這需要多麼厚的臉皮,多麼高超的演技才演得出來的啊?

    如果讓一個演過戲的老演員來裝,田芯覺得對方有可能裝得像模像樣,但也只是有可能,因為現實並非演戲,演“**犯”和成了**犯再去被自己**了的人面前演好人其中的難度連沒學過表演的田芯也知道裡面的區別!

    可王勃只是一個十幾歲的農村娃子,更沒聽說過他去戲班子裡跑過龍套,他哪裡有這麼強大的心理素質和這種完全看不出破綻的影帝級演技?

    沒道理啊!

    在田芯的想像中,這“**犯”今天最有可能的表現就是有好遠躲好遠的躲著自己這個“原告”,老老實實的夾著尾巴做人,怎麼可能恍若沒人事一般的大搖大擺?

    莫非,這傢伙昨晚真的是醉了,記不得他昨晚上的所作所為了?昨天晚上對自己的“強抱強吻”,“搶捏搶抓”全都是酒醉後本能的反應?

    但是,他若真醉,又怎麼解釋他最後的懸崖勒馬?難道沒力氣了?

    一時間,田芯感到自己思維有些混亂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49 PM

98,田芯的試探

     從早上到下午,差不多一整天,對王勃不假辭色的她其實都在暗暗的觀察,觀察著這傢伙的反應。

    但無論她怎麼觀察,發現這傢伙平時怎麼樣,今天還怎麼樣,平日口花花,今天仍舊口花花,沒有任何的收斂。

    他看自己的目光,也沒有任何的變化,沒有歉疚,沒有躲閃,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話語間也沒有任何的閃爍其詞,沒有任何的顧左右而言他,該打趣仍舊打趣,該調戲還是照樣調戲!

    王勃的表情和反應,讓裝了一肚子鬼火的田芯越發的疑惑和不自信,越來越多的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坦白而言,田芯本人並沒有喝醉過,所以也不明白喝醉過後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跟狀態。

    但是“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幾年上班,倒是讓她見過不少酒鬼喝醉後的表現。他們或她們基本上都會變一個人:話少的變話多,話多的變更多,穩重的變輕佻,君子變小人,烈婦變Dang婦!

    總之,人一旦喝醉酒,基本上就成了另外一個她不太認識的人。

    當然,她這不是在進行道德批判,人都是有多重面具的,白天一重,晚上一重;上班一重,下班一重;老婆老公面前一重;父母娃兒面前可能又是另外一重。自然,清醒時一重,酒醉後另一重也就沒什麼奇怪了。

    而男人醉酒後有什麼德行,田芯長這麼大也見過不少,什麼酒後失德,酒後失言,酒後亂性,她都親眼見過或者聽說過。

    所以,如果王勃真是因為醉了而對自己做出昨晚廁所中的那種事,坦白講,田芯並不會有多麼的生氣或者憤怒。

    她的生氣和憤怒在於對方若是清醒的,卻仍舊對她做出那種事,在她這裡,就是不可原諒!她前後交過的兩個男朋友,都是因為對方在沒徵得她的同意時就想對她用強而讓田芯怒不可言,一個巴掌拍過去,一拍兩散!

    王勃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田芯不會一個巴掌拍過去,但是掙扎捶打,又揪又掐卻也不會少。她需要用這些動作來表明自己的態度和維持自己作為女性的尊嚴。

    王勃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是糊塗還是明白,這個問題,成了困擾田芯整整一天的難題。

    她從上午觀察思索到中午,從中午繼續觀察思索到下午,也沒看出什麼結果,不僅沒結果,反而越發的糊塗,越發的迷惑。到最後,她乾脆不想了,在吃飯之前,直接把王勃這“罪魁禍首”喊道了米粉店外面。

    看是看不出什麼結果了,她打算面對面的“質問”這傢伙。

    “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問你。”田芯走到正伏在桌上進行化學方程式配平的王勃面前,說了一句。

    “芯姐,你找我有事?有事在裡面說就是了嘛,還跑到外面來!”王勃屁顛屁顛的跟著田芯的後面,嬉皮笑臉的看著田芯。

    但田芯顯然沒什麼好臉色給王勃看,面色冷然的盯著王勃,問:“我問你,你真不記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我的姑奶奶,李翠問,解英問,關萍問,現在你也來問,我是口水都說乾了。我是真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昨天晚上從我在串串店被你們架走到今天早上睜眼這段時間,我腦海中的記憶完全就是一片空白!”王勃捶首頓足,哀嘆連天的道。

    “那……廁所裡,廁所裡發生的事你也不記得?”田芯死死的盯著王勃的臉,觀察著他表情的細微變化。

    “啊,廁所裡?廁所裡發生了什麼事嗎?我是真不記得了啦!哦,對了,芯姐,是不是,是不是你在廁所裡……”王勃說到這裡的時候,目光忽然變得閃爍,語氣也變得吞吞吐吐。

    田芯的心頭卻忽然大震,盯著王勃面部表情的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快說,快說你在廁所里幹了什麼!”她開始用一種低沉而又急促的語氣壓迫王勃。

    “是不是你在廁所裡上廁所,我突然開門,把,把你給看了?”吞吞吐吐的王勃終於把話說完,然後,就露出一副難為情,不好意思,還略帶歉疚的表情,而在這種略含歉意的表情中又帶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興奮和狂喜。

    總之,非常的複雜,詭異!

    “你看個鬼喲,看!”田芯啐了王勃一口,頗為失望的道。

    “呃,沒看到就好!呵呵,沒看到就好!不過就是看到了,我現在也記不得了。芯姐,要不,等你哪天上廁所或者洗澡的時候,你別扣門,我真推門進來看一看,欣賞欣賞?”剛才還是一臉無辜和愧疚的王勃,下一刻已經變得好色而Y盪。

    “你個小色鬼找死嗦!想看,找個女朋友慢慢看去!”田芯滿臉羞紅,揚起拳頭就在王勃的胸口捶了一拳。她沒看到想看到的表情,也沒問出想問出來的話,也就不想再理這個不知道還會在她面前說出什麼怪話的傢伙,也不跟王勃打什麼招呼,轉身朝米粉店走去。

    田芯剛一轉身,王勃就在心頭罵開了:

    “李忠瑞啊李忠瑞,老子可被你狗日的給害慘了!要不是老子看了你的那些偷拍小電影,從而得出了'只要大家一喝酒,接下來就是半推半就,想怎麼搞就怎麼搞”這一結論,老子怎麼會藉酒裝瘋,對田芯那小娘皮霸王硬上弓,幹出如此豬狗不如,人神共憤的事情來?都是你這殺千刀害的!教壞了老子這個大陸好兒童!奶奶的,看來,台W的例子還是不能拿到大陸來套。李忠瑞那狗日子的可以爽歪歪,換自己就可能有“牢獄之災”。以後還是得注意,能不用強就不用強。用強也要分人,也要撿軟桃子捏。比如像田芯這匹烈性的小母馬,就不能霸王硬上弓,只能溫水煮青蛙,以情動人,嗯,對,要以情動人……”

    就在王勃大罵目前還在海峽那邊讀初中的李忠瑞,並總結經驗教訓的時候,走在前面的田芯忽然一回頭,朝王勃看去。

    但她卻失望了,只見,那傢伙還是一副苦瓜臉,冤大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站在原地;而並非田芯想像中的一副洋洋自得,奸計得逞的樣子。

    失望歸失望,但是王勃剛才的話她卻因此而相信了八成。

    “唉,真是便宜你這小色鬼了!老娘的初吻就這麼沒了!沒了就沒了,你要是清醒,有感覺老娘也認了,但沒給了一個毫無記憶的醉鬼,老娘也真夠倒霉的!算了,昨天晚上就當被鬼上身好了。”回頭看了王勃一眼的田芯嘆了口氣,轉身繼續前行。

    而王勃,卻是被田芯剛才的“驀然回首”驚出了一身身汗,心道一聲:

    好TM的險!

    他終於明白電影電視劇中為啥壞人最後都乾不過好人,不是好人太強,而是壞人太容易得意!得意就容易忘形,以至於被好人抓住最後一分鐘的機會翻了盤。

    “莫得意,得意被雷劈!以後就是佔了什麼便宜,有什麼好事,也裝在心裡,莫顯露出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50 PM

99,特供

    “好哇,小舅!當外甥的絕對支持你!”王勃一拍桌子,大叫了一聲。

    今天一早,王勃的小舅曾凡嵩將一背篼新鮮蔬菜給米粉店送來後,並未像往常那樣“水都不喝一口”的立刻離開,而是扭扭妮妮的提出想嘗試一下製作水面和抄手皮子。

    如果王勃是沒重生的王勃,肯定聽不出小舅的“弦外之音”,說不定還會說“小舅,你自己做啥子嘛,從你外甥這裡直接拿噻!”

    但對於重生後的他來說曾凡嵩剛一說他想自己做水面和抄手皮子,他就明白了小舅的打算——而且他還明白這不太可能是小舅的打算,很可能是來自於小舅母鍾曉敏的慫恿。

    但是不管是打算也好慫恿也好,對於王勃來說都是一碼事。當初,他之所以不自己去做水面和抄手皮子而選擇去農貿市場買現成的就是怕麻煩,覺得太耽擱人工。

    現在,既然自己的小舅想去研究這兩門原材料,想當自己的供貨商,王勃哪有不支持的!

    “只要小舅你搞出來的水面和抄手皮子跟市面上買的一樣,我以後就從你這裡拿貨。價格也按照市場價來執行,每天一結,該好多就是好多。”王勃直接給曾凡嵩吃了顆定心丸。

    曾凡嵩面對外甥的慷慨和豪爽,顯然有些很不好意思。母親娘家的這幾個兄弟姊妹,除了有點耍滑頭的老五外,其他六個,儘管性格各不相同,但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寧願自己吃點虧,也不願讓自己的親人吃虧。哪家若需要出人出力,那肯定毫無二話,有好快跑好快;但說到跑去佔對方的“便宜”,便顯得忸怩,很不好意思的樣子。這方面,在六個兄弟姐妹中,尤其以王勃的母親曾凡玉,小舅曾凡嵩和小娘曾凡繡為最。

    王勃豪氣雲天的話剛一出口,他小舅曾凡嵩就感到很不好意思,覺得好像今天是專門跑到外甥這裡來佔便宜似的。

    “這個,我現在也不曉得搞得出來搞不出來。以前從來沒有做過。”

    “沒做過可以慢慢學嘛,小舅,這又不是啥子高科技。我相信你肯定能成功的。我也沒做過小面和抄手皮子,但是看那些賣麵的師傅做,大致的方法還是可以看出來。不論是水面還是抄手皮子,都需要小麥精粉,食鹽,鹼和水這幾樣。其中,抄手皮子好像還需要加雞蛋清來和麵,撲面的時候用點澱粉增加抄手皮子的爽滑口感。工具就不說了,一個大的桌子當工作台,盆子,一根擀麵杖。當然最後還需要用刀來切成形。不過現在市面上應該有簡單的切面機來幫助成型,這樣可以節省大量的人工。小舅,你可以先去市場上轉一轉,有些賣麵的會現做現賣,你順便就可以去取取經。”王勃一邊將自己對做水面和抄手皮的粗淺知識告訴給曾凡嵩,一邊給他出主意。

    王勃的這番話對目前還沒摸到做面門道的曾凡嵩來說,不啻於醐醍灌頂,一下子就找到了努力的方向。雖然還沒開始動手,曾凡嵩的心頭卻有了很大的底氣,因為他覺得這做水面和抄手皮再難也應該沒修電視機難。連老太婆都弄得出來的東西他肯定也弄得出來。

    “要得嘛,勃兒。我現在就去市場買材料和工具。然後去別人家那裡去偷偷師,下午回去就開始整。對了,我想在你這裡拿點現成的水面和抄手皮回去對照一下,心頭也好有個數。”王勃的小舅對他道。

    “萍姐,拿兩個食品袋,給我舅把抄手皮和水面還有米粉一樣裝一斤。還有,再拿三根口袋,舀十份臊子、十份油辣子和十份高湯,打包讓我舅帶走。”王勃直接吩咐關萍。

    “好的,勃兒。”關萍朝王勃甜甜一笑,跑到後廚給王勃的小舅打包去了。

    但曾凡嵩聽了卻臉色“巨變”:“勃兒,你給我拿點樣品就行了,不要拿那麼多。臊子,老湯這些更不要拿,你們要賣錢的。”

    “勃兒,不要拿,拿啥子嘛拿!不消(不要)給你小舅拿!”小舅母鍾曉敏也在一邊勸阻。

    “幾個錢的東西?給嵩兒和媽拿點回去吃。”王勃的母親曾凡玉勸道。

    “小舅,小舅母,你們兩個不要鬧哈!我不是給你們兩口子拿的,我是給外婆拿的!”王勃開玩笑說。

    “唉,真是的,拿啥子嘛拿!”王勃的小舅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這就是王勃的小舅曾凡嵩,一個在前世將他當成自己孩子,永遠為他考慮的人。

    這時,王吉昌走了過來,悄聲的提醒王勃道:“勃兒,你給你小舅拿了,你不給你大舅,二舅,三舅拿點嗦?萬一到時候那幾家曉得了,不是要多心?”

    這倒是有點出乎王勃的意思,王勃不禁用高看的眼光看了自己老子一眼。

    “那行嘛,再給大舅,二舅和三舅都拿點。也不拿多了,他們屋頭沒得冰箱,拿多了也壞了。每家都整個一斤,配五份臊子、五份高湯和五份油辣子。醬油醋味精這些就不給他們配了,他們自家屋頭都有。爸,你看這樣安排要得不?”王勃看向自己的老漢兒說。

    “要得,就這樣安排!”王吉昌大聲的道,一副大度無比的樣子。

    王勃的老子王吉昌,坦率的講,雖然好吃懶做不愛勞動,但是人還是算大方的。只要他有,還是比較願意跟親朋好友分享自己的好東西。

    “哎喲!勃兒,你看,你小舅來這一躺,你就糟脫(花了)三四十元!我看他以後還是不要來了!”鍾曉敏開著玩笑說。

    而曾凡嵩一聽妻子嘴裡的三四十元,心頭就更加的過意不去,唉聲嘆氣的重複著剛才的話,叫王勃不要拿,就是要拿也少拿點,不要拿那麼多,大家嘗個味道就夠了,要當飯吃一樣的吃飽,那就太沒道理了。

    “小舅母,你這話就說錯了,我小舅不來,我們到哪裡去吃'特供'喃?莫非還要吃那些打了農藥的菜哇?”

    自從王勃的小舅開始給店里送菜後,王勃就叮囑他小舅讓他少打農藥,只在掛果的初期打一次,以後就不要打了。為此他可以多給他點錢都沒問題。曾凡嵩聽了之後,乾脆在田裡闢出一塊地,專門種植外甥嘴裡的“無公害”蔬菜,至於其他的,那就該怎麼打藥還怎麼打藥。

    除了蔬菜,王勃也讓他小舅在農村時不時給他搜羅些土雞蛋,土雞,土鴨過來。前世的他,又當過農民又在城裡面當過居民,知道農民家裡散養的家禽和工場大規模養殖的禽類之間的區別——那絕不是一點兩點。前世沒那條件也就罷了,現在有了條件,卻還“不識好歹”的話,那也太對不起重生了。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51 PM

100,響鼓不用重錘

    王勃的小舅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做出了賣相甚好,跟農貿市場上那些攤販沒什麼兩樣的水面和抄手皮子。王勃當即叫解英用他小舅給他提供的抄手皮子包了十來個抄手,扔到沸水鍋裡煮起,接著又扔了一把水面進去。

    幾分鐘後,一碗抄手和水面端在了王勃的面前。王勃毫不客氣的拿起筷子,開始了試吃。

    此時的曾凡嵩,心頭無比緊張的看著自己的外甥。在將成品拿過來之前,他已經在家裡跟他從王勃店裡拿回來的樣品反復對比了數次,無論是從外觀,還是從口感這兩個方面,他已經看不出有什麼差別了之後,他才敢將最終的成品拿給自己的外甥品嚐。

    不顧曾凡嵩也很清楚,他一輩子都沒玩過什麼格,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他這張嘴嘗起來好的東西對於好吃的人來說不一定就覺得好。比如,現在的妻子鍾曉敏,幾乎就已經吃不下家裡做的飯菜了。

    王勃先吃了兩個清湯的抄手,再吃了兩筷子紅湯臊子麵,用心品嚐,仔細體會兩者之間的差異。很快,王勃就發現自己小舅做的小面跟外面的供貨商比,無論是賣相還是口感,都已經差七不差八,至少他這張嘴巴是嘗不出什麼區別來了。但是小舅做的抄手皮,雖然賣相上跟外面的已經不差,但口感上面似乎還差點爽滑的感覺。

    王勃這個人,外表上看起來有些大而化之,好像對什麼都不太講究,但是本質上他卻是個精益求精,對生活的各個方面都要求甚高的人。他的不講究,是對別人不講究,是一種禮貌跟寬容;但一旦事情落到自己的頭上,他就會想法設法的做到盡善盡美。

    比如,前世的王勃有幾次在自己的家中請客,從頭天晚上起他就在研究第二天要準備幾個菜,每個菜的主料和配料需要買哪些,家裡的作料齊不齊全,需不需要補充,他都會提前想個一清二楚,然後一五一十的列出清單,第二天早上去超市或農貿市場照方子抓藥。而且他端上桌子用來宴請賓客的菜,都是他最拿手,最擅長的招牌菜。如果有什麼菜他自己都不滿意,他就絕不會拿出來招待客人。

    而一旦他去對方家中做客,人家問他想吃啥子,他通常就會說無所謂,隨便弄點啥子能填飽肚子就行了,他沒什麼講究。

    但實際上,他卻是個很講究的人!只是不想麻煩人家,讓別人覺得自己是一個難伺候的傢伙!

    他現在開店,雖然不是招待親朋好友,但是以王勃的個性,他還是希望“曾嫂米粉”端出來的每一碗東西,面也少,米粉也好,能都盡善盡美。可是王勃用余光一看自己的小舅,一張飽經風霜,又黑又黃的臉上,是一種無比緊張跟期待的表情,這表情,讓王勃感到十分的心痛和不忍。

    一邊是心中的堅持,一邊是難能可貴的親情,該如何選擇?

    前世的王勃,恐怕就是要鐵面無私,堅持心中的正義和道德了;這一世,他只是稍微過了一下這念頭,就讓其隨風而逝。

    王勃的臉上浮現了讓人安心的滿意的表情,他停下手中的筷子,對曾凡嵩道:“小舅,你做的水面已經很不錯了,完全可以拿到店裡來賣。抄手皮子的外觀,摸起來的質感也跟農貿市場裡面的老太婆搞出來的差不多,就是在爽滑度上稍稍差了那麼一點點。不過也不存在,只有我這個好吃狗才有這麼挑剔,一般的食客哪裡吃得出來?從明天起,你就給店裡供貨吧。每天到底應該供多少,你和小舅母商量著辦,店裡每天水面和抄手皮子的用量,她最清楚。至於價格,同樣比照市場價執行,該多少就算多少。你覺得怎麼樣,小舅?”

    在王勃吃麵和吃抄手的過程中,鍾曉敏心頭的緊張和擔心並不比自己的丈夫少多少。王勃的話一說完,她就拍著胸脯的大鬆了一口氣,一臉堆笑的說:“要得,勃兒。我會跟你小舅好好商量的,你就放心好了。”

    王勃的小舅曾凡嵩聽了王勃的話後,懸在心頭的那口氣也掉下去不少。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說:

    “勃兒,小面我可以給你供,但是抄手,你既然說還差一點爽滑度,那我就再回去研究一下,等研究好了,完全跟外面的沒什麼區別了,我再跟你拿過來。我想可能是雞蛋用少了,或者撲面的時候澱粉沒用夠。今天一回去我就馬上去做實驗。至於價格,不可能跟外面一個價,每斤便宜三毛錢吧。如果你同意,我明天一早就給你拿,不同意,那就算了。”

    有句諺語是怎麼說的來著?響鼓不用重錘!王勃是這種類型,他母親,他小舅,他的幾個舅舅娘娘差不多都是這種性格的人。所以,從小到大,王勃的母親從未罵過王勃一句,連重話都很少說。因為他母親嘴裡的重話還沒出口,王勃就已經敏感的從曾凡玉臉上的表情和語氣中感受到了她的不滿、失望,生氣等等情緒,他自己也會變得垂頭喪氣,耷起腦袋來,嚴重一點時還會默默的落淚。所以,這種類型的人一般都異常的敏感,有時候也會很小氣(脆弱),跟誰都能好好的相處,輕易絕不跟人吵架,然而一旦和誰吵了起來,幾個月,甚至幾年都會處於一種記仇的狀態中。跟那種上午吵下午和,今天吵架明天和好的人是兩種絕然不同的性格。

    曾凡嵩的話無端的讓王勃生出了很多的感慨來。坦白講,小舅的話讓他很高興,覺得他沒看錯自己的小舅。但同時他又希望自己的小舅不要太過老實了,因為這個社會吃虧的總是老實人。現在的王勃,和重生之前的他已經有了不少的區別,比如,現在的他,就經常告誡自己讓自己有時候不要太過較真,太過理想化,水至清則無魚嘛。他同意讓曾凡嵩把在他眼裡“不合格”的產品上架,除了親情方面的考量,也有性格方面的某些轉變。重生後的他,某些方面變得更圓滑跟世故了。

    “唉,小舅,你沒必要這麼較真,真的!至於價錢,你其實也沒必要跟你外甥客氣。你外甥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儘管知道他說服不了自己這個“倔強”的小舅,有些話王勃還是說出了口。

    “你不用說了,勃兒。就照我剛才說的做吧。你這是拿來賣的,又不是自家吃,開不得玩笑。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就算了。”

    王勃的小舅仍舊大搖其頭,堅決不同意,讓一旁看著的鍾曉敏恨不得用一釘錘狠狠的給自己丈夫一釘錘!為了怕好事變壞事,讓自己榆木疙瘩的丈夫給攪黃了,鍾曉敏急忙站出來開腔:

    “勃兒,你就按你舅舅說的辦嘛。讓你舅舅先提供水面,抄手皮子等他回家研究兩天后再給你供。價格也按照你舅舅說的來執行。你能夠把賣水面和抄手皮子的那兩個老婆子給推了,把這生意讓你舅舅做,我和你舅舅已經感激不盡了,哪裡能夠不知好歹,得寸進尺?”

    鍾曉敏一開始對於丈夫不跟她商量一下就主動降價還略微有些不滿,但想到要是店裡突然不從那兩老婆子那裡拿貨,那兩老婆子為了不失去“曾嫂米粉”這個大客戶主動降價,到時候自己和丈夫又該怎麼說?與其到時候被動,還不如現在化被動為主動,自己先把價格降下來,這樣也好在外甥一家的心頭留個好的印象。

    小舅和小舅母已經把話說到了這種份上,王勃也就只好點頭同意。小舅兩口子這麼會做人,以後找機會補償回去就行了。

    “唉,我算是說不贏你們兩口子了。要得嘛,一切就按小舅說的辦。從明天開始,小舅先提供水面,抄手皮子過幾天再提供。”

作者: au8au    時間: 2019-7-17 01:52 PM

101,曾水面

     王勃的小舅並未讓他“再等兩天”,實際上只讓他等了一天,第二天就把他重新製作的抄手皮給王勃送了些樣品過來。王勃當即叫人包了十幾個煮了一碗,才入口了一個,王勃就忍不住大聲叫好。

    “好!就是要的這個味道!這爽滑,這細嫩,比張大娘的抄手皮都還要好吃!小舅,你真行!從明天開始,張大娘那裡我就把她推了,從今以後,水面和抄手皮就由你來給米粉店供貨吧。”

    王勃的肯定和讚許讓曾凡嵩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他用手摳了摳光光的腦門,憨厚的笑著道:“還是你說得不錯,勃兒。昨天一回家,我就做了幾個對比試驗,使用了不同的雞蛋配比,撲面的時候又特意增加了些澱粉。昨晚我自己煮了幾碗嚐了下,好像是要好吃一些。”

    “小舅,我給你出個主意:除了我這裡,你還可以去農貿市場上寫個小攤子,學張大娘和單大娘一樣賣水面和抄手皮。你的東西比她們的好,只要堅持一段時間,積累人氣,不愁沒有生意。對了,你還可以在攤子上掛個招牌,上面就寫:'曾嫂米粉'特供的水面和抄手皮!我保證不出半月,就能讓你的生意火起來!”

    搞其他買賣,王勃沒什麼經驗,不敢亂指點,但是搞跟小吃相關的東西,以“曾嫂米粉”目前在四方的地位,讓小舅沾沾自己的光,搭個便車賺到錢,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至於在這過程中被他這個“餿主意”殃及的前供貨商張大娘和單大娘,王勃就只有在心頭對兩人說句“愛莫能助”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何況是前世把他像自己孩子一樣看待的小舅。而且優勝劣汰,市場競爭就這麼殘酷,絲毫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什麼同情心就更不消說了。

    曾凡嵩的眼睛一亮,覺得外甥的這主意不錯,但是他這輩子都在田裡種地,從沒做過生意,對於走出農田出來闖蕩始終有種畏懼感。而且,他還面臨一個很實際的問題,那就是每天給店裡供貨這件事就消耗了他大量的時間,要是還出來擺攤,那家裡的幾畝地誰去種?何況現在的他還種著王勃家的幾畝地呢。

    曾凡嵩把實際的困難給王勃擺了擺(講了講),王勃還以為是啥子大不了的事讓小舅瞻前顧後,原來是自己的小舅捨不得田裡的那幾畝地。他當即就說道:

    “舅舅,我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你種一年的地能夠賺多少錢?一年除乾打盡,算上能得到的糧食,能落下三千塊錢不?”

    曾凡嵩想了想,搖頭。“有點懸火(懸乎)。”

    當農民種田其實落不到什麼現錢,有的只是糧食。想要得到錢,就只有賣糧食,或者搞點經濟作物,比如種菜。但是以建國後國家重工抑農,壓制農民補貼工人的政策,或者叫國策,糧食價格長期處於一種極其低廉的水平,加上不菲的農業稅,當農民真的是要好苦有好苦。這也是為什麼長期以來農民都極其羨慕居民的根本原因。

    只有再過幾年,等農業稅取消,農民沒有了“上糧”的壓力,開始選擇更多的種植經濟作物,農民的日子才會慢慢的有所好轉。

    但是總體上而言,在家務農,除非搞“土地兼併”進行大規模工廠化種植,否則像小舅這種傳統農民一家兩三畝,三五田的小作坊經營,始終比不上外出打工或者做個什麼小買賣。

    “那好,小舅,我就算你一年可以種出三千塊錢的糧食和蔬菜出來,一年365天,你一天才掙多少錢?八塊二毛,十塊錢都不到!而現在,光是你每天給我提供水面和抄手皮子,你賺的都不止八塊二,兩個,甚至三個八塊二都有了!如果你能去農貿市場寫個鋪子,一旦生意走上正軌,一天又是兩三個八塊二進賬了。你說說,這能不比你種田安逸和舒服?你伺候田裡的那幾畝地,一年到頭累死累活,未老先衰不說,錢又看不到啥子!何必嘛!你現在可以問一下我老漢兒,看他還願不願意回家去種田!”王勃繼續給曾凡嵩算賬,分析棄農經商的好處。

    曾凡嵩還沒最後下定決心,站在一邊聽兩舅甥擺談的鍾曉敏早已被王勃口中的那幾個“八塊二”刺激得心跳加快,雙目泛紅,忍不住用手一敲丈夫的腦袋,道:

    “曾凡嵩,你個榆木腦殼,就聽勃兒的!挖泥巴有啥子挖頭嘛!你挖了一輩子的泥巴,也沒見你挖個金娃娃出來!”

    王勃的老漢兒王吉昌也在旁聽兩人的聊天,他聽繼子提到了自己,就插話道:“種田?現在打死我也不切種!泥巴里頭有黃金老子也不想切挖!挖了一輩子,挖傷了! ”

    王勃絕對相信這是他老漢兒的肺腑之言!

    王勃見小舅似乎還有些猶豫,也不想過於逼迫,讓當了一輩子農民的小舅一下子轉變觀念也太快了點。等他給自己當兩天供貨商,嚐到了甜頭,他自然而然就會改變觀念的。

    小舅老實,但並不迂腐。

    曾凡嵩回家後,沒過兩天,就又進城來找王勃,扭扭妮妮的說他考慮了兩天,決定聽從外甥的建議,去農貿市場寫個鋪子,開始賣水面和抄手皮。

    讓曾凡嵩下定決心的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當然是直接的經濟利益。兩天的供貨商一當下來,曾凡嵩震驚的發現除了本錢,他的純利潤竟然超過了二十塊錢!一天二十,一個月就是六百!一年下來就是七千二!這直接把他,小舅母鍾曉敏以及外婆給震得張目結舌,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第二個原因就是老大曾凡恕,老二曾凡佑,以及老三曾凡夢這三個哥哥都知道了他在給姐姐供貨的事。曾凡夢因為經常去外面打工,倒並不太在乎這件事;但另外兩兄弟,特別是兩兄弟的老婆晁仲慧和解明芳開始吃味了。每天一忙完農活,就會到小叔子的家中來串門,拐彎抹角的問他一天能賺多少錢,還問他水面和抄手皮咋弄,被曾凡嵩支支吾吾的含混了過去。

    曾凡嵩把這事跟妻子鍾曉敏一擺,鍾曉敏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那兩個嫂嫂恐怕眼紅了。她很擔心兩個嫂嫂因為眼紅也跑來弄水面和抄手皮,於是一方面千叮萬囑自己的丈夫不要透露自家賺了多少錢;另一方面千萬別讓兩個嫂嫂把做水面和抄手皮的技術給偷了去。以後在家裡擀麵的時候一定要先把門鎖好,別像以前人家直接推門就進來了。

    但最重要的,鍾曉敏卻是囑咐丈夫叫他立刻去找王勃,就說自家已經想好,準備破釜沉舟的全力去做這個事情。既然這主意是外甥出的,現在自家堵上一切,打算完全照著他的主意去幹,莫非他還能把這生意讓其他幾個舅舅進來分杯羹?

    同時,為了平息幾個哥哥嫂嫂心頭的不滿跟嫉妒,鍾曉敏還建議丈夫乾脆把自家的地,連同王勃家的地都送給那三個哥哥,反正一旦他要去城裡開舖子,他也沒那工夫種田了。讓他們一家多增加一兩畝地,想必幾個哥哥嫂嫂的嫉妒和怨恨會減輕不少。

    這個社會,從來都是不患貧而患不均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對於自己的小舅能這麼快的轉變觀念,王勃很高興。曾凡嵩對自己的親外甥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將兩個嫂嫂每天過來打探消息的事也順便告訴了王勃。

    王勃當即讓小舅放心,說這水面和抄手皮以後都是他的獨家生意,他不會交給任何人。不僅如此,如果小舅能搞出米粉和合滋粉出來,他甚至可以把米粉和合滋粉也交給小舅來提供。

    曾凡嵩聽自己的外甥這麼一說,阻礙他開舖子的最後一個障礙便完全不見了,當即就說他下午就去四方的幾個農貿市場轉一轉,打探有沒有空餘或轉租的鋪子。

    “對了,小舅。你如果乾起了水面生意,那給米粉店送菜的事你可能就沒時間去忙了。你乾脆把這事交給大舅,讓大舅來送。大舅的日子也不好過,咱們能幫襯就多幫襯一下。”

    “好的,勃兒。我聽你的。今天一回家我就跟大哥說。”曾凡嵩點頭道。他給王勃送一次菜,就能有個三五幾塊的收入。錢雖然不多,也不是每天都有,但是積少成多,一年下來也有好幾百。而且很多時候外甥給錢的時候並不按照實際的價錢給,通常都給個整數,不讓自己找零。除此之外,每次過來,這外甥還高矮(一定)要給自己冒二兩米粉吃,甚至連吃帶拿,打一兩份的包回去,這又是三五兩塊。所以送菜這差事,要不是想到自己開舖子後會忙不過來,曾凡嵩是很不想捨棄的。

    “對了,小舅,找鋪子的話你最好去大市場那邊找。林園路市場這邊有那張老太婆和單老太婆跟你抵起,你的生意一開始不一定會很好。而且,我再給你出個主意:除了打出'曾嫂米粉'獨家供應商的牌子,你再從我這裡拿套工作服套在身上。我設計的這套工作服有多顯眼你也見識到了。這個活招牌一打出去,包你'曾水面'的名字一天之內傳遍整個市場!如果有人來問你跟'曾嫂米粉'有啥子關係,你就直接說'曾嫂米粉'就是我姐開的!到時候那還不人潮如織?不打得其他競爭對手丟盔棄甲?”王勃對自己的小舅道。

    王勃想了想,最後還是有些於心不忍,決定還是給那張大娘和單大娘一條活路,畢竟大家也算緣分一場,在對小舅的利益沒多少影響的情況下'得饒人處且饒人'。要是小舅完全按照自己提供的這幾板斧砍出去,不消一個星期,恐怕整個林園路農貿市場的水面跟抄手皮生意,就要被自己的小舅給統治了。最近的一個月,據不少食客的反應,因為他“曾嫂米粉”的開張,四方很多米粉店的生意,特別有幾家離“曾嫂米粉”離得近的米粉店,那生意幾乎可以用一落千丈來形容。

    “要得嘛,勃兒。我就去大市場那邊去看,不跟單大娘和張大娘打擂台了。至於鋪子的名字,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那我就打'曾水面'的招牌?”

    “就叫'曾水面'!”王勃大手一揮,將曾凡嵩鋪子的名字給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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